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起身,不顾身上如拆骨一般的疼痛,钟离沫连鞋子都顾不上穿,赤着脚缓缓蹭到了那片血迹面前,这是自己的孩子,刚刚有了一个月的,还未成型的孩子,怎么可以让他就这么的躺在这里呢?
指甲,轻轻的刮着地面,发出刺耳的摩砂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
“王妃?”听到屋子里传來的刺耳的声音,绿绮不放心的推门而入,便看到了赤足蹲在冰冷的地面上,白皙的手指一下下的划过地面,将那已经干涸了的血迹一点点成片的刮下來,小心翼翼的将其收进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之中。
那是自己的孩子???
“怎么了?”本就沒敢走远的南枫逸看着呆愣的站在房门口的绿绮,连忙冲了过來,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焦急,“沫儿?”
“王爷,王妃她,会不会???”绿绮小心翼翼的看着南枫逸的脸色,却发现南枫逸根本沒有搭理自己的打算,只是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死死的抱住了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儿,“钟离沫,你可不可以别这样?”
木然的抬起头,空洞的眼睛里沒有任何的感情,视线穿过南枫逸的肩头,不知望向了何方,这一次,心如死灰。
“钟离沫!”南枫逸恶狠狠地在钟离沫身边咬牙道,“难过的,不止你一个!”
可是,无论南枫逸说什么,钟离沫就想木头人一般,毫无反应,即便是身体被南枫逸抱住,也沒有反抗的意思,双手不住的划过大理石地面,喃喃道,“孩子,我的???”
沫儿,沫儿,我错了,我求你,不要这样。
高傲的头颅扬起,倔强的不肯显示自己的脆弱,良久,南枫逸放开了钟离沫,直起了身子,将钟离沫拽起來,看着女子手心里紧紧攥着的香囊,柔声道,“我们让她入土为安吧?”
“入土???为安?”钟离沫歪了歪头,笑的凄惨,左手缓缓抬起,将脸颊轻轻的贴在那枚精致的香囊之上,轻声呢喃,“孩子,娘亲带你去睡觉,好不好?”
钟离沫选择的地方,在王府的最偏僻的别院,不同于其余的别院,这个别院因为其阴冷幽寒而盛开着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妖艳的红色,像是地狱的欢歌,又像是临死前的哭嚎,那般绝望,而充满了诱惑。
钟离沫是赤着脚从自己的房间,一步步的走到了那个最偏僻的别院之中,肌肤泛上了一层骇人的青紫色,只是女子却浑然不觉,南枫逸沒有再敢出声,只能默默的跟在钟离沫的身后,想着她别再出事便好。
诡异的红,纯净的白,相互交织,构成了绝美的画面,却那般凄凉。安静的蹲下身,钟离沫将那枚香囊亲手埋在了那片彼岸花海中,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灵活的动作着,刨开了土,再埋上了土,安静,有序,诧异却也让钟离沫恢复了一丝清明???
别离,后会无期。
“我们回去吧?”南枫逸倚在别院长廊的柱子上,整整齐齐排列着的精雕细刻的柱子,给人一种不知通向何方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南枫逸突然在想,自己若是牵着钟离沫的手一直沿着这条幽深的道路走下去,会不会两个人一起就这样消失在人世?
张了张嘴,钟离沫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沫儿?”南枫逸看着钟离沫的脸,却在那张自己眷恋的容颜之上,发现不出任何的表情,勾唇勉强一笑,缓步踱到钟离沫的身边,手抬起想去为女子整理散乱的发,却在半空停下,自己若是这么碰她的话,又会把她吓到吧?只得尴尬的收回了手,“回去吧,地上凉,身子要紧。”
温柔的语调,让钟离沫身形一怔,南枫逸,若是你当初并沒有那么冲动,沒有那么丧心病狂的想宣示自己的占有权,我们的孩子应该还安全的在我的身体里,当时,你的温柔去哪里了?
钟离沫挺直了脊背,恢复了清明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嘲讽,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就在南枫逸想说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像一只受伤的白色蝴蝶,缓缓地跌倒在那一片妖艳的彼岸花海中,合上了眼睛。
“钟离沫!”
南枫逸心中一紧,连忙打横抱起那昏过去了人儿,掠向了皇宫的方向。
十几名太医焦急的围在钟离沫的床前,轮流号脉,得到的却是同一个结论,钟离沫,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开口说话了。
梨花木的床上,钟离沫睡的并不安稳,秀气的眉皱着,周围稍微出一点声音都会惊动沉睡中的人儿。
轩辕彻双臂环在胸前,倚着门看着钟离沫,眸中的色彩复杂而琢磨不透。
“轩辕彻。”
“嗯?”
“给沫儿吃忘忧丹吧。”
轩辕彻惊得挑了挑眉,这男人,竟然想用药物将钟离沫之前的所有记忆都抹杀掉么,“她有可能从此以后,再也不知道你是谁。”
“嗯,我知道。”
“也许会喜欢上别的人。”
“嗯,我知道。”
“即便是这样,还是要这么做么?”轩辕彻颦眉,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所有的事情都回到原点么?
“嗯,让她忘了所有,从此以后,我好好疼她。”南枫逸低垂着眸子,淡淡的说出了自己藏在心里很久的话,他曾经想亲口告诉钟离沫,自己的孩子一定要让钟离沫生,即便自己娶了再多的女人,自己也绝对不会碰她们,自己的感情,只会在她一个人身上。
不曾说出口的话,失去了说出去的时机,在现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你以为这样管用?”轩辕彻挑眉,自己从未想过,这个谋划天下的棋局之中,钟离沫起着这样举足轻重的作用。
可是,一旦入局,也只能按照那个人的计划,一步步的慢慢走向绝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