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你快点!”
一大早,我就被碧霞的声音吵醒了。
“你干什么啊,碧霞?”
“啊!小姐,吵醒您了。”
“这个是什么?”我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指着桌上丰富的饭菜问道。
“哦!这个是葛爷吩咐厨房做的,说是小姐这几天要好生养着,叫我们小心照顾着。”
“葛飞?”我狐疑道:“又有什么事?”
“对了,”我叫碧霞道:“我叫你帮我找的珍珠发夹找到了没?”
“啊!”我突然将头探过去倒是把碧霞吓了一跳。
“抱歉。”我说。
“。。。没事。”碧霞笑了笑:“小姐就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发夹的事怎么样了?”我忙催促道。
碧霞看着我,面露难色道:“小姐。。。。。”
“是不是没找到?”
“我们已经把整个公馆都找过了,就是。。。没有。”
“咳~~~”我长叹一口气,重重地坐在了床上:“我就知道。。。。。。”
(钥匙是藏在发夹的正下方的,如果发夹找到了,那么钥匙的下落就可以知道了。只可惜。。。。。。)
“咳~~~~”
“小姐,您别叹气了。不就是个珍珠发夹吗?您跟老爷说一句,他一定马上买个更大更漂亮的来!您看这么贵重的梳妆盒都买给您了,区区一个发夹?就别在这里唉声叹气了。出去晒晒太阳,难得的好天气!”碧霞一个人在那里说得手舞足蹈,满眼的羡慕之情注视着我。
“哼~~”看她这样子,我就算是心情不好,也被弄笑了:“他现在在哪里?”
“葛爷?”碧霞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早上刚回来,现在正在楼下和。。。。。。”
我还没等碧霞说完,就光着脚丫往门外跑去。
“诶?小姐~~~~”
但是,一到楼梯口,我就后悔了。
因为刘左昂也在。
亿青,葛飞两个人都面带惊讶地看着我。我被他们这么看得也下意识地低头打量起了自己。
的确,满不像话的。
刚起床,头还没梳,就这么披散着头发任由青丝垂挂在胸前。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连衣裙,两只脚丫光着在大理石的楼梯上不自在地磨蹭着。
幸好是在公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疯丫头。
“这哪是那天拍卖会上,一笑一颦,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高贵优雅,风华绝代的莫杞恪啊!”感觉这就是他们的心声一样。
“过来!”我皱了皱眉,朝葛飞使了个眼色就转身小步快走回房去了。
葛飞站在原地愣愣地点了点头。
“咚咚咚~~”他敲了几下开着的房门探进头来道:“怎么了,一大早的。我知道你不把我当男人看,但是爷和阿青都在,你多少也得注意一点啊。”
我瞟了瞟葛飞一脸的无奈样,说:“我又不知道他在那!”
“听说,你和爷闹别扭了?”
“我哪敢啊!”
碧霞见状,连忙悄悄地带着秋儿出去,轻轻地掩上了房门。
“你看,这么大声干嘛?把碧霞她们都吓跑了!还说没有,提到他你就没好气。”
“嗯~~~不说这个!”我耍赖地往沙发上一座,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下,有事问你。”
葛飞长腿一迈,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说,又想打听什么事啊。”
“。。。。。。关于那天晚上那个黑影,你们查到了什么?”
这个我一定要知道!因为有可能我就知道了檀汐和锦的下落了。
“额。。。。。。”葛飞用手搔了搔脑袋,双眼有点闪烁不定:“其实,我就查到了一点。”
“没关系,一点就一点。”
“你还记得那晚令人深刻的大胡子吗?”葛飞问道。
“当然记得!”我点了点头。
“他是不是中途就离场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我迟疑了一会儿想到当时他也在场。
“那晚爷叫我去查大胡子的来历,我就立马去办了。没想到我刚走出君府大门,你猜我看到了什么?”葛飞好像在跟我将鬼故事一样,疑神疑鬼地莫名压低了声音。
“。。。看到了什么?”我被他也弄得紧张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葛飞迟疑一下道“我看到了一个黑影。”
“!”我心中‘哐当’一声:“你看到那个黑影了?”
“不是。”葛飞摇摇头:“我看见一个个头娇小的,大概十七八岁的女子从车里走下来,往府里张望着。”
“她是不是右手戴了一只样式像我手上这只一样的手镯?”我朝葛飞晃了晃我的左手。
葛飞盯着我手上的手镯看了一会儿,有点不确定地说:“好像是戴了一只类似手镯的东西,只是样式。。。天太黑,看不清啊!”
那么不是檀汐就是锦了!个子娇小。。。从身材上来看,应该是檀汐!
这里说的手镯是君父在我出国时特意打造的两对样式独特的手镯。用的都是上好的和田玉。一对上面纹有金龙与金凤,我把纹有凤图的那只给了檀汐;另一对上面则是雕了玉兰和牡丹,并且还镶了几颗饱满圆润的珍珠。我见锦性格内敛谨慎,清新脱俗,就把雕有玉兰的那只赠给了她。虽然她们只是我身边的丫鬟。但是从小到大亲梅竹马的,已然是亲姐妹一般的存在了。我想是君涟漪的话也一定会这么做的。父亲是个谦和的人,自然没有反对我的做法。对她们也像亲身女儿一样好。
所以,这两对手镯,是独一无二的。
除非,檀汐遇到什么不测,又刚好,被哪个女子捡到了手镯?
我摇了摇头不敢再瞎猜下去,回神督促葛飞说:“那接下来呢?你还看见了什么?”
葛飞回答说:“我看见了那个大胡子从君府走了出来,然后那个女子迎了上去,坐进车,开走了。”
“你是说,那个大胡子和黑影是一伙儿的?”
“嗯,极有可能。”
“那,那晚,那个大胡子就不是真的想拍梳妆盒喽?”
我就觉得那晚的是很蹊跷!这样一来,刘左昂岂不是被摆了一道?!光想到这我就觉得心里很过瘾。多少抚平了一下我内心的不快。
“嗯,爷也是这么想的。”葛飞伸了伸脖子:“恐怕他是有什么目的,故意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我默默念了念:“等一下!”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吗?”
“你还记得当时那个黑影坐进车之后,是把账本递给了那个女子的?”
“对,是从车窗里递出去的。”葛飞肯定地点了点头。
“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当时也许并未觉得,可我现在想来,就觉得好像事情早就被人预谋好了一样。”
“你是想说我们当时所看见的账本是假的?”葛飞一语道破了我的心中所想。
“你查到了?”我惊讶道。
“嗯!”葛飞点点头:“你口中的那个黑影名叫巴布鲁。是被洋人贩卖到上海的犹太人。他被当成牲口卖给了在上海的贵族当奴隶。三年前,他杀了雇主一家就逃走了。有人说他偷渡回了国,也有人说他进了深山老林。总之,他消失不见了。后来因为被害的雇主一家的落没,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你们怎么查到他的?”我疑惑道。
葛飞淡淡道:“我是在贫民窟找到他的。”
“贫民窟?”
“他为了躲避罪责,把一切都告诉我们了。”葛飞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手中的账本是假的,真的在姓胡的那里!”
“大胡子?”我惊讶道:“他好像中途就不见了。你没有查到关于他的什么消息吗?”
那晚,当我们拍得梳妆盒的时候,那个大胡子早已不知不觉不知去向了。
“。。。。。。”葛飞无力地摇摇头:“毫无头绪。”
(怎么会?!)
我狐疑地看着葛飞,但又觉得不像是在骗我。
“那这么说来,那个黑影只不过是大胡子雇佣过来抢账本的,而真正的知情者是那个大胡子?!”
“对!”葛飞道:“他既然能事先准备好账本,就说明他对你们君家很了解,对君千炀很是了解!”
(是谁?!对君家了解到能够知道账本的存在?)
我的印象中好像没有这么一号人!
“。。。。。。。”我极不信任的眼神,裸地盯着葛飞不放。
“你看我干嘛?我不知道啊!”葛飞好似心虚般‘噌’地站了起来连连摆手道。
“凭你们公馆的手段怎么可能连个人都查不到?!”
“真的!大姐!我真的不知道!我向你发誓!”说着葛飞还竖起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右脸的太阳穴旁边:“我如果知道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苦恼了!”葛飞双眼铮铮地望着我,目光中闪烁着坚毅。
(看着情形也不像是在说谎。行!姑且相信他!)
“得,就相信你这一回!”我转了装眼珠道:“那晚你有没有在君府看见过我的发夹?”
“?”葛飞抬了一下眉:“什么发夹?”
“就是拍卖会上我头上别的发夹啊!”我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了起来:“上面还镶了珍珠的那个!”
“。。。没有啊!”葛飞从刚才开始头就一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怎么了?”
“。。。没事。”我摆了摆手。
“难不成你把它弄丢了?”
“唰~~”我一个横眼扫过去,就止住了葛飞的嘴:“都是你置办的东西还要这么久才想起来!”
“诶~~”葛飞被我这股莫名其妙的怨言弄得直叫冤枉:“这些都是你们女人用的东西,我哪记得啊!”
“我不管!”我无赖道:“再问你个事。”
“哎呦!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
“最后一个!”
我神经兮兮地靠近葛飞,有点尴尬地笑着说道:“那个萧缨。。和你们爷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葛飞就像刚刚伸出触手,但忽然又遭到了点电击的八爪鱼似的,连忙把手缩了回去,脸色有点难看。
“干嘛!”我拍了一下表情复杂的葛飞:“怎么你也像亿青一样,这幅死样!”
“。。你,也问过阿青了?”
“嗯,在你们爷面前。”
“哇塞!你还真是初生牛孺不怕虎诶!竟然敢在爷面前提这么一个人的名字!”
“什么这么一个人啊!他自己不是还跟那个萧缨说话了吗?!”
“什么时候?”
“在我找账本的时候。”
“那你怎么知道,你又不在场!”
“冯翔跟我说的!”我白了眼一脸不相信的葛飞。
“那个家伙,满嘴胡话,他的话你也信?!”
不对,冯翔虽说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从当时他的表情来看,不像假的。而且他也没有骗我的必要。
“算了,问你是没什么用了!”
“诶~~什么意思啊,搞得我好像很没用一样!我可是回答了你很多问题的啊!”
我抛了一个‘你很没用’的眼神给葛飞,伸手将放在茶几上盛菜的托盘拉到了跟前。
“你怎么知道我是食肉动物啊!”我很没形象地咬了一口鸡腿,满嘴油光。
“啊?哦!这个啊,”葛飞贼贼地笑了笑:“是爷叫我吩咐厨房做的!”
“什么?”我‘嘭’地将还未咽入喉咙的鸡肉全吐了出来。
“喂!你很脏诶!!吐得我满身都是!这可是爷给我买的新衣服诶!!”葛飞一脸夸张地叫道,非常怜惜地抚着自己的衣服,愤怒地看着我。
我哪里理会这些,起身就对他叫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你又没问!”
“你怎么让我吃不明不白的东西!”
“什么不明不白?你在这里吃的每一样东西,穿的每一件衣服,用的每一样家具,那都是花我们爷的钱买来的!怎么就不明不白了啊!?”
“出去!”我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地大叫道。
葛飞见我是真生气了,于是就拉下脸,笑道:“伤口好点了吗?”
“哼!这也是你们那位伟大的爷托你问候我的?”我瞟了葛飞一眼。
“没!是我自己问的!关心你啊!”葛飞急忙解释道。
“真的?”
“不信你摸摸这!”葛飞挺了挺自己的胸膛,一脸的认真。
“噗~”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傻瓜!男人的胸膛可是和女人的胸一样的,不能随便让人摸!”
“嘿嘿。你笑了。”葛飞憨声道。
“傻瓜!”我轻轻地握拳砸到了葛飞的胸膛上。
“哎呦!”只是没想到,拉到了肩膀上的伤口。
“怎么了?疼吗?”葛飞连忙伸手帮我揉着伤口。
“你说呢?!”我委屈地翻了翻眼皮:“这个伤口可是我的勋功章啊!”
“是是是!!您啊,可是本次任务的第一等功臣!没人敢跟您比。”
“那为什么还要送我回去!?”我抓准漏洞一阵见血地戳了进去,转眼一脸严肃地站直了身,瞪着葛飞。
他也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搔了搔头,冷笑道:“原来你是为这事才闹的别扭啊!”
“你们难道不也是为这事才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吗?!”我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瞟了眼才被我咬了一口的鸡腿。
葛飞见我都这么说了,于是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既然你都明白,那还白费什么力气?爷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哈哈哈~~~”我惊讶自己这个时候竟然会大笑起来。葛飞也被我的反应吓得不轻,愣住了,傻傻地看着我。
“如果我请你们不要管我呢?”
“。。。你要离开公馆?”葛飞的眼神闪过一丝寂寞。
“。。。哼!”我苦笑道:“说笑的,反正也不能。”说着我强忍着快要喷涌而出的感情,整个人栽倒在大大的床上,将头埋进了被单里。
葛飞见状,也很识相地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好好看着她,不要让她出事了。”
“知道了,葛爷。”
碧霞轻轻的脚步声停在了我的床前。
“小姐,这饭菜。。。。。。”
“撤掉。”
“是。”
我哪还有胃口吃饭啊!指不定哪天就要连人带铺盖地被送回去。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就这么回去了,你甘心吗?莫杞恪!)
不,我,不想就这样回去啊。。。。。。。
“都说了些什么?”葛飞从莫杞恪的房间出来便径直往书房走去。
那里,刘左昂他们正等待着他转述情况。
“照你吩咐,一句话没多一句话没少!”葛飞像刚完成任务的特务般,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翘起腿做躺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剥起了花生米。
“别把我沙发弄脏了,要吃出去吃!”刘左昂最见不得人吃东西的时候没有坐相,还有就是,他的沙发,不喜欢别人坐。尤其是葛飞这样又是蹭又是挪的德行!
葛飞早就习惯了刘左昂在这些细节的地方跟他较劲,充耳不闻,继续吃着他的花生米。刘左昂站了起来就拿脚去踹他,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开来。葛飞还是笑着跟刘左昂这么一来二去的。
亿青最烦就是他们两个这么无声的打闹了,连忙过去,一把拎起了吊儿郎当的葛飞,拖拽着拉到了门口。葛飞索性,顺着门蹲了下来继续吃着他的花生米。
刘左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脸色一凝,回神对亿青说道:“回国的事就交给你办了。”
“那是当然,谁叫这儿有个这么不成事的!”这话很明显是冲着葛飞来的。葛飞也没急,白了眼亿青,不搭理他。
亿青也没在意他那副臭德行,转而担忧地对刘左昂说:“你确定这个时候就把她送回去?她现在对这件事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总觉得这么硬着来,她一定会反抗!”
“反抗?”刘左昂冷眼笑道:“顶多是绝食什么的。趁她还没有起疑之前,尽快送走,以免出事!”
“我不这么觉得!”蹲在门边的葛飞将最后一颗花生米扔进了嘴里,拍了拍手站起来说:“你故意让我将查到的情报泄露给她是吃定她即使知道也不能怎么样,但同时又能安抚她的急躁。但是我看她刚才的情绪不像,不像是就此罢休的样子。”
“所以才要马上将她送走!”刘左昂坚定的目光凝聚在了两人的脸上。
亿青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有点担忧,莫名的。”
“得!”葛飞拍了拍亿青杞人忧天的苦瓜脸嘲笑说:“其实这事我也是赞成爷的,只是心里却莫名和你一样感到不妥。咱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啊!杞恪那边就交给我!我盯着她,但愿她不要察觉到什么!”
“你只要管好你的这张嘴就行了!”亿青调侃着便和葛飞出去了。
刘左昂只是觉得莫名的烦躁。其实他也是和亿青他们一样的,总觉得夜长梦多,应该快刀斩乱麻。但,第六感告诉他,这件事有点悬!以莫杞恪的脾气,是有点悬!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