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海深澜(长篇,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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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情窦初开

    诗澜从家里一步一步地走出来,白发苍苍的老娘一直把她送到村口,她满眼含泪地不停回头张望,走出好远还看到娘的佝偻瘦削的身影一直伫立在那个小山坡上,凉凉的山风拂乱了她的白发,娘脸上那些深深的皱纹都刻在了她的心里啊,她大声喊"娘,您回去吧,快回去吧,外头冷,我会回来看您的,您要多保重啊,娘、、、、、、"她娘抬起一只瘦弱的胳膊轻轻地不停地挥手,心里疼痛无比,凄凉的山风此刻又更凉了一层,直把娘的心酸泪水吹干了又流,流了又吹干。就这样,娘一直站在村口山坡上挥手,像尊雕塑一样,直到不见了诗澜的一点点踪影,她还站在那儿,思念的风尘抚过她的心口,那疼是隐忍难述的。

    诗澜从小就没爹,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爹是谁,娘也从来没有说起过。每当村里大人看到她就会嘀嘀咕咕,眼神异样,而那些小孩可能是听到他们大人的教唆,看到她就围着起哄,骂她是私生女,是野种。她从来不争辩,只是躲闪着众人的目光,将溢满苦水的心在默默的角落让它尽情流淌,化解了一点后再回家,因为她不想可怜瘦弱的娘更加痛苦,所以她从来不问娘这事。

    稍大了一点后,诗澜出落地亭亭玉立,楚楚动人了,招惹得村里好多年轻小伙围着她转,但是诗澜是个很本分的孩子,也许还因为她从小遭受过那么多心上的煎熬和疼痛,所以她很谨慎很小心,不想再留下任何的把柄让村里人背后指指点点。她有时候很心疼地在半夜里搂着自己的胳膊,因为她觉得心太冷了,透心的冷,她很想好好抚摸一下自己这颗饱受沧桑的心,不让它再流更多的血,穿更多的孔,可是她的眼泪总在黑夜的遮盖里汹涌澎湃,激烈的悲痛呜咽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发抖。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小的蜗牛,可是蜗牛还有壳,受伤了可以把身子缩回壳子里,而她呢,她的壳子在哪里呢,她不能让可怜的娘再受痛了,所以她宁愿自己独自忍受这锥心刺骨的疼痛。娘其实每每看在眼里,心中何尝不更痛上千层万层啊。她也在心里埋怨自己,这一切都因自己而起,可是时光已过去这么久了,历史的印记还是那般清晰并且要一辈子追随着诗澜而去,这怎么不让做娘的心碎神伤呢。

    山那边是海鸣的家,他还有个哥哥叫海云。海鸣的娘早过世了,他和哥哥从小跟着爹过rì子。他和诗澜是小学初中同学,并且他的座位刚好每次都是在诗澜的后面。上学的那些年里,他一直对这个有着忧伤而凄美的背影的女孩有种发自内心的怜爱,他知道她是因为不知道生身父亲而被人背后说三道四而如此的伤感和觉得耻辱,可是他知道她一个人默默忍受,默默承担。他很痛恨那些在背后说她坏话的人们,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总不可能一个一个去堵别人的嘴啊。可是每当看到她这样凄楚可怜的身影他就忍不住想给她依靠,想把她抱在怀抱里让她的痛少一点,想说几句温柔的话让她感到温暖,可是他不能,他也怕别人说三道四,那些流言蜚语就像刀子一样能把人的心割得七零八落的,直到杀人不见血,那些人就是这样的冷酷残忍,他们为了图一时之快,逞口舌之能,就能把别人的苦痛视为他们的快感。他们是真正的刽子手,是应该遭受上天谴责的。

    海鸣觉得自己一定是个早熟的孩子,因为他从上小学第一天坐在诗澜的后面看着她的身影就知道心被什么东西温柔地撞击了一下,就有种想要跟她走到一起的强烈感觉。可是诗澜的眼里总是那样的忧伤,他几乎从来没看到过这个美丽忧伤的女孩笑过。他每每想跟她说上几句,可是他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说些安慰她的话吗?那会不会让她更加伤心呢,因为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啊,说些故作轻松的玩笑话吗?可是你看她这样忧伤沉默听到所谓的玩笑话能笑得起来吗。海鸣那时候就总是在想自己应该为她做点什么,那样想着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当成了她的依靠,把她的痛苦和忧伤当成了自己的痛苦和忧伤。他总是默默地坐在小屋前的石阶上,晒着懒懒的太阳,半眯着眼睛出神地望着对面的残垣断壁,心里总晃着诗澜那双无限忧伤的眼神和她美好忧郁的背影,她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没有人知道这个思hūn的少年斑斓如水的心事,连他爹也不知道。

    第二章遭遇不测

    村里上初中就诗澜一个女孩和海鸣其他几个男孩,他们每天要走十几里山路到镇上的中学去读书。那天傍晚,诗澜独自走在放学回家的山路上,这时候暮sè已经很深了,林子里的风吹得格外地冷,诗澜觉得冷嗖嗖的直冒冷汗。这段山路是她最害怕的,因为路很窄,又有很多石头,两边的树木长得高高大大而又浓密,只能看到一线天而已。每逢走过这里,诗澜总是加快脚步像风似的一阵狂奔,有多少次因为在这崎岖的石头窄路上被崴了脚诗澜自己都记不清楚了。这天她又像往常一样一阵狂奔,在下山时被一块大石头崴了脚,疼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挪到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用手轻轻地揉着,锥心的疼痛包绕着她,山风冷冷地呼呼刮着,天上也没有一丝光亮,暮sè越发的沉重。诗澜想着现在是没法走路了,又害怕,可是脚痛地这般厉害,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就坐在那块大石头上默默流着泪,惊恐地不敢望周围,那些树木的黑漆漆的影子就像鬼魂一样,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树叶也齐齐猎猎地响。

    正在诗澜都快疼得累得要睡着时,一个男人,喝醉了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诗澜的身边,那男人浑身散发着酒气,诗澜看不清他的脸,她很害怕,从石头上站起来,可是刚一站起来她的脚就疼得要命,她只能再一次跌坐在石头上。喝醉了的男人摇摇晃晃地喷着酒气,东倒西歪地就要朝诗澜身上扑过来,诗澜忍着痛趁他倒下来时滚到一边,那醉鬼重重地扑在了那块大石头上。诗澜正惊恐不安间,那醉汉又爬起来,一把朝她所在的位置再次扑过去,这回瘦瘦的诗澜被这个蛮力很大的强壮醉鬼给铁铁石石地压在了身下,她丝毫动弹不得,大声地呼救,可是这山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哪会有人此刻来救她呢。那一刻她感到整个世界都坍塌了,脑袋一片黑,绝望的眼神望着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空,就这样她昏死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诗澜悠悠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小屋子里,这个屋子有点黑漆漆的,简陋的床上垫着稻草垫铺着破了好些洞的芦苇席子,床的对面是个小柜子,柜子很陈旧了,屋子很矮,从上吊下一盏昏黄的灯。诗澜惊愕不已,不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在谁的家里。刚刚发上的那一幕还在她脑海里残留些许片段,她终于悲哀地明白在自己身上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感觉到下身一阵一阵的疼痛,那疼痛隐隐的,可却让她觉得身不如死。她爬起来,脚已经肿得老高了,可是她此刻没有了别的念想,她脑海里浮过娘的身影,可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想她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眼泪如泉水一般涌出,在她心里也泛滥如洪,她的泪眼在屋子里搜寻着,迫切地希望能寻到一个好而痛快的方法来结束自己耻辱的生命,她突然又开始有点心疼自己和留恋生命了,因为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可悲和可怜的人,她不明白究竟自己犯了什么错,在自己还这么小的时候就遭受这么多痛苦和折磨,就忍受这么多的耻辱和打击,她还没有好好感受过生命的美好呢,还没有开开心心地过上一天好rì子呢,可是她就要走了,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她想到这里,心都好像没有了一样,整个心身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她想,她还是要死的,她已经没法再忍受这么多的痛苦了,是的,她没法忍受了。

    海鸣端着一碗鸡蛋汤进屋来,一进来就发现床上没人,他借着昏黄的灯光看了一下墙角的方向,突然间他将碗一丢,冲过去,一把把诗澜从横梁上吊着的绳套里解下来。用力地掐她的人中,又把她放在地上用学过的人工按压的方法在她胸口用力地按压着,她还是没反应,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就给她施行了人工呼吸,他一边对她进行人工呼吸,一边在心里万分焦急地祈祷,"老天爷啊,保佑可怜的诗澜吧,她实在是太可怜了,您千万不要让她死啊,她还那么年轻啊,还那么小啊、、、、、、"此刻,他真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伤痛,是的,哪怕付出为她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也在所不惜,因为她早已占据了他整个的心。

    过了好久,诗澜睁开眼来,看见海鸣趴在床边定定而急切的看着她,见她醒来,他万分激动地抓着她的手,眼泪在他眼睛里打转,他的声音都颤抖了,"诗澜,你没死,太好了,老天保佑,太好了,你没死,你怎么这么傻啊、、、、、、"诗澜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湿了两边的发际,枕头上湿了一大片,她转过脸去,不想看海鸣,没有谁知道她承受和遭遇了怎样的苦痛,而这些苦痛都是没法启齿的,更不愿意让这个自己很有好感的男孩看到她的苦痛和伤疤。她越是这样压抑就越是悲哀地哭着,呜咽声声,她止不住全身发抖,因为太过压抑的伤痛。海鸣没有松开她的手,他和她一样悲痛大哭,安慰她,把她的脸轻轻转过来,"诗澜,我知道你心里很苦,真的,我一直都知道,我好想帮你扛下这些苦,真的,我想以后就由我来替你分担这些痛苦吧,你不要那么傻,不要想不开,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怕、、、、、、"说着说着两个之前几乎没什么交往的人抱头痛哭。好久,诗澜实在是太累了,伤痛无法抑制,反而令她麻木了,她沉沉睡去,不想留一丝苦痛地睡去,只有在梦里她才能感受到一点温情。

    那天放学后,天sè已经很晚了,海鸣本想和诗澜一起回去的,他不放心她,但是他们几乎从来都没说过话,他碍于面子没叫诗澜等她,因为他要在学校里帮班主任处理一些班上的事情再晚些回家。他看着诗澜的身影落寞地消失在暮霭里,心里泛起一点凉意。晚些时候,他帮老师处理完了事情就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时候已经很黑了,他走得很快,几乎看不见路的山林间他凭着感觉也走得很好。只是到了那段很窄小的又堆满了石头的下坡路时,因为下山的惯xìng的原因,他趔趄了一下,突然脚下感觉碰到柔软的东西,他有些惊了一下,但是感觉是个人在脚下。他慢慢蹲下身去,摸索着,首先摸到长长的头发,他知道是个女的,他没法看清她的脸,但凭感觉是个年轻女孩,他心里感觉像是诗澜。他把她抱起来,却发现她的裤子褪到了腿边,他觉得很是奇怪,但是没来得及想太多就帮她把裤子穿好,然后背着她往山脚下回家的方向走,到了村里有点灯火的地方他发现背上背着的确实是诗澜,他焦急地把她背着往自己家的方向跑。边跑边在心里涌起不良的感觉,他这才有些明白诗澜刚才遭遇了什么不测,他的眼泪就从心里流了出来,混合着汗水,悲痛无以附加。

    他把她放到床上,爹和哥哥都还没回来。他就那样静静而悲伤地看着她苍白瘦弱的脸,那张脸是那么的沉静美好,可是却带着那么多的酸楚和忧伤的痕迹。他心里五味杂陈、翻江倒海,为着这个在心里思慕已久的姑娘,为这个早已像自己的亲人一样的姑娘。他想要是能抓到那个畜生他绝不饶他,一定要跟他拼命,让他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想着想着他就想放声大哭,诗澜还是没有醒来,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于是跑到外间去,想给她煮碗鸡蛋汤给孱弱的她补补身子,她现在最需要营养的补给了。

    过了好久,哥哥满身酒气地回来了,不过他好像清醒了很多,但是压根就没想起什么来,只是看到有个姑娘在海鸣屋里,他觉得很奇怪,也认出来这就是村里人常常指指点点的诗澜。他没进去跟他们打招呼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倒头大睡。过后不久爹也回来了,见诗澜躺在海鸣的屋子里,也觉得很奇怪而有丝惊恐,不过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就走开去抽烟了。

    诗澜的娘在家里等着她回家,眼见着都快晚上十点多了还没见诗澜的影子,也不好到处去问,因为自己这辈子就没少被村里人白眼过,这时候更不敢去向他们打听什么了,只是心急如焚地在家门口张望着,望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望得肠子都青了。过了好久,才看到诗澜疲乏无力而又目无表情地踉跄着慢吞吞地往家的方向来,身后跟着个后生,她认出来是山那边同村的海鸣,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为啥在一起,还是这么晚一起走回来。她也很担心地望着诗澜,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她迎上去,诗澜毫无反应地进到屋子里,她抚摸着女儿的脸,搂着她的肩膀,突然间,诗澜哇的一声大哭歪倒在娘的怀里失声痛哭。娘也泪雨滂沱,海鸣默默地陪在边上流着眼泪。

    第三章身陷魔窟

    第二天,诗澜就上路了,娘送她到村口,心里流着血,眼里满是泪。她觉得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都是自己害了女儿,她也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这样折磨她们母女俩,让她们承受这么多的痛苦。可是她一个老太婆能有什么办法呢,当昨晚诗澜告诉她自己遭遇的不测时,她的那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疼得已经无法呼吸了,就好像有个钻子在不停地往她的破烂不堪的心上钻眼,钻得她撕心裂肺地痛,痛得她几度昏死过去,幸亏海鸣在他母女两身边,可是她又是多么不愿意看见海鸣那双眼睛和那张脸啊。那双眼睛是那样的熟悉,就好像在昨天一样,勾起她多少辛酸的往事啊。

    诗澜走时没告诉海鸣,她知道海鸣对她有意,很早其实就知道了,总能从他关切的眼神里感受到一丝温情,这带给她悲苦的生命些许阳光,让她觉得自己活着也还有些许希望。虽然他们俩读书时在一起说过的话不会超过五句,可是眼神流露出的真情是不需要话语来传达的。现如今自己成了这个样子就更无法面对那双多情的眼睛了。这样她决定独自出去闯荡一番,不想呆在这个留给她太多伤痛记忆的地方。她把想法告诉老娘,娘虽然眼泪汪汪,心里血流成河,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虽然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诗澜离开自己身边出去闯荡,可是她不想让诗澜再重蹈自己的覆辙,她还这么年轻,应该有属于她的美好的生活,离开这个流言蜚语环绕的地方也好,她想。

    诗澜一路走到了县城,从家乡走到这里少说也有五十几里吧,走得她饥肠辘辘,脚底都起了血泡了。她买了两个小包子啃着,连水都舍不得买点喝,因为娘给的盘缠还要留着坐车找工作呢。她一路问着到了县城里的汽车站,掏出一堆皱皱巴巴的零钱数了数,买了一张到省城的票,还被那售票员给挤兑了一番,因为那售票员见她穿得土里土气,又是一大堆的皱巴巴的零钱,还数了老半天,很不耐烦,说"你买是不买?不买站一边去,别碍人家事"边上好几个人也起哄,说"怎么那么慢呢,乡下人就是不懂规矩,早干嘛去了,有谁拿一大堆皱巴巴的票子买车票的啊,没钱还坐什么车啊,真是的、、、、、、"她忍受着这些刺耳的话语,头也不抬地捡起售票员扔给她的票,眼泪在转过头的一瞬间决堤而出。

    进了省城,这里可真是新鲜啊,楼怎么那么高啊,路也很宽,而且都是水泥铺的,好多车子来来往往的,吓得诗澜都不知道怎么过马路。一个人的车差点撞到她,她吓得缩回来,听到那人伸出脑袋大声训斥她,"找死啊,不长眼睛,要死也不要连累我啊、、、、、、"好不容易过了马路,她就想着先找个住的地方,再去找工作,可是这无亲无靠的地方她怎么知道上哪里去找住的地方和工作呢。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啊走啊,走累了就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口里干得直冒烟,可是她问了一下一瓶水要两块钱,两块钱啊,可以买好多东西呢,她舍不得拿两块钱去买一瓶水,可是嗓子实在是太干了。她拼命咽着口水,可连口水也早就干了。起身往前疲惫地走,突然疲乏的眼神望见两个字"住宿",她心里亮堂了一下,想也不想就快步走过去,"请问您这儿是住宿的吗?"接待她的是位年纪大约三四十岁的涂脂抹粉的中年女人,她嘴巴和手指都涂得鲜红,像血一样,让人看着害怕,她在磕瓜子,看到一个衣着有些土气破烂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怯怯地望着她。她抬头仔细打量一番这个有些羞涩的小女孩,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刚从乡下来吧,你来我这里可是来对了,我这儿啊,洗澡的洗头的什么都有,包你满意"说着就带她上楼,诗澜怯怯地跟着这个丰腴妖媚的老板娘上楼去,看了看,问"多少钱一个晚上啊",那老板娘倒是爽快了,"你先住着,我看你乡下来的小姑娘家家的,一看就没多少钱,这样吧,你先住着,钱到时候再说"于是就下楼去了,留下诗澜呆呆地一个人在这并不宽敞的有些黑暗的小房子里纳闷。

    过一会儿,诗澜下楼来,那老板娘在打电话,见她下楼来就jǐng觉地挂了。诗澜说"阿姨,我想现在去找工作,我没钱了,要找工作,要不然就给不起房租。"老板娘眉开眼笑地说"哎哟,姑娘,你可真是走运啊,我一个姐妹刚开了一家歌舞厅,那里现在就需要招人,你愿意去的话我就跟她说一声,你下午就可以上班了,当服务员,一个月2000块钱,干得好还有奖金,你看行不行。"诗澜一瞬间还没能理清头绪来,她脑袋里就光闪着"走运""服务员""酒吧""2000块钱"这些字眼了,过会儿才弄明白自己有工作了,而且是2000块钱一个月啊,诗澜激动起来,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2000块钱啊,那得有多少钱啊,要拿一个大箱子才能装得下吧,她想。

    诗澜跟着老板娘来到她的姐妹开的那家叫做"夜来香"的歌舞厅。歌舞厅里灯光昏暗,这个时候是下午,所以没什么生意,里面放着轻柔的音乐,还有淡淡的檀香的味道。老板娘把她引到她的那个姐妹面前,"这是英姐,你以后就叫她英子姐就可以了,她就是你的老板娘了。"她怯生生地望着这个叫英子姐的女人,同样是个把脸涂得跟墙壁似的一样的女人,也有三四十岁的年纪,只是没那么胖,而是显得杨柳细腰的,如果她不化成这样说不定会好看很多,诗澜想。英子姐上下打量着诗澜,不住地点头,还吩咐一个服务生给她拿来一件裙子叫她换上。她拎着那件裙子,一看前面胸口一大块都没有,开得很低,就犹豫了,非常不情愿,老板娘和英子姐都冷下脸孔来,老板娘说"叫你换就换,磨蹭什么呀,你以为来这里上班是随随便便能来的啊,要不是看在我面子上,英子姐这里这么大的排场能轮到你一个乡下来的穷丫头吗?"说完两个人都走了出去,门却被反锁上了,她使劲地踢门打门,哭号着要他们开门放她出去,传来老板娘的声音,"好好想想吧,去哪里不是挣钱啊,想来这里挣钱的可排着队呐,小气家家的,多大点的事儿啊,至于嘛、、、、、、"任她怎么哭号着求他们,他们就是不开门,她愣愣地倒在沙发上,也没了哭号的力气,知道自己身陷囹圄了,可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真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她能怎么办呢。

    第二天一早,老板娘跟英子姐打开门来,身后还站着几个彪形大汉。她颓丧地从沙发上爬起来,jǐng惕地望着他们,她饿得头晕眼花,浑身乏力,但还是不忘记冲他们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声喊叫,"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回答她的只有老板娘和英子姐冷漠的眼神和冷酷的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一套我们可见得多了,对老娘不管用。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这是在老娘的地盘上,老娘一句话就能要了你的小命你信不信?"诗澜压根就没力气和心思听老板娘和英子姐那一套,她只知道喃喃自语"放我出去,我要出去、、、、、、"。铁门又咚的一声紧闭了。第四天,老板娘派人送饭菜来,诗澜看到饭菜的第一眼两眼像狼一样放着欣喜的绿光,可过一会儿暗淡了下去,她决心绝食抗争,就算饿死也不能让这些混蛋得逞。饭菜极其简单,就一碗白米饭上加几节红辣椒和一根葱,可就算是这样简单对一个饿晕了的人来说还是诱惑力相当大的,诗澜的喉结艰难而拼命的上下蠕动着,她感觉喉头在冒火,一丁点唾沫都没有了,可这时候强大的意志力阻碍了她伸向那个饭碗的手。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坐了很久牢房的人一样从头到脚都是灰蒙蒙的,污垢和着难闻的腐烂霉变的味道包绕着她,她感觉四肢像干枯的树枝一样只剩下皱巴巴的树皮和鼓起的经络,内脏则像是被人宰杀了的放置了很久的动物一样干瘪无血,整个身体就是一架骷髅一样地毫无生气,毫无人的气息,她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事实上胃部的剧烈疼痛已经不容许她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了,她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那碗饭菜还在那里,放散着难闻的馊味,还吸引着一些小爬虫和苍蝇。

    终于,铁门再一次被打开,老板娘进来了,浑身散发着刺鼻难闻的脂粉气和香水味。几个穿黑衣的大汉捉住诗澜的手脚强行给她灌下一堆乱七八糟的米饭和水,她早已没了反抗的力气了,贪婪地咽着那些饭菜和水汁,都来不及细细品味和咀嚼那久违的米饭的香甜气息。老板娘在一旁不动声sè地看着,脸上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的微笑,"到我这来的,没有撑过五天的,早跟你说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想跟老娘我斗,你还太嫩了点,到了老娘的地盘你就是孙悟空翻不出老娘我的手掌心。你乖乖地听话不就少吃很多苦头嘛,你看我这里的姐妹哪个不是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挂银,只要你听话,我保证你挣大钱,保证你有好rì子过、、、、、、"诗澜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此刻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那可口的乱七八糟的饭菜上了,也根本用不着老板娘带的那几个牛高马大的黑衣大汉的强灌了,她自己端起那碗一顿狂喝,最后还意犹未尽地把碗底舔了个jīng光。

    老板娘示意大汉们给诗澜换上一件紫sè的缀有很多亮片的纱裙,这纱裙穿起来跟没穿差不多,袒胸露背到了极点,他们还给她换上一双尖头的细高跟凉鞋。诗澜任由他们张罗,也不吱声,也不反抗。她现在有了一些jīng力来思考别的问题了,她决定暂时什么反抗的情绪都不流露。他们给她换好衣服就把她架到一个灯光昏暗的包厢里,这个包厢不大,里面是昏黄昏黄的透着红篮紫橙各种光亮的灯光。有一个唱卡拉OK的电视机,一张长条的沙发,一个茶几。诗澜环顾四周,发现连个窗户都没有,想逃走暂时没有可能了。她就静静坐着,心想这个地方总比那个铁门紧锁的屋子要好,那地方简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胖胖的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喷着酒气挤进门来,老板娘站在门边冲诗澜说,"这位是魏老板,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可要好生伺候,伺候好了魏老板可不会亏待你,他每次给的小费可都是最多的"。说完冲那个所谓的魏老板甜甜地抛了个媚眼转身离去了。

    第四章逃离风尘

    那个魏老板的眼神早已sè迷迷地盯在了诗澜身上,两只眼睛像牛眼一样红红的,嘴里鼻子里都是浓浓的酒味,他的脖子和他的腰那叫一个粗啊,简直象一个超级水桶一样大腹便便。他嘴里不停地喷着刺鼻的酒气,恶心的涎水挂在他厚厚的朱红sè的嘴唇边,由于肥胖和喝酒的原因,他的粗大的脖子显然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的眼睛里满是血红的血丝,sè迷迷地像极了sè狼,两只肥胖的大手不挺的揉搓着,嘴里呵呵地笑着,两眼放光地死死盯着诗澜的身体。诗澜看着他那副样子简直胃都要呕出来了,一阵一阵地痉挛着。魏老板嘴里喃喃着,"来,宝贝,心肝宝贝,让爷开心了包你有大钱挣、、、、、、"说着就朝诗澜所在的方向艰难地挪动着他那庞大的身躯,到了她跟前,他猛地扑过去,身轻如燕的诗澜一跃而起跳到了沙发的另一端,魏老板肥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皮质的沙发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音,可怜的沙发被他压出深深的两个坑。他呲牙咧嘴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沙发上挪着爬了起来,酒jīng的力度使得他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又倒在了沙发上,他还是贼心不死地也也带着些生气的不耐烦地从沙发上再次爬将起来,继续朝诗澜所在的位置扑过去,这回诗澜带着一种捉弄和复仇的意味并不挪动身体,而是等他快倒向自己时才猛地挪开身体,这个胖胖的魏老板这回可没这么走运了,他没能再次扑到软软的沙发上,而是把他那笨拙的身体狠狠朝地上摔了下去,他的肥大的脑袋磕到了玻璃茶几的尖角上,顿时血流如注,这等场面把诗澜吓了一跳。那魏老板像杀猪一般地大声叫唤着,引来整个歌舞厅的sāo乱,都以为这边死人了,众人纷纷往这个小小的包间聚拢,诗澜趁乱从人群中逃了出去,可是她搞不清楚这昏暗巨大的歌舞厅的出口在哪里,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最后无路可逃了,她看也没看就钻进一扇门去,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她这才发现这里是个厕所。

    诗澜捏着鼻子,心突突地跳个不停。稍微平静了一点后,她仔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个又小又臭的光线昏暗的厕所有个又高又小的窗户。她想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她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和犹豫了,这个小小的窗口就是她逃命的唯一机会了。这时,门外走廊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杂七杂八的喧闹声,在这一群混乱的声音中最为响亮的就是老板娘那尖细刺耳的高跟皮鞋敲击地面发出的难听的"得得"声和她独有的尖声尖气的气急败坏的叫骂声,"这个死丫头片子,别让老娘抓住她,要是抓住她绝不给她好看。她胆子也太大了,敢跟老娘我耍花枪,看老娘抓到她不剥了她的皮。你们,给我抓住她,看她往哪里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不信,在老娘我的地盘上还能让她给跑了,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抓到她,抓到她的有赏啊。"在她的指挥下,一群乌合之众作鸟兽散,楼上楼下,屋里屋外,顿时乱作一团,目的都是抓住她领赏钱。诗澜被这阵势吓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再也没有时间和余地犹疑了。踢掉脚上讨厌而别扭的高跟凉鞋,把那近乎半裸的裙摆系到腰间打了个结,小心地爬上厕所的木质护围,那年代久远而有些腐朽不堪的木质护围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她小心翼翼地挪到窗户边,把整个上身探出小小的窗户口,再把右脚搭上去,用尽全身力气,终于两只脚都上了窗台,她蹲在高高的窗台上,望着离地四五米高的地面,脑袋一阵一阵发晕。窗外就是大街了,只要跳下去就能逃离这个魔窟了,她心里漾过一阵激动和欣喜,于是她犹疑了一下就纵身跳了下去。街上好些行人惊奇地望着这个半裸的披头散发的年轻姑娘从高空跳向地面,不明就里。诗澜顾不得别人异样的眼光,她的右脚在落地时一阵钻心的疼痛,上次在树林里就是扭到的这个脚,这下可好,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咬着牙,一瘸一拐地死命往街那头挪着身子。厕所的窗户口有个脑袋探了出来,那是老板娘的爪牙,那人大喊一声,"她在街上,她逃到街上了,快抓啊"。诗澜的心跳得都快冲出来了,她很紧张地挪着,心里不住地给自己打气,连疼痛难忍的脚似乎都很争气地不那么痛了。她连蹦带跳地向着街角小巷里逃去,老板娘带着一众爪牙四处搜寻,整个街都沸腾起来了,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的。

    第五章遇见老刘

    老刘,名叫刘松月,早些年下岗了,老婆带着孩子跟他离婚几年了。他便在街上摆了一个卖煎饼的小摊,赚点小钱过rì子,倒也自在。这天,他刚收摊,用三轮车推着煎饼摊往回走,走到拐角处被一个年轻姑娘给撞上了,这姑娘衣不蔽体,头发凌乱,神sè慌张,老刘凭直觉猜这姑娘遇上大麻烦了,可是他来不及细想就叫姑娘上了他的破三轮,那姑娘二话不说就跳上车来,老刘于是死命地往前踩,把三个原本破旧的车轱辘踩得飞一般地转,把那群愚笨的老板娘的爪牙远远地抛在了后面。老刘骑着破三轮带着诗澜在这些小巷子里七拐八拐地兜上一圈,预计那些人已经被甩掉后才在一个大门破旧的房子前停了下来,把诗澜推进屋里。老刘给她找了件干净的男式衬衣让她换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狼狈相,简直衣不遮体,老刘的脸这回也有点发烧,不好意思地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一般,"没事,换上就没事了"说完就呵呵地笑了。

    老刘在车上大致把基本情况了解了一下,他告诉诗澜,这"夜来香"歌舞厅在这一带可是很有名气啊,这歌舞厅的老板娘可不是好惹的主,她叫"玉如hūn",江湖人称"玉老虎",仗着有黑社会老大的撑腰,她可什么都做得出来,不知有多少无辜的外来妹栽在了她的手上,成了她的摇钱树,去她歌舞厅消费的可都是黑社会老大和他们的马仔。她还有个妹妹叫"玉如颜",两姐妹都是黑社会老大的情妇,但她们自己也颇有心计,干了这等营生挣了不少钱。当地老百姓可都是敢怒不敢言,就因为其背后的黑社会势力太过强大,连jǐng察都暂时拿她们没有办法。这越发使得她们更为嚣张,老百姓都不敢惹她们。

    为防万一,做事稳妥的老刘还是要诗澜先在阁楼上躲避几天,等风声过去再下楼来。他对诗澜说,"你先在阁楼上躲一阵,不要下楼,我给你送饭送水,你不要担心,姑娘,我老刘虽说没什么本事,但这事儿我一定要管,你放心,我不会让玉老虎他们把你抓去的。"诗澜听着这些暖心的话语感动得泪水涟涟的,心想这几天的遭遇可真是可怕至极,如果自己真的落入了玉老虎她们之手,今后的自己该当何去何从啊,真是可怕啊,她想着,待在矮小黑暗的阁楼上望着老刘离去的背影发呆,黄昏的阳光透过窗户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老刘其实不老,也就三十六七吧,他高中毕业后就进了一个国有企业当工人,无奈早些年单位运转不景气,他也就下岗了。没有别的手艺和专长,好在他做得一手好菜,尤其爱好厨房的活儿,进餐馆当厨师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点,于是就卖起了煎饼,凭着这个小手艺每天能赚个二三十块钱,用老刘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好在祖上给他留了这两间破旧的房屋,让他不至于下岗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离婚时老婆连正眼都没瞧一下这个破屋子,更别说要跟他争财产了,听说老婆离婚后就嫁给了一个大款,连孩子的抚养费都不要他负担了,老刘于是也就落得个清闲自在,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时,老刘就会想起乖巧可爱的儿子,想起过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普通平常rì子,那种幸福的回味使得老刘泪如雨下,辛酸苦辣无人体会更无处倾诉。他于是每每情到伤心处就拿着瓶小酒对着清冷的月光就着冷冷的露水对饮成三人,苦涩的泪水和着酒水一股脑儿往肚子里灌,却越灌越清醒,越清醒越难过。这难过能向谁诉呢,连地上的蚂蚁都睡着了,街坊们都是些牌鬼,在牌桌上还有点话说,但是离开了牌桌则无话可说,跟他们说话老刘觉得索然无味,更别提体己话和知心话了。

    第六章忘年痴恋

    自打诗澜在这里藏身之后,本来就很勤快的老刘更加地勤快了,窗户玻璃都被他擦薄了一层,那几件普通的旧家具也被他擦得漆都快掉光了,水泥地板被他用拖布拖得都可以当床睡了。诗澜就待在阁楼上无聊发呆,老刘怕她无聊就把那台小小的十四吋黑白电视机搬到了阁楼上,让她把声音调到最小,这样诗澜终于不再那么寂寞和无聊了。老刘白天出去卖煎饼,中午回来给她做好饭,送到楼上让她吃,还给她煨汤,给她敷肿了的脚。

    她会时常在梦里惊醒,梦里反复出现这几天的可怕遭遇,有时候是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具白骨森森的骷髅,有时候梦见自己被"玉老虎"带着的一班人马追杀,有时候梦见魏老板像饿狼一样sè迷迷地朝自己梦扑过来,还有那个黑暗的夜晚那个醉鬼、、、、、、每当她惊醒时,楼下正心事重重的老刘就会在底下关切地问"怎么了,姑娘,又做噩梦了啊,不要害怕,我在这里,你啥也不要怕,啥也不要怕、、、、、、"。这晚,诗澜又梦见玉老虎带着一大批人马杀气腾腾地朝自己追杀过来,自己拼命地往前跑啊跑啊,可是居然跑到了一个死胡同,眼看玉老虎的人马就要过来了,这时候诗澜惊醒了,浑身冷汗,恐惧不已,瑟缩发抖个不停,泪水止不住地狂奔而出。老刘爬上阁楼,将她的头轻轻掰过来放在自己的怀里,安慰她,"别害怕,谁也伤害不了你,我会保护你的,不要害怕"。他边安慰她,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就像拍着一个受惊的小婴儿一般那样轻柔,那样充满温情和怜爱。诗澜的心像退háo的海水般平复了下来,她觉得现在除了娘就只有老刘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最亲的人了,想到这里泪水又溢出眼眶。她想,老刘跟自己非情非故,可是他对自己这样好,他每天都给她炖汤,还买来莲子、花生米、红枣、桂圆给她熬粥补身子,又给他买药来敷脚,餐餐送饭送茶,从不嫌烦,还给她买来一些杂志报刊给她解闷。这个男人虽然比自己大了快二十岁,可是他对自己这么好让她很感动,他的胸膛虽然并不宽阔可是却很踏实。想到这里她的脸红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跟一个男人接触,除了海鸣。哦,海鸣,她心里突然温柔地疼痛起来,这个熟悉而亲切的名字,她这些天都还没有时间好好地将它想起过,他一定很伤心吧,对于她的不辞而别。他知道自己的遭遇,要是他得知她在"夜来香"的遭遇,他的心定会疼得死去活来,她想。她是喜欢他的,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点,可是她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办法跟心爱的海鸣在一起了,她觉得自己配不上海鸣,从一开始就配不上温柔纯真的海鸣,虽然她是那么地渴望跟他在一起。真的,在从前那样残酷的境遇里就因着海鸣那双充满柔情和关切的眼睛她才能坚强地挺过来,这些让她更加觉得不能辜负海鸣对她的喜欢和爱。可事到如今,她觉得自己早已面目全非,还有什么脸来面对那么美好纯真的海鸣呢?就把这一切美好和爱恋都藏在心里吧,让海鸣那明朗的笑容和温情无限的眼神永远地留在记忆最深处吧,就这样从此封存起来吧。虽然这样会很疼,可总比玷污海鸣对自己的美好感情要好得多啊。想着想着,诗澜的眼泪更为汹涌了,老刘也想着过去生活的点点滴滴,想起温情脉脉的妻子和乖巧伶俐的儿子,种种感伤涌上心头,两个泪水涟涟的各自拥着伤怀往事的人紧紧抱在一起泪雨滂沱,无边的悲伤情绪笼罩在这月光清冷的午夜时分。

    过了一些rì子,老刘觉得没什么事了,就叫诗澜下楼来,不要在躲在漆黑昏暗的阁楼上了。诗澜于是帮老刘做饭,等老刘回来吃,其实以前老刘为了生意中午都不回来吃饭的,就和着煎饼用水咽下。自从诗澜来了以后,起初是为了照顾诗澜,他每天中午回来做饭给她吃,现在则成了习惯,每天中午都想着回来吃饭,这样就可以多跟诗澜待在一起了。两个年龄相差了近二十岁的男女就这样在这普通的锅碗瓢盆中产生了感情。于老刘而言,这个秀气美丽的年轻姑娘给了这个破烂不堪的家很多的光辉,她来的这些rì子虽然使得老刘既要忙生意又要照顾她,但是老刘乐此不疲,感觉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劲头,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是种享受。他也很少再午夜一个人对酒独饮了,寂寞的时候他就和诗澜一起看着窗外的月亮聊聊天,跟她聊天也是种享受,不管说什么,他都爱听,有时候他把她当孩子看,可更多的时候他更愿意把她当一个成熟的女人看,虽然大多数时候她很忧郁,可那忧郁透着股林黛玉般的沉静皎洁,让人感觉她就像一个落入凡间的jīng灵一般高贵而不容侵犯。他就像欣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样欣赏她,怜爱她。而对于诗澜来说,在经历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后,仿佛一夜间她就成熟了很多,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了,她仿佛一时间对于人生都看透了一般,只是那些伤口她从不轻易触及,因为那会很疼很疼。眼前这个普通的男人,比自己大了近二十岁的男人,虽然没有什么惊天动的的大本事,可却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觉得这段rì子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为舒心的rì子,因为她不用担心别人拿异样的眼光看她,不用担心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不用担心会有人逼迫她去"夜来香"酒吧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尽管他们住在这样破旧的小房子里,尽管这个男人只会卖煎饼挣点小钱。

    不久,诗澜感觉自己怀孕了,她和老刘都很高兴,但是由于她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所以没法去登记,老刘跟她都决定,无论如何先把孩子生下来,到她满二十岁时再去登记。就这样,老刘又恢复了以前诗澜刚来的时候那样的忙碌,因为现在诗澜怀孕了,他更舍不得让她忙前忙后了,他要求她每天只要在家待着就好,闷了就吃吃东西,看看书报,看看电视。由于他们还没有登记结婚,所以不好让街坊邻居看见,于是他们就选择晚上出去散散步。诗澜很舍不得老刘,不想让他每天一个人忙进忙出的,总是尽可能地抢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老刘总是很心疼地也很较真地慎重吩咐她不要不听话,他把她当个小孩一样疼,她为他轻轻拭去额头的泪水,给他端来洗脚水帮他轻轻按摩站了一天的脚,每每这个时候,这个破旧的小屋就洋溢着一股感人的温情,那种温暖只有这两个像守候着破旧的小巣的小鸟一样的人才能体味,在经历过风雨后的这种平淡的幸福于他们这样的两个人而言是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啊。

    孩子九个月大了。这天,诗澜干着干着活就觉得肚子疼得厉害,可是没有电话联系不上老刘,她就忍着,头上的汗珠像珍珠那么大颗,把她全身都湿透了,她盼着老刘赶快回来,要不然这个孩子都能直接冲破她的肚皮而出了。她的肚子疼啊,那个疼简直能把人疼死啊,她轻抚着肚子,一边大口地喘气一边安慰着急于出世的孩子,"宝宝,别那么急,爸爸就快回来了,你再等一等,哦,听话,妈妈疼得厉害、、、、、、"可那孩子硬是要较劲,她痛得昏死过去。老刘像是有预感一般,在她昏过去的两分钟后他回来了,心急火燎地把她送到了一家条件不错的妇产科诊所,他本想把她送到医院的,但是他们没有准生证,正规医院是不会给他们接生的,于是只能到这里来了,这里的技术也不错,老刘认识的好几个街坊的孩子就在这里接生的。为了给这个孩子接生,老刘拿出了大部分积蓄,他在手术室门外紧张万分地等着,听着室内诗澜的尖叫哭喊声,那声嘶力竭的歇斯底里像是一把把尖刀擦在老刘心上,他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趴在门上泪如雨下,"诗澜啊,对不起啊,都是我害了你啊,让你这么痛苦,我真混球啊、、、、、、"老刘非常紧张,临近医生进手术室时他还叮嘱医生,"要是有什么不测,救大人要紧啊,医生,救大人要紧。"手术室里的气氛很紧张,医生出来告诉老刘,这孩子早产加上难产,老刘扑通一声跪在了医生面前,听着诗澜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声声催人断肠,"医生啊,我求求你,我要大人平安,我要保大人啊,孩子以后可以再生,大人不可以啊、、、、、、"手术台上的诗澜听到门外的老刘对医生这样说,她忍着无比的疼痛对医生说,"不,保孩子,保、、、、、、孩子吧,我的孩子啊,我、、、、、、我不能没有它呀,老刘、、、、、、"。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诗澜产下了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老刘抱着这个调皮的男婴,怜爱又充满责怪地对襁褓中的他说,"你这小家伙,太不懂事了,让你妈妈遭遇这么多痛苦,看你将来长大了我不打你屁股。"诗澜很是柔弱而欣慰地躺在病床上笑了,她想,自己很幸福,老天给她和老刘送了一个大胖小子来了,他们一家三口从此以后可要好好过rì子啊。

    他们给孩子取名叫刘炬,意思是这孩子还没生下来就火急火燎的,希望他以后能像熊熊烧的火炬一样散发着无尽的光和热。孩子一天天长大了,诗澜和老刘也去民政局登记结婚了,由于他们是未婚生子,还被罚了一大笔钱,可是他们俩乐意。两夫妻每天带着个小屁孩去卖煎饼,晚上再一起回到这个破旧的小屋子,倒也其乐融融,街坊邻居们都说老刘交好运了,娶了个这么年轻漂亮的老婆,还生了个这么调皮可爱的大胖小子,真是有福气哦。每每这个时候老刘就心满意足也颇有些得意地笑着,温柔地看着他娴静贤惠的妻子,还有调皮捣蛋的儿子。

    第七章儿子身世

    刘炬长到四岁时,一天他趁爸爸妈妈忙着卖煎饼,独自一个人到街对面去捡回他的玩具赛车,这时候,一辆马自达飞驰而过,将小刘炬撞倒在地,人们一下子围拢过去,但是没人看到那辆肇事逃逸的马自达的车牌号,甚至连车身颜sè都没能看清。小刘炬躺在血泊里,他的额头上被撞了个大口子,血流不止,诗澜和老刘望着那大堆的人马围在马路中间,这才想起儿子刘炬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丢下手中的煎饼,飞也似的拨开人群,心里涌起阵阵不祥的预感。"我的孩子啊,我的儿啊、、、、、、"诗澜和老刘扑通一身跪倒在刘炬的血泊里,呼天抢地地哀嚎,众人纷纷流露出哀婉叹息的神情,很同情地看着他们,安慰他们,还有好心人叫来了急救车,一路呼啸,急救车载着这一家三口到了最近的医院。在车上,老刘和诗澜连死的心都有了,他们深深责怪自己,这么个活蹦乱跳的孩子转眼间就变成了这样,他血流满面的小脸多么可怜啊,他的微弱的呼吸和心跳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啊,诗澜和老刘揪着心哀嚎着,"宝宝,爸爸妈妈求求你,你千万不要吓唬爸爸妈妈啊,求你了,你会没事的啊,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爸爸妈妈还要听你讲故事呢,你不是吵着要去上学吗?爸爸妈妈等你好了就带你去,一定带你去,以前都怪爸爸妈妈太忙了,没能带你去,你这次好了,爸爸妈妈一定一定不再骗你了,一定带你去,给你买最好看的书包,给你买最好用的笔和纸哦、、、、、、"

    两夫妻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快流干了,那小家伙的眼睛还是紧紧闭着。他被推进了急救室,两夫妻被拦在了手术室外,已经yù哭无泪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了,诗澜歪倒在走廊里的椅子上悲痛yù绝,老刘则痴痴呆呆地望着手术室的门,仿佛儿子就要从那门里活蹦乱跳地跑出来扑向他了。这时候,护士出来说病人要输血,老刘猛地惊醒过来,立马跃起,伸出胳膊就冲护士嚷道,"医生,我是孩子的爸爸,抽我的吧,抽我的吧、、、、、、"护士叫他到化验室去验血,他便去了。不久,结果出来了,可是却让夫妻俩大吃一惊,孩子是B型血,老刘却是型血,夫妻俩都说肯定是医院搞错了,于是叫医院再复查一下,医生说,"不会错的,不过你们要是实在不信那就再化验一次也行。"狐疑间,结果出来了,还是那个结果,这下夫妻俩都大跌眼镜了,诗澜当然立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觉得老天太捉弄人了,怎么会让她怀上那个可恶可恨的醉鬼的孩子而不是老刘的孩子呢,怎么会是这样呢?她的心剧烈地疼起来,感觉到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老刘这会儿彻底痴呆了,他定定地望着诗澜,没有任何表情,突然间他笑了,突然间又哭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嘤嘤地哭着。诗澜无暇顾及老刘,她知道孩子一刻也不能耽误,她央求医院想办法先给孩子输血,医院于是试着跟附近的其他医院联系,还好,有想匹配的血型可以给刘炬先输。

    刘炬的手术花了两个多小时,医生满头大汗地宣布,手术很成功,孩子现在需要静养。诗澜听着就放心多了,可是手术费用却是一笔天数字,要三万多块呢,再加上后期的住院营养费用少少也要四万多,这可怎么办啊。老刘又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一瞬间,诗澜真是觉得自己站到了悬崖边上了,如果真站在了悬崖边上倒也好,直接跳下去省事,可是现在怎么办呢,她的孩子等着她照顾,她的丈夫等着她安慰,她不能倒啊,一定要坚持啊,不知道怎么搞的,脑袋里突然闪过海鸣那双温情脉脉的眼睛,他是那样深情地怜爱地望着她,仿佛在对她说,"诗澜,你太苦了,来吧,来我的肩头靠靠吧,歇息一下,让我好好安慰安慰你,不要过得这么辛苦、、、、、、"那一刻她真的觉得温柔的海鸣就在自己的身旁,就在离她不远处对他说着这些情深款款的话语。一时间,她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她知道,他一定一直在某个角落关注着自己,用怜爱的眼神无限关切地注视着自己,从来没有改变过。

    老刘还是每天去卖煎饼,只是他变得沉默了,晚上回来也不跟诗澜说一句话,诗澜知道这对他是天大的打击和耻辱,可是对她自己而言,这也是一种巨大的打击和耻辱啊。她真的觉得老天对她太残忍了,变着法子让她受尽人生酸楚。这晚,老刘和衣躺在床上,刚从医院回来的诗澜问他吃过饭没,他不做声,诗澜又问他洗脚不,他还是不做声,将脸转向一边,拉过被子盖住了。诗澜舀了一大盆临时烧好的水给他端到床边,给他脱下鞋子和袜子,把他的脚轻轻地放到水里按摩着,她一天都还没吃饭,肚子里早就唱起了空城计,眩晕阵阵。可她还是想先给他洗洗脚,他突然间将被子掀到一边,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将盆子踢翻在地,水流了一地,盆子落地一声巨响,水淋了诗澜一身,由于用力过猛,本来就眩晕阵阵的诗澜虚脱无力地倒在水里不省人事。老刘这下急了,他跳下床,扑到诗澜面前,一把将她从水里抱起,掐她的人中,好久她才悠悠地缓过神来。"老刘,我饿了,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老刘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把老婆扶到椅子上坐下,拿毛巾给她擦干净身上和头发上的水,又给她找了身衣服换上,就立马转进厨房锅碗瓢盆一阵响,不几分钟,一大碗喷香的鸡蛋葱花汤出现在诗澜面前,两夫妻于是拿着一个勺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喂着彼此吃这一大碗鸡蛋汤,事实上这几天老刘也没吃什么东西,因为他压根就没心情吃,今天他就饿了一整天,头也是晕晕的,心里慌得很。刚才他是正想爆发这几天压抑在心里的怒气的。两夫妻在吃鸡蛋葱花汤时都特别沉默,过了一会儿,诗澜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向了还冒着热气的鸡蛋汤,老刘的眼泪也滴在了桌子上,突然诗澜哇的一声大哭,老刘于是过来抱着她,让她在他怀里哭个痛快。这夜,两夫妻躺在被窝里说起了这些天憋在两人心里的疙瘩。

    "老刘,我对不起你,本来应该早告诉你的,可是因为我的自私才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虽然我很伤心,痛心,但是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相比较我而言,你遭的罪更大,所以我没有理由责怪你,这几天让你受苦了。"

    "老刘,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就是因为你太好了,所以我现在觉得很对不起你,你要是想离婚我们明天、、、、、、"

    老刘用手一把堵住诗澜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诗澜,你怎么这么傻,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离婚了,只要你不嫌弃我没钱没本事还比你大这么多就行,我们还是要好好地生活下去,孩子是无辜的,我们应该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不是吗?"

    听着老刘这些发自肺腑的真心话,诗澜无比的激动,她觉得太不幸的自己也又太幸福了,幸福得简直眩晕,这个男人是多么的伟大啊,多么地值得自己用一生去相守啊。她的泪水--幸福而感动的泪水湿过他大半张脸,她紧紧地抱着他,这是她一生的归宿,一生的希望,她想。

    他们都没告诉四岁的刘炬这件事情,对小小的他来说这个事情他还不能弄懂,即使弄懂了也只能涂添他的烦恼,难道要告诉他,他的生身父亲是个不知名的酒鬼吗,难道要告诉他是因为他的酒鬼父亲强行玷污了他的母亲吗,显然这些都是很让人无法接受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第八章打工噩梦

    在刘炬住院的这段时间里,诗澜提出为了凑足刘炬的医药费,她决定到街上一家餐馆去当服务员,这样比两个人都卖煎饼要挣得多一些。老刘也没有别的办法,觉得这个主意也是个办法。于是诗澜就穿上红sè套装去了一家餐馆打工,月薪1000块。诗澜干得很卖力,端菜刷盘,打扫卫生倒垃圾,洗菜买菜她样样干,而且干得很出sè,久而久之,店里的常客都点名要她来服务。

    这店老板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姓陈名祥,老婆比他显得老,而且满脸横肉,最大的爱好就是打麻将,一天到晚混在麻将堆里,压根就不顾这个店。陈详于是忙前忙后,里里外外都是他一个人,好在诗澜来了后帮了他很多的忙,这个姑娘又能吃苦,人又长得漂亮,又温柔,又年轻,真是把他的心撩拨得痒痒的,尤其他那胖老婆四十几了也没给他添个半个儿子,他想想活得真不是滋味啊。自从这年轻漂亮的诗澜姑娘来到他的店里后,他觉得自己仿佛都年轻了十几岁,这原本冷清的店里生意也好了很多。看着她轻盈勤快的身影在店里飘进飘出的,真是一道风景线,有时候他都看呆了,连钱都忘记收了,他也知道好些男顾客经常光顾他这店子都是因为诗澜而来的。他想,要是这个姑娘是自己的老婆该有多好,想着想着他眼前就闪现出他那个满脸横肉的老婆,他突然觉得一阵反胃,心想,哎,真是不能比啊,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这天,店里生意好到不行,是有史以来最为繁忙的一天,连中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诗澜就那样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着。终于到了晚上十一点了,店里最后一名客人起身走了,诗澜虽然饿得头昏乏力,但还是手脚麻利地收拾着餐桌上的残渣,想快点回去,今天都不知道老刘有没有去医院看望刘炬呢。就在她收拾完毕洗手准备出门时,老板陈祥叫住了她,"诗澜,先别走啊,我这还有一事找你呢?""什么事啊,老板"诗澜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示意她先坐下来,于是诗澜在餐桌旁坐了下来,陈祥突然关了灯,一把抱住还没反应过来的诗澜,嘴里急躁地喃喃道,"想死我了,你知道吗,诗澜,你可真是个可人儿、、、、、、"他边喃喃自语着,边死命地抱住诗澜动手动脚,诗澜拼命反抗着,她用力掰他的手,可是她的柔弱无骨怎敌得过他那如钳子一般的大手啊,他的嘴在她脸上胡乱地蹭着,蹭得她一脸的口水,让她觉得恶心至极,她心里只有一个念想,赶快挣脱,一定不能让他得逞。既然掰他的手无济于事,她就抓他的脸,他还是不松手,她就用力地跺他的脚,他痛得嗷嗷大叫,可就是死命不放手,她最后想到一招,这是她从电视里学来的,她反转过来冲着他的下半身一脚踢过去,他哇的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她多门而逃,身后传来他的惨呼,"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

    她满脸是泪地跑回家里,老刘刚从医院回来,看见她披头散发,满脸是泪,就问她怎么回事,她一把抱着老刘哭诉起来,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感觉舒服多了,老刘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哎,都怪我没本事,要是我有本事就不会让你出去这么辛苦地挣钱了,还要成体提心吊胆地担心被人欺负,哎、、、、、、"她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老刘,你这样说我可不爱听,有事情咱夫妻两不是说好要共同面对,一起承担吗,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太让我伤心了。"老刘也只能默默地安慰她,心想那个王八羔子要断子绝孙才好。

    第二天一早,她被传唤到了派出所,最终她的行为被定为正当防卫而不负刑事责任,虽然陈祥被鉴定为重伤,有可能终生不能生育,但是她想他是最有应得,要不是他起歹念,像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又怎会下此狠招。

    经过这件事情后,老刘再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打工挣钱了,他把那套老房子向银行贷了点款,又找亲戚朋友借了点,凑够了三万,剩下的就慢慢还吧,他想着,总之无论如何是不能再让诗澜出去做事了。诗澜经历过这些事情也暂时不想出去做事了,怕又惹上什么事情来。好在刘炬住了一个多月出院了,他恢复得很好,没多久就又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了。老刘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刘炬,不让他感觉出有丝毫变化,诗澜也更加尽心尽力地照顾他,想弥补一些缺憾,也许是因为他的酒鬼强jiān犯父亲吧,她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要是知道她非杀了这天杀的不可,她恨恨地想。

    第九章蹉跎之爱

    刘炬在两夫妻的照顾下长得很是强壮,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他到了上大学的年纪,在爸爸妈妈的jīng心栽培下,他的成绩还算不错,考上了一所外省的理工大学。开学那天,依旧年轻只是略带一些成熟韵味的诗澜和已经白发苍苍的老刘都很开心地去送刘炬,一来是送他上学,二来是这十多年来两夫妻都没能走出省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刘炬也深知爸爸妈妈的心,于是也开心地引导爸爸妈妈在学校里到处逛着,爸爸妈妈看起来好开心啊。

    第二天,刘炬把爸爸妈妈送上回家的火车,年迈的爸爸叮嘱他要好好读书,常回来看看,他泪眼朦胧地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的妈妈也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学习不能太拼命,说如果有时间就和爸爸来看他。就这样,刘炬开始了他崭新的生活。可他不知道,身体虚弱的老爸已经患上了晚期肝癌,只是爸爸妈妈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正沉浸在喜欢当中的他,因为为了凑齐他的学费已经够让爸爸妈妈费心的了,这下如果告诉他爸爸得了晚期肺癌,倔强的他肯定连书都不读了,要把钱给爸爸治病的。于是为了圆老刘一个梦,诗澜决定陪着老刘一起去送儿子上大学。

    大学的生活真是五彩缤纷啊,完全不同于高中枯燥乏味的埋头苦读。刘炬被各sè各样的社团活动给吸引了,于是他加入了十几个社团,干得很带劲。到了大二,他不再热衷于这些社团了,只对其中的一个团还感点兴趣,那就是舞蹈队,因为他在这群女孩中间发现了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孩,这个女孩有着天使一般的面孔和魔鬼一般的身材,真是出类拔萃啊,他赞叹道。可是他很快就知道,这个女孩有男朋友,而且是学生会主席。他郁闷地回到宿舍,心想,这也难怪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更何况她那个学生会主席的男朋友各个方面也确实是很优秀,长得帅,个子高,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再看看自己,简直什么都不是啊。宿舍的哥们见他无jīng打采地倒在床上,于是问他怎么回事,他便一股脑儿将心事都告诉他们,他们给他出谋划策,说"刘炬,那女孩应该比较喜欢优秀的男生,所以你要包装自己,把自己包装成一白马王子,不怕她不对你动心"。这时人称"八面通"的小恺回来了,他神秘兮兮地说要向刘炬宣布一个好消息,刘炬一下来了兴致,跳下床来,缠着小恺,小恺说"我帮你这么辛苦地打听消息,总要有点好处吧","行行行,哥们今天晚上请哥几个吃夜宵",刘炬迫不及待地说。那几个家伙顿时兴高采烈。小恺告诉他,"据可靠消息,这位美女名叫秦忆澜,而且跟你是同一个地方的,是你老乡哦"。"秦忆澜,嗯,这个名字可真不错,没想到人这么美,连名字都这么美啊,呵呵"刘炬念叨着也傻笑着。

    第二天,刘炬向室友们宣布他要参加下一届的学生会主席竞选。经过室友们的jīng心策划宣传拉票,还有大家的jīng心包装,一个闪亮的帅哥登场了,他就是刘炬,在竞选台上,他先秀了段猫步,他那178的个子走起猫步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要知道这可是他向舞蹈队的专业人士请教了三天花了二三十支雪糕的代价学来的宝贵经验啊。接下来他秀了段笛子,一曲悠扬婉转的《送别》被他吹的催人泪下,感慨颇多,这是他的室友人称"音乐小神童"的于俊花了两个星期把他从吹得人想跳楼自杀的状态给彻底扭转了过来的显著成果。再接下来,他演唱了一首歌曲小虫的《与世无争》,那凄清优美的旋律把人一下带到了浪漫婉转的诗情画意里,沉醉在他的男中音里不能自拔,这也是"音乐小神童"的功劳,为了教会他这首歌,宿舍里天天放,害得室友们现在一听到这首歌就胃里泛酸。接着,刘炬背了一篇室友们为他āo刀的气势雄浑的演讲词,还在演讲的过程当中挥毫泼墨地挥笔写就四个大字"我主沉浮",这几个大字可不是一朝一夕学会的,而是小时候爸爸为了使好动的刘炬能够静心而要求他学的,终于,他漫长的竞选之路以一套太极拳而告终。这些才艺彻底征服了一大帮小学弟学妹们,准确地讲是征服了来投票的绝大多数小学妹,她们纷纷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心想,这个师哥要是能成为学生会主席绝对是一大好事,看他能能武,会唱会跳的,丝毫不逊于先前的那个学生会主席,而且还比他多了一分阳刚之气,于是刘炬以超过那位师兄十票的优势当选了新一届的学生会主席。当时,秦忆澜就在台底下观看刘炬的表演,她倒不是为他的才艺所吸引,论才艺,他绝对比不过她现在的男朋友,但是他吸引他的地方是他居然跟她的爸爸有着一样的温情的眼神和两个酒窝,显得他很朴实很正直的样子。忆澜也有着这样含情脉脉的眼神,也有着这样两个好看的酒窝。她从他站到台上那一刻就开始关注他了,虽然他并有现任男朋友长得帅,可是因为那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她觉得他好像是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人一般。找人一打听,这个男孩居然和自己是同乡啊,她有些欣喜若狂。

    从此,借着工作上的名义,刘炬时不时地找忆澜聊天,忆澜当然也很乐意,两个人经常聊到自己的家乡,发现两个人的祖籍都在同一个地方兆山,而且都在省城长大。于是又都聊些小时候的事情,聊着聊着时间过得飞快,忆澜的男朋友很是吃醋,甚至要找刘炬挑衅,这让已经对刘炬动心的忆澜很不开心,责备男朋友没有气度,男朋友说,"就是因为我太有气度,所以你才跟这个小子眉来眼去的"忆澜哭着跑开了,要知道他朋友说这话时可是在学校āo场上啊,当时āo场上少说也有两三百人,而且他们三个又都是这般引人注目的人物。忆澜觉得自己的脸都被男朋友丢尽了,好多旁人也觉得这个先前的学生会主席太没风度了,这样伤一个女生的自尊。反而是刘炬很有气度地对围观的人群说,"大家都散了吧,没事的,只是一点小小的误会而已。"那男朋友气鼓鼓地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什么误会,我看你就是贼心不死,一心打忆澜的歪主意,我jǐng告你小子,不要给脸不要脸,当心我不会饶了你"说完狠话他冲出人群而去,刘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倒是人群对那个离去的背影满是不屑,纷纷说"太没风度了,公平竞争嘛""刘炬哥哥,我们支持你,加油哦、、、、、、"刘炬苦笑着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忆澜满脸泪痕地站在他的宿舍楼下等他,见他回来拉起他的手就往学校的花坛跑,刘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刘炬,我们好吧,我不爱他了,他太小家子气了,一点风度都没有,他刚才还扬言要打我,我就不怕他,就要跟你好,你敢吗?"刘炬觉得幸福降临得太快,一时间还没理清头绪,等他缓过神来,居然犹豫了一下,说,"你考虑清楚啊,我是很喜欢你,从一开始就是,并且我就是为了你才参加学生会主席竞选的,可是我觉得你如果因为跟他赌气跟我好,那我宁愿不认识你,你先冷静一下再说。"他真诚而眼神单纯地看着她,她感觉这眼神能看透她的心底,让她有了足够的耐心和自信去做决定和选择。

    三天后,忆澜出现在了刘炬的楼下,她的手臂上居然出现了好几处淤青。她约刘炬到花坛那里说事,刘炬知道她要做最终的抉择了,心里有些忐忑,但表面没有流露出来,因为他怕听到让自己失望的消息。她缓缓地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刘炬,我考虑好了,我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在台上我就觉得跟你似曾相识,很亲切,这几天我静静的想过了,我们都相互喜欢,而他气量太小了,以前你没出现时他就对我管得很严,我连跟异xìng说句话他都要质问我半天,我受不了他这样疑神疑鬼的鼠肚鸡肠。"刘炬心痛地抬起她的手臂,轻轻抚摸着那几道淤青,"真没想到他是个这样小心眼的人啊,还打女人,他可真不是个东西,你一定很疼吧"忆澜的眼泪就溢出了她秀美的大眼窝。

    大三开学时,刘炬没能及时到校报到,因为爸爸病重了。此刻的爸爸头发因为化疗而掉光了,他骨瘦如柴,干瘪得如同一只晒干了的青蛙,眼神空洞无神,手上腿上满是暴露的青筋,身上擦了很多管子,他要求诗澜带他回家,他不想死在医院,他要死在家里。他还要诗澜带他去城里公园转一转,说医院的空气太沉闷了。于是诗澜和刘炬推着老刘在城里公园四处转着,他们都压抑着泪水,让泪水在肚子里默默流淌。在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刘炬帮爸爸和妈妈拍了最后一张合影,他从镜头里看到爸爸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下去,笑容泛现在他的干瘪的脸上,很灿烂,像个初生的婴儿。他的头仰在了轮椅上,仿佛还在晒着温暖的太阳,诗澜蹲在老刘轮椅边上,用手轻轻抚着这个给了自己最普通最深沉的爱的男人,她俯下身去,在他的额角轻轻印上她的吻,她想,他一定很开心,能带着她的吻去到极乐世界,也因为她从来没有吻过他,在他有生之年,现在他去世了,终于圆了这个梦。

    这一幕被悄悄站在树林后的忆澜看在眼里,那一刻,她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她从刘炬室友那里打听到刘炬没来报到的原因是他爸爸重病濒危,她又问他们刘炬家的详细地址,就连夜坐火车赶了过来。去到他家,没人在,于是她向他的邻居们打听,他们告诉她,刘炬一家向着城中公园去了。城中公园她太熟悉了,她从小在这个城市长大,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地方呢。于是她来到这个公园,刚好看到这个无限温馨而悲痛的画面,她看到刘炬的眼里泪水像蚕豆一样大地滚落而出,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他没有丝毫惊诧地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哭号,她的眼泪也像泛滥的洪水一般决堤而出,揽过他的头轻轻地抱着他,他们哭成了一对泪人,回头张望母亲诗澜,她没有哭,脸上泛着微微的笑意,她想,老伴此刻一定不希望她哭,他一定希望看到她灿烂的笑脸,因为他曾经对她说过,"你笑起来是最美的,所以你一定要多笑"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好像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葬礼举行得并不隆重,这是老刘生前的心愿,他说钱应该用到活人身上,不要为他这个死人花太多的钱,当然诗澜他们的家庭条件也不容许他们花太多的钱在葬礼上。

    刘炬和忆澜的感情进展很迅速,发展得很顺利,诗澜为刘炬能找到这样优秀漂亮的女孩做女朋友感到很高兴,更何况他们还是老乡。大学毕业了,他们都回省城找工作,两个人决定结婚了,刘炬和诗澜是同意了,忆澜也带刘炬回家见了父亲(母亲已经逝世),父亲也觉得小伙子不错,至于两家父母要不要见面那就免了吧,双方父母都是这个意思,觉得反正是孩子们结婚又不是亲家结婚,只要他们同意就可以了。于是把rì子定在了毕业后两个月。

    第十章恨情深伤

    这天,忆澜打扮一新,刘炬也穿了一身白,活像个白马王子,他们决定在省城的教堂里举行西式婚礼。当新娘由父亲挽着手出现在教堂的那一刻,诗澜拼命揉自己的眼睛,脑袋一阵眩晕,她在心里拼命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老天爷捉弄他们",这时候正挽着女儿的手走到神父面前的海鸣也看到了人群中的诗澜,她还是那样美丽,经历过岁月的洗礼她的容颜没有改变什么,反倒多了一些成熟女人的风韵,像山谷的一朵野花,他想,老天真是会捉弄人啊,当年自己苦苦找寻了她很久,没想到他们就生活在同一个城市,而他居然毫无察觉。诗澜的母亲也在这个人群中,海鸣的父亲和哥哥也在。当诗澜的母亲接触到海鸣父亲那双熟悉如昨的眼神时,双方都像被电击了一下,记忆都被拉回到几十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诗澜母亲家同诗澜外公喝得大醉的海鸣父亲被留宿在他们家,海鸣父亲走错了屋子,进到了诗澜母亲的屋子,把诗澜母亲给强行冒犯了。诗澜母亲也早已对已婚的海鸣父亲倾心不已,在海鸣父亲还没跟海鸣母亲结婚前,他们就有着相好的意思,无奈海鸣nǎinǎi嫌贫爱富棒打鸳鸯,活活拆散了海鸣父亲和诗澜母亲这对苦命鸳鸯。不久,未婚先孕的诗澜母亲引来了村里人如洪水般汹涌的闲言碎语,有的人甚至说她败坏村里名声,要将他们家赶出村子,诗澜外公一气之下一病不起就活活气死了。只有诗澜母亲和海鸣父亲知道诗澜的生身父亲是谁,此后,海鸣的母亲也患疟疾而去世,诗澜母亲和海鸣父亲不知怎么搞的,两个人仅仅隔了一座山居然没有来往,即使走在路上偶尔碰见也惟恐避之不及,就这样僵持了几十年,直到刘炬和忆澜结婚这才第一次与对方交换眼神,可这一交换不打紧,两位老人家都明白了这场婚姻的错误,可是还没等他们说出一句话来,神父已经宣布他们结为永远的夫妻了,笑容溢满一对天造地设的壁人的脸颊眼窝,是啊,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啊,简直跟童话里的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一般。

    人群里还有一个人暗自神伤,那就是海鸣的哥哥海云,他事后经常想起来他那天喝醉了在树林里发生的一幕。只是当时他的却没能想起来,那晚看到诗澜躺在弟弟海鸣的房间里他还是没能想起来,可能真的太累了。可从第二天起,他就明白了那个无辜的女孩就是山那边的诗澜,这女孩聪明漂亮,包括海云在内的后生都喜欢她,虽然他比她大了四五岁,可是丝毫不影响他对她的爱慕。他甚至怀疑自己那天之所以喝醉酒其实是有预谋的,就是为了等村里唯一的上初中女娃诗澜从那里经过然后实施自己罪恶的念头。这样想着他不禁后悔也后怕起来,因为他醒来就听人说诗澜离开家了,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然后他就发现弟弟海鸣的两只眼睛哭的通红,他知道那是因为诗澜的离去。后来海鸣初中毕业就到外面去寻找诗歌澜了,听说他拼命求诗澜的母亲告诉他诗澜的地址,可是她就是死活都不肯说出,她当然不能告诉他,因为她知道诗澜和海鸣是不会也不能有结果的,这都起源于她和海鸣父亲的这段孽缘。海云想着自己的鲁莽举动,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白sè西服笑得异样开心的跟自己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新郎,心里泛起无边的酸楚,他有种冲动,想要跑上去告诉他们,"孩子,你们不可以,你们是不可能的、、、、、、"可是看着他们笑得这般灿烂这样幸福,他没了勇气,他也不忍心破坏这样的美好,可是难道就让他们这样错下去吗?他看到人群中美丽如昨的诗澜定定的两眼含泪地望着海鸣,海鸣也定定地望着诗澜满脸泪痕,诗澜的母亲也两眼含泪地望着海鸣父亲,海鸣父亲也定定地望着诗澜母亲满脸泪痕,只是没人知道他的如háo心酸,他的眼泪都和着血流向了肚子里,教堂外想起了声声礼炮,欢声笑语声声入耳,没人注意到教堂里的五个人各自心酸的往事和如云如雨的心事,眼泪和血水浸润着整个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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