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环看着眼前情形,也不知该怎么办。袖手旁观着那个男人为救女儿,生命力一点点消失,又不是她的性格。
她在原地转了两圈儿,抓着那些枯树,朝里探着身子,就叫,“北靖!”
声音仿佛被水闷住了,根本传不出去。
她又试着叫了几声,仍然没变。
忍无可忍,她折断枯藤,继续往里钻。
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北靖,你可千万不能死,你说这还要等我的,你不能食言!
啪咔,一声清脆的脆响,她踩断了脚下一根枯枝。
本也没什么,之前她不知踩断了多少,可这一刻,过于响亮的声音让她莫名地停下脚步,看着脚下的断枝里,竟然涌出了疑液体的东西。
她鬼使神差般的弯下身,伸手去抹了把液体,凑近眼前一看。
血,竟然是血,还能闻到腥味儿。
震惊未定时,身周突然传来悉悉熟熟的声音,黑暗中一下涌来一根根指粗的枯藤,缠上了她的双手双脚,将她从空中架了起来。
她大声叫着“救命”,声音仍然像闷在水里根本发不出。身体被枯藤死死缠往,一步步往北靖和孩子所在的那团白光靠近。
那时候,大屋里只剩下方臣看护着语环,她在床上不安地低哼着,方臣亦是一片担忧,束手无策,想要叫醒人,却根本没用。
不一会儿,语环停止了挣扎,她看清了北靖的身体,并不是藏在那团白光中,而是被深深地嵌入了这片枯腾中,哪里还有白光,那根本是她的幻觉,亦或说是某种神秘力量为了让她发现北靖,而故意打亮这一块画面,诱她前来,目睹真相——比任何想像的都要残酷。
上方一根尖厉的枯枝,仿佛毒蛇般,直直扎进她心口……
……
那时,一群人在山壁关闭前,疯狂突奔,终于在最后一刻滚进了大石门。
石门轰然一声关闭,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纷纷似来几声低咒、叫骂声。
“梁安宸,你是猪啊,重死了,把你的屁股从姐的脸上移开!”
“哦,花老师,我敢用我的灵魂跟您保证,我绝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您让我背上的这些仪器,太重了。”
“哇呜呜……”婴儿啼哭声。
“笨蛋,别哭了,被他们听到了!”
“那什么声音?还有什么东西跟咱们进来了呀?”
“花老师,您老的X红外线都看不到,我这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怎么知道跟来了什么呀?”
“妈的,臭小子要再不给老娘起来,老娘就……”
啪啪啪——
光明终于降临,正是先一步进洞的卫东侯和织田圣,一人拿了个极亮手电筒,照出这一片混乱。
这方,梁安宸身上背着个山样的大包,正坐在花洋的屁股上,优哉游哉地拿着布擦拭眼镜片儿,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旁边,小狼犬正抱着四脚踢腾的小黑子,直捣着小黑子嗷嗷直叫的猪嘴巴,骂着,“人类真是蠢东西!”
恰时,闻声跑回来的屠征看到这一幕,抚脸低叹,“你们……怎么也跟来了?”
艾瑞克气得指着卫东侯一行叫骂,“你们竟敢私闯圣地,你们死定了,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侮辱我欧森一族的圣地,你们会下地……唔,嗷——”
声音被卫东侯一拳头灭掉,骂了句“无聊”,提过梁安宸身上半人高的仪器,狠瞪了眼那两个调皮蛋,扭头就走人。
织田圣扫了眼艾瑞克阴冷至极的眼色,也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
屠征叹息一声,拉起还在抱怨不停的花洋,赶紧地走人。
梁安宸终于站起身,提了小狼犬一把,笑讽,“谁让你把小色猪也一块儿带上的。”
小狼犬哼哼鼻子,“我也不想啊!可是他家跟我家是邻居,又是世交,被瞧见了不带上他就要打我小报告。”
小黑子嗷嗷低嘶着抗议,愤怒的小猪鼻子一拱一拱地,一只小蹄子就直往卫东侯消失的方向伸。立即被小狼犬拧了猪耳朵警告了半晌,才恨恨地收回了手脚。
“我说,”小狼犬随即不满皱起脸,“要不是我和小黑子,帮了你们一把,”也就是大门关上前,小黑子带头一下撞在了染安宸的屁股,才让梁安宸失去平衡,压了花洋一把。“你们也不可能进到这里面来。靠!难怪我娘总说,不要跟人类交朋友,他们都是口是心非满肚子阴谋坏水的……啊,哦,呃……”
这连狼带猪地滚进了一臭水坑里,跳起身就对着上面的男人骂,“可恶,这里有坑你怎么都不提醒人家一下啊!”
梁安宸蹲在原地,笑,“是谁刚才说人类都是满肚子坏水的生物啊,小盆友?”
小狼犬被站起的小黑子甩了一头一脸的黑涨,僵在那里。
狡猾的人类朋友嘿嘿一笑,转身走掉。
……
灯光打亮巨大的石洞,石壁上满布着那种枯枝,比在洞外所见的更为盘杂粗壮,而在枯藤之下,隐约透露出石洞的真实面目,竟然似是一座地下宫殿。
巨大的雕花石柱,支起高大的穹顶,宛如斧凿天工的精湛技艺,雕绘出左右石壁乃至地板到天花板的巨幅神密石雕画。
好奇的人类忍不住满心的猫抓,不断探索着石画的奥秘。
灯光在一幅画上反复扫过后,梁安宸忍不住上前,扒开了一片枯藤。两个小兽人这会儿已经将前仇旧怨给抛至脑后,一见有人动手就忍不住孩童天性中的好奇,爬上枯藤,三下五去二地就把一堆掩挡的枯枝全扯了下来,露出了整幅画面。
“咦,那个锤子,看样子好像是真的?!”
恰时,两个小兽人正站在那大石锤上面,欢腾地叫个不停,大锤子在石人手中似乎还有微微松动落下了灰。两人毫无所觉,顺着枯藤,又跳到旁边的石画上,一阵胡乱折腾,又显出一幅画来。
“咦,这把长枪看起来可真够神武的。好像也能取下来的样子啊!”
花洋上前就要拍梁安宸的脑袋,被其躲开,就问,“花老师,这里的石画,不会刻的是北欧神话里的人物?”
花洋冷哼一声,“别瞎猜了,这里阴气太重,赶紧地办完了事儿回去。我们兽人耐操,像你们这种娇滴滴的人类,可不够瞧的。到时候,姐可不会动手抬个没用的……”
哪知道他这话还没嘀咕完,梁安宸已经转到下一幅被小家伙们扒拉开的壁画面前。
这些壁画雕刻和东方的大不一样,却是相当古朴,且一幅连着一幅,显然在讲叙着什么故事,且并并不是那么让人陌生。
“其他人都穿着华丽的铠甲,这个人却是一身软袍,不过他肩头嵌着蛇形宝石,腰带上也盘踞着尊贵的桂花纹,鞋子也十分精美。显然,在这群石雕人物里的身份也不低,这着装风格属于低调的奢华派……”
花洋忍无可忍,骂道,“什么低调,什么奢华。那是最可恶、狡诈、喜弄是非搞破坏的破坏神洛基!”
梁安宸双眼一亮,“花老师,我刚才没猜错?那么说,那个拿锤子的就是雷神托尔,旁边那位戴着皇冠,双手环的就是北欧神话的大主神奥丁了?啧啧,这剑好像不像是石头的呀,难道真的是奥丁的流星之枪?这些神话里的神不会都是巨人,才能举起这么巨大的剑!”
花洋哧笑一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北欧神话里后来的两支神族,本来就是被巨人族生出来的。会有这么大高健壮,也是很正常的。连我们脚下踩的大地,头顶的天空,听说也是生出奥丁的巨人身体变化而成的。”
他们的谈话,让走在最前方的卫东侯等人,也吸引了过来。
梁安宸走到洛基的石雕前,洛基的左手拿着一个雕花十分漂亮的长颈圆腹瓶,肩头上缠着一只蛇信长吐的尖头蛇,脚下伏卧着一头巨大的狼。
小狼犬似乎特别喜欢这匹狼,正带着小黑子在狼茂密的鬃须里跳来窜去。
“听说洛基这个北欧神,十分惹人讨厌。开始喜欢恶作剧,后来变成了真正的恶棍。他手上托着的瓶子,听说装着魔水,可以让他变成各种怪物。而由他生下的儿子,不少都是怪物。他肩头上的应该是传说中的米加尔蛇,脚下的这匹应该就是芬里斯狼。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举着镰刀的黑袍怪应该就是死神海拉。”
听到这里,男人们的目光也闪了闪,显然对这些神话都不陌生,且还有熟知一二的。
梁安宸语调一转,目光望向前方幽深无比的黑暗中,声音突然压低,“如果从科学的角度进行解释,洛基大概就是那个时代的生化专家,不然怎么会以他的人类之姿,会生出这种似人似兽的‘儿子’?我说,这洛基该不会就是你们欧洲兽人们的鼻祖?”
众人顿时失语。
梁安宸立即发挥科学家的好奇惊神,拿出了塑料袋、小铁铲子并小镊子,收集洞内的标本。而那两个玩得正欢脱的小兽人,就成了他最好的实验员,被他拿着随身携带的巧克力棒,吆喝来去地帮他采集。
众人无语,回头继续他们此行的重要目标。
卫东侯不禁开口对身边的织田圣说,“我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
织田圣看了他一眼,“你的直觉,还是你从乔语环那里获得的感应。”
卫东侯一愣,“语环现在里面?!”
走在最前方的屠征折了回来,就问,“你什么意思?”
卫东侯凝着脸色,没有回答,目光越过前方带路的艾瑞克,落在漆黑的通道里。
当他们越往里走时,高大的穹顶似乎越来越矮,头顶盘绕的枯枝也越来越厚重,一点点下压,直至又行了不知多长的路,众人感觉就像被包在了枯藤洞里,但行到此处,仍然分辨不出这似枯藤又似树根的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长出来的。
那时,艾瑞克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低垂的脸上,开始满布愤怒之情,随后又露出十足冷笑,阴鸷在眼底一划而过,更加快了脚步。
……
终于,众人来到一扇小石门前。
说这石门小,也是跟刚才进门的那扇百米高的石门相比,这石门至少也有五六层楼高,上面同样爬满了枯藤枝蔓,有的一碰就石化碎成粉末,有的却生满了青森森的笞鲜,似乎还活着。
艾瑞克上前,将化为黑鲨的头颅一下戳进了石门上的一个疑似族徽的凹印里。
这一次,众人看清了开启大门的方式。
鲜血从艾瑞克头顶溢出,却立即被那些枯藤枝蔓吸去,整个大门立即发生了变化,刚才还一片灰黑,瞬即像活了似的泛出青铜的古朴光泽,缓缓向里打开了。
一股浓重的腥腐味飘来,梁安宸立即拿出氧气罩子捂上了自己的口鼻,花洋对他投来一个还算赞赏的眼神儿,否则也不会带着他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两个小家伙兴奋地就要往里闯,却立即被花洋给抓了回来,出声警告。
当所有人都紧张地望着石门后的情影,没人发现艾瑞克自打开门后,就帖着边路悄悄朝后退缩。
与此同时,那埋在大门左右两边的厚厚枯藤后,猛地射出了四道阴冷的血光,枯藤慢慢发生断裂。
“北靖王真的在这里啊!”
梁安宸喃喃低呼。
众人的目光立即锁在了门内,那不是众人想像的另一个宫殿,而是一个几乎完全被枯藤盘踞占领的巨大洞穴,脚下枯藤全朝那一处汇拢聚集。
头顶上高高悬挂着一盏灯,灯下映照着一个圆形水池,里面波光鳞鳞,显然还是口活水。柔弱的灯光仿佛轻轻一口就能将之熄灭掉,惨白的光芒,将将打亮了北靖那张同样惨白无色的俊脸。
走近了仔细探看,众人心中便是一惊。
那并不是什么枯藤,而是一颗枝干几乎被掩完的巨树,当然枯枝便是巨树长出的叶枝,曲折盘绕,空气里透出一股浓浓的腥血气息。
“屠师傅,快救王,王现在被树吸住精气血,再不救他出来他就会死掉了!”
艾瑞克突然叫了一声。
陷在树藤里大半身子的北靖,那些树藤竟然是生生插进了他的身体里。而从他的心脏里,也伸出了一根指节粗细的长管子,长管子一直伸出,没入他面前的一个椭圆形、似用枯藤编织而成的圆球里。
突然,圆球里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一截雪白的东西晃了一下。
“孩子!孩子就在那个竹篮里!”
调皮的小狼犬和小黑子早趁着大人们不注意,爬到了树藤上方,一眼就将那篮子里的小娃娃看清楚了。
卫东侯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屠征却大叫阻止,“东子,不要啊!”
一声嘶吼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带着十足的雷霆之势,巨大的兵刃当空划了下来。
众人一下散开,朝四下躲闪,木屑飞溅,石砾乱飞。
转眼一看,刚刚众人站的地方已经已经裂开一道深壑,要是慢了一步,他们都成了那满地的碎木屑了。
卫东侯本想抓住那枯藤篮子,脚下突然被什么卷住阻止了他前行的身躯,一看竟然正是那明明见着早死透了的枯藤,力气大得攥住他就往回收,同时数根枯枝如利箭般朝他射来。
他扬起利爪狠狠一划,断掉了那利箭般的枯枝头,回身时便看到两尊高大的巨人,每一个正好有那石门高,手执巨斧,对着众人一阵猛砍,身上的披覆着羽毛般的铁甲,粗壮的脖子上顶着一只鸡似的小脑袋,两点冷光在上面幽幽闪烁着。
屠征提着卫东侯及时避开,顺利躲掉了砍杀圈儿。
花洋则提着梁安宸,勉强躲过一斧子,东躲西藏。
而织田圣则成了两只鸡头怪的主要砍杀目标,巨斧不断落下,他避得极为吃力。卫东侯见状就要去救,却被屠征一拉,凝重的眼眸深深看他一眼,说了句“留在这儿”,自己折身就冲了出去。
梁安宸看着花洋的模样,有些不忿,“你不也是兽人吗?为什么不去帮忙,只知道躲啊!”
花洋啐了他一口,“你懂个屁。姐是治愈系法师,武力值为零,一打就没血了。到时候要是他们受了伤,谁让他们满血复活啊!姐可是强大的后援,不是前锋。”
梁安宸嘀咕,“难道我们就只能藏着,看神话里的神兽?!”
花洋叫骂了一声,堪堪躲过一斧头。
那方,小狼犬驮着小黑子在枯藤中跳来躲去,突然失了脚,卫东侯跳过去及时抓住了小狼犬的后腿儿,将人提了回来,小黑子更趁机跳上了卫东侯的肩头,似乎一眼就认准了待在虎王背上可比小狗身上安全多了。
锐利的虎眸金光闪闪,迅速扫过四下,很快就发现了疑点。
……
别墅里
方臣看着语环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对,急忙叫来了正在看孩子的秦露。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队长离开后,嫂子睡得极沉,似乎屋外的动静都没有惊动她。”
跟来的可可见状,“难道是环环姐又进入什么梦境,发生了什么激烈的事么?”
秦露立即上前,猛摇语环。
“管他是什么激烈的事儿,先把人叫醒了再说。”
可是任随她怎么叫唤,语环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浑身抽搐个不停,呼吸也越来越沉重,也没有醒过来。
秦露一搭脉相,吓了一大跳,慌忙让方臣将语环抱进隔壁的医疗室。
那时,梦境里的语环被那枯枝透入了心脏,看着自己心脏里的血液流出,从枯染里透出来,就和北靖心口那根导血的管子一模一样,刹时间明白了一切。
北靖,你……你这些日子,一直承受着这样的蚀心噬血之痛吗?
梦境外,别墅中。
语环被罩上氧气,同时输入血后,呼吸、血压、心跳,终于慢慢恢复,但仍处于低水平状态。
可可看着数据,奇怪道,“露露姐,环环姐不是已经生了孩子,怎么这情况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吸食她的精气血呢?”
秦露摇头,也表示无法解释。
旁边的保育箱里,小家伙又哭了起来,却是哭得有力无力,苍白的小脸上泪水满布,仿佛已经感知自己的母亲和妹妹,都处于危险的边缘,令人焦虑,也束手无策。
可可急得直想去追织田圣回来。
“兽人的生命力极强,嫂子和小家伙,一定会坚持渡过这一关!”
方臣强硬的口吻,宛如强心剂让女人们镇定了下来。
但好景不长,语环和孩子们的情况似乎越来越糟糕,方臣熬不住,最后在老管家的提议下,请来了族中的大长老。
大长老和西尔长老一起看过情况后,都摇头。
西尔长老说,这种情况显然是母子相联的结果,孩子的性命不保,向母亲发出求救,语环做为无私的母亲毫无保留地付出。
大长老说之前美兰生双胞胎的情况,跟语环有些雷同。当时美兰命悬一线,还是孩子的父亲痛下决心,将那体弱的孩子杀掉,才勉强保住了母体和另一个孩子。
随即,长老们纷纷建议“弃车保帅”。
可可听了可不得了,气得大喝,“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之前环环姐那么辛苦才把两个小宝贝生下来,明明好好的。你们出的什么馊主义啊,说来说去都要杀掉一个宝宝,简直就是江湖骗子,什么大长老嘛!”
一气之下,就将人都给轰出了屋子。
长老们也很着急,虽然生气被无礼对行,可到底语环的身份特殊,光是身边的那几个男人的存在,他们也惹不起,只得守候在外,派人前去打探男人们的行踪。
……
圣地
卫东侯在混乱中,终于找到了藏在角落里的艾瑞克,发现这厮果然知道真相,其所藏的地方完全不受巨兽袭击。他趁着屠征跟巨兽缠斗上后,绕过了袭击,一把抓住了艾瑞克,喝问阻止巨兽攻击的办法。
艾瑞克却死闭着嘴不说,并言明,“卫东侯,只要你现在自杀死掉,我就让他们停止攻击,怎么样?用你的命,换你妻子儿女的平安,非常划算!”
“休想!”
卫东侯看出艾瑞这是铁了心地要杀自己,大吼一声,将人一把扔向了巨兽落下的石斧,但却被屠征一把救了回来。
“东子,你干什么?杀了他,我们怎么救人?!”
“救人?从我们一群人进来后,他就寻思着办法想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我他妈现在就杀了这混蛋,接着就让他的主子来陪葬!”
“东子,冷静点儿,这种时候不要义气用事。”
“我没有。我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翁婿两又掐上架了,一个要杀,一个要救,吵得不可开交。
直到花洋叫了一声,全部退出树洞,众人纷纷离开,朝外跑去。那石兽跟着追了一小截路,便又返回了那道石门,立在门前两侧的树洞里,俨然一副门神样儿。
梁安宸抹去满头的冷汗,叫道,“我知道那是什么了!”
他打断了正在争执的男人们,抓起一根枯枝,脸上有复杂而难以克制的激动。
“世界树。这肯定就是北欧神话里的世界树,这些枯枝,都是世界树的根枝啊!”
众人闻言,心下也是一震。
在北欧神话里,世界是由一颗大树支撑起来,并划分为三层九个国度,这棵树就叫世界树。
世界树高扬的枝梢,荫蔽着诸神之父奥丁所居的城堡——金宫,城堡黄金的屋脊顶端屹立着金冠的公鸡,它每天早晨负责把诸神唤醒。
奥丁因缘际会来到世界树下,遇到了智慧巨人弥尔密,并以一只眼珠为代价得饮世界树下的智慧之泉,从而得到了大智慧,同时用世界树的枝作成了无敌的流星之枪,枪上刻着神圣的契约:持有此矛者,将统治世界。这便是他成为神王的理由。
研究世界神话史的专家们称,北欧神话更帖近现实。
梁安宸越说越激动,“所以说,我们现在所在的石殿,就是传说中的奥丁神殿——金宫。刚才那间房里,那棵树干应该就是世界树的主躯干了。大家注意到那盏灯下的水池没,那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智慧之泉。”
他抚着下巴,振振有辞,双眼突然大放晶光,“不知道咱们喝了那水,会不会变聪明点儿,想出救小家伙性命的办法?!”
这一问,立即被花洋敲了脑袋,骂,“蠢祸,胡说八道什么。”
梁安宸跳脚,“花师傅,你没看到刚才袭击咱们的巨兽都是鸡公头嘛!”
花洋说,“鸡你个头。现在不是说故事的时候。”他扭头看向正对峙着的翁婿两,提醒,“老屠,小东,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快问问那个叛徒,怎么把人救出来!那两个守门兽,到底怎么处置的好。”
艾瑞克恨恨地说道,“要进那扇门而不惊动守门兽,必须拥有王印。”
卫东侯上前就抓住了艾瑞克的鲨鱼头,“我现在就劈了你的脑子,拿出王印。”
刚才所有人都看到,艾瑞克是利用藏在头里的古印打开大门,且怪兽也没有攻击他。
“东子,等他把话说完。”
屠征又阻止了卫东侯,卫东侯恨恨地松开手,
艾瑞克冷笑起来,“谁让你们这么多人跟来。这里是圣地,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跑来的地方。今天能离开这里的,除了我王,别无他人!”
梁安宸抚着下巴说,“我和织田圣是大外人,你想杀也无可厚非。不过其他人到底跟你是一族的,不用如此冷血!”
艾瑞克气得大吼,“就因为他们是同类,对圣地不敬者,更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原来你刚才故意唤醒守门兽就是想把咱们所有人全军伏没在这里呀?”
“你们这些帮着外人害我王者,通通都该……唔,你,你给我打……”
没人注意,梁安宸竟然突然出手,给艾瑞克扎了一针。
笑得十足狡诈,“都说过了不要小瞧咱普通人类,你身体里也有大半的人类基因呢,同胞!”
这伸手一点,艾瑞克就瞪大了眼地倒在地上。
旁边小狼犬下意识地跟小黑子抱成了一团,看着那眼镜男人心下一片颤抖。
接着,艾瑞克在一片悲恸的目光中,只能由着众人将自己藏在体内的族徽给取了出来。
当着他的面,分配任务,计划引开巨兽,骗过巨兽之后,关上石门,就安全了。刚才巨兽袭击众人多次,但却是次次都避开了北靖所在的世界树杆,以及那眼智慧泉。
商量好之后,小狼犬负责驮上了艾瑞克,和小黑子一起先行离开。
屠征和卫东侯则就哪个引开巨兽又争了起来。
花洋和梁安宸检察着带来的仪器,半数在刚才的折腾中毁坏,索性扔掉了一半,留下了最重要的东西。
而织田圣则看着那两个争执的男人,目光一闪,突然出手夺走了卫东侯手里的徽章,跑向大门。
“小鬼子,你他X想干什么?”
卫东侯追上去,却有一物掷来被他一掌接住。
前方传来织田圣的声音,“卫东侯,你又欠我一次人情,记好了!”
卫东侯正在骂,那头立即传来了巨兽的怒吼。
一刻钟后
巨兽几乎把大殿都给毁掉,石门终于慢慢关上了。
然而就在这千均一发之时,巨兽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往回奔。
那时梁安宸因为一路上收集的资料和标本包掉了,跑回去拣就晚了一步,他叫众人快关门,卫东侯要出去救却被屠征一把拉住。
同时跑回来的织田圣大叫一声“快关门”,带着梁安宸,和花洋一起跑掉。
石门嘎吱一声关上时,一道人影却冲了进去。
卫东侯一看到进来的人,咆哮一声冲上前抓着就是一顿爆捶,大骂,“我早该杀了你,艾瑞克,是你把巨人引回来的对不对?该死的,我现在就为阿安报仇!”
屠征大喝,“东子,阿安有织田圣和花洋保护,不会出事儿。艾瑞克,你不是要我救北靖,族徽在你那里?”
卫东侯没有理睬屠征,立即从艾瑞克手里拿回族徽,就朝北靖走去。
屠征心下一叹,回头抓起艾瑞克将之浸进了那滩水池里,艾瑞克立即变出了人鱼尾鳍,在地上随便挑起一块断枝,一把刺进了鳍尾将之钉在了水池中无法动弹。涌出的鲜血迅速染红了池水,艾瑞克身上立即布满了青紫的血网。
屠征说,“所谓智慧之泉,不过是饮鸠止饮,就如同夏娃咬下的毒苹果。奥丁大神因为挽掉了一只眼珠,将毒汁从血眼中逼出才保住了性命,从而获得了智慧。艾瑞克,你也必须为你的欺骗和狠辣,付出代价。”
毒液瞬间浸蚀了艾瑞克的身体,从内到外,他由黑变白,由白化灰,最后凝结成了如同那枯枝般的灰褐色,化为没有生命的石雕,但他的眼珠子仍然可以动,耳朵还能听到声音,意识在痛苦的身体里挣扎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
卫东侯本想立即抓出北靖,但发现北靖心口延伸出的那根细细的血管子一直连到女儿心口。
竹篮里,小女婴被裹在一块水蓝色如丝光滑的布料里,小脸也同哥哥一般已经长出形,长长的睫毛,细细的眉,翘翘的小鼻头,粉红如花瓣般的小嘴儿,可爱得不可思议,让人看一眼,就想将整个世界都捧到她面前,感动不矣。
“妹妹,我是爸爸。爸爸来救你了!”
他伸手想抱起女儿,身后立即传来屠征的喝止。
“东子,不要胡来,你会杀了她的!”
卫东侯收回手,怒瞪屠征,这一夜他们两人几乎事事争执,没有一件事能达成统一意见,若不是都为了一个目标——救孩子,恐怕早就没有耐心听对方一言半语了。
这个时候,匿大的树洞里,只剩下他们翁婿两,若真打起来,恐怕也没有人来阻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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