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站在院子里,一批又一批的能人,吴统海“哈哈”大笑,“本官就不信了,这么多的能人异士,还抵不过一个fù道人家!”
但很快,吴统海发现,这些人是光看人数,不顶质量的。
这会儿是急的他团团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和圣上交代啊!
这一去半个月的时间了,圣上交代的事情,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关键的是,这每年一次的官员考核,那就近在咫尺了!
别的不说,就圣上亲自交代下来的事情,吴统海就没办好,哪怕他其他事情办得再好,那也是零!
吴统海急的在书房团团转:“还没下吗?一个个之乎者也,动辄研究个数日,结果这百来号人,是光吃着官府的,屁大的事儿都没做成!”吴统海是火烧屁股了,不然以他的身份,也不能说出这样粗俗的话来。
“小安子,你去和他们说,本官再给他们一天时间,要是等到明日太阳下山,他们还没有研究出办法来。本官就要如实上奏朝廷!到时候,治罪他们一个无能和怠忽职守的罪名!”
小安子是吴统海身边的贴身小厮,他知道这时候的吴统海是最容不得人顶嘴的。小安子老老实实地去到工坊,与那百十号人说了吴统海的意思。
这下好了!
“吴大人太过分了!这么多年遗存下的问题,我等只是身为厉唐百姓,为国家尽一份心力!吴大人却要强人所难!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真把我等这些读书人看扁了!”一个年约四十的老秀才摇着脑袋一阵猛怪罪,随后撒手不管:“既然吴大人这么瞧不起大家伙儿,别人老夫不知道,老夫却是再也不愿意为吴大人分忧解劳了!
天下能人这么多,武大人看不起我等,再招就是!”说罢,liáo开衣袍,头也不回地朝着外头走去。
他一走,立刻又是十多人围上来,一阵说辞,总之,那意思就是同一个——告辞别送!
小安子木着脸回来,把事情与吴统海说了一遍。
吴统海一阵乱发脾气,砸了檀木桌上一套青花五彩祥云纹笔盒,砸完之后,往地上一看,那名家制作的青花五彩祥云纹笔盒碎了一地。这又是满脸的心疼!
“爷砸东西,你不会在旁边接着?”小安子是那受殃及的池鱼,没做错事儿,还被连累,典型的倒霉催的。
“是是是,下回爷您再砸东西的话,奴一定接住。”
这略带诙谐的无奈,反倒叫吴统海闭上了嘴巴。
看了一眼小安子,顿时沉默地埋首看地上一堆的碎片。
忽然眼前就闪现那村姑一脸“指点江山”的笑容,从容对他说,“吴大人有任何疑难杂症,尽管来找民fù,民fù绝对不会拒绝的。”
这时候,竟然想到了这个女人的话来。
吴统海暗道:荒谬!荒谬以及!
怎么就想到这村姑身上去了?
“安子,留下来的还有多少人?”吴统海沉吟一下,问道。
“……没。”
“嗯?”安子声细如蚊蝇,吴统海一时没听清楚。
“老爷,没人了。”安子心知这关是过不了了,干脆把那人全走*的事情,与吴统海摊开说。
嘶!
吴统海一口冷气倒吸。随即等他弄明白,他耳朵没问题之后,顿时这股冷气化为怒气,堵在心口难受的要死。
“你再说一遍!”
“老爷,人都走*了!”
“混蛋!都是混蛋!这半个月白吃白喝官家饭了?”吴统海气得额头之上青筋迸跳,安子yù言又止:“老爷,其实……”
“其实什么?你说!老爷受得住!”
“其实……,老爷,奴觉得老爷应该好好看一看梦大娘子当初画的东西。”
吴统海呆了一会儿,连忙叫来人:“快!快把那女……梦大娘子当初留下的画纸都给本官拿过来!”
这回倒是想到要看梦寒月画的东西了。结果找了半天,东西都没找到,后来还是在吴老爷子身边小厮那里找到的。
找到之后,吴统海好好看了一回梦寒月画的东西。
当初怎么就觉得她胡闹?
现在看一看,仔细想的话,还真觉得可行。
于是乎,拿着这张纸,找了身边的师爷,带着安子,乘着马车,来到郊区一处丘陵。让人按照图纸的意思,给个丘陵做成梯田。
“大人,真的可以啊!大人真是英明,连这种旷古绝伦的办法都想得到,妙!实在是妙不可言!大人这回要名流千古了!”师爷不知内里,只看丘陵固定,往上头浇水,泥土也不会随着水往下头跑。就觉得这方法好,冲着吴统海一阵马屁猛拍。
结果他越是拍马屁,越是看到吴统海脸sè铁青。
“但是大人,这样也有问题。”师爷想了想,“大人,虽然江南每年降雨量都不少,但是遇到旱季,这修成梯田的丘陵,怎么浇水灌溉?”
吴统海又是一阵头疼。
忽然就想到,那村姑一脸成竹在xiōng的自信表情。
咬了牙,吴统海黑着一张国字脸,“走,去拜访梦大娘子!”
小安子舒了一口气,……老爷啊,你早就该如此了,何必绕这么大一圈,还受罪?
去了宝珠阁,结果没找到人,又去了金宝阁,还是没找到人。
“父亲,您知道梦大娘子住哪儿?”
吴统海实在没法,只好回来找吴老爷子求救。
“你找她干嘛?”吴老爷子问道。
吴统海支支吾吾,就把那事儿给说了。
吴老爷子一巴掌拍上去:“活该!谁叫你看不起人!喏,这是地址,自己去。我这把老脸还要的。”
丢了个地址给吴统海。
吴统海一看,顿时惊得纸掉地上去。
“安子,快快,备礼!随本官去趟啬园。”吴统海火燎火燎的。
等到了啬园,敲了门,是个门房来应门。
“有请帖吗?”门房开口就问,有没请帖。吴统海老脸上一阵光火,他哪来的请帖?
前些时候刚把人给得罪了的!
但一想到那火烧眉毛的问题急着解决,又想到这啬园多年前的光景,吴统海难得地忍气吞声,支了安子去求情。
“小哥,我们家老爷是江南知州的吴统海吴大人。找你们家夫人实在是有急事相商。还请这位小哥行个方便。”安子是吴统海身边的近shì,说实话,这样忍气吞声地求人,还是这些年来少有的一回。
好在这门房没在刁难他们。
上下一打量,“且请吴大人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传一声我们家夫人。”
门房自认做得已经相当合乎情理了,安子却看得目瞪口呆。……这可是江南知州吴大人!还真就给关在大门外,等通传?
对方当一州知州是什么人!
小安子看得瞠目结舌,吴统海,一窝子的火气往上冒。
他这都已经低声下气了,这村姑还想怎么样?
结果门房出来。
“抱歉了,我们家夫人今日身子不适,见不得外人,只好先请了吴大人回府去,我们家夫人说了,要是有急事,全找小的身边这位李管事,他会全权负责的。”
吴统海满头顶冒烟儿,眼珠随意往小厮身旁的人身上一瞄。
“咦?李通李管事?”
“吴大人好,李通给吴大人请安了。”李通皮笑肉不笑。
“李管事,你怎么成了梦大娘子的管事?”
“李通是这啬园的大管家,如今听从梦大娘子的话行事。”李通淡淡回答,却在吴统海心中涌起bō澜。
“吴大人有咬紧的事,尽可以吩咐小的去做。”李通客气道。
吴统海哪里敢之事李通干活儿?当年,就是这个李通,生生把他们吴家一个最赚钱的店铺给收了。
李通背后肯定是有人的,不然凭借他们吴家,怎么也能找到好几条线索。却是拿这个李通没辙。显然,李通身后人背景更强悍。
如今李通说,听从那村姑的话行事。
吴统海暗自咋舌,这姓梦的村姑到底是什么身份?
又是与当今圣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又是住在这江南禁忌的啬园。还能叫李通这等人为她做事。
梦寒月,这村姑到底是什么身份?
“李总管,既然梦大娘子今日身体不善,本官明日再来就是。”吴统海客客气气地回答。
……
第二日,吴统海果然又带人来。
这回却不坐马车,亲自领着小安子,手里提着礼品盒子,让安子敲门。
还是那门房。
门房没等安子说话,就说:“夫人不在家,去了金宝阁。”
好吧,吴统海又只好去金宝阁,结果去金宝阁,又扑了个空。
“梦大娘子去了宝珠阁。”
吴统海再徒步去宝珠阁。
“哎!后悔啊,怎么就不坐马车的。”吴统海心中后悔。
去了宝珠阁,结果宝珠阁的掌柜的又说:“梦大娘子被白老爷子叫去商量事情了。”
“是去了白家?”
“这个,小人不知道啊。”小厮摊着手,也无奈。
吴统海跑了一个上午,累的喘气。
“不走了!老爷累死了!”吴统海气啊,这肯定是姓梦的村姑故意耍着他玩儿!小心眼儿,还报复起他来!
吴统海腹诽。把梦寒月骂了一遍又一遍。
“老爷,怎么办?”安子问。
“走吧走吧,老爷我还是去啬园等吧。”吴统海终于做了个正确的决定,再继续下去,也不见得就能找到姓梦的村姑,干脆去啬园等,她晚上总得睡觉吧?
还怕等不到?
可怜吴统海一个知州,被人耍的团团转。
还是这等故意避而不见的低劣手段,气得吴统海狠狠揍了安子两拳头。
“老爷……”安子无辜地唤着吴统海。
吴统海冷下脸:“你是老爷身边的近shì!老爷身边你哪件事情不清楚?你就监督老爷的义务!”
安子张了张嘴,最后到嘴的话也吞下了肚子里去。
他想说,他当初有劝过老爷您的,结果被您老给臭骂一通。
安子苦巴一张清秀的脸孔。老爷不讲理啊!
……
主仆二人,今天可谓成了江南苏地一条亮丽的风景线,手中提着光线灼目的礼品盒,从柏树胡同到铜雀街,可谓是惹人眼球。
吴统海又回到柏树胡同的啬园,李通李管事给请到前院的待客大厅去,吴统海喝了足足六壶茶水,才在天sè将黑时候,等到了梦寒月。
“咦?吴大人?你怎么来了?”梦寒月惊奇地问。
吴统海顿时隐忍的火气又直直冒出来,你会不知道本官来了?还问!
面上却说:“来找梦大娘子共同商议圣上交代的事情。”
“哪件事?”
吴统海一阵气恼,还能是哪件事?
“就是丘陵那事。”
“哦……,是那事啊。咦?吴大人,民fù可听说了,吴大人召集了天下能人异士,共同商讨这个问题。民fù小小一个fù道人家,还是不在这些能人异士面前卖弄了,这可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嘛!”
吴统海国字脸上一阵光火,她是对他一句怪责的话都没有,就是下了他的脸面而已。
事到如今,吴统海也得捏着鼻子认了,谁叫他自己什么都没弄清楚之前,就把人给回了,这可真是得罪人。
也难怪这姓梦的村姑得对他红鼻子绿眼睛的。
“梦大娘子!本官之前实在心高气傲,见你一个fù道人家,心里不自觉把梦大娘子你看轻了。本官认错。”吴统海向着梦寒月一躬到底。
这可是实打实的赔礼道歉!
梦寒月吓了一跳,这吴统海还真是有个优点——知错就改。
想着吴老爷子的为人,再想一想这吴统海至少没死要面子死撑着。梦寒月这才决定放过他了。
“吴大人,你是为了那梯田怎样送水上去灌溉的问题来的吧?”
“呀!梦大娘子有门儿?”“有门儿”的意思即是“有办法”。
“不知道吴大人有没有听过水车。”梦寒月说起水车来。
“哦,这个是北疆那边这阵子盛行的水车?”吴统海小心翼翼问。有些拿捏不准。
“喏,那北疆的水车,大致就是这样子的,吴大人可以择长去短,也用上水车。”梦寒月又具体说了水车,“只是实则,民fù认为,这梯田可以每年替江南增产,却是会造成水土流失一系列的问题。
初时,或许不会显出缺陷来,但时间久了,可能就会造成水土流失,甚至有些地方会出现泥石流,洪灾一系列的问题。
民fù认为,梯田要开垦,但要选择xìng开垦,而不适宜开垦梯田的地方,还是选择植树造林,或者放牧的好。”
“今日听梦大娘子一席话,才知道本官从前眼界太浅,幸好梦大娘子不计前嫌,不然的话,本官就错过这一次为江南百姓做些实事的机会了!”RS!。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