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天星打马奔回城西自己负责的区域,开始调度人马展开攻城。
这城西地段一共有四家杆子,一家过天星,有人马二千外加一千仆从键妇民夫,一家一只虎,人马四千,还有两支人马,不过那两个合起来不过一千五,还都是老弱,精壮几乎没有,只能算做充人头的,合计起来有近万的人众。
本来按照人马数量,这西城应该由人马最多的一只虎指挥,但是,过天星乃会盟首创,同时虽然主力只有二千,但都是青壮,同时这些人马也由吕世草草整编,很有点军队的样子。
过天星队伍不敢说是部伍整齐,最少是初通号令,以百人为一队,一队旁站着一个队长,百人以这个队长为尊,为区分队长与士卒之间的区别,现赶制服装已经不可能,吕世就给他们每人发一条红巾系在颈项之间,其他人如果想带,那就棍棒侍候。该队以红巾队长号令为准,队长以大当家过天星为尊,初步做到层次分明,各司其责。
更何况一战张家堡,二战陈赵王三家联盟,缴获无数刀枪器械,基本做到了人手一件武器,不再是拿木棍充数,再有就是吕世的剽窃,那就是英格兰长弓,除去分给不沾泥主力五百张,自己这里还有五百张,在军中精选猎户出身的兄弟,紧张训练之后便拿出得手,这些弓箭一出,当时就镇住全场,让那些杆子羡慕不已。
同时在上次两场战斗中,还得到不少马匹,整编了一个骑兵队,有一百五十人之多。
西北本来产马,此地又靠近蒙古,几百年与蒙古厮杀对峙,也练得当地人性情彪悍,骑术精良,一百五十个骑术好手根本不难调训挑选,这一块被赵大海以恩人哥哥的身份生生从过天星手里抢了去,官威加棍棒,一番**下来也是人如龙马如虎,出现狰狞。
以这样的实力,卧牛山山寨可谓真正的主力强军,这两千之众,完全可以与上万乌合之众的杆子对抗而不落下风。
一只虎虽然有蠢蠢欲动之心,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只好乖乖把这面攻防指挥权交给过天星。
一切整肃停当,过天星骑在他的大黑上,驻马高地之上,把整个西城战场一览无余,看看一切停当,一声令下,整个西城大营开始行动起来,在战鼓的轰鸣声中,在各个小头目的呵斥叫骂声中,近万大军滚滚而出,开始出战。
这一出战,各股杆子的高下更是立判。
过天星骑在战马之上,挺直了高大身躯,双目紧紧盯住那高高的米脂城墙。自己的身后,是一队队自己彪悍的兄弟,百人一队,在红巾队长的号令中稳步向前,在自己的左面,是黑压压四五千一只虎的乌合之众,右面是乱哄哄神情慌张的其他两路杆子的联军,身后是二百名怀抱雪亮大刀,系着血红绸带面目狰狞的联军督战队。往来奔驰的是趾高气扬嗷嗷喊叫的卧牛山马队。
距离米脂城墙还有一箭之地,过天星把手一举,压住大阵,抬眼看去,米脂城上是密密麻麻神情紧张的签丁乡勇,有十几军汉往来呼号喝吗,近垛口处已经伸出一排排阴森森的狼牙箭簇,那密密麻麻的箭簇在夕阳的光辉中闪烁着点点阴森森的光芒,只等杆子联军冲进弓箭范围之内就万箭齐发。
一只虎打马奔来,在过天星面前圈住战马,大声问道“兄弟,什么时候开始进攻?”那脸上满是跃跃欲试之色。
其他两个小杆子的头领也匆匆忙忙赶来,请示任务,但是面色却多带大战之前的惶恐。
“一只虎兄弟莫要着忙,我家先生言道,此番进攻不过是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些准备,同时给那些城上的腌臜东西一个下马威,这次进攻将以我部为主,兄弟们的部伍就做些挖土呐喊的事情。”
被这样一说,一只虎面有不愉之色。本来不要他们上阵厮杀,徒增伤亡是个好事,但一只虎却有被轻视的感觉,但看看兵强马壮的卧牛山兄弟,也只有悻悻的一甩马鞭,打马回奔本队观战去了。
那两个小杆子倒是满心欢喜,毕竟自己只是来混点吃喝。带来的也都是老弱妇孺,精壮都留着了山寨,就怕自己被当成炮灰使用,一听只要自己呐喊助威,怎么不高兴,于是欢天喜地回归本队看大戏去了。
过天星不去管他们的表情心思,把战马再次前提,两脚用力,在战马上站起伟岸的身形,沉声道:“弓箭手,上。”
五个弓箭手红巾队长得令,大步跑回本队,举起手臂大喊道:“兄弟们,跟着我啊,保持队形啊,给狗官们一个狠的看看啊——”粗狂浑厚的陕北吼声,在战场上响起。于是被这吼声感召,战场上上万人一起大吼:“杀狗官啊——求活命啊——”
五百弓箭手迈着坚定的步伐,来到一箭之地之外,排成一列严密的队形,张开自己手中的长弓,搭上特制的长箭,高高抬起。
“拉弓啊——”两个红巾队长长吼。
两个队的弓箭手一起拉开长弓,那巨大的长弓被众人轻松来开,那粗糙的长箭斜斜指向天空。
第三第四还有第五队红巾队长也开始命令自己的兄弟拉开长弓,将阴森森粗糙的箭簇指向长天。
看看米脂城墙之上那些不知所以,开始变得轻松起来的签丁乡勇,过天星嘴角边闪出一阵嘲笑,一群不知道死活的腌臜东西,这回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家先生长弓的厉害,想到这,大手一会,用尽全身气力大喊一声:“放——”
五个小队长遵照命令,一起大喊:“放——“
“放——”
“放,放放——”
一排长箭被施放出去,长长的箭雨带着优美的身姿,带着强劲的力道飞上蓝天,然后在最高处掉头下落,超出常理的重量,带着巨大的动能,原本懒洋洋优美的身姿好像突然变成一群疯虎,呼啸着扑向那城墙之上的敌人。
毛四作为签丁弓箭手,由于受到县尊奖赏而成了一个弓箭队的临时队目,被安排到这西城。
经过一个上午的养精蓄锐,吃了一顿不同于其他签丁的,带着肉丝的好饭菜,在城外杆子整队进攻的时候,带着他的队跑到了女墙之后。
看着杆子出战的弓箭手,毛四不由腹诽一阵。
作为一个仰攻的一方,本就在地势上不占地利,想要与居高临下的敌人对射,那必须要靠城墙更近,这是常识。但看看那些远远站在一箭之地之外的杆子,那箭最多只能达到护城壕的位子,根本就对自己这些守卫者构不成半点威胁。
同时看着那些弓箭手拿的也不是官家制式弓箭,远远看去,也就是一根长长的木棍绑上了丝绸罢了,想来那射距更加不堪,看看那些杆子装模作样的样子,就引动了自己同伴的一阵哄笑,什么时候那些杆子变得只会吓唬人啦?什么时候那些杆子变得浪费起急缺的物资而不心疼啦?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守住坚城更加不是问题,自己战后的奖赏将轻松得到,只是遗憾,恐怕不能赚取那杀贼的银两犒赏啦。
就在大家伙一个个从如临大敌变成轻松欢快的时候,贼阵传来一声浑厚高亢的大吼,于是在那声大吼之后,一排排羽箭竟然真的被那木棍射上了天空,于是大家都随着那些箭矢仰头,看着那些懒洋洋的箭矢突然变成择人而噬的恶虎,呼啸着扑向自己。
毛四看着那阵铺天盖地的箭雨,突然心中一阵没来由的危险感觉。突然对着那些依旧心不在焉看热闹的手下大喊道:“快躲避啊——”
众人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有的竟然还嘲笑他的胆小,要躲你躲,我还看热闹呢。
不管别人怎么看,毛四按照自己心中的恐慌激发出的本能,一个蹲身把身子紧紧的蜷缩在了女墙之下。
毛四的身子刚刚蜷缩好,就感觉头上的天空一暗,紧随着便是一阵阵凄厉的呼啸,而后就是一阵利箭入肉的闷响,紧跟着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嚎。
城墙之上就如同下起了一场绵绵无尽的箭雨,巨大的长箭钉入兄弟们的身体,全部一箭而透,没有半点阻碍,那些没有射中人体的竟然能深深扎入城墙坚固的青砖之中,那些射击在麻石之上的,立刻激起一朵朵耀眼的火花,然后在一阵脆响之中化作四射的铁屑。
目瞪口呆的毛四被一阵这样滚烫的铁屑打击之后,回过神来,赶紧把身子缩的更紧,用双手紧紧的抱住脑袋。
利箭依旧在不断扑下,叮当之声依旧不间断的轰响,城墙上杂乱的脚步声渐渐减少,但哀嚎惨叫却变得更加凄厉,抱头颤抖的毛四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下有一股股水流流淌,带来的是一阵阵让人恶心的腥臊之气。
不是谁尿了,刚刚挪动一下,眼角看到的却是一滩殷红的溪流浸满了整个城墙步道,看着这血红之色,毛四亡魂皆冒,狂叫一声,本能的想要逃离这让人发疯的地狱,但人刚刚一动,一根四尺长的巨箭擦着自己的头皮落下,一下子就射断自己丢在身旁的黄杨木的上等弓,然后深深的插进一块巨大的青砖之中,那青砖竟然也随之四分五裂,然后那巨箭就插在那里嗡嗡的颤响。
毛四连忙再次抱紧脑袋,顾不得那鲜血溪流的腥膻,紧紧的趴在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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