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蝉知道是难为关关了,便赶紧哄她,“好关关谢谢你啦,顺带还谢谢你家雎鸠。”
“你谢它干嘛?”关关也不知咋了,跟被踩了尾巴一样。
沫蝉也纳闷儿,“都说‘夜猫子’、‘夜猫子’嘛,你熬夜给我查资料,它肯定趴你腿上陪着你啊。这不也算给我帮忙了嘛。”
孰料关关又是一声尖叫,“谁,谁说它趴我腿上了?榛”
沫蝉心说,这妮子难道更年期提前了?干嘛这一惊一乍的?
“那行,我改口。我说你抱着它,这总行了吧?”
却没想到关关那边又是一声跟踩着尾巴的尖叫似的,“我,我没抱着它!叶”
挂断电话半天了,沫蝉还盯着电话大眼瞪小眼,心说关关这是怎么了啊?难道是上班被公安局内的环境给摧残得?
不过她真没时间同情关关,她自己这儿还且受着职场的摧残呢。她赌咒发誓,这次非得过了稿子不可!
做刊物的就这样,平常吧你看着个个儿都是闲得跟浑身长草似的,可是一旦临近截稿期,那就是天下大乱。现在人人都埋头噼里啪啦敲碎键盘,就算你尖叫一声,也不会有人抬头瞅你一眼。
稿子其实沫蝉都写完了,只是心里没底。字这破玩意儿就这样,只要你想改,随时随地都有改的余地,直能把人给改魔怔喽。沫蝉有意将稿子给纨素看看,可是纨素自己那边也正跟三书忙得头不抬眼不睁,沫蝉对着手指想着莫邪。
莫邪当然是最佳人选啊。可是,该给他看咩?——很紧张的说。
电话便在这一刻被灵犀一指破处了一般响起。沫蝉抓起电话就鬼鬼祟祟跑到走廊去听。莫邪在电话里懒洋洋吩咐,“没拖稿吧?”
“当然没有!”沫蝉瞪空气。
“写好了就给我发过来审阅。”
沫蝉想象着他说这话的时候,大眼皮一耷拉的死样,气得咬牙切齿,“脸皮那么厚呢?凭什么给你审阅啊?”
“呵呵。”他难得好脾气而宽厚地笑,“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发过来给我看,我该怎么根据你字的内容来选择配图呢?”
“嘁……”沫蝉这才笑了,“你故意气我的哈?”
莫邪在电话那边默了下,就在沫蝉以为掉线了的时候,他才悠悠说,“我不是来气你的,其实我是——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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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捏着电话,喉头哽住。缓缓后退去,脊背抵住墙壁。面上,已是轻轻笑开,“嗯,我知道了。8”
她知道他那是多么隆重的一声,这四个字看似简单,却也是她浸透了所有的心意的、隆重的回答。我知道了——知道了你的心情,知道了你含而不露的话,知道了你想说没说完的情意。
我知道了。
“闭月的案子,办得很好。”莫邪闭上眼,感觉她细细悄悄的呼吸,“怪没怪我不便插手?”
“你不插手才好咧!”沫蝉满血复活,“女人的战争,男人参与了多没意思!”
莫邪看着通话时间,他每次被允许通话的时间实则有固定的限制,只有这样他打电话才是安全的,不会被人追踪。他不舍地攥了攥电话,“把稿子给我发过来,别忘了。”
“好。”沫蝉也小心地看着屏幕上的时间。她初时不知道他通话的时间限制,可是一次次地打电话下来,她已经敏锐地注意到了那个固定的时间限制,“小邪,天凉了,你注意添衣。我挂了,白白。”小女生的心思,抢先主动挂断电话。捧着电话,又多出了会儿神。这才叹了口气笑开。
怅然若失,却又心里满满——这感觉,她明白,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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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子给莫邪发过去,她知道那其实是莫愁的信箱。却看见信箱里躺着一封信,标题只是“闭月”二字。沫蝉诧异点开,看见里头简短的一句话,便怔住。
闭月:“我想,我就是你故事里想要寻找的那个人。”
沫蝉请假出去,说是约好了采访。
闭月选在下午的时间跟沫蝉见面,就是看中了这个时间段外头的人最少。
沫蝉随便要了杯咖啡,便直切主题:“闭月,你得给我证据。”
闭月宛如水墨勾勒的娟细眉眼静静望着沫蝉,却清淡摇头,“我没证据。”
沫蝉却反倒笑了,“坦白说,我刚看到你的mil的时候,我压根儿就没信你。因为你是绿蚁的人,而且从我认出你到现在,中间隔了几十个小时,你一定已经有时间去见过绿蚁,并且得到绿蚁的指示了。”
闭月也微微一怔。眼前这个凡人的小丫头,果然冰雪聪明。怪不得大小姐那么紧张,连带得整个冬家都已严阵以待。他原本想,何必这样风声鹤唳?此时倒是隐约,有些明白了。
沫蝉却接下来说,“可是现在,我倒是想相信你了。不为别的,就为你刚刚的坦率,说你没有证据。如果是习惯了说谎的人,一定在见我之前早已罗织好了证据;而你没有,所以我宁愿信你几分。”
闭月无声笑开,更显得他眉眼如水墨勾画。
若以心理战,眼前这个夏沫蝉,倒是比大小姐,更懂得如何应对。
沫蝉望着他的笑容,心下暗暗叹了口气。如果刘郎还在世,那个擅长丹青的男子,怕也是该生得这样的眉眼,拥有这样淡远的气质吧?
“只是可惜,我什么都不记得。”闭月却摊手,将难题抛回给沫蝉,“我只知道我有可能是那个人,我却不记得任何一件事。我拿不出任何的证据,信与不信,就都在你自己的判断了。”
“你够狠。”沫蝉咬牙,“你这是让我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了。而且信与不信,都得我自己去找证据,自己证实自己,或者是反驳自己,嗯?”
闭月悠悠缓缓地望着她,“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我觉得我自己就是那个人。知道了这件事之后,那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沫蝉伸手支着额角,静静淡淡地回望着他。半晌才慢条斯理地说,“……阴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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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闭月,也惊得耸起身子来,“你说什么?你是让我去跟那个女鬼举行阴婚?”
好吧,这一瞬间他有点后悔了,之前的自信和从容尽数瓦解。哪里能想到这个凡人小丫头,张嘴就说出这么邪门儿的玩法!
沫蝉点头,狡黠一笑,“后悔了么?可惜晚了,我现在都认定你了。你是与不是那个人,也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选择你去跟她阴婚。”
“你开什么玩笑!”闭月有些激动地起身。
“你坐下。”沫蝉指着他的座位,“你走不了。你也不该走。”
“凭什么?”闭月意难平。
沫蝉挑着眉尖睨着他,“你今天既然都来了,而且都博得了我的信任,你没理由半途而废。况且,你今儿能来见我,就证明也是得到绿蚁的首肯了——你逆着我没关系,可是你敢向绿蚁出尔反尔么?”
沫蝉叹了口气,“阴婚是瘆人,但是我想一定比不上你们家大小姐的脾气更恐怖。所以我劝你还是从了吧,乖乖跟小富去阴婚是你唯一安全的出路。”
沫蝉的目光从闭月面上挪开,瞥向窗外天光,“况且,如果你真的是他,你一定不会拒绝跟她阴婚的……她等了你那么久,等着成为你合法的妻子;而且等着这一天的不止她一个,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沫蝉说到这里,眼角已经隐有闪烁。
闭月立在那里,悄然握紧了双拳,“我怎么觉得,自己是掉进了你的陷阱?你早知道我会来这样跟你说,所以你早就准备好了这段说辞,让我没办法拒绝,是吧?”
“是。”沫蝉乐了,“反正你是无脸人,你懂得如何在她面前利用月光来掩住面容,这就够了。”
闭月眯眼,“原来你早打算好了,利用我的闭月术来演戏!”
原本以闭月术来作为攻击她的武器,没想到反倒被她反手夺过去,成了她挥舞向他的武器!闭月咬牙瞪沫蝉:他原本是要让她自相矛盾,原来她早想好了还治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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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当然也不想这么草率的,可是她也的确没有办法了。
时光易过,一眨眼回来已经这么多天,可是她却半点头绪都没有。死去了100多年的人,又因为政.治的缘故,全然查不到那个时代的户籍资料,她只能先给小富找个人去替代一下。
不能让小富再继续等待下去,不能再让她吞掉更多死者的魂,否则她造孽过甚,便连轮回的机会都失去了。无脸的闭月,无疑是她目下最好的选择。
软硬兼施,闭月只能点头应下。
一场阴婚,对于狼族来说,恐怖程度真的算不上什么。
闭月走了,莫言却跟鬼一样不知从哪里飘过来,坐在沫蝉对面,手指翘着铺着纯白桌布的桌面,“夏沫蝉,你真过分。连对手手下的人,你也想使唤。”
“嘁!”沫蝉听出他的明贬暗褒,索性回他明媚微笑,“肿么啦,我就是要瓦解绿蚁的阵营!他们家人多势众,我赤手空拳,当然得想法子敌为我用,不然还不坐以待毙?”
“嗯哼。”他虽然没笑,不过玄黑的眼瞳里却流过一丝温暖,“也不足为怪。你连我都使唤成枪了,多使唤个小喽啰就也没什么惊喜了。”
沫蝉笑,“莫言,谢谢你。”
莫言闻言横着桌面趴过身子来,正色望沫蝉一眼,眼中若有期待,“……那你觉得,我,好么?”
沫蝉扶额,无奈笑起来,“莫言你当然好。是好朋友,好兄弟,也是好学生,好状元。”
沫蝉挺直脊背,屏住呼吸,“可是,我已经爱上莫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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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竟然在他面前,向他承认爱上莫邪了!莫言震惊地望她。
对于这个答案,他并不意外,因为他当然早就看出来她对莫邪的感情;此时让他震惊的,是她竟然能坦然承认出来的态度!
以她的性子,因为知道莫邪与绿蚁早有婚约,而一直回避莫邪。可是今天却能当着他的面承认,这难道是说,她已经自己克服了自尊与婚约的冲突,而不在乎外人眼光地认定自己的感情了?
“你疯了么?”莫言激动得双拳砸向桌面,“他是必定要娶绿蚁的,他是不能够悔婚的!你还选择跟他在一起,那你岂不是要成了你们人类世界里最受鄙视的——小三儿!”
“我当然也不想啊。”沫蝉没有任何激动,只淡淡垂下头去,“我自己也跟我自己左右互搏了许久,想要让自己不要用真心,警告自己赶紧退后。我努力了,可是我做不到。”
沫蝉淡然微笑,抬眸望莫言,“我是败给我自己了,又不是败给绿蚁,也不算是败给小邪……所以败就败喽,难道要自己杀了自己?”
莫言颓然坐回去,“我收到消息,因为你的出现,青岩那边已经有些乱。冬家更是想办法要促成绿蚁跟小爷的婚事赶紧完成——你难道还要继续坚持?”
沫蝉浅浅啜了一口咖啡,“该来的躲不过,我也不想躲。尽自己的力,做完能做的事,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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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还没写完,大约10点发上来。稍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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