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说话的对象却换成了杨婵,地点也变成了修理室内。他也不想一句话说两遍,只是不说不行,因为马源根本没有巨灵丹,用他的话说,就是:“那东西可是高级货,而且对我没用,我这没有,你得去找郡主。”
于是刘向就到了修理室。
杨婵到是很爽快,立刻取出一粒巨灵丹递到他手上,然后笑盈盈地加了一句:“一百两黄金一颗,给你记帐上了。”
“什么?!”刘向的音调骤然提了十八度。
正要发怒时,就见杨婵摆了摆手道:“这是市价,全南疆都是这个价,还有价无市。灵丹可不是那么容易炼制的,不信你问问别人?”
边上就有人,刘向把头转向正在āo作念盘的谢竞贤,却看到他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可我现在是为了保护你,难道不应该免费吗?”刘向退而求其次。
“是么?难道你不是为了自己的xìng命?”杨婵狡黠地眨了眨眼,也没有继续为难他,伸手往向角落里一指道,“别担心,看到那件武铠了么?原型是你从唬虎卫手中骗过来的那件,小谢给你改装过了。剩下的边角料在扣除改装费后,大抵可以用来抵债。”
刘向顺着她的手一看,看到的却不是武铠,而是一件“玩具”。
也只能用玩具来形容了,因为那玩意的厚度只剩下了三分之一,比全叔的那件都要薄上几分,目测重量不会超过三十公斤。对于铠武士来说,这样的铠甲厚度,跟纸扎的没什么区别。
它的风格也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用“朴素”这个词是抬举,应该说是老土,非常之老土。中规中矩左右对称的造型,海胆型的肩铠,环条型腹铠,还是个鸡胸,真是土到了极致。表面没有可以增强防御力的花纹,也没有抛光,更没有上油打蜡,灰暗暗的一片,要多丑就有多丑。
就差没发现毛边了,否则刘向一定会给它贴上报废品的标签。
“刘哥,你别看它丑,功能都是全的,可没给你简化。”一旁的小谢作出了辩解。
“这还叫功能齐全?”刘向可不是容易被忽悠的人,“武铠最重要的功能——防御力呢?就这么薄薄的一层,能挡住什么?挡鸡毛箭吗?”
“那没办法,”谢竞贤耸了耸肩道,“民间只允许这么厚,超过标准的话,与谋反同罪,那是要掉脑袋的。”
刘向为之一窒。他确实跟杨婵说过,不会加入灌城守备军,与沙场搏杀比起来,他还是觉得安全的后方比较适合自己。所以小谢用民间的标准来改装武铠,那完全是正确的。可现在问题来了,马上就要参加战斗,穿这样的东西如何能保证安全?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动力装置。刘向是知道民间标准的,可不仅仅是铠甲厚度的问题,还有动力。民间同样不允许在武铠上安装引盘和灵力筋腱,也不允许使用灵石,灵武士只能依靠自身的真气来驱动武铠。那战斗力真是惨不忍睹,比普通铠甲强也有限。
这样的武铠已经不能称之为武铠了,事实上它一开始是作为训练铠使用的,后来才慢慢流入民间,最后得到各国统治者的默认而已。当然,到了民间,就不能叫训练铠了,它有另外一个名称——墨铠。这个墨字取的是“默”的谐音,意思就是默认民间可以使用的简易版武铠,到是很形象。
“这是墨铠?”刘向问出了这个关心的问题。
“不是。”谢竞贤给出了一个让他大松一口气的回答,“表面上看是墨铠,暗地里,我给你留着引盘呢。只是灵力筋腱少了一半,引盘数量也从四个改成了两个,动力会小许多。没办法,切割后的灵石会散发灵力波动,数量超过两片很容易被探测到,那你就危险了。”
“还凑活吧。”
事已至此,刘向只能无奈接受。
回到车头的时候,他身上不仅多了一粒巨灵丹,还多了一套超薄型的武铠,另外还有一面直径不到半米的包钢圆盾。
车子笔直向南,速度真正达到了快若奔马。由于前面没有挡风玻璃,劲风从车头灌入车内,吹在脸上令人呼吸不畅。
当太阳开始从头顶往西移的时候,远方的地平线上浮现出一条高低不平的灰线。灰线是由低矮连绵的山丘和稀疏的树木组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轮廓越来越清晰。
刘向渐渐紧张起来,前方显然是一个适合伏击的地方,敌人近在咫尺了!
“别担心。”马源扭过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道,“对方不是神仙,不可能恰好就在这一段设伏,选择战场的主动权在我们这边。”
刘向点了点头,他知道马源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里是金阙国北部边界的外围,东唐国不可能派大批士兵前来,来的只会是一小股唬虎卫,不具备封锁边界,处处设卡的条件。对于唬虎卫来说,这是一场追剿战,而不是守城或攻坚战。他们的选择必然是广布斥候,探查敌情,同时保留一支jīng锐力量作为机动部队,伺机而动,完全没有可能在第一时间就集中所有兵力发起猛攻。
不过他依然有些紧张。
紧张缘于未知。对方有多少人?什么配置?铠武士有多少?有没有念法师?……一系列问题在他心头萦绕。
跟面对未知比起来,他情愿再闯一次敌方帅营,毕竟那是看得见的危险。
“前方五公里发现念力干扰,对方有干扰仪。”小谢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干扰中心位置。”马源沉声道。
“南偏西十七度。”
“喝!”
马源轻叱一声,左手一甩,栓在护栏上的缰绳就散了,八匹骏马以冲刺的速度奔向小谢所报的方向。同时他按在手印中的护手光芒一盛,车速再次提升,居然比奔马还快,行驶的方向却偏向了东南方。
狂风呼啸着灌入车内,刘向不得不拉下内置在头盔中的面罩,这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一些,同时他打开了面罩上的鹰眼。
鹰眼中,一支醒目的红sè长箭突然从前方稀疏的树林中窜上高空,紧接着灵敏的蝠耳捕捉到一阵尖锐刺耳的破空声:
“嘀——”
这是对方的示jǐng鸣镝。刘向把面罩往上一推,将巨灵丹扔进了嘴中。
灵丹的药力还没化开,他浑身的血液却先一步奔腾起来,刚刚的紧张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兴奋和刺激感。
这份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他以前还从未发觉,自己居然还是个好战份子。
“小子,”马源的声音传入耳中,“你马大哥我先前没看错,你天生就是块当兵的料。别去摆弄那些枯燥无聊的机械,上阵杀敌才是你最终的归宿。”
“那是你没见过我吐。”刘向没好气地说道,然后关掉鹰眼,把圆盾提至胸前。车子已经闯入这片稀疏的树林,视野中出现了几团黑影,战斗一触及发!
眨眼间的功夫,黑影就迅速增多变大,化为几堆人影。刘向眼神一凝,他看到了需要五个人āo作的中型战争武器——床弩!整整三部!
马源显然也看到了,扭头冲刘向说道:“你来驾车。”
然后他从车前窜了出去,人在半空,左手一搭车顶就翻上了车顶。他没有拿搁在左手边的菱形大盾和单手斧,而是背着一把战弓,右手提一壶腥红长箭。
刘向刚刚换到驭驾位,就看到三个支黑漆粗长的弩枪迎面飞了过来,同时头顶和前方几乎同时响起一阵弓弦震动声——
嗡!
一部床弩瞬间从中梁部位一断为二,紧接着是另外两部,相隔时间不超过三秒。而那三支粗长狰狞的弩枪显然没什么准头,一支擦着车子右侧飞过;另一支则飞上了头顶高空;最后一支稍微准一点,从车头shè入,“笃”地一声贯穿了副驾位的靠背。
刘向百忙之中回头一看,正看到这支长达一米半的粗壮弩枪被全天啸一只手稳稳握住,再被随手折断,“吧嗒”一声扔落。
“开门,第一排最右边的按钮。”全天啸沙哑的声音中蕴含着令人不容置疑的威严。
打开车门没有任何难度,刘向照做,全天啸在门边一闪就不见了身影。
对于铠武士的战术安排,刘向始终搞不明白,不过他现在没时间也没jīng力去思考这个问题,他遇到了点小麻烦。
和第一次穿上武铠时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这辆车。那只比人手略大的手印下面安置着灵石,却比武铠中的灵石切片要大上许多许多倍,激发出来灵力简直跟奔腾的大江一样,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能力。
刚刚的平稳不见了,战车像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在林中狂蹦乱跳,横冲直撞。
磕上大树就一通乱飞,碰到小树则直接碾过去,而如果撞到人的话,人就飞了,真是擦着就伤,挨着就死。正应了“歪打正着”这四个字,失控的战车化身为恐怖的钢铁怪兽,把唬虎卫布置的防线冲了个七零八落。东唐国的士兵们鬼哭狼嚎般地四处乱窜,完全无法组织起像样的攻击。
手忙脚乱中,刘向不止一次看到有人被车撞飞,在空中翻滚了七八圈后像只死鱼般地摔落在地,又被车子从身上碾过。
车顶的马源却似乎没有受到影响,“嗡嗡嗡”的弓弦震动声响个不停,前方视野中不时有红芒闪过,每一道红芒都会带走一条人命。
至于对方零星shè过来的箭矢则完全没有威胁,轻飘飘的一点劲道都没有,理都不用理。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屠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一个气急败坏的怒吼:
“你开的什么破车!给我让开!”
刘向回头一看,只见谢竞贤手捂着额头,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额头上已经肿了一片,正在由红变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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