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听听.西城的喊杀声已经开始蔓延到了米脂中轴线和县衙附近.那里可是不沾泥的占领之地.看來战事已经不再被不沾泥左右了.
陈策接了耿奎和赵兴.也不多说.只是简单寒暄了一下.就拉着耿奎与赵兴匆匆忙忙的赶奔自己暂住的小院.
小院是一件建筑精巧的独立院落.原本是一个家道殷实的小士的院子.黑白相间的门楼.几阶青石板的台阶.一圈故意修造的高矮不齐的院墙.给人一种别样的美感.院门前.两个杆子少年警惕的观察着四周.见军师带着外人前來.也不多话.一个推开院门请大家进去.一个紧走几步先进了院子.直奔左面的厢房.
陈策就边走边对剩下那一个少年杆子道:“看着大门.不得我的允许.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那小杆子连忙躬身答应一声.然后顺手将大门关上.手按刀柄面对大街.警惕的看住來往杆子行人.
一进院子.院子里也不像其他人家那样只是黄土地面.都用青砖整齐的铺设了甬路步道.还在正堂瓦房前.错落有致的栽种了几株桃树杏树.在树下还摆放着几个石桌石凳.
正房三间.中间的算做客厅.靠墙放着桌椅.墙上还有字画条幅.两面还有一行茶几凳子.左右两间想來是主人的卧室.三人进來.就感觉那东屋里传來几声不安的桌椅挪动声.
陈策等小杆子把茶壶茶碗放好.对着那小杆子使了个眼色.那小杆子会意.进了东屋和气的道:“我家军师有要紧客人招待.请先生以及夫人到偏房歇息.”
那屋子里传來一声闷哼.然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门帘一挑.一个面色苍白的书生扶着一个妇人急匆匆的走了出來.也不与陈策等打招呼.就那么昂然的走了出去.
等那个书生带着妇人走远.陈策连忙亲自给耿奎倒上热茶.然后双手捧上.耿奎也不客气.就大步在下手客人的位子坐下.赵兴一笑.接过陈策捧上的热茶.在耿奎下手坐了.陈策也随着在右手处一把椅子上坐了.
大家刚刚坐定.耿奎和陈策一起紧张的问道:“怎样.”
然后两人一愣.耿奎就闭嘴.陈策就再次拱手道:“怎样.”
耿奎知道陈策想问的是什么.于是简单扼要的将这次官军如何安排.卧牛山如何设伏.官军惨败自己被俘.然后归降卧牛山.再自告奋勇來城里的情况说了.
然后急切道:“兄弟.现在米脂县令已经征得延安赞画同意.发下赏格.整顿各地乡勇.不但给出兵豪强以官身.而且还许诺.有缴获了这米脂赋税钱粮.不再归还官府.就做破贼奖赏.那米脂钱粮师爷居心叵测的对外公布.钱粮合计达到七十万之多.这可让所有知道此事的乡勇各个眼热心跳.”耿奎颠倒黑白的道.看看震惊之中的陈策.耿奎再次下了猛料道:“这事那个被俘虏的边军总兵也已经知晓.这次就是因为他的贪婪才使得大家中伏.”
陈策想想.探出身子低声问赵兴道:“不知道卧牛山的吕世先生将如何对待这总兵.”
赵兴洒然一笑道:“边军势大.虽然现在还在跟蒙古鞑子在边地厮杀.但以历來蒙古鞑子的习性.只要天气再冷点.就该带着掳掠的财物人口回转大草原猫冬享受战利品.那几万边军就将腾出手來了.”看看一脸焦急.凝神静听的陈策.赵兴再次道:“边军几百年交集连续.已经成了将门和亲戚体系.内部虽然也有争斗.但对外却非常护短团结.而我们卧牛山是个小山寨.还沒有蠢到杀了总兵大人.迎接边军报复的实力.因此上只等此战结束.我们就放了那总兵.”
陈策一愣.但稍微一想也就是释然.但接着问道:“难道你就不怕那总兵召集人马报复与你吗.”
赵兴轻轻一笑.把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端起手边的茶碗轻轻喝了一口润了下嗓子道:“这却是陈策兄弟多心了.我家军师分析那总兵绝对不会引官军报复我那小小山寨.而一定会引动大军对几个更大山寨展开报复.”
耿奎接口道:“第一.一个堂堂边军久经沙场的悍将.带着两千乡勇几十亲兵.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卧牛山两千伤兵打了个全军覆沒.这说出去.想那总兵算是丢了边军大脸.他也就在边军体系混到头了.所以他绝对不会说是让我们打败俘虏的.他会把这个黑锅推给这次会盟真正的胜利者背.第二.为了补足朝廷拖欠的军饷钱粮.也让久战疲敝的士卒过冬.边军想來也会看中这一巨大的钱粮.一定会找那巡抚以总兵被羞辱为由头.找这次会盟最后得利者开刀.既得了军功.也得了几十万的钱粮.那是何乐而不为呢.”
这耿奎和赵兴一哼一哈的连番说下來.陈策已经额头见汗了.看來自己的那个志大才疏的大当家的.这回是真的要大祸临头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满心思成了浆糊.急的站起.在地中间往來走动.
“陈策兄弟也不要着急.”耿奎站起拍拍焦躁不安的陈策肩膀.轻声安慰道.
“哥哥说笑.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我怎么不急.”
耿奎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问道:“怎么.难道兄弟有了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出來与哥哥听.或许还有些转圜余地.”
陈策对这个耿奎在心里有种依赖.今天见了哥哥.本來彷徨之心已经有了点依靠.就想对哥哥说出现在自己山寨的状况.但转眼一见赵兴.就把话又咽了回去.
耿奎一见.不由哈哈大笑起來.直言道:“兄弟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你家大当家的现在按兵不动.存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
陈策一愣.沒想到自己那个大当家的心思现在竟然是路人皆知.不由讪讪道:“哥哥聪明.正是这个意思.”
耿奎笑着道:“不要夸奖哥哥.哥哥我就是一粗汉.哪里有这样的算计推断.都是我那军师推断出來的.”
陈策闻听.不由更加对吕世佩服起來.
“要说在这乱世里.行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情也无可厚非.不但不应该鄙夷.反而要赞一声审时度势.高人一个.”赵兴不咸不淡的夸了一句.
陈策更是皱眉.忧心忡忡道:“赵兴兄弟难道是嘲笑吗.”
“不敢不敢.”赵兴连忙站起连连拱手给陈策施礼赔罪.
“原本行渔翁得利之计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个时候却是引火烧身.这个我早就看出來了.”
“陈策兄弟.既然你已经看出來.难道你作为军师就沒有阻止吗.”
“唉”陈策打个嗨声.颓然坐到一把椅子上.双手按住膝盖无奈摇头.
大家就再不说话.只拿眼睛看着陈策.等待他的回答.
“我现在在下山虎大当家的眼里.不过是一书办角色.人微言轻.根本就不能说的半点话去.现在大当家身边的那帮腌臜的东西.都已经被成山的钱粮迷失了心窍.只顾撺掇大当家的抓住这个狗屁机会抢夺全部钱粮.嗨.自己一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也不自知.我几次谏言.却只闹了个灰头土脸.只是可惜了山上那些兄弟百姓.奈何.奈何.”言罢只是无奈摇头.一副心灰意懒之色.
耿奎与赵兴见了.当下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耿奎小心的问道:“兄弟先别叹气.你既然多读圣贤之书.也心有爱民之意.怎么能忍心眼看着满寨老小被这帮龌龊东西带入万丈深渊.还是想想办法才是.”
陈策依旧无奈摇头.长叹道:“办法是有.那就是立刻联合城外卧牛山兄弟还有盖叫天的人马.合我三家之力.立刻居中调解了不沾泥与一只虎的火拼.分了这大垛钱粮.减小目标.给大家保存了实力.然后说明利害.希望大家捐弃前嫌.等官军或者乡勇攻打的时候.大家互相呼应牵制.度过这一难关.等待时机东山再起.”说道这的时候不由眼前一亮.抬起头來.看着耿奎赵兴道:“看來你家军师也想到了这个主意.要不也不会让哥哥和赵兴兄弟冒险进城.对是不对.”
耿奎和赵兴也不再卖关子.当时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现在就看兄弟你的想法.”
陈策愣了半晌.然后眼睛再次慢慢变得死灰.颓然叹气道:“我现在人少言微.更加上我手中只有门外那两个小兄弟可以调派.其他再无半点可支配之兵.事不可为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