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伴着黑烟,直冲灰蒙蒙的天空,这段时间严重的PM2.5倒是叫这浓烟得以隐藏。
围观的老百姓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哎哎?这儿咋地了?”
“你啥眼神儿,自己不会看那,着火了呗!”
“这谁家啊?里面还有人没?”
“不知道啊……”
“听说是个什么化公司,也没有人呼救,估计这大周末的,都放假回家了!”
“哦……这老房子啊,都是破木头,爱着!”
“是啊,你看,消防来了,也没辙!”
……
消防人员在外面灭火,倒真是没有人呼救,也就没有冒然闯入。
围观的人群当中,有一个漠然的表情,一直等到房子塌了,火被扑灭,才离开。没有人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也没有谁认识他。
他叫石头。
石头来到银行取钱,发现自己的银行卡已经被冻结。这一点石头已经预料到了,在东北联络点联络信号消失之后,东北联络基地这十几个人的银行卡肯定第一时间就被冻结了。石头只是来试试运气,事实证明,失误是难以挽回的。
没有取出来钱,石头摸摸裤兜,只有一百多块,天sè渐晚,吃一碗热面,石头先找个小旅馆住下,让自己平静平静,想想自己的未来。
自从十岁被这个反动组织抓走、训练,至今,石头虽然是这个组织最强大的杀手,但对于石头自己来说,到底什么是未来?石头完全没有想过,也不必去想,吃穿住行都有固定的安排。东北联络基地就靠石头来出成绩了,如果没有石头,这些人根本连饭都吃不上。所以,这些人拿石头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吃喝拉撒都伺候的非常到位。而石头需要做的,就是完成不定时间总部“司令”交代的特殊任务,调查、陷害、暗杀……等等,石头无所不能,无所不jīng。
十年的残酷训练,两年的甜蜜封闭,每天都在等着任务,然后想方设法完成任务,生活仅此而已。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对于现在的石头来说,哀莫大于心未活过,除了训练、完成任务,石头从来没接触过这个社会和这个社会上的人,更没想过自己的未来、自己的梦想。
石头的脑袋里貌似装了很多东西,但其实,也算是一片空白。
石头找了一间小旅馆,没有窗户,二十块钱一晚,算计一下自己手里的钱,便住下了。躺在小旅馆的床上,看着床头的破电视,屏幕非常小,还闪着雪花,不太清楚,看了一会儿,闪得石头眼睛疼,索xìng不看了,只听声音。电视里在放着关于这个城市的新闻,正好报道白天的火灾。
“中山广场附近一栋老宅发生火灾,经过消防官兵的奋力扑救,目前,大火已被扑灭,尚无人员伤亡报告……”
石头躺在床上,微微一笑,觉得新闻里的报道着实可笑。
想想未来,石头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往哪儿走。自己把东北基地的人全杀了,这十二个人虽然平时对他恭敬有加,但石头总觉得他们是在利用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工具,并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朋友。
现在,石头已经无路可走。背叛了组织,组织肯定会找他,不杀不快;自己为组织做了两年事,安全局反恐办的人也在到处找自己,估计被他们抓住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二十二岁,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都在做什么?石头不知道,但自己做的事儿,在这个社会上,除了组织的人,肯定没有几个人做过,也没有人做得到。
梦想……这个社会上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一定都在为梦想而努力拼搏着。石头从电视上也看见过,有人“北漂”,有人“深游”,有人“广荡”,自己的梦想是什么?石头不知道……
眼前有一件事,石头觉得不论怎样,应该先把这件事做了,就是回家看看父母和妹妹。自己当年是被“司令”骗走的,父母肯定以为自己丢了,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父母怎么样了?妹妹长大了吗?
饱睡之后,石头起得很早。来到火车站,买票回老家——白城省青原市月亮泡镇柳叶屯村。虽已离家多年,但老家的地名一直存在石头的脑袋里,像是刀刻的一样,从来没有忘记。
辗转回到老家,石头站在村口,眼望着眼前的一切,有了巨大的改变,但依然能够找到儿时的影子,石头心头一阵酸楚,难掩双眼的湿润。来回有下地干活的人,每个路过的乡亲都会看石头一眼,个头高挑,相貌英俊,跟这一身劳保服和那双黄胶鞋,非常不搭。
石头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去换了一身行头,电视里看的,这叫民工装备。在这个社会上不受人瞩目,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多看你一眼,坐到公交车里,都唯恐避之不及。
石头凭着记忆,摸索着回到自己家。站在墙外,看着院子里的一切,石头还能依稀想起小时候在院子里疯跑的情景。石头家的房子已经破败不堪,房顶的瓦都坏了,有的地方瓦已脱落,盖着塑料布,遮挡雨雪。
父母可能已经下地干活了,石头轻脚跳到院内,绕到房后,透过窗户,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正趴在炕上写作业。石头仔细看了看,正是自己的妹妹,虽然人长大了,但相貌还是留有小时候的样子。
后窗户开着,石头一点脚,像猫一样,从窗户跳进去,在地上一打滚,站起来,正好站到炕沿边儿,那个姑娘一抬头,吓了一跳,刚要叫出声,被石头一下子把嘴捂上了。
“别怕!广美,你看看我是谁?”
姑娘被吓得有些发抖,壮着胆子,抬头看着石头,看了一会儿,姑娘不抖了,惊异地眼神看着,嘴里想发出声音,但被捂着,发不出来。
石头慢慢把手松开,姑娘马上起来,跪在炕上,带着哭腔说,“哥?哥……真是你吗?哥!”
石头笑着点点头,姑娘马上扑过去,扑到石头的怀里,哭着说,“哥,你可回来了!爸妈都以为你丢了,每年农闲都去镇上的派出所求jǐng察去找你,但每年都没有消息……”
“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爸妈身体怎么样?”
“都挺好,就是想你!”
“哦……你上几年了?学习咋样?”
“高一了,县重点,期中考试,班级第一,年级第二!”
“哦?——不错啊!哈哈……”
“那是!”
“妹妹,我这次回来必须马上走!记住,跟任何人也别提起你见过我!包括爸妈,知道吗?!”
“啊……哥,为啥?你……是不是犯法了?”
“……嗯……算是吧!你也不希望我被抓,然后判死刑吧?”
“哥……”
“你有银行卡吗?”
“有,学校留交学费用的。”
“哦,那太好了,把卡号告诉我,我会不定期给你汇钱的!”
石头记下妹妹的卡号,与妹妹依依惜别,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翻过墙头,石头往四周看了看,每家每户的房子都挺好,有大平房,有琉璃瓦房,甚至还有小二楼,只有自己家是破房子,破得跟贫民窟差不多。又想想刚刚妹妹的穿着打扮,袖口的补丁,发黄的领口,无不刺痛着石头的心尖。可以想象父母的rì子过得挺苦的,想到这儿,石头不禁酸楚,自己已经这么大了,不曾为父母膝前尽孝,反而害父母担心。
一瞬间,石头迷离的眼神变得坚毅,对自己迷茫的未来,石头有了一个初步的打算。先挣钱,想办法挣钱,为父母盖一所漂亮的房子。石头不知道这儿算不算梦想,但总算有了奔头。这是石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命是为自己而存活,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想法也是丰满的。
来到县城车站,已经没有车了。最早一趟,也要等到明天早上。掏掏兜,车票钱也不够。石头想去那个电视中的沿海大都市,那里繁华、热闹,也方便自己潜藏。
石头从车站出来,想找个地方先住下,然后第二天找个工地干两天活,把车票钱挣出来。背着衣服包,从火车站出来,石头突然发现自己被三个年纪相仿的人给盯上了。
石头用余光看了看,然后拐弯抹角进入了一个胡同,三个人的其中两个人紧走两步,走到石头前面,突然转身,一人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站住!”
石头一皱眉,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不像是组织的人,倒是一脸**样,一身混子装。石头假装受惊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哼哼,干什么?你这从哪儿打工回来啊?”
“北…běi jīng!前面就到家了……”
“哦——把包扔下,放你回家。要不然?!……”
两个人把手里的匕首晃了晃,后面那个人也紧走两步,低声喊道,“快点儿,放下!”
石头故意紧张地把衣服包抱在怀里,抓得死死的。
前面的一个人上前一步,来抢包,石头一侧身,那个人扑了空,石头抬起右脚,蹬在那个人的腰上,没怎么使劲儿,那个人便飞出去两米多,趴在地上。
前面的另一个人一看,“哎呦,还敢还手!大哥,废了他吧!”
随后,后面的人从背后拽出一把半米多长的砍刀,地上趴着的那个人也爬了起来,三个人两把匕首,一把砍刀,把石头围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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