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墙壁是白的,地毯是蓝的。那苍白与幽蓝都映入叶树森的眼睛,显得他目光更加空洞可怖,“狼,一定是狼!沫蝉你还不知道吧,狼也是掘洞高手,它们将坟墓扒开,将尸体拖出来,掏开他们的肚囊,吃掉他们的内脏!”
“狼狩猎的时候,首先都会吃光内脏的,沫蝉你知道不知道?”
叶树森的样子吓坏了沫蝉;但是让沫蝉更害怕的是,叶树森竟然想到了狼的身上!那么叶树森接下来会不会联系到人狼一族去?
沫蝉浑身都木了,僵硬笑着向叶树森摆手,“不会的不会的。叶大叔,狼不是都抓羊啊、兔子啊什么的,是那种飞奔上去捕猎的么?狼怎么会去刨开坟墓,去掏尸体的内脏?那已经死了的、冷冰冰的,有、有什么好吃的呀!榛”
“沫蝉,那就是你不明白了。”
叶树森眼睛空洞地望着沫蝉,可是却又仿佛沉浸在他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仿佛讲述又仿佛只是在说给自己听:“知道动物界有一个法则么?不管是多么珍稀的动物,如果曾经吃过人,就一定要打死……因为任何动物,只要吃过人肉的,就一定忘不了这个味道;那它就一定还会寻找机会继续品尝人肉,别的肉就都吃不下了。”
“那群狼,在人类都市里,慑于人类的人多势众与武力强大,所以不敢轻易狩猎活人;它们就到坟墓里去——即便是死人,只要骨肉还没有化掉,它们都是渴望的。沫蝉,畜牲是不会挑嘴的……叶”
“叶大叔你不要再说了!”沫蝉吓得双手捂住耳朵,“叶大叔您一定是误会了。我相信不会是狼的,绝对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叶树森空洞地盯着沫蝉,“为什么每次说到狼的话题,沫蝉你总是这么护着狼?”
“因,因为……”沫蝉搜索枯肠,“因为咱们这个城市里,狼已经绝迹几百年了,不是么?或者说不光咱们D市,只要是中国大大小小的都市,都已经没有野生的狼了啊!除了动物园里的,哪里还会有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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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下班后紧急电话找关关,想要探听警方那边是否也已经得知了叶树森说的此事。既然发生那么恐怖的事情,一定会有人报警的。
关关果然声音很紧张,“是。我哥听见报案的,眼睛就亮了。我知道那是他的信号,他是又找到跟邪恶集团窃尸案关联度较高的案子了!”
糟了!
如果警方真的这样认定,那么很有可能根据这次案件尸体上留下的痕迹,而将邪恶集团的身份归结到狼的身上去!那不但会让狼受到冤枉,而且反倒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凶手真的很厉害,懂得利用动物来转移视线。的确,在一般人眼里,狼不懂人言,不会为自己辩解,于是嫁祸给狼,的确是一招妙棋。
可惜,他们遇见了她;而她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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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星期天,沫蝉想利用休息时间好好将这些事推演一遍。结果刚起床就接到了莫邪的电话。沫蝉赶紧躲进房间里去接。秦雅在外头笑问,“谁的电话啊,这么鬼鬼祟祟?”
沫蝉正想着该如何将叶树森所说的事讲给莫邪听,没想到莫邪抢先说:“你好像,还欠我一个约会。正好今天休息,就顺便约一下会吧。”
沫蝉举着电话,半天没回过神来,只能苦笑着问:“小邪,你确定你早晨清醒过来了么?不会是还在说梦话吧?”
“哼,又、想、抵、赖。”他懒洋洋说,嗓音里果然还裹着浓浓的鼻音,有一种少年独有的甜腻。
“毛啊毛?”沫蝉揉乱头发,“你说明白,我什么时候欠你神马大头鬼的约会了?”
“你欠了。”他继续慵懒,有一点撒娇,“你都跟江远枫分手这么久了,还好意思欠着当初因为江远枫而答应我的约会啊……”
沫蝉赶紧调动大脑内存,某月某日的某句话渐渐浮出水面——她扯过头发挡住面颊,“啊,你还真当真了啊!”
“当然。”他终于咬牙切齿解恨地乐了,“就今天,约会,去动物园,看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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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在动物园大门前碰头。沫蝉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看见那一身纯白休闲西装的男生,修长笔挺立在门口的青松翠影里,从容平静得像一根——高级奶油冰棍儿!
就这么形容他,否则“玉树临风”啥的,都白瞎了这些词儿。
沫蝉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看见人家动物园大门还没开呢,就火了,“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动物园还没开门呢,你就非威胁我一个小时必须赶到这儿?拜托你知道不知道,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刚起床,头没梳脸没洗,卫生间还没上呢……一个女人出门换衣服神马的,怎么也要半个小时;剩下半个小时坐公车根本就不够啊啊啊!”
他该死地威胁她,说如果她敢一个小时内不出现在动物园大门口,那他就毫不留情的开春哥那辆土豪车去她家楼下接她!
行,她怕了他这个土豪,更怕妈要是看见他去接她又会怎么想——于是她就妥协了飞奔来。混蛋,说什么“约会”那么好听,这根本是在摧残她嘛!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边喘气一边控诉,他却不慌不忙将脊背抵在墙壁上,抱着手臂享受地观赏她气急败坏的神色。好脾气地听她控诉完毕,他这才清风明月地笑,“……嗯,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想早点见到你。”
噗——沫蝉仿佛听见,自己心头那把原本烧得熊熊的怒火,被他清风明月这一句话,就给轻易按灭了。
她抿紧唇,只知道捏住包包带子,红了脸对着他。
说也巧,就在这时候动物园大门缓缓打开。他立起身子,挑高眉尖儿朝她伸出手,“既然不生气了,那走吧,约会去。”
他俩来得实在是太早了,整个动物园里空荡荡的,仿佛为他们两人开的专场。他们两人略过小动物区,直奔猛兽区,到了狼谷。
狼谷顾名思义就是个山谷,狼在谷中央,四周围着铁网;供人观赏的栈道则在山壁上,方便人居高临下,也方便保证安全。
两人拾级而上,沫蝉忍不住从包包里拎出小镜子来递给他,“喏,看吧。”
他接过去,修长的指尖有意无意滑过沫蝉手腕,带来麻酥酥的电流,“干嘛?让我看看我今早有多帅?”
“是让你看狼啊!自己就是狼,还巴巴地跑到动物园里来看狼,何必呢,自己照照镜子就能看了啊!”
他拎着镜子前前后后瞅了一圈儿,“它们哪里有我帅?看我绝不能代表它们。”
好不要脸的狼……沫蝉在心底暗骂,面上却笑开,“闭月果然是你们狼族。”
他笑起来,长眸清冽动人,“想说我也一样没脸没皮?”
“是么?”沫蝉故意思考了下,“唔,经你提醒,我还真觉得不是一族人不进一家门。”
“呵。”他简短一笑,却伸手摸她长发,“笨蛋虫,又错了。看你破获了闭月的案子正高兴,不想提醒你来着。”
沫蝉赶紧跳前一步,避开他的手。他这么摸她头发,虽然没人看见,可是她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更何况,再往前去,那可是满坑满谷的狼。反正,她才不要让狼看见一头狼在摸她!
“你又在说什么啊?”沫蝉努力不让自己脸红,便鼓起腮帮,“我又哪里说错了?难道闭月不会闭月术,不是无脸人么?”
“我没说这个,笨虫。”他摸不到她头发了,便顺手扯住她发梢,跟拉着绳子似的这么一路朝前走,唇角微微挑着,“我说的是——闭月不是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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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毛?”
早晨露水重,木头台阶上晨露还未干透,沫蝉一个马失前蹄险些跌倒,被莫邪顺势裹进了怀里。沫蝉没顾得上这个姿势,只仰头望他,“你再说一遍!闭月他,不是狼族?你甭跟我胡说八道,他可是绿蚁手下的人!”
“谁说是绿蚁手下,就一定也是狼?”他满意地顺势搂紧她,手指还绕着她发尾玩儿,“冬家是巫,他们懂得御魂咒。”
“御魂咒?”沫蝉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这咒术有多厉害,她真正注意的是这个字眼:魂!
沫蝉激动得有些轻颤,要把住莫邪才能稳住身子,“你的意思是,闭月也是魂体?”
如果闭月也是魂,那是不是说,他就更有可能是刘郎!
莫邪却耸肩,“……要我告诉你所有的答案么?我都知道。”
沫蝉一下子出戏,猛地甩了下头,让自己从焦急的好奇中清醒过来,伸手推开他,“滚,当自己是上帝啊。我自己查,你给我闭嘴!”
莫邪笑起来,“好,这个猎物交给你自己追着玩儿。不过要小心,不要被猎物给咬了。”
“你说闭月么?他敢!”
莫邪却缓缓敛了微笑,“你的猎物哪里是区区一个闭月?你是在用闭月钓鱼,钓更大的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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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早已高高挂起,金光万丈,可是山间还是留有薄薄白雾,缭绕不去。
沫蝉凝着立在金光薄雾里的莫邪,心下微微一悸:该死的,竟然连这个也被他猜到了。
还有,他今天忽然要带着她来看狼——怕也不是为了约会,而是要借此机会让她更走近狼、了解狼,以帮她解开更多的迷惑吧?
想到这,沫蝉就笑了,“嗯哼,我想要的猎物又何止是利用闭月钓的那条大鱼啊?那些猎物,跟你这老奸巨猾的比起来,还有什么挑战?我要是真要猎捕啊,那就去抓你这头最大的猎物!”
他高高挑眉,摊开双手,“真的?太好了!放马来追,我肯定束手就擒。”
不要脸……沫蝉偷偷骂一句,面上却早已羞涩笑起来,“还看不看狼啊?还不快走?”
在人与狼之间,究竟谁才该是猎手,谁才该是猎物?也许在狼族的眼里,天经地义该是她来当猎物吧?然后胜利者便可大言不惭说一声:愚蠢的人类。
她不要!她要把局面拧过来,她要当猎手,抓狼的猎手!只有这样才能让这头白狼与他的族人都臣服。嗯,到时候只允许她时不时轻启朱唇说一声:愚蠢的狼……这样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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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谷已在脚下,群狼毕集,朝向莫邪所在,前腿单膝跪倒,数十匹狼一同仰天长啸!
很——壮观,也很感人,沫蝉的鼻子都酸酸的。只是,她还是捂住了耳朵。
好吧好吧,在人类的耳朵里,狼嚎无论多壮观感人,也还是难听得要死。
莫邪却在群狼朝拜里,微微仰起下颌,双手背在身后,立在金阳薄雾里点头微笑,仿佛享受这一刻的荣光。
沫蝉却有点着急,伸手扯他衣袖,“哎你别这么得瑟了行不行?动物园饲养员也了解狼群习性的,它们这样好模样地向你跪拜,人家会发现你有问题的!快别让它们嚎了!”
正说着,果然见两个动物园员工穿着的人,疾步匆匆朝这边走了过来。边走边朝莫邪的方向,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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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正在写,大约10点前后发上来。稍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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