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爷爷坐在炕上,五叔陪在身边开导他。见柳英进屋,老爷子的脸上有抹红晕闪过。怎么说也一把年纪了,还让孙女来劝架,他都觉得难为情,没脸见人。
五叔见柳英进了屋,就站了起来。“英子你好好劝劝你爷爷,这老爷子气的不轻,可别气坏了身子。”
“谢谢你五叔,还有五婶子和叶子妹妹,多亏有你们这样的邻居。”柳英是真的觉得这家人还是不错的,当然如果忽略五婶子的多嘴多舌,那就更完美了。
“看你这孩子客气的,这邻居不就是互相帮助的吗?你先劝着,我去看看外面这些人,真是的,一个个的,有点热闹就看卖呆,也不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我出去了,你好好劝劝你爷爷。”五叔说着话,走出了屋子。
柳英看着低头抽烟的爷爷,无奈的摇摇头,到另一个屋里给爷爷倒了一杯白开水。
“爷爷,喝点水吧?不管什么事,都不值当拿自己的身子出气。你也消消气,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看看究竟谁对谁错。你和奶奶也过了一辈子了,她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来,把水喝了,歇口气,和我说说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们老两口动这么大的干戈。”柳英把水递给了爷爷,说着话,也坐到了他的身边。
老爷子接过来水杯,看着水杯,叹了口气。“哎!英子呀,你说你这都是什么命呀!”
听爷爷这话音,难道老两口这打架还真的是因为自己?可是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事呀?不就给了他们一块肉么?这也成了导火索?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还真是够倒霉的了。
柳英心里虽说很急着知道原因,可是看着爷爷愁眉不展的样子,也就耐心的等着爷爷缓过这口气。
柳世友喝了几口水,头低着,双手捧着水杯坐在那里,也不开言。外面的柳奶奶虽说不再坐地上了,可是却又开始骂了起来。这次柳英也没幸免于难,虽说没有骂的太难看,却是把柳英和柳妈妈骂了个遍,说她们如何的不孝,如何的惹自己生气,自己的病又是如何来的,最后是说什么柳英是要谋算她的房子。
屋里的柳爷爷听到青筋直冒,攥着水杯的手,更是要把水杯给捏碎了。柳英听到奶奶的话,也是气得不轻,自己还真是好心办坏事。在柳爷爷站起来的时候,她先一步站了起来,按住柳爷爷,自己出了屋子。
“奶奶,既然你这样说,那就搬回你自己的房子吧?免得我霸占了你的房子,还有,你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最近吃的药都是我花钱买的,我也不和你算账了,就当我孝敬您了。您现在就搬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今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不孝的孙女,我呢也没有你这个好奶奶,我们今后老死不相往来。”
柳奶奶说完那些个气话,就有些后悔了。自己现在这样也就是在柳英家才能养病,现在把柳英给得罪了,自己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刚想找个借口把这话给圆回来,柳英却冲了出来,而且噼里啪啦的就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听完这话,老太太算是彻底傻眼了,有心说说笑话,道个歉,又抹不开面子,一时脸上的表情变得很精彩。
五婶子和柳叶都看出来了老太太的后悔,可是听着刚才那些话,她们也为柳英不平。柳英对着老两口什么样,她们作为邻居是最有发言权的。平时有个什么客人都在这里待,好吃的更是和爷爷奶奶一起吃,老爷子帮助打草帘子,还给工钱,老太太也做绢花赚钱。现在老两口可是比过年的时候都胖,气色也红润,怎么还说这样昧着良心的话呢?
所以两人都装作没有看见柳奶奶的求救信号,就在柳奶奶想破罐子破摔的时候,村子来了。
“好了,都散了吧,没事回家想想今年怎么多赚钱,在这凑什么热闹?都散了,散了。”柳忠全说着话走进了院子。“老婶子,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呀?”
柳奶奶的表情有些讪讪的,嘴诺诺的两下,也没有说出什么来。柳忠全一看她这个样子,再看看旁边气的直瞪眼的柳英,就知道这又是这老太太闹得不是。走到柳英的面前,“英子,和三叔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如果是个小事,说说也就好了,别弄得满村子的人都来看热闹。”
“是呢,是呢。”奶奶跟着说,并可怜巴巴的看着柳英,这是希望柳英能原谅自己刚才的口误,别赶在自己。
柳忠全看看没有说话的柳英,又看看一旁显然不满老太太的五婶子母女俩,就抬腿往屋里走。“我老叔在屋呢?我和我老叔说说话去。”一进堂屋,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五叔,和老爷子。看二人的动作,似乎五叔在阻止老爷子出去。
柳忠全看看老爷子气哼哼的表情,再看看老太太明显心虚的表情,他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大致了解的不差了。看了五叔一眼,“冒全呀,你来的早,你和我说说怎么回事呀?”
柳冒全(五叔)看了看跟进屋的老太太,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在那院听到老叔和老婶吵架,老婶还喊杀人了,所以我们全家就过来了。至于原因,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柳忠全也知道从柳冒全这里听不到什么,别说他知道不知道这事,就是他的为人,也不可能告诉自己真话,自己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看着还在瞪着老太太的老叔,他走上前去,扶住了老爷子的另一个胳膊。
“老叔,我们进屋说。”看到灶台上的肉,他笑着打趣,“哟,老叔家的生活这么好呀,这不年不节的,还买肉吃了,这是有好事了?”
老爷子看了那块肉一眼,叹了口气。“哎,都是这块肉惹的祸。”
柳英有些明白,其他人则有些糊涂了。都进屋之后,柳爷爷坐到了炕头,柳奶奶则站在了炕梢。柳忠全和五婶子一家,也在柳英的招呼的下,坐了下来。
“老叔,你和我说说,我给你们排解排解,都这么大的年龄了,有什么看不开的?其实说白了,也就是点芝麻绿豆的小事,根本就不值得生气。”
柳爷爷看看老太太,又看了看柳英,最后才看向了柳忠全。“忠全呀,老叔总是给你添麻烦,真是对不住了。”
“看老叔你说的,我这村长原本就是为村民排忧解难的,更何况我还是您的侄子,您说这话可是见外了。”柳忠全对于老叔家的事情,也是知道的,能逼得这么老实的人气成这样,就知道一定是老太太的不是。可是他作为晚辈,还真的有些为难。尤其这里还牵涉了柳英,别看这只是个小姑娘,可是办的事,却都是大事。现在这个村里的人,都没她有能耐,自己处理起事情来,也是要考虑她的感受的。
熟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这个村官,就更难断家务事了。
柳爷爷叹了口气,又抽了口自己刚装上的旱烟袋。“忠全呀,这事还真得经你的手。叔叔也知道你为难,可是谁叫你是这个村子的最大的官呢?谁叫你是老叔的侄子呢?有什么委屈的,你就多担待点,老叔知道你不容易,可老叔也是没法子呀。”
“看老叔你说的,咱们什么关系呀?别说什么村长不村长的,咱今天说的是家事,所以就按家里的辈分说话,我有个什么不对的地方,您也多担待。”柳忠全听了老爷子的开场白,就知道这是个难办的事,所以先撇清自己的村长身份。不管处理的怎样,自己都是以一个侄子的身份办的,对错都是私事。
在场的,出了五婶子母女和老太太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其他人都明白了。老爷子看向了孙女,柳英则低头,五叔也是低头沉思的样子。
柳爷爷又看了老太太一眼,她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却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真的惹毛了老爷子,所以见老爷子看向自己,忙做了个求和的微笑。可惜由于她的面部中风后,恢复的不是很好,所以做起了,不但没有任何的柔和,反而显得狰狞。老爷子把目光移开,看着屋子的一角,说:“今天在这里我求大家伙做个证实,我要和这个老太太分家。”
“什么?”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看看老爷子,再看看愣在当场的老太太,都闹不懂这是怎么个情况。
老太太刚开始听到老爷子的话,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到大家都看向自己,这才知道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当即就懵了,呆呆的看着那个被自己欺压了一辈子的老爷子,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只是呆呆的看着,眼睛渐渐的没了焦距。
“奶奶!”老太太只来得及听到孙女的呼喊声,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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