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国与国的边界其实很模糊,一条大河,一片湖泊,一座大山……都能成为边界线。至于这河、这湖和这山本身是属于哪一国的?那就天知道了。
铁丝网是不可能有的,界碑也看不到,哨营有,但很少。面对这么个处处漏洞的边界线,刘向毫不费吹灰之力就溜了过去。
不过入境之后,那还是荒山野岭……
那些哨营的目的是观察蛮族的大规模入侵,只有点烽火示jǐng的能力,防御力基本为零,所以留一段缓冲地带是必须的。边疆主要的防御力量是军塞,一座驻有五六百士兵的军塞就能控制方圆几十公里的区域,入侵的蛮族大军若不把这些军塞一个一个地拔了,后勤线将毫无保障可言。
军塞之后是人烟稀少的亭,再往里是乡,然后是人口渐多的县城。若想看到繁华的景象,那得稍稍深入金阙国的内部,进入郡一级的大城,随后是州治。当然最繁华的往往是京都,各国都是如此。
刘向的目标是郡城。
他的想法很简单,小地方机会少,大地方水太深,郡城不大不小,正合适自己。这跟杨婵的安排是相背的,去天峻城找齐王殿下讨差事,看着挺美,却不符合他的为人准则。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靠女人过rì子。
刘向的速度不慢,武铠还穿在身上,体内充足的真气在不停地激发灵石,源源不断的灵力使他能够以时速十五公里的速度奔跑。
但他现在碰到了点“小”麻烦,经脉里的真气实在是太充足了!
已经奔跑了三个多小时,身体和jīng神都已疲惫不堪,然而体内的真气却不见减少,反而还在缓慢又坚定地增长着。
上次服用巨灵丹后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中箭之后,暴增的真气很快就消散了。杨婵也从未提及有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xìng,这显然是个反常现象。
“难道要扎一刀放血?”
这个想法一露出来就被他彻底否决,太荒谬了,不足取。荒野之中有太多不可测的危险,一旦受伤就可能命丧黄泉,况且还要保持充沛的体力赶路呢。
但问题却越来越严重。控制不住真气,自然也就无法控制体温,而武铠几乎是全身封闭的,散热xìng能极差。
于是他慢了下来,从跑变成了走,却很快发现这样不行。不往引盘中输入真气的话,经脉简直都快撑爆了。而一旦输入真气,就会激活灵石切片,庞大的灵力必须宣泄掉,否则内部就炸了。
所以刘向只能再次奔跑,这次他跑得更快,风驰电掣一般,只希望能够把体内的真气全部用掉。
跑着跑着,发现还是不行,武铠内的温度急剧上升,而经脉中的真气却仅仅消耗了一小半。照这个趋势发展的话,还没等真气耗完,自己就先玩完了。
“看来只能把武铠脱了,今天是看不到人烟了。”刘向无奈地放弃了直接跑到金阙国边城的想法,打算在野外过一宿。
要过一宿,当然得先找个睡觉的地方。树顶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他跑进了一片小树林,寻找可以容身的大树。
大树不难找,树林里比比皆是。同时他还找到了水源,一片清澈见底的水潭,边上正好有棵高大的猴面包树。武铠也不难卸,箱子里就有工具,这件武铠又是简易型号,很快就卸下了,码放到皮箱里。
但问题并没有解决,真气持续往上涨,体温同样如此,浑身滚烫,连血液似乎都在沸腾。
“扑通!”
刘向脱掉武铠内甲和鞋袜,跳入水潭中。
这一个猛子扎下去,就没见他上来。
夕阳越坠越低,很快隐于地平线下,天sè渐渐昏暗。不一会,羞涩的月亮统治了天空。
刘向的眼中却一片绚丽,五颜六sè,光怪陆离,什么样的光都有,他又看到了那些残符。残符不再是初见时的死物模样,它似乎活了过来,缓缓自转的同时散发着万千光芒,亮得像颗七彩小太阳。
“怎么回事?这里是哪?”
刘向茫然四顾,只看到一片虚无,除了那道残损的圣符外,四周空无一物,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没看见。
没有身体,又哪来的眼睛?没有眼睛,又如何看到东西的?
刘向凌乱了,伸手想摸头,却发现自己做了件愚蠢无比的事。没有身体,当然也不会有手和头……
于是他只能呆呆地“看”着那道符,啥也做不了。
时间停滞了,在这片怪异的空间内,完全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那道残符就这么缓缓自转着,似乎永无止境。
“眼”前的景物一成不变,四周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这种感觉是非常恐怖的,听觉、味觉、嗅觉和触觉全都消失,如果不是还有光,第一时间就能令人发疯。
刘向却没有发疯的感觉,他的耐心一向很好,不焦不燥地静静等候。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间,这片虚无的空间有了变化。一层淡淡的莹光像水一样漫了进来,涌入到那张旋转的残符上。残符所散发的万千光芒忽然一阵紊乱,又迅速恢复原样。
光影变动之间,刘向只看到残符的缺角似乎稍稍长了一点,然后就被一道黄光击中“面门”。他眼前一花,从这个神奇的世界里退了出去。
出来后,身体的各项知觉迅速回归,立刻发现自己正趴在水底。身下是淤泥,眼前是水草,胸口憋闷得都快炸了,刘向连忙双手一撑潭底,再双脚猛蹬着往上窜游。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他成功浮上了水面。还没等喘口气,一对硕大的“凶器”赫然出现在眼前,饱满白嫩的肉团上,两点殷红兀自颤动着。
“啊,有水怪!”
耳中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一团黑影迅速在眼前扩大。
迎面而来的这一拳异常凶猛,速度极快,力量超强,空气都被直接打爆。空爆声落在耳中就直往脑子里钻,分外刺耳。刘向毫不怀疑,如果被这一拳击实的话,自己的脑袋将会像从十几层的楼上摔下的西瓜一样,碎成渣。
事出突然,看到的东西又极具震撼力,他的大脑刚刚有一刹那的空白,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躲闪。危及关头,刘向不退反进,迅速向前一伸脖子,用额头接这恐怖的一拳。这一刻,他把自己的脑袋当成了盾牌,用上了盾技中的“迎”。
“砰!”
额头和拳头作了一次亲密接触,刘向的头往后一折,颈椎都快断了。身体更是直接从水里斜飞了出去,贴着水面向后滑翔了一丈远,“扑通”一声再次落入水中。
一落水,他顾不上其他,连忙又从水里钻了出来,拉开架势准备迎接第二次攻击。
第二次攻击并没有来临,视野中只有一个惊慌游往对岸的背影。不一会,那女子已经消失在昏暗的夜sè中。
危机解除,刘向长舒一口气,摸着隐隐生疼的后颈呢喃道:“还真大啊!声音也蛮好听。”心中也不分清刚刚这一下到底是幸运还是倒霉。
大饱一次眼神和脑门挨上一拳,有时候确实挺难分清楚。
不过如果有选择的话,他肯定不会选择如此交换。刚刚那一拳着实恐怖,如果不是那女子惊慌之下来不及完全发力,而自己在最后时刻又成功连用两个基础盾技,把那股狂暴的力量给卸掉的话,现在已经是一具沉在水底的无头尸体。
游回岸上,刘向迅速把自己收拾干净,穿戴鞋袜和武铠内甲。这才发现经脉中奔腾的真气已经复归平静,体温也恢复正常。唯一跟以往不同的是,他感到自己的丹田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那里多了一片气海。
这个发现令他喜出望外。
开辟气海是灵武士进阶到黄阶的一个标志,另一个标志则是真气运行小周天。
有气海跟没有气海完全是两个概念。没有开辟气海时,灵武士只能以经脉容纳真气,数量非常少,质量同样不佳。同时,经脉无法一直容纳真气,就算不战斗,真气也会在三五天内慢慢散逸出体外,需要每天勤练不缀才能保持实力。
而一旦开辟出气海,真气就有了根,消散的速度大大降低,一两年不练也不会出现实力大降的情况。当然,那是指不使用真气来战斗,否则光使用不补充,总是会坐吃山空的。气海中可以容纳的真气是经脉的几十倍,而且随着修为的提高,气海的容量还会一步步增加,真气也会更加凝炼。
此时的灵武士不仅可以让真气在十二正经中运转,同时还会打通奇经八脉中的任督二脉,运行小周天。
真气运转小周天,带来的结果是灵武士修炼的速度暴增一倍,同时出招更快、更猛,控制力也大大增强,跟凡阶有着巨大的差别。
接下来,灵武士的修炼目标就是继续打通奇经八脉中的另外六条,以达到真气运转大周天的境界,那就是玄阶了。
当然这对刘向来说还有些遥远。与天生就通连的十二正经不同,奇经八脉天生晦涩闭塞,可不是那么好打通的。就连最容易打通的任督二脉都被称为“天地二桥”,是沟通天地的两座桥梁,可想而知其中的难度。无数灵武士都倒在这道槛上,终身不能晋升黄阶。
“怎么突然就打通了任督二脉,开辟气海了呢?”
惊喜过后,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只好把一切都归结于那张神秘的残符,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衣物很快穿戴完毕,刘向提起皮箱,打算离开这里,换个地方过夜。
就在这时,脑后突然响起一声娇叱:
“妖怪,看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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