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混账,还真按照钱中军的话來了,还真要分兵,那这一战就真的再沒希望了,想到此,赶紧上前,拉住李元昊的马缰绳,苦苦阻拦,“闯贼势大,且那闯贼智计百出奸滑无比,我等本就军少,如果再分兵更加力弱,这本就范了兵家大忌,更何况将军只带一千本兵马队孤军前行,岂不更加凶险,万一为奸人所乘悔之晚矣。”
李元昊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兵法上说兵贵神速,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过都向你这样,小脚女人般磨磨蹭蹭,那要什么日子才能达到战场,这样缓慢,岂不是给那贼人留出战备时间,等人家战备充分,那就要多少兄弟的性命來填。”说道这里,把嘴一撇拿眼睛斜看着张元不屑的道
跟我这百战将军谈兵法,你个小商人还嫩的多,当下不屑的道:“在你等眼里那闯贼如红洪水猛兽,但在我李某眼里却是乌合之众土鸡瓦狗,只要我的大军一到,定是摧枯拉朽一战胜之,再者,我巴不得他见我孤军深入來与我大战,那样我就会聚歼贼寇与野地,轻易得了黑虎寨立下不世之功,到那时我也不会少了功劳与你分润的。”
张元刚要上前再说,却不想跟随自己來的那个默默无闻的十七弟却抢步上前,对着李元昊恭谨道:“将军误会我家大人,实在是兵凶战险,万万需要谨慎才是,一旦贪功冒进折损了朝廷兵马,到时候巡抚都司怪罪下來却是泼天的祸事。”
这话看似一片忠言,但什么是贪功冒进啊,这话听在一向心高气傲的李元昊耳朵里就犹如当面骂街,怎么能让他忍受,当下勃然大怒,一马鞭子抽了过去,大骂道;“你是哪里冒出來的东西,竟敢指责你家爷爷不是,你家爷爷我在阵前杀敌之时,你个小崽子不知道还在哪里尿床,出征之时说此丧气话,难道不知道我的刀够快。”
越说越气,回身大吼道;“中军何在,与我拿下这厮,推到路旁给我砍了。”
中军得令,也不废话,带着几个亲兵如狼似虎的冲上來,把那个十七弟拉下马來,一顿拳脚后捆了,就要推到路旁砍了。
那十七弟却沒显现半分慌张,反倒是眼睛里闪现一丝智计得逞的笑意。
张元一见,忙死死的抓住自己兄弟的胳膊不放,大声对李元昊求告道;“将军开恩,请莫动手,我家兄弟年纪小不会说话,触犯了将军虎威,万望将军饶过我家兄弟。”言罢当下给李元昊跪下。
张元的一帮兄弟见无故要斩杀自己兄弟,当时各个气愤填膺,手按刀柄,两眼如火般盯着李元昊,只要一个不好就是兵戎相见。
李元昊的手下亲兵也个个拔刀相向毫不示弱,两边一时间剑拔弩张,一场火并眼看就是一触即发。
一个总督派來随军的赞画见势不好,忙打马上前拉住就要拔刀的李元昊胳膊,急切的安慰道;“将军息怒,万万不可莽撞。”
“你给我滚开,今天我不宰了这小王八蛋我就不叫李元昊。”
“将军请息怒,请听我说。”那赞画语带哀求道。
李元昊手下中军赶紧过來,在李元昊耳边一阵嘀咕,这才让暴怒的他冷静下來,这才想起,这赞画是总督大人派來的,中军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既然人家语带哀求,压压怒火心有不甘的道;“有什么话,说。”
那赞画也忙把嘴凑到李元昊耳边急切道;“将军你好糊涂啊。”
李元昊一听更是把脖子一扭瞪着眼睛道:“什么,你说我糊涂,我哪里糊涂啦。”
李元昊最不爱听的就是这话。
“将军请听学生一言。”那赞画赶紧陪着笑脸解释:“将军,这张元虽然出身卑微,但现在巡抚大人正是焦头烂额要钱无钱要兵无兵的时候,正要依仗那张元出钱练兵,你得罪了张元就等于得罪了巡抚的钱袋子,巡抚还能饶过你吗,不要以为你剿灭了闯贼就万事大吉,这陕西地面还有无数杆子山寨需要剿灭,那就是无数的钱粮,你出得起吗。”
李元昊闻听赞画一言,真如醍醐灌顶,心中好是后怕,杀一小商人不怕,但因此得罪了巡抚那就大大的不妥了,现在官视武将为草芥,寻个由头把自己杀了泄愤,最后朝廷连一个责问都不会有,岂不冤枉。
“还有就是,将军想过沒有,你若杀了张元兄弟,那以后你的亲军粮饷从何而出,指望着朝廷拨付,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期间的艰难,你现在兵强马壮器械完备粮草充足,不都是拜张元所赐,你一旦得罪了他,这些都不再有了,你的亲军就会立刻四散,那你这个副总兵还是个什么,不但如此,还会让人说你忘恩负义,对将军的名声也是不好。”
李元昊心中虽然依旧不忿但事实却是如此,得罪了张元那也是跟自己的钱袋子兄弟们的饭碗过不去,想想原先自己这帮兄弟衣食无着困顿万分的情景,当时心中一黯,咬咬牙把马鞭一甩道;“有赞画和张老板求情,现今就饶过小崽子胡言乱军之罪。”
张元闻听长出一口气连忙跪倒磕头;“谢谢将军不杀之恩,谢谢将军不杀之恩。”
“但是死罪得免活罪难饶,來人,打他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得到将军吩咐,那帮亲兵不由分说拖下去就是一顿好打,那十七弟倒也硬气,虽然打的死去活來,但就是一声不吭,让张元的这些兄弟悲愤之余也暗暗佩服十七弟沒给张元丢脸。
打过了张家十七弟,李元昊心中气愤略有平复,旧话再提,问那张元道;“张老板,这分兵进击之策你有什么话说。”
张元看向那赞画,却见那赞画只是皱眉不语,当下心中长叹一声道;“就依照将军军令行事吧,属下现在就命人拨付三日干粮与将军,祝愿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扫平闯贼为朝廷立功为张元报仇,到凯旋之日我再为将军摆酒庆功。”
“好,那就有劳张老板费心,你就等待我的捷报吧。”说完再不看张元一眼。
张元无奈,命身边兄弟扶起十七弟到后军检点粮草去了。
延安经由南泥湾到黑虎寨都是人际罕至的荒僻小路,大军行动本就不便,辎重车马更是难行,张元不计前嫌,尽量的多凑驮马毛驴驮载粮草器械,为此不惜把一些大车的捥马都卸下來交割给李元昊驮运物资,那些大车宁可让乡勇几人推着前行。
这让随军的赞画暗暗点头称赞,李元昊见张元不计前嫌依旧对自己上心尽力,当下心中也是有些不忍,在交割之时,对那张元拱手道;“张大人辛苦,这一路行去虽然是大路,但也要小心为上,会合了甘泉卫所等我消息将令再决定行止,你们乡勇毕竟都是战力不强的,不要逞强贪一时之功坏了性命。”
张元也很感动,毕竟这是与李元昊共事以來,第一次这样和颜悦色的说话,但现在虽然知道这李元昊恐怕是凶多吉少,但还是恭敬的道;“多谢将军关怀,属下定当遵守将军将令,大张旗鼓的前行,希望能为将军吸引更多的贼人。”
“好,那就这样了,某去了。”言罢打马带队呼啸而去。
张元还带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就忍住不说,回到自己队伍里安排下后下令出发,三千乡勇开始慢慢的逶迤前行。
由于运输的驮马毛驴都被派去李元昊那里,还有许多大车需要人力推动,大军行进更见缓慢,一日也不过是二十几里,这要赶到甘泉是要不下十日才能到达,各路大军更是脱节,看看已经慢慢消散的李元昊大军的尘土,张元不由长叹一声,对这次出兵更是前景堪忧,摇摇头赶到后队看望那个十七弟。
见十七弟趴在一辆大车上,小脸惨白,上前探视一番,趁左近无人小声爱怜的责怪道;“为激那腌臜东西争功走小路,差点搭上自己一条大好性命,值得吗,“
“为哥哥大事,为张家和依附于哥哥的各家子弟,兄弟我这条性命丢了又有何惜。”
张元手停了下,看看兄弟那坚毅的眼神心中大慰,也不再多说,吩咐人将兄弟送回延安府邸将养,临走时候,那十七弟欠身再次对张元道;“哥哥身担各家复兴大任且不可犯险。”
张元感动道;“我知道了,好好养伤,伤好了才能帮哥哥做大事。”
依依不舍的送兄弟走远,张元正要追赶大军,突然见李元昊去处尘土大起,一人一骑飞奔而來,那人在马上高呼;“张大人慢走,等等下官。”
张元闻听好奇的打量,原來是那赞画,忙打马上前迎候,“先生为何去而复返,难道将军有军令传达。”
那赞画在张元面前勒住战马,仔细看看张元突然大笑道;“就那腌臜货还能有什么将令,我是來寻张大人做伴的。”
张元大奇,那人见了也不多说,只是微笑问道;“你那很远机智的小兄弟伤势可稳定了吗。”大家都是明白人,张元马上就明白了原委,当下下马一拱到地;“先谢谢先生搭救我家兄弟,再感谢先生助我。”
“哈哈哈。”那赞画大笑着下马还礼道;“那厮要去送死,我却还想活的长久些,所以赶回來到张大人这里寻口饭吃,张大人不要赶我走呕。”
“求且求不到,哪里还敢慢待,先生不要嫌弃我庙小就好。”言罢两人一起哈哈大笑,张元心中的那点郁结都随着这大笑云开雾散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