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帕伦克城内王宫的东边,跨过横卧在帕伦克城里的奥图卢河,一座座宏伟而壮观的金字塔神庙矗立在宽阔的广场上。
这里是用于举行神圣祭祀的地方,要是没有祭典,一般民众不会靠近这里,因为这里是神的住所,只有最接近神的人才能可以待在这里。
此时碧空晴朗,没有一丝云朵的天空呈现出几近透明的浅蓝,金色的阳光带着一丝炙热洒在这片土地上,就仿佛是神的恩泽,温暖的光束照在聚集在广场上的人们身上,他们分列两排的整齐地站在金字塔神庙附近,中间露出一条通向金字塔神庙的道路,每个人的脸上都显现出一种肃穆的神情,他们低头不语,仿佛任何一个声响都可能会惊扰到众神的休憩。
易君心身穿着艳丽华美的服饰跟在纳布的身后,王后举步缓慢的走在他们的前面,身后还跟着一大批王室成员,他们缓缓地从民众中间向着金字塔神庙走去。
人们微微低下头,在王室的面前,他们就卑微的好像地上的一只蝼蚁,只能远远的仰望,却不能近观。
他们一行人慢慢登上金字塔的台阶,走到一座高大宏伟的神庙前,王后坐在早已经摆放在那里的王座上,侍女分站两侧,纳布坐在王后的右侧,其余王室成员分排而坐。
易君心站在纳布的身后,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盯着眼前的场景。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庄重的仪式,与周围民众对神的恭敬和虔诚不同,此时易君心的心里只有好奇和对接下来所看到的事物有一丝期待。
王室成员各自入座,四周一片寂静,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矗立在金字塔上的神庙给吸收进去了一样,凝重的空气就连易君心也忍不住紧张起来,心里有着一丝好奇,究竟会举行一个什么样的仪式呢。
寂静的广场上响起一个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烈日下缓缓登上金字塔台阶,披在他身后的漆黑长发随着他走动的步子轻微扬起。
易君心睁大双眼看着哈纳斯,哈纳斯一身白色长袍,袍子外上身套着黑红相间绣有几何图案的围巾,腰间系着黑色带流苏的腰带。
只见他面容严峻,走到金字塔平台的中央,右手轻放在自己的左胸,微微弯腰对王后行礼,他直起身抬头,脸上淡漠冷然,黑色的眼眸带着一丝探寻的目光扫视了坐在神庙前的王室众人。
当搜寻的目光扫到易君心的脸上,黑眸似乎微微亮了一下,随后又不着痕迹地离开,淡漠的眼眸重新盯在王后的脸上。
被那样冰冷漠视的眸子盯着,王后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不过她还是端正坐姿,对哈纳斯点点头。
哈纳斯唇角扯出一抹淡笑,他张开双臂,头微微抬起,嘴唇轻轻动着,淡淡不明的语言在金字塔神庙上空响起。
这是古玛雅语,除了祭师之外,一般人很少研习,就是王室的人懂得这门语言的也不多,就算是祭师平时也不会使用,只有在祈祷和举行仪式的时候才会使用。
在纳布通知易君心也要和他一起参加祭祀仪式的时候,她找纳布身边的侍女问清了仪式的流程,流程的内容让她震惊,前面她可以接受,但是后面——
易君心看着站在平台中央的哈纳斯,她本来不想来的,但是因为纳布一直都很坚持,而她也想确定一些事,还有——她想见他。
这一个月都没有见面,为什么自己竟会如此想念,再次见到他,他高大的身影显得更加挺拔俊美,就宛如天神一般,让她无法触及。
平台上的低吟声不知道什么停下来,易君心眨眨眼睛回过神来,再望向哈纳斯,却发现那拥有穿透力的黑眸似乎向她看过来。
仅仅一瞥,哈纳斯的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举起右手竖起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边。
易君心微微愣了一下,是错觉吗?他刚刚好像再看她,而那把手指放在唇边的动作似乎别有深意。
“奇怪。”
纳布用只有易君心听得到的声音,低语道:“这样的祭祀仪式以前也做过很多,先前祷诵的古玛雅语是没错,不过后面的动作倒有点多余,似乎只是为了引起某人的注意一样。”
易君心站在如此阳光明媚的天空下,顿时感觉一阵脊背发凉,阵阵寒意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机侵袭她的身体。
易君心猛然扭转头,却与塔利亚王后望向她探究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那双闪耀着璀璨光芒琥珀色眸子蕴含着一丝厌恶和憎恨。
她有得罪王后吗?为什么她总是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她?还是她真的这么讨厌她?
易君心转过头再次看向哈纳斯,此时哈纳斯已不再看她,脸上淡漠冷然,平视的黑眸淡漠的没有一丝感情,刚刚那展露在他唇边的一抹笑容仿佛惊鸿一瞥,又犹如昙花一现,消失无影。
密集的鼓声在天地间响起,随着鼓点的节奏越来越快,身穿着色彩鲜艳服饰的祭司从金字塔左右两面的台阶走上来,他们全身都涂得漆黑,脸上带着圣兽的面具,在头上的头饰上插着七彩羽毛。
他们跟着鼓点踩着节奏走到平台的中央将哈纳斯团团围在中间,祭司们踩着奇怪的步伐,围着哈纳斯跳着奇怪的舞步。
偶尔的伸展双臂,又或者屈膝弯腰,那奇怪的姿态,就仿佛在召唤着众神的降临,而哈纳斯则伫立在中间,双手握拳在胸前,嘴里依然传出那古老的语言,低沉带着淡淡磁性的嗓音在金字塔神庙上空响起,也慢慢在众多民众的心中回响着。
看着那神圣的舞步,耳边聆听着古老神秘的语言,众人的脸上一片虔诚,他们的眼中清明单纯,仿佛在这一刻,他们的灵魂在众神的面前给洗涤的如此纯洁,就连任何一个恶人在神圣的语言和舞蹈下也会放下心中的邪念,接受神的洗礼。
易君心看着这一切,那奇怪的舞蹈仿佛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那神秘的古老语言通过哈纳斯的口中传出,竟仿佛给赋予了一丝力量,让心中有邪念的人或者对神不敬的人也不得不低下头正式自己心中的罪恶。
冗长的祷告还在持续着,哈纳斯额头上伸出密密的汗珠,那平稳的语调依然不紧不慢。当祷告声渐渐停歇,祭司们也停止了舞蹈而各自散开,在哈纳斯两边各站成一排。
这时四个身着红黑相间的连衣裙的侍女从金字塔一侧的台阶上缓缓走上来,他们的双手都捧着托盘,盘子里摆放着各种尖利的器具。
与侍女登上来的台阶相对的台阶上走上来几个粗莽的大汉,他们的肩膀上都扛着各种从雨林中猎杀而来的猎物,在这些人的后面,三位衣衫破烂的少年在大汉的推搡下也登上了金字塔平台上。
易君心双眼紧紧盯着那随后上来的三位少年,他们伫立在祭品的一边,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
易君心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握紧拳头,黑亮的眼睛却紧盯着那三个孩子,似乎舍不得把目光移开。
其中一位少年似乎察觉到易君心的目光,他向易君心的方向转过头来,四目相对,易君心不知道自己脸上究竟露出什么表情,只见那位少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有那么一瞬间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随后移开目光看向其它地方。
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中间的细节,仪式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在哈纳斯的面前的长条凳上,摆上大汉扛上的猎物,哈纳斯从一个侍女手中拿起一把利刃,双手利索地从猎物的脖子处割下去,鲜血顿时涌出来,缓缓地流入在长凳下早已准备好的树皮。
易君心睁大双眼,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场面,如此的血淋淋,让人无法将目光移开。而哈纳斯在做着这些的时候依然冷漠淡然,一举手一投足保持着他一贯的从容和优雅。
仪式进行到最后一个阶段,为神献上活祭品。一位少年战战兢兢地走到哈纳斯的面前,面如死灰,棕褐色的眸子看着哈纳斯,眸子里划过一丝淡淡的绝望。
不要!哈纳斯,不要!求求你不要让那个孩子做祭品,千万不要!
易君心在心里痛苦的呐喊着,她颤抖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头,被银牙紧咬的下唇微微渗出血丝,而她却没觉得痛,睁大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那个站在哈纳斯面前的少年,心里不断为那个少年祷告着。
哈纳斯看着面前的少年,伸出双手将少年垂落在两颊边的头发拨到耳后,他修长的手指顺着少年的下颚轮廓轻轻划了一圈,一位侍女端着托盘走上前,那托盘上除了有锋利的黑曜石磨制而成的小刀,还有用动物骨头雕刻而成的锥子和黄貂鱼脊骨以及其他一些穿孔和切割的利器。
哈纳斯从中拿出用碧玉雕刻而成的黄貂鱼脊骨刺,在鱼脊骨的尖端微微弯起,形成一个倒钩。
哈纳斯轻轻抚摸着带着倒钩的鱼脊骨刺,转头对着少年轻声说道:“准备好了吗?”
少年眨着无神的棕褐色眸子看着哈纳斯,闭上双眼点点头。
哈纳斯左手捧起少年的脸,右手拿起鱼脊骨刺对着少年的脸颊刺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