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馆,刘左昂已经坐等在大厅。。我看了眼吴管家,想必是他“告的密”。也好,迟早就是要摊牌的,择日不如撞日,趁热打铁好了!
我面无表情正色地看着刘左昂,以为他至少可以露出能够解释这件事相应的至少能让我感觉安慰的表情来。但是他没有,一个转身,我知道,他是想要和我详谈。
老地方,书房见!
“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这次,是我一上来就首先占据了主导权,发问道。
我们两个人的态度都不太好,望着对方的眼睛都是冰凉凉的寒意。
没了葛飞和亿青他们的“旁听”,书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显得异常安静。
“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需要我再多说什么!”
刘左昂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贯的不逊,好像做错事的人是我似的!我竭力忍住内心的委屈和愤怒,冷静地暗示自己要淡定,然后用一副很客观的口吻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那最好了!既然我们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就别多废话,直接进入主题好了!”
“什么主题?”
我们笔直站着互视着对方。即使我踩着十几公分跟鞋,他还是整整高出我一个多头,但具有压迫感的身躯并未让我却步。我酝酿了一番,还是鼓起勇气神色犀利地果断道:“现任的督察长好像任期有点长了,怪碍眼的。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件难事吧!”
话音刚落,刘左昂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了一丝不快,继而变得有点躁动而又冷漠:“我凭什么答应?你是以什么资格提出这个过分的要求的!”
“凭我的电话线被无端地剪断!凭我的朋友身处险境而我却像个傻子一样浑然不知!凭我试图想要相信你却被这个事实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凭我现在的出离愤怒!你说这些够不够资格提出这个‘过分’的要求啊,左爷?!”我越说越激动,连连上前了好几步,甚至根本就不给刘左昂还嘴的机会戳着他的胸脯继续发泄着我的不满:“你又有什么资格剥夺我知晓事情真相的权利?你又凭什么瞒着我让我当个傻子!你知道子衿有多害怕有多无助吗?事发的时候,大叔一定浑身是血,意志模糊。对于子衿来说,他是她唯一的家人,那种失去的恐惧感你又怎么能够明白?她当时多想我就在身边,她一个人没有主意,安安又不在。巡捕房根本就靠不住!那个督察长麦勒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顾自己的小营小利。你说这种人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就任下去?如果他没有跟青帮勾结的话,至少那批货,不会被交还回去!大叔的性格我很清楚,断了两根肋骨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那批货!一旦被青帮拿回,后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我不明白你现在到底在为什么而发这么大的火!”我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委屈,刘左昂没有插一句嘴,可当我结束了发言后,他也开始了他的不快。像是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将我步步逼退了:“这整件事我只是知情者,并不是参与者。所以你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来指责我,把责任全都推到我的身上!这是第一。第二,巡捕房自己内部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就算手再大也管不到那边去!所以这件事,免谈!”
“放屁!”刘左昂最后那句坚决毫无余地的拒绝气得我浑身都来劲地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张口就将他刚刚说的话推了回去,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反驳道:“你是知情人,这么一大批货王大成怎么可能会不小心谨慎?他特地带了这么多人就是怕事出万一,怎么可能没想到会走漏风声?!”
“你怀疑是我!?”
刘左昂的眼神瞬间失去了色彩般地凝固住了,他没了之前的愤怒,失望的目光反倒让我觉得慎人。我不想迎上他此时的这种眼神,忙别过去了头,但强硬的语气没有半分减弱:“这件事很难让我不怀疑是你!”
“你这样不公平。”刘左昂的语气冰冷得透着僵硬,感觉还带着一丝委屈。
可在我眼里看来,这不过是他的诡辩罢了。遂,一气之下,说出来一直藏在心里的话:“王大成和你本来就有矛盾,你故意走漏风声搅他的局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可是为什么,明明把心里的疑虑说出来了,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一点的如释重负般的释怀感?此时刘左昂淡淡望向我的视线,是那么的冷澈和尖利。那种寂寒的凛冽少了该有的慎骨,取而代之的是落寞般的失望。可就是这种道不明的眼神,犀利得像把磨得锋利无比的尖刀,仿佛要瞬间刺透我的心脏一样地猛烈。不由地内心颤抖了一下,有点心虚,有点违心。可是,我并没有说错不是吗?为什么被他这样的眼神凝视着,竟会觉得是自己错怪了?
我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但是他迎了上来。冰凉的指尖触在我的下巴,迫使我正视他寒透的阴冷目光:“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我刘左昂他妈的就是专干这种见不得人,下贱勾当的卑鄙小人!?你就为了那个于子霆来这么地贬低我?你把我当什么了!”
下巴的手劲又加重了几分,我的颧骨仿佛就快要被捏碎了一样疼得麻痹得快要失去了知觉。我知道,我又惹怒他了,他现在才是出离愤怒!突然有点后悔,心里像是漏了一拍似的。我后悔说出那样毫无根据猜疑他的话。明知道这样很伤人心。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想再收回可不是道个歉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事。况且,我生性倔强,也爱足了面子。原本想要势弱的话,到了嘴里却又变了味。
“是不是,不是用说的,你要做出来给我看。”我倔强地迎上前去,作势有点得寸进尺。也许是我的‘死不悔改’真的惹怒到了这只沉睡的狮子。
“啪”地一声,刘左昂愤怒地一把将莫杞恪甩到了地上,她的身体一个晃荡,不小心撞到了茶几的桌角上,深深地吃了一记疼。但是刚烈执拗的性格使她硬是忍着没啃出一声。
刘左昂没说话,决绝地撇过了头不想再看见我。我想他现在是连看都不想再多看我一眼,甚至连我的声音都不想再听见了。可是,我偏偏就是这样的不知死活。明知道枪架在哪里,却硬是往枪口上撞!
捂着已经有点淤青的肩膀,我轻揉着站了起来,倾斜着身子微低着头,声音放得很轻很轻:“大叔对于我来说,不仅仅只是朋友那么简单。他在危难中救过我多次,我们互相照顾帮忙谈心。他早已经是亲人般的存在了。还有子衿他们,是朋友,更甚是亲人。如果你想要说这么做全都是因为顾虑我的安全之类的话的话,我别无可言。但是我不希望会有第二次。也许我的反应有点大,我也承认我是有点激动。但是我很难受,我很自责,这件事怎么说跟我还是有点关系的。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差劲。”说到这,我顿了一下,有一丝犹豫,但还是开口了:“。。。。如果那天的事,你是真心的话。。。。。”
我没说下去,我说不下去了!
因为我不想这么卑鄙,我也不敢这么自大,更没有这么自以为是地想要以此当筹码。因为我赌不起!
“嗙!”
轻轻一声关门,莫杞恪缓缓地踱出了书房,也离开了刘左昂逐渐望向她的视线。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刘左昂像是自问自答般踌躇地凝视着房门方向,然后转身,打开了另一扇门,进去了。
“。。。我又搞砸了。。。。”莫杞恪长长一声叹气,自嘲地戏谑一笑,跺进了房间。
“嗙!”
“嗙!”
两个关门声同时响起。只是,各自的声响掩埋在了对方的嘘声中,谁也没有发觉对方的悲伤。
第二天,胡景来找我,地点是一家人流稀少的酒吧。
阴暗的灯光,将我所有的表情都掩盖了下去。
“我知道就算不来找你你也会主动联系我的。”
“叔叔不愧阅人无数,竟这么了解我。”莫杞恪语气平缓,不带一丝波澜。端起一杯鸡尾酒,小口抿了几下,等待着胡景的主动发话。
胡景挪了挪酒杯,但是似乎没有喝的打算:“我不必特地去了解你的为人。你是大哥的女儿,自然很多地方和他相像。大哥重义气,这也是我之所以这样卖命为他赴汤蹈火的原因。我想,你是为于探长受伤一事来的吧。”
“叔叔明眼人,有话就直说吧。”
“你是在怪我。”
“怎么会。”我轻轻地摇头道:“叔叔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为了君家,我哪有资格端起架子来责怪叔叔。这又不是件光荣的事,一不小心,随时都会掉脑袋的!”
我话中有话,惹得胡景不觉微眯起眼睛,细细地咀嚼了几番,这才不确定地问:“你不是责怪我当时在场却没有救于子霆事生气,那就和刘左昂有关喽?”
“叔叔果然是个聪明人!”我举起酒杯,先干为敬:“我知道叔叔现在身份微妙,不得已的话我不想来打扰你。但是这件事我还是想要知道真相,我不敢相信任何人,所以只能来问叔叔了!”
“我懂了。”胡景好像从刚才起就一直提着嗓子说话似的。见我说明来意后,他这才舒了口气,将酒一口干掉,然后又再续了一杯说:“其实这件事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不让你知道。实在是现在事情有点棘手,不能在这里掉链子啊!”
胡景此话一出,我立刻就正襟危坐了起来。因为信息量很大,我得好好接收才行!
我们大概谈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足够我摸清所有的来龙去脉了。
消息的确不是刘左昂放出来的,但是他知道于子霆会突击检查王大成的货,为了不让我知道,带我去放了风筝。也就是那一天,我溺水昏睡了一天一夜,大叔受重伤被送进医院。
只是,我溺水是在刘左昂预料之外的。怪不得他如此自责,顾不得湿漉的身子陪在我身边一天一夜。现在想来,也没了当初的那份感动。
简短两句话,这就是真相!
来得有点简单,简单得有点荒谬!
简而言之就是,消息走漏,王大成和大叔发生了正面冲突。只是胡景和刘左昂并没有预料到结果会是这样。他们怕我担心,也担心我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搅和了他们的计划。因为,他们现在正在里应外合,想要借机干掉王大成。
确实,这对于我来说应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王大成早就该千刀万剐了!只是,当我得知实情后,却还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们固然有他们冠冕堂皇的正当理由,但是因为这么个“远大”的目标,却差点害死了于子霆!
这个,是不能被抹去的事实,也是我耿耿于怀的症结所在。
其实我大致猜得出是怎么回事,所以没有对真相感到过分地惊讶。我反而感到难受,我难受,我难受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人,却在互相算计和伤害。
我真正无法释怀的是这一点啊!
“我知道了。”消化完这些信息后莫杞恪看起来出奇得平静。轻轻喝完了酒杯里最后一滴酒便起身站了起来留下这么一句话:“你们只管继续你们的计划吧。放心,我不会搅局的。从现在起,我会安分守己。”
“君儿。。。。。”
叔叔啊,你可别忘了当初你是为了什么才涉险加入青帮待在王大成身边办事的。我不希望你冒着危险,却被刘左昂利用了。难道就连你,也抗拒不了刘左昂的魄力吗?还是你的心早就被另一样虚无缥缈的东西迷惑了?
胡景欲言又止地望着莫杞恪失望远去的背影,心里也十分地矛盾。他间接伤害了她。
“君儿啊,你可千万别怨叔叔。再多等一会儿,我就可以将你接回君府了。只是现在,我只能跟你说句对不起了,因为。。。。。。”
胡景心里叹气,他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否又会伤害到她。
“叮铃~~”推开酒吧的小门,确定莫杞恪已经走远,胡景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下脑袋然后迅速钻进了一辆早就停在阴暗角落处的轿车,阴沉着脸对身边的小弟问道:“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这次一定能够杀他个猝不及防!我看就是堂堂的刘左昂也一定会大吃一惊吓得脸色苍白的!”
“好了,别废话了!你们老大还在等我们呢!”胡景横眼过去,那个得意洋洋的小弟便立马住嘴了。
车子缓缓发动朝着早经规划好的目的地有节奏地奔去。莫杞恪坐在车里望着后视镜里反射出的车影,默默地念想着不发声。
司机阿福开口问道:“莫小姐是要跟过去吗?”
“。。不了,去玛丽医院。”
我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我在心里还是希望着的。不想捅破这层岌岌可危的纸。
叔叔啊,你到底和刘左昂在搞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相信,我也是可以为你们分担一下的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