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欢呼刚落。又一声欢呼便响彻天地。但这阵欢呼。竟然是來自敌对一方的阵营。而且欢呼的声音远远盖过了城头上的官军。这多少有鞋稽。
在这一阵敌营的欢声中。那杆张家大旗竟然犹豫了一下。但转而继续前行。在这杆代表着王师的大旗指引下。一队队精干的乡勇。穿着整齐的号坎。拿着雪亮的刀枪。支着画着怪兽图腾的巨大的盾牌。一队队。一列列走出阴暗的城门。然后。在带队的把总百户等等头目的带领下。向两面依次排开。就在城门前。结成方队。
一杆比大明军旗稍微矮一些的将军大纛出现在城门口。随着大旗展现。军列两边一分。一群衣甲光鲜。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将领出现在了队列前。
张十五。这是他第一次独自领军出战。心中既紧张又兴奋。看着对面开始整队的闯贼。再看看自己身后彪悍的三千大军。心中有着万丈豪情。
此战。绝对会让闯贼领教下张家军的厉害。
“众将官。此战。定要打出我们张家军的军威士气。第一时间更新一雪甘泉堵门之战之耻。”张十五坐在马上。挺直了腰身。大声对身后一干兄弟亲信大呼。
所有的兄弟被这场景激发出无限热血。一起举起手中刀枪。随着守备张十五一起大呼:“一雪前耻。一雪前耻。”
被这帮兄弟带动。那婿战的士兵。还有城上的守军。不由自主的一起跟随呼喊。一时间。士气再次飙升。这时候。这些人。才有了一点堂皇官军的样子。
但在这阵阵欢呼声中。只有杨凡不由摇头苦笑。默默的趴在城头热闹。真正的实力对比在那里。却要扬短避长。岂不是自取其辱。
对身边兴奋的兄弟扫一章节请到。然后将身子缩到城碟下。将头盔往脸上压了压。进入酣然梦乡。。昨夜巡城。太累了。这时候。已经盘算到了结果。那还担忧什么。睡吧。
对面的闯军却沒有如张家军这样鼓哨呐喊。在营门里。只是一阵阵沉稳的腰鼓声。一下下清晰的响起。然后不久。营门打开。一队队弓箭兵先行出列。沿着自己营寨的围墙。稳健的站好。那长长的大弓搭上巨大的让所有人胆寒的巨箭。压住阵脚。防备敌袭。
紧接着。一排排黑甲枪兵。带着满脸跃跃欲试的激动。稳步走出营寨。一队队在弓箭营前面排列整齐。每一排枪兵后面。还有一队百人刀盾兵。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一手雪亮马刀。一手漆黑盾牌。神情轻松的站到了枪兵身后。接着。便是莫名其妙的一队队五颜六色的旗帜铺展开來。遮蔽了战阵之后。也不知道又弄什么玄虚。
一杆将旗舒展开來。上面一个大大的耿字随风飞舞。将旗下。一员大将。身形挺拔的坐在马上。神情严肃的观察着整个战场。
这时候。该将一出。贼营里再无人马出战。张十五默默的在心中数着对方的人数。一千弓箭手。一千两队枪兵。二百刀盾手。合计两千二百人马。而对方一片旗帜。看來不过是虚张声势。算不得数的。
自己出兵三千。而被攻击的对方。第一时间更新只出动二千人马。这是一种蔑视。绝对是种蔑视。
但既然你轻视与我。我正该利用你轻敌之心。挫一挫贼人士气。
此时战争。哪里如说书那样。双方先要來将通名。那都是春气时候贵族的游戏。在战国之后也就沒有。既然出战。那打了便是。
张十五见对方出战。立刻将手一挥。身后军鼓立刻隆隆而起。一场厮杀即将开始。
城外。看着闯贼有条不紊的整队出战。张家兄弟耀武扬威。城内。蒲城县衙。刘国骁县尊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躁动的坐立不安。已经是深秋时候。高大阴暗的大堂本來更觉阴森冰寒。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但刘国骁现在的感觉就如同身处无穷火焰里。浑身被炙烤的大汗淋漓。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冰凉冰凉的。
看看外面的天色。再倾听一下城外的动静。但离着太远。又有城垣相隔。却是什么也听不到。这更让人揪心。
“去。再派人在卫所调些军汉。加强各条街道的守备巡逻。一定。一定不要马虎。”对跟在身边的一个师爷。再次吩咐道。并且将一定两个字重复加重了几次。
“是。东主。”那师爷只好再次转身出去。执行这已经执行了多次的命令。现在。自己跑的已经两腿酸麻。大汗淋漓了。
“对了。”刘国骁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赶紧叫住那要出了大堂的师爷。
那师爷嘴一咧。只得再次回身。回到刘国骁面前:“东主。还有什么吩咐。”
刘国骁几步走回大堂公案后面。拿起笔刷刷一阵。写就一张告示。然后也不细看错漏。直接拿起大印盖上。递给下面等着的师爷。急匆匆的道:“拿着这个。赶紧寻些书办。誊抄多份。命人四处张贴。并要求三班衙役与帮闲里正严格执行。”
师爷接过布告。只匆匆一眼。便倒吸了一口冷气。布告上再次规定:“市井平民。三人以上行走聚集。便按照聚众谋叛罪论处。格杀勿论。”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道针对平民百姓的昭告了。一道比一道严苛。一道比一道变得杀气腾腾。如此高压。难道真的能压服住那些贱民吗。
“难道这有什么不妥吗。”刘国骁阴狠的盯住师爷。有些神经质的厉声问道。
“沒有。沒有。县尊大人处断果敢。学生拜服的五体投地。”师爷诚惶诚恐的拜服下去。
“那还不去执行。”刘国骁咆哮着。双手胡乱的挥舞。神情已经是越來越狰狞。
那师爷见状。立刻转身往外就跑。走过大门。一不小心被高高的门槛绊倒。就像个滚地葫芦一样滚下高大的台阶。到了底下也不敢呼痛。就那么浑身是土。一瘸一拐的跑的个沒影了。
看着狼狈万分的师爷消失在大堂之外。刘国骁好像浑身被抽去了筋骨。无力的一屁股做到了大堂地中间。
这一屁股坐下去。才感觉到那青砖地面。阴凉阴凉的。一股股阴寒之气。凉透了全身。直透到了头顶。
经过几派不间断的争吵。最终。在少壮派的争裙有巡抚大人的重压下。保守的县令刘国骁还是选择了妥协。同意在与贺人龙联合后。里外夹击。对嚣张的闯贼展开一战。
但是。这一战。只是定在展示下军威。振奋下士气。而绝不是一场决战。这是刘国骁千叮咛万嘱咐的底线。跟闯贼决战。以自己五千招安的杆子。一千卫所。一千张家亲兵乡勇。还有就是一些士绅家的家钉院。林林总总拼凑起來。也不过一万。与四万兵强马壮闯贼决战。任是用脚后跟想都知道结果。如果出城一战损失惨重。那么守城的力量就会被削弱。这是绝对不能允许发生的。
蒲城的得失。已经与自己的身家性命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蒲城失不得。
但蒲城不失。真正守城的力量。还得靠五千招安军一千卫所军。至于签丁。说实在的。刘国骁县尊还真不敢放心使用。
如果是其他杆子來攻。那些签丁也知道。流寇入城。遭殃的当然是富户士绅。但他们这些小民也一定不会幸免。
于是。再一鼓动。便会生出同仇敌忾之心。两万精壮。配上千户所军户。以及富户乡勇家丁。自己完全有信心抵挡住十万流寇进攻。且还可打他一个反击。
可惜。现在围城的可是闯贼。闯贼是什么。在北面七县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尽人皆知。现在。他不但不敢指望签丁帮助守城。还要时刻派出衙役。拿着刀枪巡视城内。说不定。现在城内的贱民有多少人已经动了盗卖蒲城的心思。
沒听街坊小儿歌谣:“盼天王。拜天王。天王下界过天堂。”
天王是什么。口口相传。那是转世的闯贼吕世。他刘国骁不是不明白。民谣便是民心。现在。蒲城。包括整个渭南。已经民心浮动。躁动的百姓就只要闯贼到來。那就是一个爆发。
“唉。。”刘国骁一声长叹。这声无力的叹息在空空如也的大堂里四处回荡。“什么时候。世受皇恩的大明天朝子民。已经开始心向贼寇了呢。既然是这样。那这三百年国朝。还有希望吗。”
想到这里。刘国骁变得无限的无力。“得民心者得天下。得民心者。。”低声喃喃。突然。双眼血红的一拳砸在地上。“狗屁民心。”一翻身爬起來。在大堂上疯狂奔走:“这煌煌大明。不是那些低贱的小民掌控支撑的。是无数士大夫。无数士绅。是王爷。是皇上。大明不会亡。大明还有百万军队。还有全天下心向朝廷的士绅。小小吕世。不过是一只蚂蚁。趁着现在鞑子侵扰京畿。大军无力围剿的机会兴风作浪。等着吧。”刘国骁咬牙切齿的道:“等勤王大军凯旋回师。掐死你。便是掐死只蚂蚁。”想到即将回师的大军。刘国骁满面红光。兴奋的在大堂上奔走:“坚持住。只要我坚持住。完成了巡抚与洪大人的计划嘱托。那么。救国危难。飞黄腾达便指日可待。”
站定身形。双手背负。面对北方。嘿嘿笑着:“闯贼。闹腾吧。任你如何闹腾。不过是我升官发财的垫脚石。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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