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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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的城楼废墟上,申东元恭敬地对李信行了个礼,笑道:“将军威名盖世,今rì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在他们两人的面前,无数的金兵,下马之后,越过城垣和废墟,朝城中杀去。

    火光耀天,不一会儿,喊杀声,就从西门扩散开去。

    一股由火把组成的洪流,正在吉楞比的带领下,朝南以兴设在城内的中军大营涌去。

    “申将军此次功劳卓越,首功自然是逃不了的。”

    攻下城门之后,李信并没有直接冲进城去,而是守在西门,带兵攻击的重任,被他交给了吉楞比。

    并不是他不想去取南以兴的人头,而是守在这儿,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伯龄!”从新上来的那批金兵中,传来一声大喊,“你这小子,怎么把城楼弄塌了?”

    是金志赫,只见他穿着长袍,手上却拿着一柄腰刀,戴着头盔,长袍下还露出了棉甲,打扮得不伦不类,令人发笑。

    “公谨!”申东元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算是打了个招呼,对李信说道,“李将军,南以兴防备甚严,所有的守城事宜,皆由他的学生担当,我插不了手,只能行此险计。”

    李信笑了笑,吩咐金志赫:“带奋武营,赶紧把道路清理出来,迎二贝勒进城。”

    阿敏攻下铁山之后,将岳托和硕托支到了北线的龟城和泰川,然后带领大军慢悠悠地沿着李信等人开辟的南线前行。

    等赶到安州军营时,正好遇见兵败而归的独眼龙济尔哈朗。

    阿敏也不客气,直接下令将身负重伤的济尔哈朗关押起来,然后令李信为前军统帅,阿济格为副,与申东元里应外合,连夜攻取安州北门。

    “rì后大家同殿为臣,还望李将军多多提拔。”

    申东元跟金志赫是知交,自然知道李信不喜下属称呼他为阿尔萨兰,因此不仅说的是汉话,就连称呼,也用的是汉姓。

    “申将军此言过谦了,”李信笑道,“安州一下,南方诸城,皆能不战而定,若能平定汉城,迎立新王登基,申将军不是五军营的都提调,也是兵马节度使,该由将军提携在下才是。”

    五军营的都提调,那是朝鲜正一品的武职,是西班内官首领,掌握禁军兵权;而兵马节度使,是西班外官首领,掌握地方兵权。

    这两者,都是朝鲜最显赫的西班武职。

    两人正谈笑间,一队骑兵,从城外冲入,直到废墟前停下。

    此时金志赫和奋武营已经把道路清理了一些出来,为首的将领跳下马来,对李信说道:“阿尔萨兰,你果然是我的福将!”

    “末将何德何能,若不是二贝勒指挥有方,弟兄们卖命杀敌,”李信笑道,“还有申将军等人弃暗投明,末将就算是再杀个一千人,也攻不下这安州坚城!”

    “行了,你这小子,”阿敏哈哈大笑道,“别跟那帮汉人官学,说话颠三倒四的!”

    申东元在旁细看,只见阿敏满脸粗鲁之相,形貌平常,细长的眼睛中,偶尔露出一丝暴虐的神sè,不过走路倒是龙行虎步,颇有枭雄之气,心里想道:“听闻金国四大贝勒中,皇太极最智、代善最忍、莽古尔泰最狠,而阿敏最蠢,眼下看来,果不其然。”

    他脸上虽然做出恭谨的表情,但心里却开始瞧不起阿敏了。

    “这位就是申东元申将军,”李信在旁引荐道,“此次若不是他,这安州还拿不下来。”

    阿敏挥了挥手:“果然是员大将,就调到你的麾下吧,南下汉城,这前锋统帅之职,非你莫属。”

    对于朝鲜的降将们,阿敏是瞧不起的,因此连收罗这些软蛋当属下的念头都没有,镶蓝旗猛将如云,还用得着朝鲜人?

    阿敏看见被金军围在瓮城一角的那四百朝鲜守城士卒,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些,是朝鲜的jīng兵么?”

    “不是,”申东元赶紧回道,“是前两rì,才从城中抽调的丁壮,未经战阵。”

    “不是jīng兵,要来何用?”阿敏手一挥,“杀了!”

    四百守城士卒顿时慌乱起来,但这些没有经过训练的丁壮,又怎会是镶蓝旗的对手?

    “二贝勒,”李信连忙劝道,“这些人难堪大用,还望饶他们一命,安州残破,人口大减的话,也不利于我军啊。”

    “这是立威!”阿敏沉声道,“安州杀我一千七百名镶蓝旗勇士,那些人头,还挂在城墙之上,不屠上几千人,岂能扬我大金军威?”

    在阿敏看来,十几万人的安州,只杀上几千人,就是一种恩赐,若不是看在还要立足于朝鲜的份上,他甚至还动了屠城的念头。

    李信知道自己再劝也没用,只得转过头去,听得耳边惨叫连连,不一会儿,那四百降卒,便被斩杀殆尽。

    过了一会儿,从城中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然后传来无数人的欢呼。

    “报,平安兵使南以兴,与城中诸将,在中军大营,引火药,自尽而死!”一个镶蓝旗战士飞奔而至,脸上尽是烟尘之sè,“我军受其牵连,死伤近百人!”

    “好一个南以兴,”阿敏叹了口气,“还真是个忠臣啊,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报!”又是一个战士来报,“二贝勒,在东城门,抓住一名明国将军,还有四百余名明国士卒!”

    “明军?”阿敏沉吟了一会儿,看着申东元,“怎会有明军在此?”

    申东元回道:“是明军都司王三桂,由山东登莱巡抚所派,所部五百人,越海而来,助我军守城。”

    “全都杀了,”阿敏不屑地说道,“明国陕北内乱,饥民成群,竟然还有闲心来管朝鲜的事务,真是不知所谓。”

    “二贝勒,”李信忽然双膝着地,大声道,“还望饶他们一命!”

    “那四百朝鲜人,你要救,”阿敏脸sè一变,瞪着李信,“这四百汉人,你也要救,视我镶蓝旗的军法如无物么?”

    “二贝勒,末将愿以些许微功,换这些汉人一命,”李信说道,“他们与末将是同族,末将愿说服他们归降!”

    阿敏瞪着李信,心里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在场的镶蓝旗诸将皆与李信交好,见从来不双膝下跪的李信,为了几百名素不相识的同族士卒,居然下跪哀求,也纷纷出言劝说阿敏。

    “起来吧,”阿敏上前几步,扶起李信,说道,“不是我不愿放他们,只是明国与我大金仇深似海,你若想我放人,那此番的战功,就拿来抵消吧,也好平息军中闲话。”

    李信大声道:“全凭二贝勒处置。”

    等阿敏和镶蓝旗诸将进城之后,一直站在旁边的金志赫,这才走了上来,低声对李信说道:“李将军,二贝勒对你已经动了杀机!”

    李信叹了口气,说道:“他们是我族人,不能不救。”

    “阿敏见你收拢汉人,对你已经起了疑心,今晚不能再呆在城中,”金志赫皱了皱眉头,似乎对李信的妇人之仁有些不满,“城中部属,还有那群明军士兵,交由吉楞比统领,不然迟则生变。”

    “我本就没打算进城,安州既下,正是趁夜直取平壤之时,”李信笑了笑,对申东元说道,“还请伯龄助本将一臂之力。”

    他没有再称呼申东元申将军,而是称呼对方的表字,自然是准备把申东元当心腹看待。

    申东元笑道:“在下自当效命。”

    阿敏既然不是明主,投奔这个勇冠三军的少年,倒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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