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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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死不救这种事儿,林小雨还真是做不出来的。打小父亲就教育他做人一定要讲良心,要乐于助人。有一次他看到邻居家的小孩子因为夏天贪凉而去村东头那条小河里玩耍,结果不幸陷入河里的淤泥之中,怎么也爬不上来了。当时和他一起路过的几个小孩都吓傻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林小雨把身上的衣服一甩,毫不犹豫地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河里,冒着生命危险把溺水的小孩救上了岸。因为这件事,林小雨还获得了县上颁发的大红奖状呢!

    林小雨打小就是这么个性子。一件事只要他认为是对的,就会马上去做。这次,他也不准备例外。

    可是,要怎么才能把老人送到医院里去呢?

    当然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也很简单:打112叫急救车呗。

    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那也就简单了。一伸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手指熟练地轻按键盘,直接拨打112,叫急救中心过来拉人不就结了。这么简单的事儿,还用得着讨论吗?

    嗨,说到这儿,您可就有所不知了。别忘了,林小雨是从穷山沟里走出来的,他今天出来的这么早,就是为了到劳动力市场去打工挣钱。有钱的学生会出来受这份罪吗?所以说啊,这林小雨很穷,穷得那可是叮当响啊!对于林小雨这样的穷人来说,现下骑的这辆破得不能再破的自行车就已经算是一个很值钱的大件儿了,就更别提像手机这样的高档消费品了。他根本买不起手机,就算是买得起,那也是消费不起的。一个月几十块钱的电话费,对他来说那可就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话说了这么多,估计您也明白过来了。这林小雨身上根本就没有手机,您说他拿什么去给112打电话啊!

    没有手机?得,那就只好再想别的办法吧!

    不如我去前边找找,看看有没有对外出租的固定电话之类的,好给急救中心打个电话。

    林小雨心下主意打定,站起来就要去推自己那辆破自行车。可是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却被旁边不远处一个东西给晃了一下眼睛。

    “咦,这是什么东西?”

    林小雨好奇地扭回身去看,却发现原来是一副墨镜。看样子应该是刚才那个摩托车手丢下的。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林小雨忍不住走了过去,一弯腰将墨镜拾了起来。

    “奇怪,这墨镜怎么感觉凉凉的。好舒服的一种感觉。“

    林小雨将墨镜拿在手里,忍不住仔细地端详着,却见这也只不过是一普通的墨镜,只不过在镜腿的位置上有一个比较奇特的符号而已,并无其他特殊之处。这样一副普通的墨镜,显然与刚才那位仁兄有些的穿着有些不太相配。很难相信那样一位新潮的人物会佩戴这样一副普通的墨镜。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收起来再说吧。好歹也算是一个物证。

    林小雨心里想着,将墨镜装进了自己的上衣兜里,转回身推了自行车正要走,却不料此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喝。

    “站住!”

    林小雨被这一声大喝吓得浑身一激灵,脚步下意识地一下子就停住了,心中暗忖道:“这是谁啊?这么大的嗓门。难道是在喊我吗?我这该不会是碰上劫道儿的了吧!如果真是那样,那这贼的眼光儿可真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我看上去像是个有钱的人吗?”

    “嗨,小伙子,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德啊!撞了人就想走啊!未免也太不像话了吧。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说你呢。把头转过来。”

    林小雨看了看周围,发现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在,确认这个声音是在叫自己,于是便回过头来观瞧,却发现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出现了一位身着练功服的中年男子,看那样子像是早上起来晨练的。只见中年男子生得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张国字脸上显露着一股富贵之气,甫一照面,林小雨就觉得眼前这个中年人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便是一时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不由得用手挠了挠头,想要再看一看,以确认这个人自己是否真的认识。不料再定睛看去时,却只见中年男人正双手叉腰,圆睁着一双怒目,虎视眈眈地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显是对自己并无善意。

    见此情景,林小雨心下不由有些发怵,看来这下是想走也走不成了,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于是便苦着脸对中年男人说道:“这位师傅,看来您一定是误会了。这人---这人可不是我撞的啊!”

    “什么?不是你撞的?那你说,你车轮子上的血迹是哪儿来的,难道是有人故意给你抹上去的,嗯?------”

    听了中年男人的话,林小雨急忙扭头向自己的自行车看去。这一看之下,果然发现了一抹鲜红的颜色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了自己那辆破自行车的车轱辘上。那血迹正顺着自行车的车胎往下流着,一滴一滴地直滴到地上,看得人真是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林小雨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这血迹肯定是刚才自己骑车追赶那辆肇事摩托车时,自行车轧过了老人在地上的血迹才沾染上的。但是,现在说这个,人家会相信吗?唉,不管怎么样,林小雨也只有试一试了。

    “大叔,这血迹肯定是我刚才从这里骑车经过的时候才沾上去的------”

    “简直是胡说八道。”

    听到林小雨的辩解,中年男子不但没有丝毫和缓的表示,反而变得有些愤怒起来,说话的音量也跟着提高了学。他粗暴地打断了林小雨,厉声说道:“我刚才也骑车经过这里了,这血迹为什么不沾到我车上,却偏偏沾到你车上了呢?再说了,不是你撞的?不是你撞的你在这儿看什么热闹?刚才你还扶着这位老人家喊了半天,你当我没看见?再说了,这条路上刚才明明就你一个人骑车打这儿路过,不是你撞的,难道还是鬼撞不成?再说了------”

    “------”

    中年男人的话就像是从金属风暴里所发射出来的密集弹雨一般直向林小雨袭来。在如此密集的火力覆盖打击之下,林小雨直被窘得哑口无言,张嘴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扭转头向四周看去,想找到一个刚才事情的见证人,好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不过,令他失望的是,这周围看起来除了他自己和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以外,好像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了。

    “嘿,我说小伙子,你看什么看?心虚了吧?做了错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勇担责任、改过自新的勇气。难道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吗?恰恰相反,你越这样,就越证明你是心虚了,默认了。你可不要想跑啊,如果你跑了,就是肇事逃逸,那性质可就变了,到那时候,你后悔可也都来不及了啊!------”

    中年男人看着林小雨那副窘迫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得意起来,情不自禁地又开口说道。看样子,他是准备管这桩闲事管到底了。

    林小雨听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喋喋不休的话语,直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唉呀我的妈啊,我怎么这么倒霉。这是从哪儿跑出来这么个主儿,把我给缠上了。这唠叨功简直是比《大话西游》里的唐僧还要技高一筹啊!再这样下去,不用等警察来,估计我自己都会被家伙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想到这儿,林小雨赶紧摆了摆手说道:“大---大叔,您---您误会了。我---我不是想走,而是去找电话亭好给急救中心打电话。”

    林小雨可是不敢再听这个中年男人说下去了。再这样继续下去,林小雨估计自己就得像《大话西游》里那个被唐僧的唠叨功摧残的可怜的妖怪一样,把裤腰带解下来自己个儿找棵歪脖子树去上吊啊!于是林小雨便抢着话头儿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无论怎么样,还是先救人再说吧,事实的真相总有一天会弄清楚的,也不急在这一时!

    “哦,原来是这样呀。你倒是早说嘛,要不然别人还以为你要跑路了呢!真是的!”中年男人一边嘴里唠叨着,一边伸手从身上的衣兜里掏出了一个手机。

    “拿去,赶快给120急救中心打个电话吧。”

    “哦,好的,谢谢。”林小雨略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手机。只见他把手机拿在手里左摆弄,右摆弄,翻来覆去的看着,可就是不拨电话。

    “唉,我说这个年轻人,办点事怎么这么磨叽?你倒是快点打啊!难道你真忍心让这位老人家在这里躺着受罪不成。到时候真出了事,我看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中年男人不由得有些不耐烦起来,一迭连声地催促道。

    被中年男人这么一催,林小雨也就不好再耽搁下去了。不过他也实在是有着自己的苦衷。只见他一脸苦相地抬起头来,看着中年人嗫嚅着说道:“请问---您---您这个手机应该怎么拨号啊!”

    “啊!”

    林小雨此话一出,眼前的中年男人差点没给气得背过气去。

    “你---你可真是的!”

    中年人看样子快要被林小雨给气疯了,他暴跳起来,劈手一把从林小雨手中夺回了手机。

    “真没见过像你这样儿的主儿。现在的年轻人还有谁不会用手机的啊!我看你就是故意成心捣乱,真真是要把人给气死。”

    中年人一边恨恨地说着,一边用力地按动着手机的数字按键,仿佛这些冰冷的手机按键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得。

    林小雨被中年人的一顿抢白弄得很是不好意思,尴尬地看着中年人说道:“实在是抱歉,我---我根本就没有手机,更别说会用了。”

    林小雨倒是没说假话。他以前也借过别的同学的手机给家里打过电话,但那也没有几次,掰着手指头也能数得过来。而且每次还都是他让人家拨好号以后自己才接过来说的。

    林小雨虽然很穷,但是他个性好强,平常是从不会轻易求人的,只是在实在有急事的时候,他才会去借用别人的手机来打电话。而且从这个学期开始每个学生宿舍里都安装了固定电话,打电话再也不用外出,只要插卡就能随便打,和家里联系也方便了许多,所以他就更不会轻易地去借别人的手机来用了。

    听了林小雨的话,中年人不由得上下打量了林小雨一番,尤其是看到他那一身不合时宜的简朴服装的时侯,还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林小雨所说并非虚言。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中年人把手机重新又递到了林小雨的手里。林小雨略微一迟疑,还是将手机放到了耳边。手机甫一贴近耳际,只听得从话筒里面清晰地传来了一个女声悦耳的话语声:“您好,120急救中心。”

    林小雨还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女性如此甜美温柔的声音。他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发干,在怯生生地“喂”了一声之后,就像卡了壳的放音器一样,再也没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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