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虽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但是大的道理还是懂的,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再多留一天两天,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还会增加孩子们对家的留恋,何必呢?
这个时候,村主任听说陈家的姑爷要支助修缮坐夜井,连忙赶过来表达感激。村主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黑壮大汉,与陈父有些亲戚关系,因此听说了有关沈信医治好陈振风顽疾的事情。
“小沈啊,为了感谢你对高定村做的贡献,我们决定给你上演一台斗牛的娱乐节目,不知是否赏脸一观啊?”
“主任,你们实在太客气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怕麻烦你们啊。”斗牛这类节目,按理说都是侗族重大节目才会开办的,或者国庆期间,为了增加旅客的大型节目,只为了沈信一个人开演,尽管沈信的脸皮愈加厚实了,可是也知道这样的待遇,不是自己能够享受的啊,故此极力推辞道。
陈父却对村主任的做法大为赞同,劝解道:“信,你不用不好意思,斗牛这个节目,我们村子里也会经常举办的,恰巧你来了,看一次又有什么问题,况且你很少有机会见识到这种场面啊。”
这个时候,陈母、陈黎、陈振风、陈红也纷纷怂恿沈信,搞得他如果不去看,似乎是千古罪人一样。
“既然村主任盛情邀请,我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沈信无奈,抵不过村主任的极力相邀,众人结伴来到了斗牛的场地,位于一处低洼泥潭,高地上站满了村民,三五成群,身着侗族盛装,场面很是热闹,牛栏处关着几头上吨重的水牛,皮毛鲜亮,jīng神抖擞,打着响鼻,坚硬的牛角耀武扬威,期待对手的到来,而另外一处牛栏关的是一头更加健硕的大水牛,看年纪应该比较大了,牛角处挂了一条红丝带,俯视着芸芸众生,气概非凡。
“陈妹,这头牛好像大有来头啊?”的确,挂着红丝带的大水牛与对面的水牛,气势上趋于沉稳,这种场面好像司空见惯了,并不像那头年轻的大牛头,这么好战。
“这是我们村子的牛王,连续五年蝉联的冠军,这次拉出来,主要是表演赛,对面那头的实力和牛王相差很大。”陈黎似乎对这头牛王的实力极为自信,语气中满是自豪。
其实村主任说是专门为沈信举办的,这话有点夸张了,主要是这次有一波外地的旅客到来,旅行社和村内的领导达成了协议,举办了这次牛王表演赛,恰巧沈信也到场了。
不论出于何种目的开办这次的盛宴,沈信倒是一饱眼福了,侗族的斗牛之jīng彩,不亚于西班牙的斗牛士,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且更趋于原始,没有丝毫的舞台加工的元素,属于真枪实干的斗牛角逐,最能激发人们的热血。
当然,参加友谊赛的水牛主人也会随时关注战场的变化,在不伤及水牛xìng命的情况下,进行对弈。
一阵鞭炮响起,牛王表演赛第一回合开始!两头大水牛由各自的主人牵上泥潭内,牛眼对视,火花四shè。
牛王睥睨天下的气概,激起了青年水牛的战意,如果不是主人极力拉扯,可能现在就干起来了。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距离百米左右的两头大水牛的主人,离开了场内,在周围观察jǐng戒。
两头牛同时加速,牛头低垂,牛角上挑,这个力量完全能够掀翻一辆小车。
“砰——”巨大的撞击,伴随着场外群众的欢呼,两头牛撞到了一起,居然不分上下!牛王毕竟年老了,不如年轻的水牛体力强,但是凭借经验,牵制住了暴怒的青年水牛,两头重量都达到上吨的水牛,开始角力!
谁后退半分就等于是宣告失败,僵持的局面一下子让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力量上的对抗,上升到了jīng神层面,人们也跟着大水牛一道进入了一个比较刺激的境界,享受着毫无遮盖的狂野。
一直持续到各自的主人拉开之后,大水牛们气喘吁吁,瞪着牛眼直视对手,企图用眼神杀死对方。
第一回合以平手结束,沈信的心情也是跌宕起伏,对牛王为了捍卫自己的宝座的决心很是敬佩,故此问道:“这头牛王,看样子好像年纪蛮大了啊。”
“是啊,大概是人类年纪的五十多岁了。”村主任点头说道,对牛王也颇为喜爱,它是全村子的一个奇迹。
前几年曾经在侗乡县牛王大赛中一举夺魁,拿下了全县牛王大赛的冠军头衔,只是最近年纪大了,不再外出比赛,只在本地参加一些表演xìng的斗牛比赛。
“我看,那头年轻的牛好像脾气上来了,牛王能够抵挡?”沈信有点为老牛王担忧,毕竟尽管它老当益壮,也很难和年轻牛进行拉锯战啊!体力的消耗实在太大了。
村主任一脸微笑,无所谓地道:“牛王的实力很强大,这一点不用担心。”
似乎众人对老牛王都给予了很强大的信心,沈信却一直惴惴不安,主要是看到牛王好像在对峙之中,有点力不从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距离的较远,估计错了?
第二回合开始,又是一场激烈的比赛,强烈的撞击之下,不仅考验的体力还有冲刺力、抗打击力。
牛角频繁的撞击,剧烈的反作用下,脑部产生了昏眩的感觉,要顶住这个压力,气势很是重要。
牛王并不露怯,勇往直前,顶住敢于冒犯其威严的年轻水牛,一直顶到了场外,不过没人料到,本来大家都以为青年水牛会落荒而逃,但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古语,再次上演。
年轻水牛,一个回马枪,奔驰冲上老牛王,牛角上扬,攻势比前面几次的较量更加凶猛。
老牛王应接不暇,眼看就要被挑翻,在斗牛场鏖战了数百战,经验丰富的老牛王,立马原地接战,牛角架了上去,四蹄牢牢深陷在地面,以此为防御。
“砰——”
响彻云霄的撞击之下,老牛王被顶到了十米开外,但是却丝毫没有放弃的念头,一个回顶,掀翻青年水牛,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它。
青年水牛终于落荒而逃,被主人牵走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而老牛王尽管胜利了,却留下了一个遗憾,往rì威风凛凛的牛王不再,一只牛角断裂,跌落在污泥之上。
没人去理会老牛王的受伤,都沉浸在为它欢呼之中,沈信却看到了老牛王已经jīng疲力竭,估计以后无法参加斗牛比赛了,算是圆满退役。
“沈哥,你干什么啊?”陈黎看到沈信跑进了斗牛场,在后面追着喊道。
沈信却是不管不顾,走到了老牛王身边,近距离观察了这头凯旋而归的老水牛,已经到了暮鼓晨钟的年纪,却还要在这里鏖战,有点类似于古代的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瞪着老水牛的眼睛,只看到它留出了些许的泪水,似乎剧烈的疼痛犹在啊!沈信轻轻抚摸其断角处,金光乍现,滋养着鲜血直流的头部,说道:“牛王,好好养老。”
老牛王“哞”了一声,似乎在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沈信看到主人走了过来,是一名四十多岁的老农,对他说道:“你好,我看老牛王伤的不轻,以后可能上不了场,你们会怎么处置它啊?”
“嗯,好好养啊,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让他度过一个安详的晚年,而且你也知道,政策上讲,这类耕田的牛是不能随意宰杀的。”
沈信听了这话,顿时放心了,劳碌了大半辈子的老牛王,该是好好享受余生了,它不是肉牛,属于耕牛范围,国家是不允许胡乱宰杀的,当然正常老死后,老牛王的肉也不可避免的会被充分利用。
这就是牛的命运啊!沈信一时间感慨万分,为了老牛王的荣誉之战,啧啧称奇,也对它负伤的惋惜。
捡起地面上的断角,对这名牛王主人说道:“这个断角我打算买下来,不知道多少钱?”
“这个不值什么钱,你喜欢的话,就拿着。”
憨厚老实的农民看到陈黎过来了,也知道沈信是准姑爷,乐呵呵地笑道。
沈信遥望着牛王退场,手里面拿着的牛角,一时间脑中产生了一个画面,似乎是雕刻角类作品的画面,十分的清晰。
“沈哥,你怎么了啊?斗牛场不让人随意进入啊,我们快出去。”
“嗯。”
沈信与陈黎一家人离开了斗牛场,围观的人也纷纷各自忙自己的去了,而牛王的背影却留在了沈信的心中,久久不曾消散。
手握着的断角,力度更加大了,回到了吊脚楼,沈信找陈父要了一些工具,独自在门口忙活了起来,全神贯注的样子,就连身边多了许多凑热闹的村民都全然不知。
他想乘着灵感爆发的时刻,完成这件水牛角雕作品……(去 读 读 .qududu.om)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