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星带队将从袁克勤家拿到的东西带回队里去,关阙一看就乐了。。乐完了之后也跟刘二星似的,纵然是当了这么多年刑警,各种BT的案子都办了不少,可今儿还是反胃了半天。
不光他们师徒俩,刑警队但凡看见了那东西的,都忍不住跺脚骂,“真不是人!”
关阙叫沫蝉来,事先给打了心理预防针,这才挑几个杀伤力不那么大的,打开了黑布罩子给沫蝉看。沫蝉只看了一眼,便捂着嘴冲出房门,奔向卫生间去,哇地就吐了出来轺。
——装在那些瓶子罐子里的,竟然都是人体器官标本!
更令人发指的,其中的绝大部分竟然都是小孩子的……
沫蝉吐了个昏天黑地,将胃水都吐出来了,这才支撑着走出去。一面对关阙就落下泪来,“是江宁医院那些枉死的孩子的,是不是?皑”
关阙审慎皱眉,“还需要提取DN,做完比对之后才能给你确定的答案。不过我个人的意见,跟你一样。”
“畜牲!”沫蝉真想就这么冲进去,活生生撕了袁克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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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一直从容自信的袁克勤,在看见这些被搜出来的器官标本,防守便也土崩瓦解。只是他依旧在做最后的顽抗,“我是学医出身,所以家中留存这些器官标本,作为医学研究所用,难道不可以么?”
关阙呲牙森冷一乐,“袁总,别急着负隅顽抗。这批标本的DN比对做完之后,你说什么就都没用了。”
“这还要多谢袁总你的专业保存手法,让这些器官标本鲜活如初,所以据说提取DN的难度并不大……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DN的提取不易,但是哪怕只要提取出来一个,能比对成功一个案子,袁总你也死定了。”
关阙转了转手腕,指节咔咔地响,“对于罪大恶极的,我的原则向来是:不必让他死千百回,一次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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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大势已去,方婆便也都招供了。她背后的老板果然就是袁克勤,指使她去做阴婚生意的也是袁克勤。至于那些孩子的尸首弄回来之后,她就不知道袁克勤如何来处理了。反正举行阴婚的时候,男方要的就是个尸首,谁也不知道那尸首还是不是囫囵个儿的。
就连方婆都没想到袁克勤竟然会将那些女童剖腹,取出她们的内脏……而其中有的,甚至是还没有真的死的。方婆听说之后,直接吓得晕倒在地,四肢抽.搐。
江院长夫妻痛失爱子,听说袁克勤被捕,便也都鼓足了勇气来一同揭发袁克勤……
现在所缺的,就剩袁克勤自己的招供。
其实现在的证据已经很充分,即便袁克勤自己是零口供,也足够形成证据链,在法庭上钉死他。可是关阙还不甘心。作为刑警,工作这么多年,他想要的胜利不是法庭的宣判,而是狡猾凶狠的罪犯自己的供认。
如果凶犯自己不认罪,即便法庭判他死,对于关阙来说依旧不算赢了。
袁克勤原本就消瘦苍白,在里头关了几日之后,就更显得瘦而白,只是一对眸子反倒因此而显得更加贼亮。隔着桌子,袁克勤冲关阙笑,“就你也想收伏了我?别费工夫了关警官。就算我死,也不会向你低头认罪。”
关阙恨恨地咔哒咔哒掰着打火机,“袁克勤,谈条件吧。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招供?”
袁克勤转了转眼珠,苍白而消瘦的面容半隐在幽暗里,看起来像一具枯骨。他哑哑地笑起来,“要说条件,也不是没有。关警官安排我见夏沫蝉吧。”
“不过我的条件是,要让她跟我在一个房间里。不许你们警方监视与查看,更不许录音录像。我有些话只想跟她说……如果关警官答应了,那我就伏法。”
“袁克勤,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关阙大怒,猛地砸桌子。
这次能破获袁克勤案件,首功是沫蝉的。可以想象袁克勤有多恨沫蝉,所以他要求单独见沫蝉,还不准警方监视,那他是不是想要伤害沫蝉报仇!
“不敢?那就算了。”袁克勤磔磔地笑起来,“那关警官就不要再想我能给一个字的招供。”
关阙气急败坏地回到办公室,刘二星正察言观色,像是送上凉茶好呢,还是热茶好呢。结果关阙一眼就瞧见了静静坐在一边的沫蝉。
沫蝉清净迎着关阙的目光笑,“关大哥,你找我有事,对吧?”
“没事。”关阙皱眉,“沫蝉你回去休息吧。这些日子来你也跟着忙活,挺累的了。剩下补充证据、提交检察院的这些工作就由我们来做吧。沫蝉你别管了,好好回去忙活你刚刚开始的职场人生。”
关阙为了调节气氛,还耸了耸肩,“顺便跟那个叫莫邪的小子,好好谈个恋爱。”
“关大哥……”还是在刑警队办公室呢,关大哥就说这个,沫蝉脸红。
“不用否认。”关阙指着他自己的眼睛,“嗯,你关大哥我这双刑警的眼睛看得很清楚。”
他接过刘二星的热茶来抿了一口,“嗯,回头我得告诉宋昱死了这份儿心了。”
“啊?”沫蝉有点傻。宋昱?怎么会!
关阙笑起来,“我知道你可能都没看见他几眼。嗯。沫蝉,我忽然有一种想法——”他压低声音凑在沫蝉耳边,“对于能看得见鬼的你来说,是不是要变成鬼,才能吸引你的注意力呢?否则平凡人类,你连看都看不见吧?”
沫蝉大窘,“关大哥,我没有。”
关阙笑,“别介意,我不是批评你,只是就事论事。因为这个世界上,人这样多,而你的注意力又是相对固定的,所以分配到每个人身上的注意力一定会少。”关阙又小心压低声音,“跟鬼不同。因为它们实在太特别。”
沫蝉垂下头去,“关大哥,说正经事吧。我想你刚刚气急败坏的原因是袁克勤。他想见我,是吧?那就见吧。“
“就算他不提出见我,我也想要再见他一面的。否则移交检察院之后,我想见他,估计也难了。”
关阙却拒绝,“不行,我不能让你涉险!”
“没事。”不知莫邪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白衣清雅地走进来,淡淡立在沫蝉身边,“她想去,便让她去吧。我守着她就是了。”
刘二星登时又跳脚叫唤起来,“哎,怎么又是你!你这又是从哪儿进来的!”
拜托,怎么着,当他们公安局刑警队是菜市场啊?随便说想溜达进来,就能溜达进来?
莫邪只挑眉望关阙。关阙忍不住朝莫邪咬牙,只能恨恨说了声,“刘二星,你怎么又二了?我让他进来的,你又看不顺眼了?”
刘二星被噎住,直眉楞眼地瞅瞅师父,又瞅瞅莫邪。最后只能委委屈屈坐回座位上去了,耷拉个脑袋,明明不忿又没辙的样子。
莫邪就轻轻笑了声。
沫蝉瞥他一眼,满眼的警告。
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她而来的,可是拜托这是人类的公安局啊!他小爷就这么说来就来,平趟似的走进来,一个刘二星都敏锐至此了,其他刑警又怎么可能不心生警惕!
真的很危险的啊!
莫邪却只淡淡耸耸肩,“没事。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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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阙在将袁克勤带出啦之前,先沉了口气跟沫蝉解释,“他的要求是单独在房间里见你。而且我们不能架设任何监听监视设备。”
刘二星走上来,“不过我们还是暗自架设了。沫蝉你别害怕。”
“不行。”倒是莫邪阻拦,“全都撤掉。”
技术科的两个刑警都有点急了,“这位是信不过我们的技术么?我们做得很隐秘,肉眼绝对看不见。“
莫邪还是摇头,“他不用看。他能听见。”
“什么?”刘二星也绷不住了。
莫邪从面上看,不过十八、九岁的半大毛孩子,张嘴闭嘴就这么质疑成熟警官的专业工作,搁谁也受不了。关阙却伸臂拦着,眼珠子带了一点探索,从莫邪面上滑过,“他说的有道理。”
“这世上任何的电子设备,甭管多精密,都会有电子脉冲信号。一般人听不见,却不等于所有人都听不见,如果恰好遇上个听觉超长的嫌犯,他便会察觉。”
关阙盯着手下,“袁克勤是个多BT、多危险的人,你们都该知道。如果被他察觉电子脉冲信号,他会被激怒,继而伤害到沫蝉。”
刘二星和技术科的刑警这才点了点头。
关阙有点紧张,盯着沫蝉,“为了不激怒他,我们只能冒险。我们撤掉所有的监控设备,你进那个房间,之后的事情就都要靠你自己了。沫蝉,关大哥要你再仔仔细细想好了。现在还来得及改变主意。”
“我不改变。”沫蝉笑望关阙,“关大哥,我有分寸,你放心。”
回眸去望白衣散淡的少年。她微笑,心底明白,纵然没有人类的监控监听设备,这里也有一个“全自动监听器”。他那对狼耳朵,有能耐听见那房间中的动静。
莫邪看她回眸来望,便冲她眨眼,伸手状似无意地摸了摸他的耳朵。
半长发丝微开,沫蝉看清他玉白耳垂上的月光石耳珰。不由得心神为之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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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收摄心神走入房间。房间里只有一桌,袁克勤早已坐在桌边等候。看见沫蝉进来,他便磔磔地笑了,狭长而苍白的面孔,仿佛一副森然枯骨半隐在黑暗里。
“要聊什么?说吧。”
袁克勤死死盯着沫蝉,仿佛恨不得一口吃了她,“我想不通,凭你,怎么能猜到我在做什么?江家很乖,绝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远枫那孩子也从小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不可能是江家人告诉你的。”
“夏沫蝉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到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沫蝉坦然面对他森冷的目光,“或者换一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你敷衍我!”袁克勤激动,双拳砸在桌面上,“我不要听你这样的说辞!”
沫蝉叹了口气,“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了。我能看见鬼,所以知道了你所做的事。”
“鬼?你能看见鬼?”袁克勤激动起来。他骤然转头四顾,神经质地向沫蝉说,“那你看看,现在我身边有没有?是什么模样的,啊?”
沫蝉皱眉,“我不会告诉你的。”
袁克勤陷入癫狂状态,一径傻笑。沫蝉叹了口气,“我回答完你了。现在轮到我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也能如同我对你的态度一样,坦白以告。”
袁克勤缓缓平静下来。
“第一个问题:麒的死,是否与你有关?”沫蝉闭了闭眼睛,“你那瓶子里的小孩子,多是小女孩;却独有一个瓶子,是男孩子。”
沫蝉要攥紧了手指,才能忍住跳起来去抽他的冲.动。
“麒?”袁克勤面色大变,“你,你怎么认得他!”
沫蝉闭上眼睛,“他说他死于海上,灵魂却留在你建设的美树山庄里无法离开!我就觉得不对劲!”
袁克勤不肯回答。
沫蝉一拳砸在桌子上,“那孩子根本不是死在海上,而是被你给杀了吧!说他死于海上,只是要人打捞不到他的尸首,以此来掩盖你的罪行!”
袁克勤本就苍白的脸,登时只剩青白之色。
沫蝉死死咬住牙关坐回去。袁克勤的表情,已经给了她答案。该死的!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都找3岁以下的小女孩儿?别跟我说什么鬼新娘。没人规定鬼新娘只能是3岁以下的小女孩儿,你那根本是在掩盖真相!”
袁克勤像是被逼入死角的困兽,嘶嘶喘息瞪着沫蝉,“你觉得呢?”
沫蝉闭上眼睛,“3岁,是一个女孩子一生中微妙的年纪。说已成人,却实际尚未成人。已经活泼而健康,却还未必能留下自己的记忆——所以我想,也许是有人需要这样的灵魂。”
沫蝉的脸也苍白下去,“你是在为谁,收集这样鲜活而洁净的魂魄吧?袁克勤你告诉我,是谁让你这样干的!”
因为胶原蛋白流失了,所以只要补充足够的胶原蛋白,那么又会恢复青春,云云……
那广告里一般还都配有一段中医的解说,说辞类似“吃什么补什么”。沫蝉在那一刻忽地想到:那些枉死的女童,是不是也被这样“吃”掉了?
沫蝉攥紧手指,“是谁要吃掉这些魂魄,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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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岩山中,肉身像前,绿蚁对她说,她冬绿蚁是舞雩的转世。
美树夜宴,喷泉池畔,绿蚁告诉她,她夏沫蝉也是舞雩的一缕魂魄。
绿蚁对她说,她们两人不过都是舞雩的一缕魂魄,却不是全部。莫邪对她们的爱与守护,不过都是因舞雩而起;莫邪心中真正爱着的,是舞雩。
绿蚁的弦外之音,她也听懂了:除非她们两人谁能拥有舞雩的全部魂魄,成为一个完整意义上的舞雩,才能独得莫邪的爱。
落雁藏在医院,害死女童;羞花一直隐身在这一事件中,至今尚未现身……沫蝉沫蝉无法不去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阴婚事件的背后,藏着器官买卖;器官买卖的背后,有收集灵魂的暗箱操作。
方婆的背后有袁家;而袁家的背后,落雁和羞花的背后,又该藏着谁!
所有的一切,已经指向绿蚁。
于是她今天来见袁克勤。明知道危险,也要来见。因为她要揪出袁克勤背后的那个人,她要证明那就是冬绿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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