刘子陵一行近十人从后院花圃那处绿树掩映的地道口钻出来,分出四人把住与正院相连的拱门,其余几人摸黑直扑事先侦查好的公主寝房。
黑夜如墨,刘子陵用火镰点随身携带的红烛。
红红的灯光下,一张丝幔遮蔽的牙床/上,静和公主李静慧着一身交领宽袖月白襦衣,双眼紧闭地平躺在锦被下,曼妙的娇躯曲线起伏,清秀美丽的玉容带著一丝倦意。
李静慧并没有熟睡,几乎在刘子陵等人撬开门闩潜入房中时,李静慧就被惊醒。
在烛光起之时,李静慧“啊”地惊叫一声,腾然跃身而起,蹬掉锦被,伸手去摸床头摆放着一柄长剑,动作迅捷如豹。
公主似乎懂得玩剑,而且身手不错。更难得的是,她居然还能在遭到敌人夜袭的突发情况下,镇定地做出勇敢的反抗。
心态之稳,动作之速,完全不似一个弱女子。
刘子陵不由一阵愕然,但常年与人搏杀,临战经验丰富的李维泽已经及时横刀一挥,在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刀影,阻断了李静慧前伸抓剑的手臂。
横刀再次斜划,便架在了李静慧的雪白细嫩的脖子前。
李静慧却不顾锋利刀锋寒气逼人,她兀然惊叫一声:“救命啊。”
声音在夜空中十分尖锐,飘荡出房,传出很远。
刘子陵等人慌忙扑上去捂住李静慧的嘴巴,用锦被裹住她的身躯,抬着她匆匆从地道返回租住的民居。
在民居里,众人又急急将被捂住嘴巴,挣扎流泪的静和公主套上一身契丹人的毡帽皮衣,然后一行人不敢停留,随即马不停蹄地直奔云州东门。
由于巡夜的军卒全被调到北门的城墙上,李静慧的那一声救命惊醒了驿馆中的一些人,但并没有召来军卒,刘子陵等人畅行无阻地来到东门。
此刻,北门在相持对峙,东门却相对平静,城楼上只有几个守城的军卒打着火把,全神贯注地警戒城门外官道上十几名堵住城门的契丹骑兵。
谁也没有看到城里的刘子陵几人急速冲向城楼下无人看守的漆黑门洞。
刘子陵一行在门洞里把城门从里打开,城外的契丹骑兵见城门洞开,刘子陵等人现身,知道大事已成,便齐齐弯弓往城楼上射箭,掩护着刘子陵等人从城门口急速冲出。
几拨箭雨过后,等守城的军士从城垛口探出头来查看敌情时,却只见到刘子陵等人已经会合城门口那十几名契丹骑兵,上马呼啸而去。
由于事先计划周详,侦查周密,并设计成功调离巡夜的军卒,整个劫持过程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没有发生预料中的杀伐。在悄无声息中,兵不血刃地就把李静慧劫出云州城。
唯一让人意外的是:李静慧似乎会使剑。
一个深闺中的皇家女孩不应该亲自玩剑。
北门,当田宛再次登上城楼时,契丹骑兵已经出乎意料地停止纷扰怪叫,策马缓缓隐入漆黑的夜色中,好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
“静和公主被契丹骑兵的内应从云州驿馆劫走了。”
这消息从驿馆传出,就像一道晴空霹雳,震得袁孝跟田宛两人有些发懵:竟然中了人家明显的调虎离山计。
原来契丹人的目的不是攻城,而是劫走静和公主。
和番路上丢失出降公主,这个大罪足以要掉袁孝、田宛、李琅三人脖子上那个吃饭的家伙。
原先互相看着不顺眼的三人顿时变成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顾不得恨谁,谁也顾不得鄙视谁了。
因为当务之急是戳力同心,速速追回被劫持的公主。
三人商定由袁孝和田宛留守云州,从牛皮关召回契丹使团两百人的护兵骑队,李琅则率松漠营出击追敌。
云州的军械府库被打开了,大批兵甲仗器,盾牌箭矢被按照李琅的要求迅速送至松漠营中。
西面的松漠营大营,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声声沉闷的呜呜号角,响彻天际,随即地面起了些许轻微震动,松漠营整装列队,连夜拔营而起。
肆虐的马蹄卷动着路上的尘土,红色的旗旌在黑夜中扬起,三千铁骑滚滚向北。
大军循着刘子陵等人故意留下的痕迹,一夜疾驰,绕过白登山西麓,到天明之时,已经进抵了连绵起伏的长城。
大唐崇尚进攻,并不是一味防守,被动挨打,所以历来不太热衷修葺长城。长城多有破旧,很多地方已成断壁残垣,烽火台压根就没有用作烽火的柴薪。
长城不能阻挡北来的狼骑,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长城隘口,云州的录事参军事和几个衙役,十几个守隘口的戊卒被捆绑起来,丢在了隘口旁的戊堡中,他们看到大军到来,慌忙禀报:
“将军,契丹人约有一百多骑,因见大军迫近,便扔下我等,窜往北边的草原去了。”
……
长城以外,芳草萋萋,草绿天阔,大雨过后,甚至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李琅熟悉的青草气息。
晨光下,李琅望着一望无垠、翠色千里的茫茫草原,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禁不住又想起了随着契丹求亲使团走出草原的那一刻,似乎现在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今日所唯一不同的是,通过劫持和亲公主,李琅顺利地从大唐带出了一支三千人的龙武卫铁骑。
李琅需要这支并不精锐的铁骑去终结一个掠夺中原两百多年,杀戮汉民无数的狼性民/族:突厥。
李琅要把这个凶狠残暴的对手就此抹掉。
没有车弩和陌刀,没有后援和补给,铁骑狂飙,孤军深入,只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死战,死战,然后高歌凯旋。
这是回归计划中最后的一环,也是最困难最重要的一环。
尸山血海的考验即将来临,这次跟在长安和云州一样,绝不能有失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