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罗永辉被谋杀之后,一个星期内,相继出现两名被害者。据说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但是后来的几位死者的死因很快就被查破了。无非就是抢,劫和一些民事纠纷所造成的惨剧。
葛飞的嫌疑就这样不攻自破。
刘左昂最先的决定都是对的。原来他早就知道。
这倒反而体现出我的幼稚和无知。
“这次又是贝当路的一个老板。咳~~~上海真是个不安分的地方。。。。。。”
“碧霞,把报纸拿给我看看。”我对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的碧霞叫道。
“。。还是不要了,免得您看了心烦。”碧霞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拿来。”我又说了一遍。碧霞见我执意的样子,也就此作罢了。
“。。。这是第几个了。。”我双眼盯着报纸,轻描淡写地问。
“。。。已经是。。第四个了。加上冯少爷的话。。。是第五个。。。”
“。。。。。。”
“大小姐,你说凶手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啊?这些人又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呢?!虽说有几个已经查出来了,但是一下子这么多人相继被谋杀,总叫人心里不安。”
见我低头不语,碧霞八卦地将头探了过来:“老爷也真是的。明明都证明了凶手不是葛爷,却还将他关着。罗永辉一死,这罗府可是闹开了锅!可相反的,冯家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之前人们都以为是我们公馆干的。这下也好,至少这个传言又烟消云散了。只是,现在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猜谁是下一个。。”
“都说了不是连环杀人案了嘛!。”我打断了正起劲的碧霞:“你管好你自己就是了。杀人的事,还是别沾边的好。好奇害死猫,你没听说过吗!”
“。。。是。。。”被我这么一训斥,碧霞讪讪地垂着双手从房间出去了。
其实她说的也对,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但是起连环杀人案的‘事实’已经在上海滩传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被牵连到的地区的巡捕房也都派出了人手来着手此案。我真想不明白,怎么突然间一下子有这么多起案子在冯翔的事情发生后就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虽说一些地痞流氓发生冲突杀了人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此的巧合。会不会暗示着什么?还是只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算了,我还是不要想太多的为好。因为我自己的事情已经够我烦了!)
十六号。
约定的时间。
不出所料的话,接下来会有一个主动找上门来的‘大麻烦’。
果不其然,第二天晚上,我就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了。
“怎么回事啊。。。。。”我懒懒地伸着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小姐,您还没睡啊!”碧霞这时走了过来。
“什么事?楼下这么吵?”
“额~~是巡捕房的人。”
“巡捕房?不是证实了和我们公馆无关了嘛!还来干嘛!”
“话虽如此,”碧霞脸上闪过一丝不安:“来的是那个于探长!据说他什么人都敢顶撞的!”
“是吗?”我故作怀疑状:“那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多么地厉害!”
说着,我就作势要出门。碧霞一只小胳膊伸了过来,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拿眼瞪道:“干嘛?”
“。。。。。。老爷叫我上来劝着您,不让您下来。”
(我就知道!)
我立马竖起眉毛故作生气道:“我若是执意要去呢?”
“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碧霞的脸色很难看。想必她是真的不想两边得罪人。
“让开!”
“。。。小姐。。。”碧霞央求着两眼汪汪地望着我。
(对不住了。)
我心里暗暗地抱歉道。
“你让是不让?!”
“。。小姐。。。。”
“好啊,连你也这么对我!”扬言,我一个愤怒之下随手拿起一个花瓶就朝着她砸了过去,当然,没有伤到她。
花瓶被砸成碎片的细屑溅得到处都是,我的右手手指也被不小心割伤,血一滴一滴地直往下淌。
碧霞瞬间就泪水盈盈了。
“小姐!呜呜呜。。。。。。。”
她伸手想要看一下我的伤势,却被我一个决然的甩手:“都出去,都给我出去!反正我在这里到处也只是碍你们的眼罢了!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遭人嫌的!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又不真是个人偶,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犯大小姐脾气,你们就遭殃;但是我憋着自己又难受!所幸,我后天就走了,也不再在这得罪你们了!你也别哭便是了,我伤的是自己的手,又没弄疼你,哭成这样做什么?如果是觉得委屈了,那也就这几天的时候了,你再忍忍便是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这般地难为你们了!”
“。。。。呜呜呜。。。。小姐,碧霞没有这么想啊。。。。从来也就没有这么说过。。。。”
“那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不是在埋怨我是在做什么?”我狠下心,专挑些尖酸刻薄的话来说,弄得碧霞哭得直委屈地哽咽了。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呜呜。。。是碧霞有什么做错了的地方。。让您要如此地生气。。。”
“够了!出去,都出去!见了就心烦!”我大手一挥,直指房门。
但是碧霞哪肯依,还是干睁着眼睛盯着我还流着血的指头巴巴地看着。
“。。那。。还是让碧霞先为您包扎一下。。。。”
“不用!”我真的拗不过她,干脆冲上前,也顾不了地上散溅的碎片,将碧霞一直往门外推,而碧霞的挣扎声,也引起了楼下的注意。
“。。不要,小姐。。。”
“出去!”
“不要。。。。呜呜。。。”
“干什么呢这是?!”吴管家沉着脸上来打探动静来了。
楼下,刘左昂,亿青他们也都斜着眼往这边瞄。
看来我闹得还真是挺凶的!
“问你话呢,碧霞!”吴管家上来就质问碧霞说:“你这是干什么,泪流满面的,谁欺负你了?!”
吴管家这话虽是对着碧霞说的,但是那语气,分明就是知道,明知故问!
“。。。没,没事的,吴管家。。。”碧霞低着头,连忙止住像流水般往下淌的眼泪。只是,忍着说话,声音都断断续续的:“。。是。。碧霞。。手笨,不下心打碎了花瓶。。。惹。。惹小姐生气了。。。”
闻声,吴管家连忙拿眼往门口的一地狼狈看去。然后若有所思地抬头望着我说:“莫小姐也不用发这么大的脾气,不过是下人没有。若是因为这点小事把自己给气了,那就不应该了。”
“小事?”我咬住吴管家这个词就开始大做章起来:“你说这只是件小事?”我伸出自己受伤的指头给他看:“我都这样了,吴管家,你还说是小事而已?!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当然是小事了!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谁不会做?!”
吴管家被我这么一说,明显,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作为这个公馆的总管事,整个公馆的日常,上上下下,谁不要看他的眼色做事?就连刘左昂平时在下人面前也是很少这样当面地让他难堪的。而如今,我不仅当着整个公馆的人,更是当着外人——于子霆的脸让他难堪。他能不生气才怪!
“。。。莫小姐,”吴管家几乎是挤着牙缝说出这三个字的。
但是他想要讲的话还没说出口,亿青就迎面走了上来。
“怎么了,这么大动静,连下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吴管家没说话,似乎是忍着将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那股即将发作的怒气也被硬生生地压了下来,甩袖离开了。
亿青头疼地瞟了一眼现场,大致了解了情况,开口道:“莫小姐的手还流着血呢,你们这些下人还愣着干什么!”
“。。。是。。。”
早被吓傻了的下人们个个都心惊胆战地往我这边瞄。碧霞往前走了一步却被亿青叫住了。
“你别去了,交给其他人。”
碧霞小眼瞅瞅我拉得老长的脸,也不敢做声,止步退后了几步。
亿青看了看我,好像是在用眼神问我‘你这是做什么?’似的,我没好气地一个转身,往卧室走去。几个下人连忙拿了药箱小心翼翼地跟了进来。
“还傻站着干什么?把地给我弄干净了!”
“是。”
“是!”
“莫小姐这几天心情不大好。你们做事给我小心点!再出了什么像今天这样的事,就直接把自己弄成这样好了!”
“。。。。是。。。”
闻声,亿青便下去了。门口传来的就只有几个下人们身体打颤的声音。
替我包扎伤口的下人,一弄完,就烟似的溜走了。门也被严严实实地关着。现在没有一个下人敢自找麻烦地进来,而我也因此终于有机会开始我的逃亡计划!
(只是,委屈了碧霞了。)
我惭愧地摇了摇头。
“于探长这么晚了来白樱公馆做什么?”刘左昂冷冷地看着带了一票人的于子霆道:“难道前几天的事这么快就忘了吗?”
“我这次不是来让你为难的,”于子霆正色道:“我只是来归还东西的。”
“?”刘左昂神情闪过一丝疑惑:“还东西?”
于子霆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珍珠发夹来:“这个是莫小姐的?”
刘左昂没说话,而是将视线投到了于子霆所说的那个发夹上,微眯着眼,好像在打量着,思索着似的。
这时,站在一旁的亿青走上前,凑到他耳边道:“听阿飞说,好像前几天莫小姐的确在找一个发夹的样子。”
“。。。。。。”刘左昂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怎么知道这个是她的。”
“哼~~”于子霆笑了一下:“因为我是上次在公馆附近捡到的。本来也没多想,只是看这个发夹的工艺和质地,应该不是一般人都能拥有的。所以也只是猜想罢了。”
“猜想?”刘左昂怀疑地看着于子霆,这时亿青已经上前将发夹拿了过来递给刘左昂端详。
但是这是葛飞负责置办的发夹,究竟是不是莫杞恪拍卖会那晚所佩戴的那个发夹,刘左昂和亿青是不知道的。
(拿给阿飞!)
刘左昂给亿青使了一个眼色,亿青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大厅里。
“于探长既然是来归还东西的,那带那么长的一条尾巴过来又是什么意思?”刘左昂斜眼望过去,看着被拦在门口的巡捕房的人,还有拿枪与之抗衡的公馆自己的人。
于子霆顺着刘左昂的目光看去,马上明白了他话中的不满,说:“我只是途径办事,顺便来归还莫小姐的东西。如果因为这个让刘先生不高兴了的话,子霆在这先赔个不是。”说着,朝着门口的巡捕们大手一挥,他们立刻把手中的枪放下,整齐地站成了两排。
刘左昂眼含微光地打量着于子霆一行人,坐在新买来的沙发上的他仿佛很不自在地焦躁地抠着沙发背。
弄得现场的气氛很是僵硬。
于子霆也察觉到了刘左昂的心事,于是很聪明地说道:“如果刘先生没有什么事了的话,我就先行告辞了。”说完,于子霆就转身,昂首阔步地往大门走去。
这时,刘左昂开口了。
“我没记错的话,于探长好像从明天开始就被下达停职了?”
于子霆身体一震,隐忍着,然后又将紧握住的拳头松开,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打扰了’就带着十几个巡捕走了。
“怎么样?”刘左昂凝视着于子霆离去的方向,幽幽地问道身后的人。
“他说谎。”葛飞端详着手中的发夹,眼神犀利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亿青上前说道:“他明明接到了停职的通知,却能够如此坦然地带着这么一批人过来。只是还一个发夹?”
“哼!”刘左昂露出了猎食者般凶险的表情,嘴角微微上翘地冷哼道:“上楼看看。”
“呜呜~~~”
今天的风有点大。
我打开房间的窗户,瞬间,一阵清风拂来,却带着劲头。
“嗯!”
我往下望去,二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
我将事前准备好的用被单,窗帘打成结连起来的‘绳子’从窗户口抛了下去。然后将另一头死死地系在窗户上,确保安全后,就捂着裙子缓缓的往下爬去。
“呜呜~~~”
“嗯~~~”
夜风冷不丁地钻进了我的裙子里,惹得我不禁打了一个颤颤。
我爬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往下估计着距离,等风稍微消停一会儿的空档,又快速挪着步子往下移去。
“。。。。。。。。”
从我这里可以隐隐听见大厅里的声响。虽然听不见里面的人在讲什么,单看大门口巡捕房的人马,就可以知道,于子霆正在和刘左昂谈话中。
一切正如计划的一样,于子霆来接应我了。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巡捕房的人吊得十分紧张的时候,躲着后门的人,我又从后门的漏洞中,借着天黑,溜了出去。
望着又是灯火通明的公馆,我嘴角一个弯弯的上扬:“再见了,讨厌鬼!”
然后朝着向月轩大步跑去。
我已无处可去,也无路可退了。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但是,如果面对被遣送的命运,我宁愿选择流亡!
再加上,于子霆是父亲亲笔点名的人。我愿意百分之百地去相信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