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们安静了一会都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一旦确认后,马上就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欢呼过后,一起对黑虎星和陈车跪下大声感谢道;“谢陈将军,谢大统领,谢闯王大恩。”人谁都知道这个恩典是陈车给大家争取过來的,当然在心里对陈车感恩戴德了。
事后吴涛知道了这件事情,见自己的兄弟这般做派很是不满,不由暗暗担心,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想哪天得空时候与他说,不要在山寨闯王等人面前耍这样的小聪明,那些人都是人精,眼睛里都是容不得沙子的主,不要到头來害人害己。
过天星更是直肠子也沒想其他,毕竟陈车提出的是个收买人心的好办法,好办法就要执行,想來闯王也一定会称赞自己措置得当的。
这办法实行后,消息传开,从此以后再沒有卫所兵愿意与闯军为敌,军官再也不敢再驱使卫所之军围剿黑虎寨了,因为那与给黑虎寨送壮丁粮草无异,还沒等与黑虎寨交锋,那军户已经调转了刀枪绑了自己的军官上司跑到黑虎军哪里请降了。
过天星很欣赏这汉子豪爽与担当,很投自己的脾气,当下道;“这兄弟怎么称呼。”
“小的王凯,原先洛川军户小旗。”
“哈哈哈,巧的很,和我那兄弟耿奎却是一个出身,这样吧,你可熟悉这里到曹家集的道路。”
“了如指掌。”
“好,你就不要回山寨去了,就给我军带路,也节省下时间与兄弟队会合,对了,你可骑得马杀得人。”
“沒问題。”王凯眼放红光道。
“那就好,來人,给他一马,一刀,让王兄弟加入我们的骑兵,与我等上阵杀敌。”
那王凯高兴的跑出人群,也不给大统领施礼跑到给自己牵出的战马,飞身上马,挺胸昂头的加入了过天星的骑兵队中。
那夫役汉子见大统领要走,再次大声道;“大统领,如果信得我等,大统领也不必费心押解我等,请留五十人带队,我们会把所有的物资都一个不差的押运到山寨上去交割。”
过天星豪迈的一挥手道;“哪里还信不得兄弟,就这样办,你等先把这死去的兄弟埋了,然后押运物资去山寨,这位兄弟以后就在山寨里帮助三叔打理些事物吧。”
“谢谢大统领信任。”言罢就开始分派人手收拾地上的刀枪,还有散落的物事打包装车,掩埋死去的兄弟遗体,分派的倒是井井有条。
过天星见一切都安排完毕,大手一挥道;“大军启程,杀向曹家集。”
于是在一阵战鼓声中大军呼隆隆的直接绝尘而去。
羡慕的望着自己的战友随着大统领绝尘而去,第六队队长咽了口唾沫,懊悔的拍了下大腿,很怪自己当初一时忘形,光顾着奋力杀敌累脱了力,失去了一个追随大统领奋战立功的机会,也深深的责怪自己当初沒有把自己的身体练的更加强健的体魄让自己能多战斗一场,看着自己的手下哀怨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心中的羞愧感更加强烈,但有什么办法,事比人强,还是先做好自己手头的工作吧,希望能带着大家及时赶回山寨,能赶上闯王的出征,跟着闯王战斗虽然不如何大统领这样酣畅淋漓,但一定是一个接近完美的大胜。
想到这了,大声的吆喝自己的手下开始安排打扫战场,整顿队形。
打扫战场是黑虎寨的好传统,原先是被穷逼的,看见什么都是好的,恨不得把地皮都卷走带回山寨,后來随着连连取得大胜,山寨的物资储备都已经堆积如山,自己这些人再也不担心饥馑,但是这认真打扫战场的习惯还是被严格保持下來,按照三叔的言语就是,多一份物资储备就多一份安全,所以大家都打扫的非常仔细,也更加专业了。
那些夫子得了山寨收留的承诺,都是欢天喜地帮着黑虎军打扫战场,不放过那怕是一个箭头一个绳头,有人开始扒那些死去的士卒身上的衣服,毕竟那些士卒上身的大红鸳鸯袄那都是崭新的,丢弃了可惜,黑虎寨原先也是这样做的,敌人的衣服鞋袜都要扒下來带走,回山寨后交给妇女浆洗一番,还是可以给老营里的老人孩子穿的,物资匮乏的时候就应该是这样的,也一直是这样。
但六队武长发现那些刚刚依附的官军士卒都远远的躲开,做些其他的事情,一个个沉闷的干着自己手头的活计,偶尔看向这边的时候,眼睛里也都流落出不忍的神色。
那武长恍然,毕竟是曾经的袍泽,怎忍心看着他们死后赤条条的连快遮羞的布都沒有,人同此心,物伤其类,想到此处,打马跑到那群正在扒死者衣服的人群跟前大声喊道;“兄弟们且慢动手。”大家就一起停下手里的活计等着他说话。
“老少爷们,大统领已经答应了这些死去的兄弟,按照山寨战士的例子抚恤,那他们就是我们的兄弟了,所以我们就不能扒自己兄弟的衣服,人死为大,让兄弟们穿的体面些入土,托生时候也体面些。”
武长的话立刻引來那些士卒的欢呼和好感,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跑过來,纷纷给那武长施礼,感谢他对自己兄弟的尊重,然后给自己的袍泽穿戴好衣服,加倍努力的开始挥动工具挖坑掩埋袍泽兄弟。
武长很是感动士卒们的表现,当时对着人群喊道;“这里可有会写字的吗,请站出來,记录一下这里死去的兄弟们的姓名,以便以后他们的妻儿來祭拜或是迁移骨骸回祖坟。”自己手下在军师那里也学了些字,但是毕竟训练为主,所认识的不多,恐怕沒有能胜任这件事情的人,只好寄希望于这些夫役的人中有识断字的。
那个夫役头跑过來道;“小的不才,念过几天私塾,倒是认得些字,可否为将军效劳。”
“兄弟不要叫我将军,唤我武长就好,你寻了笔纸來,让那些原先的军户兄弟认认自己的袍泽,然后按照顺序记录下來带回山寨,等待他们以后的家人來认领。”
“尊武长命令。”说完跑去寻來纸笔,寻军户一一认人并按照顺序记录,当时就更加得到了士卒们的衷心拥护,从此这些人真正的成为黑虎寨最衷心的追随者之一。
人多好办事,打扫战场和掩埋死者很快就完成了,大家整顿好队形,欢天喜地的赶奔黑虎寨。
随着这一千几百号年轻力壮的依附者到來,这样根据地的建设就能更加迅速和大大的加快,三叔有时候都这样想,如果黑虎军次次都可以带回这些丁壮那该多好。
洛川的千户带着自己的那些将佐狼狈不堪的逃回洛川县城,看看身后无一兵一卒,只有仰天长叹了,无精打采的骑着马进了县城,远远的就看见县尊大人带着一些衙役幕僚栖栖遑遑的跑过來,看见这个情况,千户大人心中一冷,一种不好的预兆冲上心间,赶忙下马上前,拱手道;“县尊大人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大家如此凄惶。”
县尊也不回话,一把拉住千户大人的手急切的问道;“千户大人,你的兵呢。”
千户摇摇头长叹一声道;“一言难尽啊。”
“怎么,你不是接了本县的急报回援县城平乱的吗,你沒接到我的信使吗。”
“什么信使,什么回援评判啊。”千户一头雾水的问道。
“那你的兵呢。”
“别提了,刚到县境就被那黑虎寨打了个埋伏,我的人马被打了个全军覆沒,就逃回我们这些将佐,这还是人家不想杀官放我们逃离的呢。”千户简单的说了下经过,然后焦急的问县令大人;“什么评判啊,县城出了什么事情。”
县令一听大跺其脚连声叹息;“完了,完了,大事去矣,还什么平叛呢,都是你那好干儿子做的好事,你前脚一走,那厮后脚就带了留守的士卒哗变,席卷了你的家资和县城里的粮草,带着跟随的穷棒子上山落草去了,完了,完了,这可如何向上峰交代。”一个大男人说到这的时候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千户一听,当时就觉得如五雷轰顶,全身再无半点力气瘫倒在地。
等千户大人醒來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家里床上,身边是一帮哭哭啼啼的家小,那白眼狼还沒把事情做绝,只是席卷了自己的家资,沒有伤害自己的家小,也沒烧了自己的府邸宅院,街上的铺户也沒有动。
无力的把家小打发走,命人请來县尊大人,两人开始商议善后,兵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那就是轻者丢官罢职重者两人的人头落地,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件事推给闯贼,就说闯贼带领上万人马,趁我等出兵之时,袭击了县城,但在县尊带领衙役们拼命抵抗下只是损失了些粮草物资,强人怕千户带兵回援就此散去,千户也在半路上与贼相遇,大战一场,斩杀无数之后,在全军尽沒的情况下得保县城未失,因此上无力再次参加剿匪,也一并向上峰请求抚恤死者减免洛川钱粮。
县尊现在也是和千户成了一个绳上的蚂蚱,收起轻视武人的心思,给千户花团锦簇的写了一个上书,派人送到巡抚和都司那里,巡抚岳和声正病的不轻,也沒心思管这些事情,都司也知道一旦查明真相对都司也不好,就给千户记了一功,发下公让地方筹措抚恤银子了事。
这以后洛川的千户成了光杆,县尊更是怕的要死,开始坐困愁城,不管城外黑虎寨减租减息闹的多么厉害,就是不出城门半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