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锭刀还握在手里没有归鞘,日光照落,反射在刀锋上,射出的是不见丝毫温度的寒光,孙坚骑在马上没有动作,就连他胯下的坐骑也诡异地安静矗立,一人一骑,此刻仿佛由花岗岩石雕刻,无声无息,却坚强勇敢地矗立在了天地之间。492297
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三百步……羌人骑兵在接近,时刻不停。
“放箭!”
刹然间,孙坚动了,手中的利刃高高举起,无情而夺命的命令下达,城楼上,两千乌黑锋锐的箭头同时斜指苍穹,一声整齐的厚重嗡鸣传入众人耳鼓,天空中瞬时一黑,接着烈风破开,如蝗的箭矢划破长空,如雷砸落羌人骑兵阵势之中,两百骑兵应势落马,这一阵箭雨一下子便在羌人的阵势之中砸出了一片真空。
“放箭!”
一波箭雨过去,却只是开始,孙坚一声令下,城墙上再次闪现出箭头的森寒光芒,略作调整,两千箭矢再次电射而出。
“噗嗤噗嗤”
利箭入肉的闷响虽是掩盖在了万马奔腾之中,但是那骑士被射落,刹然间形成的真空可是真真切切地显现在了眼前,那些羌人的头领看着自家勇士的陨落,心中又是痛心又是愤怒,当下俱都一声怒吼,更是疯狂地驱赶着坐下骏马向前冲杀而去。
可是愤怒又有什么用?战场上没有怜悯,更不存在仁慈,这是一个厮杀的场所,一切不过你死我活,士兵们会因为敌人的伤亡而人心振奋,将军会因为敌人的损失而击掌相庆,而他们手上的刀枪剑戟,不过是杀人的利器。
你可以因为愤怒而攻击,也可以因为害怕而退走,但是若想在战场上活得更长久,你必须冷静,失去冷静,可能你这一刻可以砍到一个敌人,可是下一刻,你便会被四面八方的长枪利剑刺得满身窟窿。
不过如今这几个失去冷静的羌人头领却是没有机会再砍到一个敌人了,因为还没等他们接近敌人,他们的身上便已插满了箭支,咽喉、心脏、肩膀、小腹、大腿……致命的,不致命的,数不清的箭矢插入他们身上,人还没落马,生息已是彻底断绝,而在他们身侧,伴随着他们共赴黄泉的,还有四百多羌人骑兵。
不过三波箭雨,从冲锋到现在,羌人却已经损失了超过一千人,只是这一千人对于数万羌人叛军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这一千人倒下去,他们根本没有一丝的停顿,冲锋依然犀利,数万马刀举起,那折射的寒光依然让汉军感到心寒。
“袁基、吕旷,随我冲!”
“杀啊!!!”
面对着滚滚铁骑洪流,孙坚脸上没有一丝犹豫恐惧,古锭刀用力一挥,人便已经一马当先杀出,身后,一千本部兵马一声喊杀,在千军万马面前却是不落下风,带着这如虹的气势,他们毫不犹豫地跟着孙坚向前冲杀。
“疯子!”
袁基和吕旷同时心里恨恨地咒骂一声,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紧跟着孙坚冲锋而出,不是他们不想陷孙坚于死地,自顾自逃走,可是在数万骑兵面前,他们带着几千步兵,实在是没有逃走的希望,再说,孙坚留下的弓箭手不只是城墙上有,他们背后也有,五百个已经被吓傻了,只会呆呆地听令行事的弓箭手正随着黄盖一起,把他们原本高举的利箭斜斜下压,正对着他们的后背,两人毫不怀疑,若是他们敢有什么不轨的企图,黄盖一定会拼着同归于尽把他们射成刺猬,别怀疑战场上所谓武夫的决心,因为所谓的武夫的决心,真正的解释就是不把人命当人命来看,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陷孙坚于不义,是死,可是跟着孙坚冲杀而上,就会没事吗?
不可能!
数万骑兵冲杀而来,以他们手头上微薄的兵力,要是据守城池倒还有可能顶住三五日,但是野战,他们连半天都顶不住,或许在数万骑兵的冲击之下,他们连一刻都顶不住。
“杀啊!”
打是死,不打也是死,袁基心中憋闷,只能自暴自弃地口中大喊一声,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羌人的身上。
只是以袁基的武艺,平常欺负一下老百姓可以,上了这战场,却是几乎和羌人的第一个照面便被羌人给削了脑袋,要不是吕旷护卫及时,从旁一枪挑破了对方的咽喉,袁基已经是身首异处了。
“安建少爷,动起来,不能停,乱军之中停就是死!退也是死!一跑起来就要不停地向前跑!”
一手拉着袁基座马的缰绳,吕旷一边大声地在袁基耳边喊着,可是初次感受着战场残酷的袁基,此时却是一脸苍白,几乎连呼吸都忘了,只是在那里张大嘴巴,喉咙里“嗬嗬”个不停,而他的额头上更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冷汗。
吕旷一看袁基的样子,就知道这只会纸上谈兵的大少爷不行了,死是不会,但是在战场之上失去应变能力,和死了有分别吗?
一咬牙,吕旷右手执着袁基坐骑的马缰,左手持枪,就这么带着袁基在乱军当中跑了起来。
他不敢向后退,不说他们这两个主将一退,会让己方的军心大乱,在乱战之中只会死得更快,就是转过身来,把后背露给羌人,他们也是必死无疑。
所以,吕旷只能带着袁基深入敌阵,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卫两人的安全,只是纵然他在边地长大,骑术和武艺都还不错,但是既要顾着一旁的袁基不让他伤着,又要单手杀敌,吕旷也实在是力不从心,只是冲杀了不过片刻,他身上便已经多了四道伤痕,而且道道见骨。
疼痛和失血过多,都严重地影响了吕旷的发挥,刚刚才艰难地挡开了一个羌人砍来的一刀,他已是无力再举起手中长枪了,趴在马背上大口的喘息着,每一次的喘息,吕旷都觉得自己的体力不但没有恢复,反而是流逝地越来越厉害。
就连吸入空气时肺部的疼痛也都开始变得麻木,他知道这可不是好事,疼痛变得麻木,说明他的身体也在变得麻木,感官退步这是第一步,然后便会是反应迟钝,再然后……再然后就没了,若是一个感官退步,反应迟钝的人都能在数万人交错拼杀的战场上活下来,那根本就可以称之为神迹了。
在马背上艰难地挺了挺身子,吕旷还在苦苦支撑着,他此刻心中还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护得袁基安全,把这个袁家的大少爷平安送回城去,世代作为袁家家将,吕旷对袁家是绝对的忠心耿耿。
“死吧!”
向前跑了不到片刻,一骑羌人叛军似是看出了两人的虚弱,从不远处厮杀的人群中抽身而出,打马杀奔而来。
“啊!!!”
来到吕旷跟前,羌人叛军手中马刀迎头就是狠狠一斩,寒光耀眼,刀风破空,吕旷试着举起手中长枪,却是发现他此刻已经是无力抵抗了,绝望下,他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不顾头上斩落的马刀,把手中长枪狠狠地往前刺出,竟是要求一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当”
“噗嗤”
先是一声金铁交鸣响起,随即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羌人叛军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那里已经被吕旷的长枪洞穿了,望着脱力倒在马背上的吕旷,羌人叛军不甘地跌落马下。
吕旷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可是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望向了那个帮他挡住了羌人马刀的背影。
只见那人一身铁甲,上面全是血迹;他头上戴着铁盔,从铁盔和铁甲领口之间的缝隙里,一抹深红探头而出随着战马的奔跑而上下飘动,策马跑过一个羌人的身旁,他那壮健的右手高高举起,然后一刀砍落,那刀彷如奔雷,冷光一闪,羌人的身体便从中破开,内脏掉落,鲜血喷洒,最后跌落马下。
“祖茂!叫黄盖准备,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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