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抱歉打扰了。”
夜永咲也赶紧低头还礼,然后走进门中。仅仅是一道门相隔的两个空间,却仿佛分别被冷和热两种不同的空气充斥着一般,暖和的气息像一盆热水一样把他从头浇到尾,而且是源源不断的,使得他那在风雪之中冻僵的身体稍微回转了一些。身后的黄璃显然也是一样,露出了舒适的表情。
“屋里面的壁炉烧着呢。”那妇人看着两人的样子,露出和婉的微笑,“在外边儿冻坏了?进去烤烤身子比较好。”
“哦,谢谢。诶,请问您就是‘知更鸟’吗?”
夜永咲不可避免地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因为他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人到底是不是知更鸟,或者是知更鸟的母亲?因为虽然在网上很有名,但知更鸟却从未透露过自己的xìng别和年龄,哪怕妇人说自己就是知更鸟,夜永咲也完全可以接受。
“不,我不是。”
妇人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只是来迎接客人而已。我是在这里打杂的,也算是个厨师,我姓肖。”
“哦,肖大婶。”
夜永咲赶紧再次低头行礼,身旁的黄璃也是。肖大婶并没有对“大婶”这个称呼表示出丝毫的不满,那就应该是可以这么叫的。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请随我来”。然后就沿着走廊往前走去,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跟在了后面。
走廊很长,头顶的灯光却相对暗淡一些,只是不知是原本就这么暗还是为了省电而调成的。不过虽然看不到最远的地方,近处却还是可以看清楚的。墙壁由两部分组成,上面贴着深褐sè的木纹墙纸,栩栩如生,就像是真的木头一样,夜永咲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还真以为墙板是木制的,直到伸手摸上去才反应过来。而在墙纸的下方则是用真正的薄木板分隔开,里面可能是空心的,大概是用来通暖气的管道之类。
地板也是纵横分明的木条铺成,亦或者和墙壁一样,只是木条的纹样而已。以夜永咲那双被冻僵的脚来说,要通过鞋底感受地面是否凹凸不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眼下也没有必要,所以就直接放弃了。至于天花板,则是被墙壁的墙纸一直铺上去,自然和墙壁是同样的纹路。
走在这样的走廊里,难免会生出“整个是一条木头通道”这样的想法。不过就算是树洞也好,只要能暖和一点,夜永咲倒是挺喜欢这里的。
他们已经走过一个转角,此时夜永咲只顾着观察周围,再加上脑子可能被冷风冻得不甚清醒,他还没有意识到这座宅邸到底有多大。直到在肖大婶的带领下,他们又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夜永咲这才反应过来。
“这也太大了……”他不自觉地发出这样的感叹。
前面走着的肖大婶没有回头,只是回答道:“确实,有人来这里拜访的时候,经常会这么说。不过如果你们是从前门进来的就好了,可以少走一段。”
“诶?我们走的是后门啊……”
夜永咲先是惊讶地叹了一声,然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因为雪下得实在太大,看到有门就过来了,倒是没注意到还有前后门的问题。”
他不禁为自己的愚笨而小小地郁闷了一下。毕竟是这么大的房子,门厅怎么可能那么小呢?一开始就应该想到的……
“哈哈,也难怪,你们是没找到地方?”肖大婶笑了两声,说道,“如果没下雪的话,应该是挺容易看到的。还好前后门都安了门牌,不然你们就真难找了。好了,到了。”
她是在敲门的同时说出这句话的,还不等夜永咲反应过来,就已经拉开了一扇门。
开门之前,夜永咲似乎听到里面传出的说话声。然而在门被突然打开之后,声音却反而都消失了,里面的人齐刷刷地把头转向了门口,几双眼睛一起看着夜永咲,倒让他有些不自在起来,身旁的黄璃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里面。
“哦,新客人来了,欢迎欢迎。”
高亢的男声从屋里面传出来,夜永咲定睛看去,那人正坐在窗口的一张红sè皮沙发上,看上去大约有四十岁左右。不知是不是屋子过于暖和了,还是由于壁炉中火焰的映照,他的脸sè显得红彤彤的,头发理得非常jīng神整洁,下巴却留着长长的胡须,虽然穿着板整的西装,却用翘着二郎腿的姿势大刺刺地坐在那里,让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个端正还是粗犷的人。
他就是知更鸟吗?
夜永咲正待行礼,肖大婶却没有让他如愿,她先说道:“请把大衣给我,我拿去那边给您烤烤,这样穿在身上也不舒服?”
她说得对。夜永咲顺从地想要脱下衣服,却突然发现,自己和黄璃的手还一直牵在一起,从刚才在风雪之中开始就没有松开过。这一路上他们都是牵着手走过来的,但是他却没有注意到。
他连忙松开手,不好意思地看了黄璃一眼,黄璃的脸上稍微有点儿红,却没有其它的表示。他知道屋里的人肯定都看到他们刚才的动作了,但是眼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带着尴尬的面容脱下自己的外套,递到大婶手上,说“那就拜托您了”时的声音也显得有点儿软弱无力。黄璃也脱去了她的黑sè羽绒外套,显出下面穿着灰sè毛衣和红sè马甲的曼妙身材。
肖大婶拿起外套,就转身走开了。夜永咲刚想对里面的人们打个招呼,却又听那个男人说道:“快过来坐,到壁炉前面来烤烤。”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两把软椅,放在了壁炉前面。夜永咲感激地点了点头,和黄璃一起走了过去。两人刚刚在椅子上坐下,那男人又笑眯眯地问道:“刚刚到?嘿嘿,我们刚才还在讨论呢,下这么大雪还会不会有人来,看样子外面的天气是真糟糕啊。……不过稍微烤一会儿应该就能暖和过来了。”
他是看着两人明显已经湿透的鞋袜这么说的,末了,还加上一句:“不爱说话吗?怎么一直不吭声?”
“大叔啊,人家从一开始来这儿,你和那个大婶就一直喋喋不休啰哩啰嗦的,根本就没给人家说话的机会好吗?”
说这话的是坐在夜永咲对面的一个女孩儿,看样子和夜永咲是一个年龄段的,好像还要小上一点。
那个男人听了这话,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短头发,朝着夜永咲说道:“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好说话,还有点儿自来熟,你们不要见怪。”
“哪里话,倒是谢谢您先开口,不然我这个迟到的还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呢。”
夜永咲总算找了个机会说了句话,同时稍稍冲他颔首示意。
“呐,既然又有新来的,我们再自我介绍一下?”男人环视一圈,看着屋子里面其他人提议道。
“又来?”坐在他左手边的一个戴着眼镜的胖男人用粗哑的嗓音抱怨着,“每来一个人,咱们就重新说一次,累都累死了。”
“话是这么说啦,但是不介绍一下的话,总不能让人家连咱们是谁都不知道就随便聊天?”
这一次开口的是坐在黄璃右侧的女人,她的穿着也和黄璃差不多,都是一件毛衣加一件马甲,只不过她的马甲是深蓝sè的。
她向着那个翘着二郎腿的男人稍稍一点头:“还是从你开始,牛叔。”
夜永咲稍有些紧张地环视着每一个人,最后把目光投注在了坐在窗口的这个男人身上。
但是……知更鸟,到底是谁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