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与合着星星草清新味道的南风,在窑洞敞开的门扉里,跑进窑洞,挤走冬日的寒冷与阴霾,让窑洞里的空气清新与活跃起來。
“我要俸禄。”
吕世在窑洞中,在与赶來汇报春耕安排的陈策,还有闲散的让人发指的过天星,再有就是催逼吕世婚事的三叔谈完正事之后,严肃的提出了这个问題。
此言一出,原本晴空丽日的窑洞,立刻陷入乌云滚滚。
陈策表情如丧考妣,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半天,才声音嘶哑的问道:“难道,闯王你不再带着我们实现你当初的城门诺言了吗,难道我们的追随即将成为一场空了吗,既然如此,那我们的努力和奋斗还有什么意义。”
吕世愕然,自己要俸禄工资,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过天星一脸灰败,再沒了原先的吊儿郎当,好半天才吭吭哧哧的问吕世:“先生,难道你还想让贤,难道你还行出走,你怎么样才能明白我的心。”然后战战兢兢的站起,对着吕世深深一礼,“为几十万父老,为追随你千里突围的父老兄弟,请先生留下。”
吕世连忙站起,手忙脚乱的搀扶起过天星,“快快起來,谁说我要走啦,我不过是想谈谈我的俸禄问題,这好像沒错啊,我也是兢兢业业为了根据地,为了兄弟,沒敢偷懒啊,我要点俸禄有错吗。”
三叔手脚冰凉,只剩下哆嗦了,急切道:“难道,难道是我逼疯了你。”想想,咬咬牙跺脚道:“我不逼你了,春兰的嫁妆聘礼,我都一个人出了。”看看吕世不解,一脸无奈道:“原本我想春兰单身舍弃了兄长,一心一意的跟着你,无依无靠的,嫁妆就我出了,但现在看來,对你的聘礼,我也出了,父母为儿出聘礼,这也是天经地义。”
“爹,这话是从何说起,我沒那个意思,我要俸禄,也是想筹措聘礼啊。”
陈策接口道:“闯王,你若是有原先成就霸业,带着我们过上你说的那种天下大同的日子之心,那就不要再提俸禄。”陈策痛心疾首的道。
他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其他两人的点头赞同。
“这是为什么。”吕世迷茫了,“我要带着大家,实现那个理想,这一点,我绝不会改变。”坚定的表着决心,当初延川一战,哥嫂一死,自己再也沒有去南方过富家翁的想法和打算,就一心想着带着大家在这乱世里挣扎着活下去,现在,却怎么被人怀疑。
闻听吕世再次表白,三个人立刻长出一口气,恢复了原先的样子,继续嘁嘁喳喳的谈论春耕的问題,吕世就再次陷入无奈之中。
“我不明白,这我要俸禄和我的理想有什么关系。”吕世插话问道。
陈策吃惊于吕世的白痴问題,仔细的看了再看吕世,确认他沒病之后,很淡然的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你不懂。”
吕世点点头,想想又摇摇头。
陈策很无奈,于是就解释道:“也就是说,你现在富有根据地,将來会富有四海,那你要什么俸禄。”
三叔和过天星一起探出脑袋问道:“你听说过皇帝有俸禄的吗。”
吕世只有目瞪口呆了。
“如果你要俸禄,那你是什么,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追随你。”陈策再次很严肃的,对这个本來什么都不懂的和尚,还是小和尚解释道。
“我们都是为百姓服务,包括我。”吕世说这个的时候,却是理直气壮。
“对。”陈策双掌一击,赞同道,:“万乘至尊,也要为这天下百姓福祉,要不你就是个昏君。”这时候的陈策绝对有上下五千年,什么时代都不缺少的诤臣的气质,准备开始教育这个可能要伦于昏君的吕世。
“可是,我是说,这个天下是百姓的,不是他朱家的,但更不是我的,我们不过是在为百姓做事,因此上我也需要俸禄养家。”吕世赶紧解释。
陈策当然的不屑一顾,反驳他的理由只有一句:“如果这天下是百姓的,我政务上有什么事情,就该去抓每一个百姓去问,那我还问你干什么。”
当时吕世就差点被噎死,还沒等他捋顺这口气,过天星也施施然道:“就是吗,军事上我问大妈大婶就行了,问你闯王干什么,多此一举。”
一口气再也喘不上來,看向三叔。
三叔立刻道:“如果那样,我问我老伴就行了,你算老几。”
这口气儿算是彻底的喘不上來了。
家国,国家的理念,在吕世的心中无数次翻腾,然后,只有徒劳的一声长叹,这时候,这个时代,和他们讲家国之分有用吗。
从龙之功,效忠一人,这是几千年形成的,跟他们讲那些,也是无从讲起,同时,在这时代讲民主,讲国家,讲一切后世理念,只能让大家原先的理念彻底崩塌,无所适从,沒有一点好处,现在,还是按照现在人们的认知做吧,这时候吕世就开始埋怨那些穿越先辈了,你们那些自传里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金银无数,在战国都搞民主,简直就是流毒千里,害人不浅啊。
现在吕世是看透了,这根据地最富有的人是不需要俸禄的,但这位最富有的人,却身无分文,这是什么逻辑道理。
不行啊,如果这样,那自己的聘礼就沒了着落,那自己的婚事就将完蛋大吉,那自己不但穿越來,沒了如穿越众的那种富可敌国,那也沒了种马的可能,最可悲的就真的成了和尚,一个不是心甘情愿下的和尚。
不过眼前一亮,按照自己短浅的历史知识,皇帝的工资是按照国家收入的三成算的,纳入私库,不少了,据说,崇祯皇帝老是被大臣逼着拿内库银子出來养国家,一笔又一笔,源源不断,最后,李自成打到了北京,结果这会想要用内库银子,來给入关勤王的关宁铁骑三百万开拔费,结果悲哀的发现,沒有,只有包括王承恩捐献在内的三十万,所以只能上吊了。
于是打断谈得正兴起的三人,杨着脸道:“那我按照这个时代的皇帝规矩,山寨收入有我三成,作为内库,这该行了吧。”
“不行。”三人一起大声反对,声音之齐整,态度之坚决,嗓门之洪亮,当时就把原本站着的吕世吼趴下了。
“这,这,怎么不行。”英雄气短。
“根据地还沒有收入。”三叔第一个摆出事实。
“可是,不是已经有了税收了吗。”吕世据理力争,这点再沒有,那自己就真成了白打工的了。
“入不敷出。”三叔当时就给他一个脸色,然后突然对吕世道:“按照你的理论规矩,也成。”
吕世又有了希望,有税收就有希望,虽然不多,按照三成的规矩,那五万两也是一千五百两了,行,什么都够了。
三叔掰着指头道:“现在,我们的税收是五万多,但是,开销呢,太多了,如果按照这个道理,你用钱就需要在这里拿三成,那不够呢,是不是你还得拿出三成出來填补。”
吕世傻眼了,三叔却高兴了,于是,手一伸道:“拿來。”
吕世往后缩了缩,沒底气的问道:“什么。”
三叔理直气壮的道:“三成的亏空。”
吕世哭心都有了,这不是自己找的吗,自己现在不但沒要到钱,反倒弄出亏空了,这还要人活不。
“那这事就算了吧。”按照后世经验,最好的发展方法就是赤字经济,那自己还不填补成了乞丐沒了裤子,吕世投降,绝对的投降。
“好吧,那你就是放弃了。”三叔很高兴吕世大度,这才是帝王胸襟。
陈策站出來,给吕世再次上了堂历史课,吕世才知道,这个规矩是后來清朝才有的,现在沒有,现在的皇帝靠纳贡,和皇庄,再就是除了正税以外矿山海贸专卖什么的收入來养家,其中皇庄租税、地方进贡、附属国进贡以及宫廷主持的专卖收益,是还要用來给京官发补贴,给御前侍卫发饷,给军队发犒赏奖励,给太子、公主、后妃们发生活费。
“先说皇庄,这是我们现在最反对的,因此你看,。”
“我们绝对不能搞这个东西。”吕世坚决反对皇庄了,现在天下田,五分之一的皇庄,再接近五分之二是王田,剩下的又几乎都被地主豪强兼并,这才是民不聊生的根本,因此绝对不能搞这个。
陈策深深的给这个看來绝对是明君的吕世施礼:“我带万千百姓子孙后代感谢闯王大义。”
吕世就面带得瑟的接受了。
“然后专卖问題,你可是说了,专卖不可取,因此上,也应该摒弃。”
“对,一切以市场经济为主,我们不能搞什么国有专卖。”
**,我不敢说现在实行,那是倒退回原始社会,但自少在几千年内,是不可能实现的,想当初有些人理想化的幼稚实行,那结果是要多悲惨有多悲惨,后世之师不可忘。
“矿山我们还沒有,海贸更别说。”
“即便是有,也不能搞什么专有,还是以贸易的方式进行,那样才能焕发出潜能。”吕世坚决拒绝,理由参考上面。
“地方进贡,那是陋习,绝对助长了地方官员收刮盘剥百姓的习气。”陈策斩钉截铁的道。
“对,为一人而立名目,这是对百姓的敲诈,我们绝对不做。”理由依旧参考上面。
陈策再次激动的给吕世深施一礼,抬起头已经是眼泪汪汪:“得一明主,陈策肝脑涂地。”
吕世也有成就感,于是大义凛然道:“凡是对民生不利,凡是对家国不利的,我们必须摒弃,我们造反,就是改朝换代,既然改朝换代,那就要改除所有旧有的恶的,推广新的有利的,真正创造出我们一个天下大同來。”
一番慷慨陈词之后,所有人都欢欣鼓舞。
但吕世坐下后,冷静的一想,不对啊,要是这样,那自己的收入从何处來,家小怎么养活,还别说自己真的当皇帝后,那给京官发补贴,给御前侍卫发饷,给军队发犒赏奖励,给太子、公主、后妃们发生活费,都从何处來。
吕世彻底的崩溃了,心中暗想,希望那些还沉迷于穿越,成王成帝的兄弟们,醒醒吧,老老实实在二十一世纪当个拿工资的人吧,真要的成王成帝,就等着饿死,当和尚吧。
(这章多了点,但也只能简单下内容,要不三章也弄不明白,所以大家见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