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太神情惊愕,却又掺杂着一缕疑虑。我看在眼里,示意她直言不讳。这才,开口说道:“我总觉得,以她的能力还做不到这么周全。”
一针见血,戳中我心中的耿耿于怀!
我眼睛闪乎,大脑飞速地运转,至今为止所有的线索都在脑中自由地组合排列。我不敢去相信此时自己心里所想的推测。因为,这是一个很可怕的阴谋!
“至今为止,我都错了!”我愤愤地攥着拳头:“我一直以为凶手是陆琪。他为了报仇从而去找那个子弹的主人。于是他获得了枪支和子弹。罗永辉被杀死了,这件事好像就此结束了。但是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因为六太太的原因,这其实只是一个陷阱!”
“什么意思?”二姨太惊恐地听着我的猜论,不免也觉得有点蹊跷。
我进一步大胆地说道:“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的话,这整件事情,其实就是陈远晴的阴谋!”
“。。。。。你是说。。。我们全都中计了?”
“嗯!”我沉重地点了一下头:“让我来还原一下真相!”
我随手拿起了地上的一根枯枝,在褐色的尘土上画起了整个事件的原委。
“其实这整件事的目标就是六太太!陆琪,罗永辉,都只是促成六太太掉进他们精心设计好的陷阱里的筹码和序幕!陈远晴一心想要除掉六太太,因为很可能,罗永辉在遗嘱里许诺了当初的诺言。”
“一半遗嘱归岳秋娥?”
“嗯!”我点头道:“陈远晴不知道是通过哪种手段得以窥见遗嘱的内容。而一旦遗嘱公布了,六太太就是最大的赢家,而她自己,则是非常的不利!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陈远晴的内心就开始滋生了一个很可怕的阴谋!”我停顿了一会儿,咽了一口口水,继续道:“于是陈远晴开始找到子弹的主人,要求他助她一臂之力。而代价,很可能就是罗家的家产!这个人可能也一直在窥觊罗永辉的产业。所以他们达成了某种共识!于是计划就开始了。”
“。。。。。。。”二姨太的脸上已经褪去了之前的那种惊讶感,转而已经变得很是淡定和坦然。她点了点头,催促我继续。
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首先,陆琪并不是主动去杀罗永辉的。他是被教唆的!刚开始我也一直陷入这个泥潭。但是将所有线索重新打乱了整理一遍的话,答案就出来了!”我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陆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是被罗永辉打死的,因为你刚刚说,这件事几乎被掩盖了!”
“嗯。”二姨太赞同道:“我敢肯定,不会超过五个人知道这件事。”
“所以,陆琪是被告知了哥哥的死因才萌动了杀机!而这个时候,玉儿又被罗永辉糟蹋了。所以,陆琪的愤怒可想而知,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极点!那个人只要把真相告诉他,自然,陆琪就会主动去杀罗永辉。这样一来,就促成了第一步——罗永辉的死!”
“然后呢?第二步是什么?”
“第二步,引出六太太!”我用枯枝在地上六太太的头像前打了一个箭头:“六太太是亲眼看见罗永辉死去的!”
“什么?!”二姨太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频频地摇着头:“怎么会。。怎么会。。。”
“我想,这个可能也是陈远晴的计谋!”我十分肯定地一口咬定道:“只有给予六太太十分直观的冲击感,才能唤起她内心一直抑制住的那份仇恨。于是,六太太被动摇了,她开始躁动不安,她开始了复仇的计划!”
“于是就出现了她去找陆琪的情景?”
“嗯,”我点头道:“其实,她是在引诱子弹的主人!这一切都是陈远晴的计谋!是她害死罗永辉的!六太太和陈远晴同时都看上了那个人,而那个人却是和陈远晴同流合污策划着这一切!”
(糟糕!)
话音刚落,我被自己也给吓了一跳!
“糟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六太太现在十分危险!”
“怎么了?”二姨太焦急担忧地问道。
我滑落了手中的枯枝,我不能再呆在这里,六太太有危险!得快去通知大叔!
“杞恪?杞恪?”
二姨太轻轻地推了一下正在沉思焦虑着的莫杞恪,她‘嘭’的一下,回过了神。
“二姨太,我现在长话短说。六太太会有危险!”
“嗯。”她也被我突如其来的大波动渲染到,明白道:“你不要急。”
我跺起了脚,有些不安:“六太太不知道那个人和陈远晴早已联盟,她这样去找他,根本就已经掉进了他们的陷阱!”
“你是说。。。”
“六太太已经把子弹交还给了它的主人。恐怕,她的计划已经被他们识破了!而下一步,就是除去陆琪和六太太!”
“。。。。。。”
“本来,陈远晴他们就是想要让六太太自己挥刀自尽的,而这下好了,全中计了!”
我担忧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只是她的命了。。。”
“二姨太?”我不解地看向二姨太。
其实,她并非是幸灾乐祸,也不是事不关己。而是,从六太太身上又重新感到了自己当年的那份绝望的无奈。
“我之前一直在想,六太太为什么拿了子弹却没有把卖身契还给玉儿这件事。而现在,也许,当初大叔不让立刻逮捕陆琪,是已经察觉了什么也说不定。”
“杞恪。”
“六太太很可能是拿那份契约书去威胁陆琪,这次,真的可能是最后的反抗了!”
“杞恪!”二姨太轻轻地把手搭在了莫杞恪颤抖着的肩膀上,温声细语地安抚道:“你不要这么担心。也许,还有一线转机。”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二姨太,然后,连忙收起了一脸的苦愁,挤了挤笑脸道:“没关系。这也只是我单方面的猜测而已,有可能,六太太现在正好好地在参加葬礼也说不定。”
“不,你不要骗自己了!”二姨太突然加大了几分力,她紧紧地攥着我的手说:“你的推测都是对的!”
“?”我更加惊讶地看着二姨太此时淡定从容的脸:“为什么?您为什么这么说?”
她没回我。而是从衣袖口里拿出了一封看似早就准备好了的信,放在了我的手里:“看了这个,你就全都知道了!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把这个交给她。不要让她再做傻事了。我已经累了,不想再与这些恩恩怨怨继续纠缠下去了。告诉她,我又再一次做了逃兵,对不住她了。”
“这个是。。。。。。”
“你可以事先打开看一下。里面有两个信封,一个是给她的;另一个是你的。”
(给我的?)
我连忙撕开厚厚的信封口,果然,里面又独立装了两个信封。可是中间却还有一个稍微大一点的信封。我不解地望向二姨太,她没说话,而是示意我打开第三个信封。我犹豫着又撕开了封口。而眼前赫然出现在我面前的就是那张消失了的遗嘱!
“为什么会在这里?”此时的冲击感已经丝毫无法言语我内心的震惊和激动,还有一丝丝兴奋的讶异。
可是二姨太却没多说什么:“就算我没有把它拿过来,陈远晴也会让它‘消失’。这二十几年来,我并不是什么都没做过。把这个也一并交给她。”
“可是。。。。。。”
“不管这张遗嘱能否力挽狂澜,这都是我最后能帮她的了。帮我交给她”
我犹豫着将遗嘱塞回了信封里,却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不明白二姨太此举的用意!你一边说不想六太太做傻事,却又叫我把这个要命的遗嘱交给她。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二姨太此刻十分坦然地目视我,嘴角还残留温度的一抹笑意:“所以我才留了这封信与你。你到路上再看。”
我虽然有点顾虑地盯着二姨太一动不动,但终究还是愣愣地点点头照做了。
“吱呀~~~~”推开残破的木门,阿碧闻声就转过身来给我让出了道。
“时候也不早了,我还要与于探长汇合赶到葬场。二姨太不打算去了吗?”
她摆摆手,说:“从今天出来之后,我就没有这个打算了。”
“那您要去哪儿?”
“山西。”
“。。。。那保重了!”我没有再多问,只是对她微微地点了点头:“谢谢您愿意将这些告诉我。”
“我憋了这么多年,早就想找个人聊聊了。这里偏僻得很,你还是不要原路返回,去哪边!”说着,二姨太指了指我右边的一条大路,那里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轿车。
“看来二姨太的准备工作做得很足啊!”我又再次谢道拿着厚厚的三封信朝着黑色轿车走去。
也许,二姨太才是最大的赢家也说不定。
我心事重重地走向轿车,很快,车子就向着葬礼的会场开去。
我虽然很不同意理解二姨太的这个选择,但还是犹豫着拆开了她写给我的信。
莫小姐:
我知道你一定会责备我的卑鄙和懦弱。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会成为我们的“救星”。也许你会愤怒,因为我利用了你。(那次你们在灵堂时的谈话我都知道了,那只你们误以为的夜猫其实是阿碧。所以那晚的偶遇并非是巧合。)我一直不敢当面与你说,是因为我没有勇气。在这里对你说一句“对不起”。至于你责怪我如此矛盾的做法,那是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我是个懦弱的胆小鬼,受了伤不敢迎面给予敌人还击,只会躲在角落里哭泣的胆小鬼。我知道你想说我卑鄙,利用六太太的勇敢去对付自己的仇人。可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我夜夜如此地思索,责备自己,却还是毫无办法!我无法忘掉那份仇恨,也已经被这么多年的无动于衷魔化了。所以我利用了岳秋娥对罗家的仇恨,也渐渐地将自己变为陈远晴。幸而,我悬崖勒马,我决定离开这里,忘记一切。但是我最后还是没能勇敢一回,把问题终究抛给了她。至于到底要走哪一边,由她自己决定。也许,我还是恨!我终归是对不住她的,也不奢侈得到她的原谅。你把遗嘱交给她的时候,她就会知道这么多年我都瞒着她这些事。那个时候,也请你代我对她说一句“对不起”。因为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她的愤怒和责备的眼神了。
此次离开上海,我想也许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十里洋场了。这二十几年的恩恩怨怨就让它从此尘封在此。
最后谢谢你能耐心读完这封信。去做你认为非做不可的事!也许你的心里还曾在犹豫徘徊,但是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相信自己!因为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真正的对与错的。人们的认知感是只是建立在与自己利益相应的立场上的。所以千万要记住,只有相信自己,任何困难都会不攻自破。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叵测的人心。我能送你的也就这些了。但愿我们有缘再见。(也不知道你是否还会愿意)
至此
我将信又重新折叠好放了回去,然后陷入了沉思。
我只是不懂,他人的活法。
车子继续晃晃荡荡地行驶着,拐了一个弯,过了一个道。欢快地朝着目的地驶去。途中,我断断续续的听见远方传来的哀乐声。
(近了。。。。。。)
很快,前方就依稀出现了人影。我走出车子,轻轻地关上车门。我当时在想,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二姨太了。她用自己的方式来诠释自己的活法。我第一次知道了,指责他人的价值观是没有任何意义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