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兵,出阵。”吃完早餐,波才下达了出阵的命令,但是语气中却完全没有当初的雄心壮志又或是前些日子的气急败坏,平平淡淡的甚至显得有些麻木。
而跟波才一样,显得憔悴和麻木的则是那数万黄巾士兵。
自从当日淳于琼按照荀攸的计划,袭营得手,至今已有五天的时间,而在这五天里,黄巾军就没有一个晚上能睡得安稳的。
第一天晚上,淳于琼袭营,烧毁了黄巾军一片营区,黄巾军伤亡数百人。
第二天晚上,淳于琼利用黄巾军防线漏洞再次偷袭,又造成了数百黄巾军的伤亡。
第三天晚上,淳于琼把手下兵力分成四队,利用手中强弩,从四个方向发射大量火箭到黄巾军营寨当中,虽然因为淳于琼手下兵力不多,当晚的袭击并没有对黄巾军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但是由于黄巾军对情况估计不足,再加上组织上的混乱,所以没有及时扑灭火头,以致火势蔓延,大量营帐和士兵栖身的简陋窝棚被焚毁,许多黄巾军往后只能忍受着春夜的寒冷,露天而睡。
第四天和第五天晚上,淳于琼并没有攻击黄巾军的大寨,但是他却士兵拿着大量的铜锣和皮鼓,分批次轮流在黄巾军大寨四周大肆制造噪音,骚扰了黄巾军一整个晚上,让黄巾军不得安宁。
白天经历过激烈的攻城,晚上却还要忍受淳于琼无止境的骚扰,短短的五天时间,黄巾军上下原本就低落的士气更是下降到了无限接近哗变的边缘,而身体上的疲劳也是累积到了一个危险的临界点。(.赢话费,)
波才毫不怀疑,再让汉军这么搞下去,不用等太久,或许就在今天晚上,自己的部下之中就会有人造反。
但是波才不管如何担心,他也是无法可想。要说鼓舞部下的士气,自从他来到这阳翟开始,波才就在不断地变着法子鼓舞部下的士气,到得现在,别说波才鼓舞士气的法子已经用完,就说黄巾军现在的情况也是不可能让任何人再把士气提振上去的。
战争,比拼的不单止是士兵的装备,将领的指挥,士兵的训练,还有意志的较量。
没有人会去打一场没有希望的战争,不管黄巾军发起如何猛烈的攻击,不管黄巾军如何的舍生忘死地涌上前,阳翟的守军都像是一块巨大而又坚定的礁石,矗立城墙之上,无情地破开了黄巾军的希望。
时间拖得越久,看着黄巾军的士兵不断倒下,城中守军士气越打越高昂,而黄巾军的士气则相反地越打越低落,尤其是在第一波的援军到达阳翟之后,双方士气的变化是越来越明显了。
白天的攻城依然是以黄巾军的失败告终,到了晚上,波才再次派出了大量士兵,希望能捉住那总是能在晚上神出鬼没地穿过黄巾军防线的汉军部队。
但是很反常的,黄巾军的哨兵小心巡逻了一晚上,而波才也是在失眠中坐等天亮,预料中的骚扰却没有出现,黄巾军渡过了一个久违的安静的夜晚。
这是怎么回事?汉军昨晚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我加强了警戒,他们发现无机可乘,所以退走了?还是他们在打着别的算盘?
已经被弄得草木皆兵的波才在那里不断地猜测着昨晚的平静内里到底有着怎样的含义,但是任凭波才挠破了脑袋仍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像以往一样点起士兵,向着阳翟发起进攻,只不过这一次波才留了个心眼,攻击的力度不像之前几天那样大,更像是在那里试探着守军。
“今天黄巾军的攻击又疲弱了不少。”
“看来是让淳于琼吓得不敢打了。”
“要是把黄巾军吓瘫了,直接退走更好。”
“你就在那里想吧你。”
在阳翟县衙之中,吴班、童渊、王越、叶成、荀攸以及伤势还没痊愈的曹性正坐在一起,谈论着连日来笼罩在荀攸计策阴影下的黄巾军的变化,语气中多少显得有点轻松。
“呼。”把记载着战后伤亡统计的竹简递给荀攸,叶成轻轻地吐了口气,道:“别放松了,黄巾军的人数优势依然存在,真要逼急了他们,我们也不好过。”
“对,尤其是过两天等淳于琼的消息传回来,黄巾军一定会死命攻城的,到时候可是考验各位的时候了。”叶成话音刚落,看着战后报告的荀攸头也不抬地说道。
叶成和荀攸的话确实有效地抑制了其他人的骄傲心理,但是一想到黄巾军又被荀攸的计策阴到,众人就忍不住又是一阵调笑。
再次渡过一个平静的夜晚,黄巾军上上下下都睡了个饱,隔天起来都觉得精神头足了不少,不过这其中不包括他们的主帅波才。
连续两个平静的夜晚,波才不但不感到高兴,反倒心中还隐隐约约地缠绕着一丝不祥。
“汉军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一边吃着早点,波才心中一边不断地思考着,但是思考所带来的只有茫然,直到一个士兵跑入波才的帅帐当中。
“渠…渠帅,不好了!”慌慌张张的士兵不等通报就闯入了帅帐当中,一骨碌地跪到地上,语气焦急地禀报道:“渠帅,我们的粮草被汉军劫了!”
“什么?”一听到粮草被劫,波才霍地站了起来,撞翻了身前的矮几,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死死地盯视着跪倒在地的士兵,仿佛要从士兵身上看出一朵花来一样。
“回渠帅,之前后方来信,说是本来预计昨晚会有一批粮草送来,但是昨晚那批粮草却没有到达,属下等以为可能是路上有事耽搁了,所以并没有太在意,但是等到今天一早,我们估摸着粮队应该快到了,于是派了一队人前去接应,但是等到接应的兄弟回来,却说粮队被劫,押运粮草的兄弟全军覆没,而粮草也已经全部被焚毁了。”
惶恐不安的黄巾士兵知道事关重大,不敢隐瞒,强忍住波才盯视的压力,迅速把情况报告给了波才知道。
听完士兵的禀报,波才怔怔地愣在了那里,没有任何的表示,而士兵则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地接着说道:“禀渠帅,这批粮草是后方的兄弟好不容易筹集到的,是足够好几万兄弟吃十天的……”
士兵的话还没说完,波才便已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该死的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