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书轨相济,四时春秋蔺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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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来者说话声音之中带着温润之气,可偏偏其中有夹杂着莫大的威慑之力,本是怒海潮涌的‘洗墨湖’竟也在这声音之中风止浪息,那挡着‘飞云刀’的一方砚台通体乌黑,棱角分明。这时沈彦尘才看清来人,其人年逾中年,身着青色宽袍,足下虽是步履却是织金锈银,腰间所配非是玉珏而是配五彩珠的玉带,右手之上拿着一支紫玉墨笔,衣着打扮都较沈彦尘这几日见过的儒者尊显许多,中年人沉声大喝道“前任学海祭酒允你在此,可这十余年来你竟是仍不知修身养性为何物,儒风浩然却也教化不了你这等外邦蛮人,今日妄动刀兵亵吾儒门圣地,可知罪。”右手之上墨笔一旋,竟是如墨龙腾舞,一掌直拍冷沧海肩头,两人相隔少说也有十余丈之远,可冷沧海挥掌一档,竟是被推得连退数步。

    沈彦尘虽是不知来者是谁,可举手之间能将癫狂至此的冷沧海逼退,击技之术显然还在程无逸之上,心知这人定是稷下学海之中的大人物。

    冷沧海低吼一身,隔空发劲竟是凌空摄物‘飞云刀’飞回手中,举刀便是无匹刀劲,登时击水三千。

    中年男子未见踏步却是身形朝后飘然而退,沉声道“我儒门三千威仪其实你能轻犯。蛮夷之辈纵沐十年儒风,仍不知教化为何为!可悲啊…”那右手之上紫玉墨笔往凌空飞旋的乌黑砚台中一落,提笔再起,竟是以笔做剑,墨笔之上剑气蓬发,只见笔尖黑墨划一线激射而去,“嘶”的一声,那一点墨色竟是击穿冷沧海身上护体罡气,冷沧海胸口登时见红,可他却是恍不自知,挥刀而上。

    中年男子见此情形,语带嫌恶说道“蛮夷之辈,这击技之术却也有可取之处。”

    在沈彦眼中看来,这中年男子仿佛是和这‘洗墨湖’四周天地合而为一,冷沧海虽是刀气飞扬、击水成瀑,可中年男子藏虚纳势竟是守的滴水不漏,挥笔点墨之间两人如陷入一片水墨天光之中。

    战团之中中年男子似未出全力,朗声道“修习武皆是险途,至你这般竟是渐窥视‘天武’境界,却仍为十多年心魔所困何其愚蠢。”两人越打越快,可劲风鼓荡之下,这‘洗墨湖’湖水却是越来越趋于平静,以致最后整个水面竟是纹丝不动,再看中年男子笔墨飞舞,两人身影竟是渐渐为那若有若无的墨色笼罩。

    沈彦尘是能看清其中情形的,可屡见两人手中兵刃交接却是不闻一声响做,冷沧海周身墨色越来越浓,而中年男子身影却是越来越虚幻,宛如化成了一团浓墨一本,这纵横不休的‘飞云刀’竟像是和一团化不开的墨在拼斗。便听绮云道“书同,车同轨,这…是书轨之道,蔺师兄竟真的练成这书轨相济、笔如剑、砚如城之术”

    书同、车同轨这是帝王统御天下之道,而此道之后便是行制同伦,寰宇混同如一皆要在这书轨倾轧之中,这书轨之论乃是统御万民、削其不臣、鞭其不一之术,而传闻胤国开国帝师被尊为辅政贤师的宇不凡,其晚年之时更从此论中衍悟一套名为“书轨相济”的击技之术

    ———书同、车同轨之论乃是出自胤国立鼎不久,帝师宇不凡和胤太祖的一番对话。

    其时胤国初立,胤太祖问宇不凡治世之道,宇不凡道“帝王治世不过统官御民四字,儒们易经有言‘黄中通理,正为居中,美在其中,畅于四肢’此乃儒者浩然击技的总决,而君上统御万民也当如此,正位居体,重言慎法,仁以厚下,和而不弛,宽而能断,一张一弛之间使官民尽在这帝王威严之中,再佐以书同、车同轨之术,使万民行制同伦,此道便是天纲所在,九州乱世余烬不消自散,有十余年,胤国可渐有盛世之征。”随后,胤国朝堂便集结诸子百家之力制作国标,非是同、同轨、同伦,便是音律之上也编制五音正律,衣着也有华服正样。

    看着中年男子手中紫玉墨笔渐渐织成的坚韧、致密的墨色大网,沈彦尘只觉这一网之下竟大有万事万物皆难脱出之感,两人都被罩在那丈余的墨网之中,冷沧海身上、四肢渐渐被这墨色束缚,起初的狂暴被一层一层的约束起来,手中那原本威势无比的“观澜听海”之招越见迟缓,那‘飞云刀’到最后竟是再也难以使将开来。

    但见墨色光罩砰然散开,水墨散成一片雾色,冷沧海竟被震飞出来,跌落在湖水之中,背脊狠狠的摔在水面之上而不沉,腰背一挺鱼跃而起,可中年男子比他更快,出手之间笔端连点他身上八处大穴,笔势一收道“心不背、德不偏,而己身不丧,何苦心困幻境而不自知。以武道击技而论你已可算是人中龙虎,可武道如天道,越是精进至此更需修身养性,内心无所持心魔自来!”

    中年男子宽袖一扬将冷沧海击飞出去,沈彦尘这才发现湖面之上竟不知何时多了四个背负长剑的青衫儒者,其中两人将动惮不得的冷沧海接住,那其中一名负剑男子敬声道“秩宗此人如何处置?”态度极为谦恭。

    中年男子道“先带往‘知节殿’中囚禁,待葬过乘风之后再做计较。”右手紫玉墨笔一旋收入袖中,却是长叹一声,看着右臂之上流血不止的程无逸,道“厚土之剑乃是赏善罚恶、节制六部、卫我稷下学海利器,五年来我奔波于外,可无逸你这厚土击技竟是未见长进,他日若遇风云之变,你何以卫圣人所传之道。”虽是轻言轻语,可仍是带着无限威严。

    绮云连忙解释到“蔺师兄这也不能全怪程哥,若不是这疯子仗着近水地利之便,程哥也不见得会输他。”

    中年男子转身看着绮云道“这厚土剑乃是儒门亚圣孟夫子所传断恶之剑,他日我若不在,无逸领儒门秩宗之职如何卫护稷下,若是他日再出商恨雨一般叛逆,谁能裁之。”那目光如电,绮云一时之间竟也不敢再多言。

    沈彦尘心中暗道“这人竟是儒门秩宗蔺无咎,怪不得击技之术如此高明。”

    胤国儒门虽是以稷下学海为尊,天下儒门历来最重礼节之道,这其中便以祭祀最为重要,而这其中学海祭酒身份最为尊崇,乃是儒圣道统万世永存的象征,祭酒便是主持和带领儒生祭天、祭地和拜祭孔庙。但要说真正参与世俗的权利,却是祭酒之下的六部执令和执辅掌握着,而六部执令之中还会推举一德高望重这为学海执首,负责真正统筹和管理学海,而这一代稷下学海执首名为蔺无咎,取得是‘君子中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之意。

    而据沈彦所知蔺无咎还有个更为引人的称呼那就是秩宗,更是儒门当世四大巨擘之一,这一路东来沈彦尘便听过不少人说起蔺无咎之名,这蔺无咎更有别号‘笔墨春秋’,据说其精于儒家经传春秋一书,为人极为严苛,以一方‘四时砚’和‘春秋笔’名动八方,是以,人们常将他着一身武学称为‘四时定春秋’,其人更被公推为儒门秩宗,有制裁天下儒者恶行之权,今时仍常有人说若不是当年蔺无咎远赴雍地追缉‘粉面郎君’西门度,商恨雨未必能轻易反出稷下学海。

    这时被绮云搀扶着的程无逸回道“蔺师兄教训的是,无逸以后自当加倍努力。”

    蔺无咎轻叹一声道“这也不能全怪你,若非当年夫子为那逆徒商恨雨所伤,有夫子指点于你,以你资质早已登堂入室,又怎会受制于冷沧海,这稷下叛逆商恨雨不除,我蔺无咎日后何以面对儒门先哲。”那右手手指猛的一握全身真气鼓鼓,竟似对那配水剑商恨雨很到了骨子里,目光一转落到沈彦尘身上,眉宇一敛似心有所想,沉声道“这位小兄弟可是出身息兵堡沈家,不知父母是何人?”

    沈彦尘看着蔺无咎的双眼,只觉那严重竟似隐隐闪过一丝冷光,直让沈彦尘不寒而栗,随即执礼道“晚辈沈彦尘见过蔺先生,彦尘乃是沈氏旁支所出,怙恃早逝因此过继在宗家之中,非是子敬公正溯一脉。”沈彦尘口中所说子敬公乃是息兵堡前代堡主,乃是如今‘天下封刀’沈吟歌之父。

    蔺无咎道“原来如此,听闻沈吟歌年纪不过而立,至今未有子嗣,猛然之间见你样貌,我还以为是故人之后,倒是我唐突了。”听到这话沈彦尘却是心头一颤。这时蔺无咎却是话音陡然变冷,道“只是还有一事,还望沈小兄弟你能做个说明,方才所使可是我稷下学海的‘配水剑法’,只是不知你…和学海叛逆商恨雨是何关系?”

    虽是未见动手可沈彦尘只觉周身似乎已被禁锢一般。蔺无咎目光冷若冰山,这感觉比方才冷沧海给自己的恐惧更让人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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