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是去哪?”
一大早,我就莫名其妙地被大叔粗鲁地从软咩咩的被子里拖了出来,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载着我在笔直的马路上飞奔着。
“冯府。”
“啊?难道不应该去芸亭那儿吗?”
于子霆看了我一眼说:“先去冯府!单凭李金说的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我想到冯府再探探实情,这种事情作为老子的应该知道。”
“。。。。。嗯。。。。。。”
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似,于子霆突然抽出一只手搭在了的的肩上:“放心,我们每个人碰到在乎的事都会着急,芸亭那边我会帮你调查清楚的!”说着,他竖起了大拇指朝着我眨巴眨巴眼睛:“我今天是不是很冷静啊!”
额。。。。刚刚还有一种很可靠的感觉,现在,瞬间“强”橹灰飞烟灭了。
“哼~~”我被他逗笑了。
本想快点去芸亭那边探个究竟,不过就像大叔说的,还是要有铁一样的证据才行。况且那个朱姐那么烦人!
“好的,那就去冯府!”我叫道:“但是这次你打算怎么个潜入法?冯彬义可不是笨蛋!上次勉勉强强蒙混过去,但是他只要一查就会拆穿,我认为还是坦诚的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
“的确,以探长的身份介入是方便得很。可是很明显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真相。你怎么让他开口?”我问。
“让一个人开口有千千万万种方法。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什么意思?”
于子霆一个转弯,车子就开到了大路上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冯彬义为什么能如此冷静地对待这件事。后来我想通了,不是冷静而是悲痛。太过于悲痛了,人反而不能将真实的感情表达出来。至于他为什么不说出知道的事,除了在毒品方面要维护冯翔的声誉外,还有一个可能是他有诸多顾虑无法说出口。”
“做父亲的终归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死个明明白白的。但是重点是他顾虑的人是谁?”我想,这个问题就算问冯彬义他也是不会回答的。
“这个只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才能知道了。
(他到底在害怕谁?)
“不过,”于子霆望着后视镜瞟了我几眼,说:“记得那天在冯府,刘左昂他们。所以这件事涉及到的人越来越多,而且都不是好惹的人。”
“我不觉得那个人是刘左昂。。。”我摸着垂在胸前的长发思索着:“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我被于子霆突然的安静弄得有点慌,莫名的慌。
“没有,但是现在什么都还是未知数。别轻易下论断。”
“哼!不用你教我,我知道!”
“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让冯彬义相信我们,将真相挖出来!”
(相信?真正的相信,只有你先将自己的秘密抛给对方,对方才可能把你想要的东西告诉你。而这一切的前提还是建立在对方不是个小人的基础上才行。)
“只有这么做了!”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自言自语。”我掩饰着微微笑了笑:“我是说,上次有点失礼,这次一定要拿出点诚意来!”
“哼!我可不懂什么叫诚意。”于子霆无赖般笑着说:“警察靠诚意办案,那只能是窝囊废。”
“嗯!大叔你不是窝囊废,你是靠没大脑和武力办案,是大笨蛋!”
“你说什么?”
“啊!!!!你别闹!!!笨蛋大叔!!!”
于子霆故意将车开得左摇右晃的,我整个人都在随着车子有规律地左右摇晃着。
(额。。。。刚吃下去的早饭都要被掂出来了。。。。)
“额~~~我要告诉子衿。。。。”我摇摇晃晃地走下车埋怨道。
“走,大小姐!”大叔一把拉过我的衣领往写着‘冯府’的大门走去。
“你们是什么人?”门卫大声问道。
“我们想见你们老爷一面,请通传一下。谢谢。”
“不行!老爷说过,不见任何人!”
我看了看于子霆,他上前一步说:“请告诉他我们是上次的两个记者,想与他谈谈贵府少爷的事。”
“我们少爷都不在了,还谈什么!去去去!!!”
如我们所料,言语是行不通的。
于子霆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马上领悟过来。这家伙又想硬来了。
“不是说这次好好来着的吗?”我压低声音说。
“那是你,见不到人,老子什么诚意都是白搭。”
说着,大叔抓住门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后甩,然后一把抓住我往大门里面跑去。剩下的门卫都懵了似的站直了看着我们远去的背影发愣。但是,随后,一阵叫喊声响了起来。
但是此时,我们已经在大堂了。而且,冯彬义就正坐在我们的对面。
“你们怎么会进来的?!”很显然,他也很惊讶。
其实我也很惊讶我是怎么就这么顺利地进来了。
“。。。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我们。”大叔笑了笑说:“同样,我们是为贵府少爷的事来的。”
“哼!”冯彬义挥袖站了起来,不屑地说:“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想必你们应该也没有忘记。这次,我就不会再对你们客气了!”
“。。老爷。。老爷。。上次的那两个记者又。。。又。。。。”急匆匆跑来通传的那个门卫话还没说完,看见我们站在这里,惊讶地乖乖闭上了嘴。
“哼!如果真有人不怀好意,我怕你已经看不见我了!”冯彬义愤怒地瞪着门卫说道。但是我听得出,他并不是为这事生气
“小的。。知错了。。。”
“把他们请出去!”
“是,老爷!”
“等一下!”我叫道:“冯老爷,请您相信我们,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他是中央巡捕房的探长于子霆。我们是真心想帮您和冯少爷查明真相的。想必您一定不甘心冯少爷的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掩盖真相,一定很想找到凶手。所以我们需要您的协助。把您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们。我们绝对不会将它作为商业手段泄露出去的,我保证!”
“你保证?哼!凭什么?!”冯彬义冷笑了一下:“凭一个被停了职的探长?凭一个假冒的记者?你们从一开始就用谎言来覆盖谎言,却好意思在这里信誓旦旦地请求我相信你们,不觉得很好笑吗?!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现在马上离开这,不然的话,休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们!”话音刚落,原本寂静的大堂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一批黑衣保镖,将我们围得水泄不通。
“冯老爷,”于子霆将我挡在了身后,诚恳地说:“我知道欺骗在先的我们固然有错。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据我所知,巡捕房对于贵少爷的案子的调查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被终止了。而默认这一切的人就是作为冯翔的父亲的你,冯老爷。对!”
冯彬义猛地一抬头,两个保镖迅速将我们一把抓住,见势就想要往外拉,但是大叔并未停止说话。
“你在害怕什么?!是什么让你连儿子的死都不顾?你这个怕死鬼!”
“大叔!”
我大叫着提醒他现在我们的处境。但是他丝毫不理会,还是自顾自地说:“只要你愿意,我保证为你查明幕后黑手,只要你点头,我于子霆一定说到做到!”
“。。。。。。”
冯彬义好像在沉思着什么,做了一个手势,黑衣保镖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挣脱开来,理了理被弄皱的衣服。
“于子霆。。。”冯彬义默默地念着大叔的名字:“我知道你。的确,关于你的传闻都不是什么负面的东西。。。但是。。。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里没有什么冤情,全只是意外而已。你们请走,不要再来了。我也不想一个人身边安排着这么多下人。”冯彬义说着,眼神中透过一丝的哀伤和寂寞。
的确,偌大的冯府大宅除了冯彬义以外,其他的全是下人和保镖。看似人多,却毫无生气,反而徒增了一丝凄凉感。
一个没有期待之人的地方,再多的人也只是犹如华而不实的家具一样,单纯的摆设罢了。
大叔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眼看冯彬义眼中闪过一线希望,但终究还是没有露出破绽,又被他搪塞过去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地执着?!
“冯老爷,”我笑着上前一步唐突地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否进一步说话?我想与您讲讲关于我的故事。”
“喂!你干嘛?”
我没理会大叔,眼睛只是真诚地凝望着冯彬义沧桑而又千回百转的脸。
“。。。。。。”他没说话,转身往里面走去。
“谢谢。”
“杞恪?”
“没事,你在这里等我。”
我将搭在肩上,大叔的手拿下,笑着安慰说。然后紧跟冯彬义往里面走去。
他将我带到了后院的一处亭子,然后停了下来。
“你要说的是什么事?”
“很感谢您能愿意答应我这个唐突的请求。”我再次道谢:“您一定觉得我很奇怪,为什么要与您讲我自己的事。您一定在想这个与我何干,对?”
“。。。。。。”冯彬义没直面回答,而是扯开了话题。
“我知道你。”
“我?”
“。。你是刘左昂身边的人,我在舞会上见过你。”
(!!!!那晚他果然认出了我!怪不得处处留情!)
“您认错人了。”我故作淡定地微笑着。
但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冯彬义并不吃这一套,转身说:“本来我还不断定,只是怀疑。但是听于子霆叫你的名字时,我才想起来,你就是那晚站在刘左昂身边的女人,莫杞恪。我没说错!”
“。。。。哼~~~您都这么说了,我也没话否定了。但是有一点请您不要误会。”
冯彬义用眼神问了一下“为什么”,示意我说下去。
“我并不代表刘左昂!”
“哼!这就是你要跟我讲的故事?”
冯彬义好像有点生气,但是我还是要说下去。
“相反,您和刘左昂之间是什么关系?那天,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交易!”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我以为他会很气愤,但是他没有。
冯彬义淡淡地看着我,说:“要想知道为什么,你还不如自己去问他来得比较快不是吗?!干嘛大老远得跑到冯府来,兜这么一个大圈子。”
(被说到点上了呢!)我自嘲地笑了笑。
(就是他不愿意告诉我,我才大老远跑来麻烦你的啊!)
“其实,这正是我今天来找您的原因!”我抬起眼皮再次真诚地凝视着冯彬义。
半小时后
冯彬义背对着我,仰头沉思。仿佛他还没有消化掉我讲给他听的这个故事一样。然后,他幽幽地转过身来,眼含微光地张了张嘴:“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哼哼~~”我微微笑道:“因为我知道您和其他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走到了他刚才凝望的地方,也照着刚才的样子抬头望去。
(天空可真是广阔啊!)
“这里!”我指着自己的胸口淡淡地笑道:“您的心跳声很平静,在这个喧嚣的时代,平静得很安详又很动人。”
“哈哈~~~”冯彬义突然大笑了起来,好像我刚才讲的这番话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
但是,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起来的样子,一番慈父的模样。我以为,他再不会笑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我该是当做赞美还是褒义过后的贬义呢?!”
“当然是赞美!”我一口应道:“我可从来不在长辈面前开玩笑。”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关于你的事。”
“谢谢!”我感激道:“那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说。”
“您为什么相信我所说的?”
冯彬义这时才仔细地打量起了我,下耷的眼睛蕴含着一股苍劲的犀利感:“因为你有着和他一样坚定不移的眼神。还有,你的眼睛无比的清澈,仿佛要看透一切一样。虽然现在还有点迷茫,但是迟早有一天,它会指引你,做你想要做的事。我是不会看错人的!”
“呵呵~~虽然不懂您讲的话,但我可以当成是赞美之词吗?”
“当然!”
“。。。。。。谢谢!真的,很感谢您能告诉我这些。再次感谢您!”我对冯彬义深深鞠了一躬。
“你别感谢我,我只是将知道的关于他的事告诉你罢了。如果你说我是混乱年代平静的心跳声的话,那他就是最坚定的眼神。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一直以来,我都这么想。”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您!”我说。
“哼!你别高兴地太早,我并未答应要协助你们。”
“我知道。”
说着,冯彬义命人将大叔带了过来,然后关于案子的事我们还是一无所获。如冯彬义自己所言,他真的没有答应协助我们。但是,关于冯翔和芸亭之间的事,我们终于有了点眉目。
“这是他们之间往来的信件。连我都没看过。按理说,这些应该是随他而去的。但是我不忍。。。。。。”冯彬义颤着手抚摸着一叠厚厚的信件,就像是在抚摸着冯翔本身一样。双眼蕴含着混沌的液体。
“这也算是我替翔儿给她的一个交代。”说着,冯彬义依依不舍地将芸亭写给冯翔的信递给了我们:“你们要想知道的全在这里了,别的我不能再跟你们说半个字了,为你们好。”
“谢谢!”我和大叔齐声道谢着。
就这样,我们拿着芸亭的信回去了。
中途我不时回头望着他,枯瘦的空壳,如何载得下饱受煎熬的寂寞的灵魂?想必,早已随着去了。
“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这么痛快就将这些就给我们了?”路上,于子霆迫不及待地就这么问我。
其实我知道,他都清楚。
“没什么,我只是想象着他是我的父亲,与他对话而已。”
“。。。。。你不想说的事我不会逼你,但是不要做傻事知道吗?!”于子霆说着就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被看穿了呢!)
我一丝苦笑:“知道了,笨蛋!”
(我怎么可能对你说‘我将我是君千炀的女儿君涟漪的事告诉了他。然后他在确认之后告诉了我一些关于我父亲的事。’怎么可能这样对你说!至少我不想再在人前提起关于君家的任何事了。)
“好了!赶快回去,整理一下这些信件,然后明天再次拜访芸亭!”大叔踩下了油门,“噌!”地一声,我的身子随着惯性往后仰去。
“啊~~~~~”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见檀汐她们了。那时,我是这么以为的,以为这次去了芸亭那里,就一定能够不负众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