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套皮甲风格一致,黑白黄三sè条纹布满全身,看上去就像一只冲出山林的猛虎。
头盔是冠状的骨质圆环,打磨的很jīng细。防护力却差了,仅仅护住了前额和后脑,不能跟马桶状的铠甲头盔相比。肩甲单独分了出来,左右各有两根犬牙般的钢刺,寒光闪烁,看上去就很危险。胸甲比较厚,里面包着金属片,防护力不弱。
皮甲的腹部由许多六边形的软革拼插而成,像蟒蛇腹。往下一点则是经典的裙甲设计,护住了小腹和臀。
臂甲则紧紧裹在手腕和小臂上,肘部以上暴露在空气中。同样的设计也出现在腿甲上,膝盖以下遮得严严实实,大腿却光着,只有几根弹xìng皮带与小腿的甲片相连。据掌柜的说,这样的设计是为了方便骑马,不过在刘向看来,显然更多是为了美观,骑马只要空出大腿内侧就行了。
这种为了美观而牺牲防护力的做法,刘向是极不赞同的,当场就想换一件。雅稚却出奇的喜欢,坚持就要这件。刘向不为己甚,也就由着她了。
不过在她穿上这套皮甲后,刘向心中仅有的一点不满刹那间消失无踪。这身皮甲实在太漂亮了,尤其是穿在身材修长曲线夸张的雅稚身上,暴露而保守,狂野又内敛,简直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
至此,雅稚全身除了她这个人和贴身小衣外,其它东西都是刘向的,铁胎弓、箭壶、虹影剑、皮甲和皮靴,无一不是。当然大街上不能太招摇,武器都放在大皮箱里。这令雅稚有些心虚,不知不觉中就感觉自己矮了一头,连脚步都落后了一点,不敢与刘向并肩而行。
“走快点啊,还要去长友镖局呢。”刘向回头催了她一句。
“那个……你刚刚到底花了多少银子?”雅稚怯生生地问,她根本不知道一块灵石切片值多少钱。
“银子?折算成银子的话,那就是一千两。”
“一千两是多少?”雅稚再问。
“呃——,”这到把刘向给难住了,他对黄金和银子的购买力也没有直观的认知,想了想道,“你刚刚听到没有,粟米糕是四钱一块。一两银子是一千,那就能买二百五十块粟米糕,一千两银子就是二十五万块粟米糕。”
“二……二十五万块?”雅稚傻眼了。她见过那个粟米糕,一块就有砖头那么大,普通人吃两块绝对吃撑了,大肚汉了不起一天吃十块。那这样算下来……
她掰起了手指头:“一天十块粟米糕,三十天是一个月,不对不对,一个月还有三十一天的。哪几个月有三十一天来着?……三个月是一季,四季是一年。我……我要多少年才还得清嘛?六十八年还是六百八十年?不行,得再算算……”
刘向听得头都大了,回过头,一把将她拉到了面前,道:“帐不是这么算的,吃饭的天数不等于还钱的天数。一千两银子也不多,当了镖师后,多走几趟镖就来了。”
“真的?”雅稚jīng神一振,狠狠地点头,“好,我要接钱最多的镖。”
“还是先接最安全的吧。”刘向翻了个白眼。报酬越高就表示危险越大,那得拿命来拼。
“那就接既安全又钱多的。”
“你想得真美……”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目的地。
一座大院出现在眼前。大院非常之大,越过青石围墙,至少能看到三十棵大树的树冠,分散在院落各处,有银杏,也有白杨和槐树。
院门前竖着一根高达三丈的旗杆,顶上一面白底大旗临风招展,上书“长友镖局”四个烫金大字。门前的台阶中段立有两名劲装武夫,腰间佩刀,站得笔直。再往上是两扇红漆大门,向内大开,露出了里面一堵宽大的照壁,上纹松竹水墨画。大门的顶上一块红底的门匾,同样用金粉写着“长友镖局”的字号。
选择这座镖局,刘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对于镖局这一行来说,长友镖局还是个新生儿,建立时间不长,不过三十来年。最近几年却发展迅速,金阙国十一州六十八郡,全都有它的分号,势力甚至伸到了周边邻国。在金阙国的各大镖局中,长友镖局绝对能进三甲之列,就算放到全南疆,前十也是能排得上的。
实力只是他考虑的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背景。
镖局要想生存和发展,就必须有靠山,长友镖局也不例外。而最奇特的地方就在于,谁都知道它的靠山很硬,早期敢来挑衅的人都已经领教过了,但却没人知道这位靠山具体是朝中的哪位大佬。有人猜是宰相周前程,也有人猜是大将军朱永涛;甚至有人大胆猜测,它的靠山正是金阙国当今的九五至尊——崇庆皇帝,长友镖局其实是内侍府的一个外设司院,帮皇帝老儿敛财的。
对于这些说法,长友镖局的东家姚俊一直都沉默以对,不承认也不反驳,同时朝中大臣也都有意规避这个问题,显得高深莫测。
神秘的背景会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下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内情,不知道自己为谁效力,合则来,不合则走,一切全看利益。
这正合刘向的意,他只是想暂时找个落脚地,可不想被谁绑上战车一条道走到黑。就算要找靠山,那也得自己去找,不能莫名其妙地进坑,那可是弄不好就要掉脑袋的。
来到镖局大门前,刘向下意识地整整了衣襟,忽然发现有一点不妥。
一个蒸蒸向上的镖局,人手肯定是紧张的,一般不会拒绝前来投奔的镖师。可问题是,来投的人至少也得有镖师的样子,而自己身上穿的却是葛衣,活脱脱一老农形象。刚刚在集市光顾着给雅稚买皮甲和武器,后来又一闹,就把买衣服的事给忘了。
这可怎么办?
刘向郁闷了。应聘也得有个应聘的样子不是?穿成这样,首先一个印象分就没了。
重回一趟集市他是不愿意的,左右看了看,发现路上没几个行人,一咬牙就将皮箱放地上打开,然后三两下就把身上的葛麻短襟给脱了。
现在可是夏天,外衣一脱那就是光的,刘向浑身上下就就剩一条裤衩,还是从前世带来的三角内裤……
雅稚到没多少反应,只是好奇地看着他,一点也不尴尬。镖局门口的两名劲装武夫不是瞎子,早就留意到这一对在门口晃悠的奇怪男女了,现在见此情景立时大怒,一人迎了上来。
这名劲装武夫正要开口斥喝,却突然看到眼前的怪人飞快地穿上了一件皮甲,形象大变。这还没完,怪人又继续从皮箱中拿出了一把铁胎弓和一柄长剑,扔给一旁的女人,而他自己则在快速地穿戴铠甲。
站门武夫看得明白,那一件件甲片分明是墨铠!不由脚下一顿,脸sè一下子严肃起来,扭头给另一个看门的打了个眼sè,那人迅速奔进大院。
刘向对此一无所知,还在穿武铠。他对武铠已经相当熟悉了,动作很快,不一会就穿戴完毕,整个人的气势立时大涨。
一抬头,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站了一名劲装武夫,正手持腰刀,一脸戒备之sè。
刘向有些莫名其妙,心道这人怎么这副紧张模样,伸手示意道:“这么大哥,我是来——”
“呔!”
突然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话,“nǎinǎi的,哪个不长眼的龟儿子敢来砸长友镖局的场子?给爷爷我滚出来!”
暴喝声中,一名jīng干的武夫一阵风似的从大门卷了出来。这人到也奇怪,嘴里叫嚣着让人滚出来,结果自己倒先出来了。此人身穿皮甲,双手各持一柄jīng钢分水刺,长得矮小jīng干,三角眼,鹰勾鼻,神情相当凶悍。
从大门出来的不仅这一位,紧接着又有两人从门中走出。当先一人四十岁上下,体形修长,双眉似利剑,两眼若寒星,气度不凡。他身上穿着墨铠,却没戴头盔,两手空空,没拿兵器。另一个是刚刚奔进大院的劲装武夫,落后中年人半步,态度恭谨。
“朋友,既然敢来砸长友镖局的场子,想必是有两下子,外头不方便施展拳脚,里边请!”中年人沉声道,侧身展臂,作了请进的动作。
话说到这份上,刘向就是再笨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举动令对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别误会,我只是——”
“呔!”那三角眼又是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话,“小子,刚刚不是挺嚣张么?连墨铠和兵器都亮出来了。怎么,现在看到咱们徐总镖头,耸了?”
刘向一听,这火腾腾腾地就窜上了心头。自己固然不懂规矩,有错在先,但这人话也太难听,若就此认耸,岂不被人看扁了?以后镖师这碗饭还怎么吃?这一行可不兴有理说理,兴的是拳头就是道理。
再说既然是来自荐,那总得露两手。这样一想,他也不解释了,从箱子取出铠钢圆盾,朝中年人虚拱了下手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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