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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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3-06-19

    也不知道是否是焕月那天的话刺激到了桑枝,一向在房里闲不住的桑枝居然一连几日都闭户不出,敲门不应声,连送了吃食过去也不理不睬,仍由饭菜放在门口那变凉变馊。这回轮到我去收拾碗筷时,正好看到那放在门外的托盘还是原封不动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心。

    倒不是怕她会饿死,只是若说这算是安分,那未免也太安分了些,着实诡异得很。

    而焕月依旧早出晚归,浑不在意桑枝的异常,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是因为他的话所致的,平日也说不着几句话,只有在每日那些枉死秀女的空棺灵车经过后,才能看见跟随在后面的他的身影。原来后来的这几场法事竟都是由他主持的。

    我盯着他板着的面容,心里暗道,看来这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毒舌小和尚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桑枝闭户不出的第三日,那个行踪诡异的小和尚居然冷着脸找上了我,仍是的口气,面色却微有些别扭,“那个……是怎么回事?”

    “那个什么?您讲清楚些,我弄不明白。”我被他乍然问得丈二摸不着头脑。

    他皱了皱眉,口气略有些不耐,“就是那个女……施主。”

    “噢,焕月师父你是在说桑枝?”我恍然大悟,心里琢磨着估计是这小师父觉得当日话说重了,心有不安才来询问,便也实打实地说道,“这几日我都没见到她人影,就只待在房里不出来,什么也不吃,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我还以为从他脸上能看到几分愧疚或是出家人的悲悯,未曾想他的反应却是淡淡的一个字,“哦。”

    怎么会这么冷淡?!我再抬起头看他时,却发现他早已转身离去了,只留给我一个孤零零的背影。我站在原地皱着眉想,大概是我会错了意?又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唤道,“出家人不是都以慈悲为怀么,就算你和她之前有再大的恩怨,怎么着也得看看她是死是活再斗啊!”

    他的脚步微滞,半晌只头也不回地冰冰冷冷丢给我句,“放心,她一时半会死不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暗叹……真是个冷血的小和尚。

    闭关第三日,桑枝终于复出,我本以为她经过这三天的沉淀至少会收敛些性子,未曾想她自出门后却是更加妩媚火辣,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倍,每一个眼波都像是一场撩人到极致的勾引,直逼人心里的最深处,目标也不单单局限在小黑身上了,就连之前三番两次被无视的邱五晏也有幸得了她潋滟的秋波数个,惹得那厮咧着狐狸嘴笑了好半晌。

    于是理所当然地,焕月的脸色愈发难看,说的话也日渐难听起来,我更加确定了之前他们之前相识的想法。然而即使是旧相识,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也均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各有胜负。

    桑枝的脾气随着一天一天的争吵而愈发暴躁起来,掀桌仿佛成了她宣泄的一种方式,几乎他们每回吵架灵栖里就得报废一张桌子。外头是一片白惨惨的凄风苦雨,他们却也搅得灵栖里一片猩风血雨,以至于清风和小丁每次来串门时都直嚷嚷着里头有杀气。

    而我在一旁看得分明,虽然桑枝在吵架上少有败给焕月的时候,但是她似乎却越来越不快乐。见得她在人前时还是张扬肆意地笑着的,但我每次推门进去送饭菜时却见她只是依着窗外怔怔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姣好的侧脸依旧赏心悦目无可挑剔,却充满哀意。

    至于焕月,早出晚归,披星戴月,根本无从寻觅他的踪影。

    我将饭菜从托盘里端出来,轻轻地搁置到一边的桌上,思量再三还是忍不住询问那个倚着窗边看风景的女子道,“桑枝,你跟那小师父以前是认识的吗?”

    她微微倾过身,信手攀折下蜿蜒到窗外的一朵开得正好的绛色朝颜,垂眼看着那朵花,突然笑出声来,更添了几分讽意,“认识?当然认识,我们可熟悉得很。”

    果然。

    “那为什么……”为什么竟会弄成现在这种局面。

    她转过脸来,浅色的瞳孔里模糊地倒映出一脸疑惑的我,抿了抿唇,我正以为能扯出什么家仇国恨来时她俨然是一片坦然的模样,只浑作不以为意一般地对我娓娓道来,“哦,因为我抢了他家里头三头待产的老母猪,然后把他师傅新娶的第二个老婆揍了,再加上以酒代茶故意灌醉他,然后我一时兴起脱衣服色诱他就这么破戒了,所以他恨我。”

    “……”

    还未等我怒掀桌,她便自顾自地轻声道了一句,“还有,因为,现在的桑枝再也不是他认识的模样了。”

    终于讲到了正题,我安定了下来,“我不明白。”

    “不明白?”她没有如之前的邱五晏和清风那样嘲笑我的无知,只是将头又转向了窗外,迎着细致婉转的鸟鸣风声轻轻念叨了一句,不知是对我说的,还是她在自言自语,“说来这世上,谁又曾明白过呢?”

    我不语,只道了句别便端着空荡荡的托盘退出掩门下楼。

    剩下的已经不是我应该知道的了。

    ……

    随着桑枝一日日地对朝花镇里的众美男子们发起攻势左右逢迎,与其说是好战还不如说是好看热闹的清风感受到了紧迫感,也随即开始紧锣密鼓地对我进行洗脑教育,譬如他现在严肃地与我所说的,“若丫头哇,上回的失败不要紧,男人有时候看中的有时候并不是外表,否则那么多长得不甚……呃,不甚赏心悦目的姑娘是如何嫁出去的呢?所以呀,今日清风我便要教你独辟蹊径。”

    “喔……”我一边胡口迎着,一边乱转着眼珠子打量这空空荡荡的四周,近来生意实在惨淡得吓人,这偌大的大堂里竟只余了清风一个外人磕磕瓜子喝喝茶,连借干活的名头跑路的机会都无。

    邱五晏在后厨鼓鼓捣捣不知道在干什么,桑枝依旧缠着顽强迎着大太阳站门口的小黑撒娇,焕月出门主持超度仪式,即使回来也是板着一张脸看着好没意思,一眉娘好不容易回了灵栖但这几天都在昏睡,少见她下楼,于是识时务的清风便也认准了我一个好捏的软柿子来欺负。

    那头的清风还在时而苦口婆心时而豪情万丈,我百无聊赖地托着腮,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清风的痛心疾首,眼神不住地飘忽在戳在门口的那棵根正苗红的迎客松和飞在旁边名唤“桑枝”的翩翩花蝴蝶,便又是苦大仇深地一声叹。

    清风大抵是被我这怨气冲天地三声一叹弄得心烦意乱,只亲自动手强行掰正了我的头,在我的抗议中神秘地摇了摇手指,“首先,若丫头你先回答清风我个问题,那凌驾于那外表皮相之上的,你可知道是什么嘛?”

    鉴于这厮近日深得邱五晏的锅铲神功真传,并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迹象,那生铁一般冷厉的巴掌飕飕盖得如同邱狐狸的玄铁锅铲一般啪啪响,唬人得很,正也因为如此,一向欺软怕硬的我纵使对这话题再不感兴趣,也还是装作认真地歪头想了一会,又小心翼翼地瞅了正说得唾沫乱溅兴高采烈的清风一眼,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弱弱地询问道,“……?”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头上便立马被挨了他狠狠的一巴掌,在我凄切惨烈的惨叫声中,清风毫不怜香惜玉地微抽着眼角怒声痛骂道,“你大爷!你丫的怎么越来越不学好了!”

    到底是谁不学好……

    纵然心有再多不服,然而眼见的武力强大悬殊落差在前,我立马壮烈认怂,卑躬屈膝地虚心请教自称“博学的清风先生”,“呃,那请问是……?”

    见我放低了姿态,清风果然来了劲儿,美滋滋地抿了口小酒儿,便拍着桌子大声道,“便是那风情呀!若丫头你懂嘛,就是那种透在骨子里的风情哇,有哪个男人不拜倒在这种风情万种的姑娘的石榴裙下呢……呃,当然除了清风我,我对我们家小晏晏可是矢志不渝,你懂的。”

    壮阔的余音绕梁间,后厨里“啪啦”传来一声那可怜见儿的玄铁锅铲掉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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