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吃闭门羹的事很少,即便有,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大的压力。
因为如果秦家不肯见她,申家没有大家族的支持,现在的处境就会非常难。
昨天被拒,今天再被拒,当如何?
她捏了捏拳头。
裴家爷爷说,人活一世,撇开金钱,地位,和头脑,最强大的武器便是决心和毅力拧成麻绳的勇气,如果在绝望的崖边,把那股绳子拴在腰上,把另一头牢牢的拴在崖边的树上,别怕,跳下去,可以看到别有洞天。
如果你怕,你就输了。
深呼吸后,她朝着秦家大门走去,今天清晨,天暗雾深,那座深宅大门外挂着的红色灯笼里光还未灭,那点灯光,就是希望。
出奇的顺利,今天居然没有人挡她,也没有人推托,她几乎连等也没等,就被管家领进了宅子,见到了秦荣方。
秦荣方更是热情招待她,并主动提出约爷爷吃饭,她差点控制不住,当场哭出来!
好象烈日暴晒整整三个月的大地,突然听见雷声大作,抬头便看见乌云滚滚,只要再等一瞬,便会有倾盆大雨落下。
激动之余,她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灼热的注视着后背,可当她转过身去,却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屋台楼阁,朱门巧窗。
但背后的灼热感,一直让她全身都在紧崩……
那种熟悉的灼热感,越来越烫,灼痛了她……
裴锦程回到酒店,躺在床上是挥之不去的身影,无所谓胖瘦,她一直都不胖,今天打扮得很温顺,头发从耳侧兜了两小束绑在脑后,淑女得很。
白色的袄子,穿在她身上,今天像个邻家的小妹妹。
也不知道是今天她才这样,还是过去这几天,她都是这样?
说了不跟她碰面,没想到还是差点碰了面,差点控制不住就要把她拉走,可那种自取其辱的事,这辈子做过不止一次,足够了。
一夜之后,海城的局势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大家一直都在静观其妙的申家似乎有了大的靠山,海城秦家一直坐着第一把交椅,秦老爷子的女婿江来庆又是军区司令,居然会请申家的人吃饭,并且一顿饭吃到深夜。
翌日一大早,“秦氏”与“凯旋”签定一份上亿的合同,申璇与秦非言握手签约的照片登上了海城商报的头条。
秦家是一个敏感的临界点,军区有女婿江来庆,外孙江钊又是海城的前任市长,无论哪方面看,都是一个风向标。
裴锦程其实是走了一着甚为微妙的棋,他并没有和莫锡山商量好哪日去北京,莫锡山甚至没有同他商量出具体的方案,对方也是只千年狐狸,就算是想让裴家欠个人情,也不会愿意去做这个出头鸟。
他便早早赶到海城,同秦家摊牌,示意这件事南方的莫家愿意插手,并且军政界都有人愿意从旁协助,秦家不需要站出来说支持申家,仅仅需要一些模棱两可的概念便行。秦家自然不愿意得罪南方军界大鳄,也不会愿意得罪南方第一豪门,这要是联起手来,非同小可。只要不明说一定支持申家把秦家陷进沼泽,秦荣方自然要卖这样一个人情。
于是他便拿着秦家同申家合作的头条,扫描发给了莫锡山,示意秦家的关系已经打通,海城有秦家相助,不用担心。
官场本来就是一个忌讳处处说明的地方,莫锡山看到海城有人愿意撑着申家,还是那么大的家族,自然会更上心一些。
莫锡山在收到裴锦程的扫描件后,马上联系电话,相约三日之后到北京碰头。
三日?
三日正好,明天海城若是下雪,他一定要好好看看,是一种什么景象。
他从小生在南方,又很忙,没有刻意的说想去哪里看雪,甚至出差也是公干,就算去一些城市,他也无心去欣赏那些雪景。
明天倒是可以好好看一看。
哪知一连三日,海城一粒雪籽也没有下,只是一阵阵的刮着风,刮得人耳根子疼,眼见着飞机申请的航线时间到了起飞的时间,他还一直弯着腰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乌压压的云一直都掉不下来,就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罢了。
莫锡山和林致远二人低调到了北京,裴锦程先到一步。北京的天更冷,也没有下雪,就是天天的刮风。
在北京呆了三日,这三日并没有白呆。
几日来的奔波宴请,最后双规被拨回,直接将案子扔回海城市委,上面的领导只丢了一句话下去,“坚决不能冤枉一个好同志!”
这句话明明再简单不过,只是一句很官方的说法,却用词和语气都极重,感情表达得极强烈,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申凯是冤枉的,这件事不能冤枉了他,要细查。
案子很快有了转机。
夜场老板私生活不检点,涉嫌交易毒品,死亡当日体内的确有致命性毒性物品,但更有海洛因等成份的毒品……
整件案子的调查风向开始转舵。
裴锦程大松一口气。
申凯的案子在圈内传开重新调查,申家的地位一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多日来不曾走动的关系,也开始主动到申家来拜访,来关心,甚至均说自己家里哪里有关系,兴许可以帮上申家的忙。
邱铭俊在海城并没有离开,看到申家不几日间便有了起色,马上就拨了电话回北京问情况。
那边的答复却是,申家的事,不要去添乱,别因为一个矿,树些敌人!
邱铭俊挂了电话后,只想骂人!
矿他是想要,但是那个人,他更想要!现在是一样没捞着,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快的手脚,居然截了他的胡!还什么?
敌人?
这都什么跟什么?!
莫锡山和林致远消然回了g城,裴锦程用专机送他们,而自己却订了航班去海城。
他听天气预报一直说有雪有雪,虽然天气预报有时候真的不能信,但准的时候还是大多数,他还是暂且相信一次好了。
临近农历新年的时候,坐一次航班才会知道中国的集中兴交通消费是多么的严重。
机场都人满为患这个样子,其他地方想都不用想了。
北京的能见度很低,雾压得很深,飞机无法起飞,到达的飞机也无法降落,导致机场里连站的地方都快没有了。
裴锦程的飞机晚点,晚点,再晚点,在一次又一次的晚点中,渡过了二十四小时,他在咖啡厅里坐着,公司里有很多事,但他却在这里显得百无聊赖。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执著劲,也不知道这么执著到底图个什么?哪里不可以看场雪,只要他想看,现在去阿尔卑斯山上面去看场暴风雪都可以。
可他偏偏的就想去海城,看一场那里的雪。
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雪,怎样的一种水土,才可以把申璇养得那么讨厌!那么招人恨!那么坏!
心里叹了一声,终于听到了航班号在机场工作人员的广播声中可以起飞,他几乎从椅子上倏地站起来,推开椅子就要走,差点忘记买单。
飞机冲破乌沉的云雾,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时间在煎熬中渡过,听到空中小姐播报地面温度,播报飞机着陆时间,裴锦程便问了空中小姐,海城下雪了吗?
空中小姐温婉笑道,“先生,海城温度为零下2度,但是没有雪。”
“谢谢。”有点失落的两个字。
没什么行李,只有几件衣服的小箱子。把大衣拿起来穿在身上,迈着稳沉妥健的步子,一路随着人潮往机场出口走去,人站在出口,像那次来海城一样,没有人来接他。
没有下雪,零下2度,也没有下雪,如果没有下雪,他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
久久的站在出租车等客的地方,风很大,大衣的大立领子吹得一阵阵的拍着他的脸,多少女子回眸睐向他,或借口问路,或好心问他是不是不清楚海城的路,愿意当导游,他均不作声,静静的望着机场外高塔射灯上的超大灯柱。
灯柱里的光一大束,光束里好象有烟一样,一圈圈的绕着。
他站了很久,脚似乎有些僵了,突然,他看见光束里有了那么一点,一点的东西,像颗粒,却很轻,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飘进了光束里,接着那光束里的小东西越来越多,有什么冰凉冰凉的东西落在了他的脸上,有什么轻轻的东西落在了他长长的睫上……
他颤颤伸手去触,听见旁边的女子惊呼,“啊!雪!下雪了!”
脸上冰凉的东西覆在他的指腹下,一下子变得温热起来,长腿迈开,却差点没站稳,弯腰揉了揉发木的膝盖,跑向后面排队还没人争抢的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他急急的报着地址,“麻烦师傅,锦秀路华庭世家6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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