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是个大问題.现在军心士气都已经低迷到了极点.不好好找个出路绝对不行.如果不能尽快解决出路问題.等边军筹集了粮草再次杀來.那自己等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看着还在吼叫谩骂的那些兄弟手下.高迎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将酒碗往桌子上重重一顿.这一顿.声音很大.听在所有人的耳朵里都如炸雷相仿.一个个立刻老老实实的坐回了原位.虽然还有不服气的瞪着眼睛运气.但那也只能是隔着桌子瞪眼.
对于他们这个龙头大闯王.大家在心里还是又敬又怕的.敬的是.这大闯王足智多谋.孔武有力.一身白袍.每战争先.怕的是.大闯王更是心狠手辣杀人无数.这无数里有乡勇官吏.也有边军将领.更有自己的兄弟.
在前几月前一丈原一战.战场上倒在大闯王剑下的怯战者不下一百.虽然在他的弹压下.义军还是一败涂地.但毕竟使得主力沒有彻底的溃败.慢慢的撤出了一丈原.然后带着大家在这陕北大地往來奔驰.流动征战.与边军从年前打到春天.再打到这夏天.大闯王几次亲自断后.最终终于耗过了边军.才在这里落下脚跟.得以休整.才有了现在大家在一起吃肉喝酒.
见大帐里终于静下來.高迎祥坐直了身子.用拳头挡住嘴咳嗽了一声.然后将脚下的空酒坛子踢开.慢慢站起.背着手.将自己的大红披风拢在身后.低着头.走到大帐中间.在两面几排桌椅中开始踱步.眼睛开始四处巡视.犀利的目光过处.有高昂激越的.有心虚低头的.有满不在乎的.也有沾沾自喜的.一个个神情不一而足.
“各位兄弟.我们來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目的聚拢在一起.这就是义气缘分.应该抱成团抵抗官军.死战求活.而不应该自己这里争争抢抢伤了和气.如果再这样不顾大局.说不得.我被各位推为大闯王.那就要行使我闯王的规矩权利.”高迎祥先给大家定个调子.这一番话下來.立刻让大帐里的气氛一冷.就好像大帐外的五月大风变成了寒冬腊月的寒风.吹进帐來.沒有半点温暖.
有的光着膀子的人.开始四处寻找衣服.但刚刚要动.高迎祥那犀利的眼神过來.就马上放弃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等着高迎祥往下说
但也有的开始左右张望.不安的扭动着屁股..
这一切都落在高迎祥的眼睛里.却不去关心.继续接着自己的话題往下说道:“一丈原一战.我们十万大军与两万新败的边军鏖战半天.竟然就大败亏输.这很让我痛心.为什么一样的杆子.一样的对手.他卧牛山年前可以击败.最少是破围而去.而大军不散.而我们却被打了大败.被人家在陕北追击的无一日安宁.若不是.最终官军粮草不济.我们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安顿休整.”
想起那半年.每日都战斗.每日都厮杀.日夜不得安生.大家就心有余悸.若不是官军乡勇逮到逃跑的义军就不分青红皂白的砍了请赏.大家不敢脱离大队.说不得.现在大家早就散伙回家了.
但现在一安顿下來.看着灰暗的前途.有些人就又有了活泛心思.看高迎祥在那边走边说.不由的嘴角显出一丝不屑.
“原先咱们兄弟日夜拼杀.也沒机会坐下唠扯唠扯这些事情.现在好了.边军暂时撤了.给了我们一段喘息的机会.我们就安心的坐在这里.大家就总结总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同时也为今后谋算出一条路來.”
高迎祥刚刚说完.就听到左面人群里一个人一声嗤笑.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大帐里.却格外刺耳.所有的人都把脑袋转向了那个发出嗤笑的人.
此人不是别人.却是原先加入高迎祥义军最早的一个杆子..闯塌天.
闯塌天.安塞南园人.原本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头脑也简单.在开始的时候.与高迎祥多有往來.后來高迎祥起事.就邀约了他.跟他讲了许多花花前程.于是闯塌天兴奋的带着全部人马加入了高迎祥的大闯军.
这闯塌天真不愧了这个匪号.上阵杀敌从不人后.抢掠地方更是吃干抹净.就连同行许多也不放过.时常和同为义军里的其他股势力.为了一片绥靖之地大打出手.要不是有高迎祥压在上头.说不定义军就被这愣头青给打散了.
这次一丈原大战.他的损失最大.原因就是由于他的粮草物资比别人的要多.所以战力兵员也比别人要多要好.隐隐有与高迎祥并驾齐驱的架势.所以在战斗最艰苦的时候.高迎祥往往就派他打先锋.最后突围出來.他的手下就只剩下区区三千不到.为此上.他心中大是不满.尤其是在有心人的点拨下.愣头青也看出來.自己有被别人当枪使唤的嫌疑.于是心中怨气更加浓烈.自己越想越是窝火.后悔听了高迎祥的撺掇.做什么王侯将相的美梦.现在这个情形.整天都为活着东奔西逃.哪里有自己原先在自己窝里舒服快活.时不时的.不看场合情形的就发泄一番.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连连大战.也不把他怎么样.但这次又机会休整了.就少不得互相琢磨起來.刚刚大帐里.吵闹最凶的便是这闯塌天了.
高迎祥一皱眉.但转眼就把不快落到肚子里.哈哈一笑道:“來來.闯塌天兄弟.有什么话直接说.都是老兄弟.都是生死之交的.”
“还生死兄弟呢.我看一个个都是他妈的下作小人.”闯塌天气哼哼的把脑袋转向一边.不再正眼看身边所有的人.
这一下立刻捅了马蜂窝.原本被高迎祥压下的混乱再次展开.一个本來就看闯塌天不顺眼的杆子呼的下跳起來.指着闯塌天的鼻子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说谁是下作小人.”
闯塌天当时也跳起來.与那杆子头对骂:“我就说你了.怎么的吧.”往地上重重的吐口浓痰.大叫着道:“一丈原一战.你个腌臜东西.带着你的手下就躲在大军后头.连官军的面都不敢见.连个屁都不敢放.算什么英雄.”
“我不是遵照大闯王的将令.防备官军在后偷袭吗.”那小子当时争辩道.“还不是我在后面死死的压住阵脚.才不至于让官军偷袭得手吗.你难道瞎了眼吗.”
“哼.”闯塌天恨恨的哼了一声道:“殿后.殿后.那我问你.为什么我拼死拼活的打开口子.你的人马却跑到我前面去啦.”
这一问.当时让那个杆子头老脸一红.吭哧半天也达不上话來.这时候.与他相厚的一个杆子跳出來帮腔道:“那还不是看你死伤惨重.我家哥哥上前替换你下來休整.”
“对.对.就是这样.要不是我拼死接替你.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喝酒吃肉骂娘吗.”说到这里.心中不由一阵委屈:“可惜我一万大军.突围出來.剩下不到一半.我跟谁说去啊.”
跟闯塌天拜了把子的杆子头端起酒碗.施施然喝了一口.面带讥讽的道:“是啊.你损失了一半的人马.但是.我怎么看着.你的人马都是半路跑散的呢.怎么就不见战场上有你一具人马的尸体呢.我怎么看见你的刀都沒出刀鞘呢.”
这一句一出.引得大帐里哄堂大笑.其中一个杆子头大笑道:“那是人家武功高强.修炼了无上神功.刀不出鞘就凭借刀气杀敌于无形.哈哈哈哈.”这一番调侃.更惹得人敲桌子顿板凳的大笑.就剩下那两个杆子头红着脸尴尬的不知道如何辩解.这一番吵闹.让原本刚刚恢复严肃的大帐再次哄乱不堪.
那两个被大家抢白的杆子当时恼羞成怒.仓郎抽出腰间大刀.用刀尖指着闯塌天一伙.大骂道:“你们这帮小人.大丈夫可杀不可辱.”
闯塌天和他的兄弟一见对方动了刀子.二话不说.豁然站起.一脚踢翻面前的桌子.抽出刀剑大喊道:“你个腌臜东西.自己知道理亏.还敢和我动刀子.难道老子们就怕了你不成.”
这一下.大帐里更加混乱.众人纷纷抽出刀子.寻早自己的相好.踹翻桌椅就要开战.
“够了.”正在这紧要关头.高迎祥的一声大喝当时震住了全场.大家这才想起.这不是战场.这是大闯王的大帐.看黑着脸的高迎祥.大家都悻悻的收回刀剑.但每个人都充满怨毒.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这一坐.却看出了泾渭.大帐里已经分出四派.
以闯塌天为首的一派.都是血性汉子.一脸愤愤不平.以不粘泥一派.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只是看热闹.
以那个挑事的为一派.虽然也是怒目而视.但一个个却都显出色厉内荏.
还有救是站到高迎祥身后的七个杆子.也就是后來的老八队的人马.气愤不平的盯着所有人.紧张戒备.
高迎祥黑着脸巡视四周.见到这个场景.心中不由哀叹.都这个时候.还要窝里斗.这哪里是成就大事的义军.根本就是一群貌合神离的乌合之众.
看看满账众人.几乎沒有心腹.心中不觉哀叹.自己的侄子李自成怎么还沒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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