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冷笑一声,同样命人扯起帐幔,说起来吴军的帐幔都是鳄鱼皮制作的,比熟牛皮更要坚韧有弹性,这种生物只有在长江下游才能捕捉到,而且十分凶猛,军中必须派遣正规水军才能捕杀!5735
同时荆州水军战船上的连弩也开始发动,密密麻麻的长箭带着一个小弯曲的弧度呼啸而至,甚至盖过了楼船开进时激起的水浪声,张承心中大惊,没想到这连弩不仅数量极多,而且力度也十分巨大,连忙命盾兵顶在最前面!
一阵阵密密麻麻的声音响过,比普通箭矢稍短一点的弩箭射到了大盾上,有一部分甚至贯穿了一些比较薄弱的地方,漏过的弩箭直接插进了士兵的身体,那些铠甲跟没穿一样,就算是鳄鱼皮的帐幔,也有箭头从上面穿透,闪闪发亮的挂在头顶!
张承抽了一口冷气,抬头看到一件令他十分疑惑的现象,蜀军这次发过来的并非投石,而是一个个用猪皮包裹的东西,打在帐幔上四散开来,一股怪怪的味道蔓延开来!也有的掉在了甲板上,好像是一瓢水或者一包土一样!
张承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脸色发白,急忙大喝:“撤退”!因为蜀军扔过来的正是硫磺和火油,这怎么能不让张承着急,因为他知道蜀军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等张承再抬头看时,却见蜀军楼船头部那些黑幽幽的洞口激射出大腿大小东西来,应该是一根根木桩,木桩前端被削尖,还有一个闪闪发亮的铁锥插在最前面!在张承和一种吴军目瞪口呆中,只听一阵阵闷响,这些木桩狠狠的插进了他们的船身!不止这些,蜀军的连弩再次发射!
在张承的阻止下,已经有一大部分楼船减速,还未来得及掉头就被木桩击中,几艘船已经开始灌水,第二波连弩发射的同时,最令张承绝望的火箭出现了,弓箭手将点的火箭漫天抛射!
浓烟伴随着冲天的火焰,呐喊声夹杂的惨叫声,让张承完全失去了指挥作用,现在的情况就是在楼船还未完全着火时赶紧乘小船撤离,否则下一波连弩和投石就足以让他的这部人马全部葬身江底!
“哈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东吴小子,这次俺让你们全到江中去喂鱼!”周力得意的声音这时候响彻两军,甚至盖过了那些惨叫声,他被陆逊无视,刚才一直憋着劲呢,眼看大功告成,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大火大笑不止!
再又一番投石的洗礼下,张承残部终于脱离了战线,他带来的楼船无一幸免,全部大火蔓延,只有五艘情况稍微好点的被周泰赶上来扑灭,其他楼船都在江心噼里啪啦的烧着,部下乘小船逃回的不足三分之一,急切间跳水的大部分被火烧死,水性好一点的侥幸逃脱!
蜀军和吴军中间隔了一道厚重的火墙,浓烟高高的冲到两岸,被风吹散,弥漫到岸上的树林当中,就像起了一阵大雾,蜀军和吴军脸上被火光照得通红,各自又后退了一箭之地,在这种情况下,吴军不敢贸然再次出击,蜀军自然不可能继续追击!
眼看江面一片火红,一片狼藉,关羽知道今天已经震慑了吴军,看了一眼对面被火光照的飘忽不定的指挥舰,下令撤兵,这一次小小的摩擦,用完胜消灭了吴军一个部曲,定然让吴军士气大跌,对一向自认水军第一的吴军来说,这个打击可不是简单的战败!
“从今日起,天下皆知荆州水军才是第一水师!”关平等关羽离开,对一旁的廖化说道!
“厉害是厉害,可惜这第一战是元福来打,这风头出的!”廖化咂巴着嘴,有些意犹未尽,“还以为东吴水军能再折腾会,让俺俩也上一阵呢,这火放的!”
“谁叫我们两个水战经验不如元福呢!”关平看着远处的火光淡笑道,刘封不在,他反而变得沉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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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逊见蜀军撤退,心中暗叹一口气,刚才的一幕他也看的清楚,没想到蜀军的船只装备居然如此奇特,防不甚防!命朱据收拾了张承残部,一言未发带船撤回水军大营!
压抑的沉默充斥着中军大帐,大家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张承更是狼狈,一头散发,铠甲也被火烧的残破不堪,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双手紧紧的握着,有些颤抖!
“失败了!大家都没想到吧?”陆逊平静的声音在帐中响起,他扫视了众将一圈,轻叹道:“荆州水军的战力只怕已经超越吾军,光是连弩和击沉楼船的木桩,都不是人力发射,吾等此战败得糊涂!”
的确,这次的败仗并非是指挥和阵法的失误,实在是装备和战船赶不上荆州水军,周泰等人无奈的点点头,就算下次作战,他们还是找不到什么好办法来对敌,就算是用火箭,到了射程之内,蜀军的木桩便也可以发射了,再加上蜀军的连弩和火箭,胜算还是不大,一心要在江面上打败敌人的吴军现在束手无策,这种无奈的确不是用言语能够形容的!
“都督!”全琮突然出列说道:“不如命末将带一部人马偷袭公安!”
众将闻言都是心中一动,公安乃是江陵门户,一旦占领公安港,江陵危急,水军自退!大家原先都想正面堂堂正正的击败对方,现在全琮提出的这个办法让大家都看到了一丝希望!
陆逊摇摇头:“关羽乃当世良将,岂能不防公安之备?更何况当年子明白衣渡江已然让关羽吃了一次大亏,焉能重蹈覆辙?孤军深入,太过危险!”
“那就这样罢了不成?”周泰和丁奉都是一脸不甘,他们都觉得陆逊能有一计重拾吴军水师威风,若就此罢兵,引以为傲的水军只怕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此乃小败耳!初战受挫,未必是坏事!”陆逊倒显得十分平静,毕竟损失的才是一个先锋部队,对于十万大军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比起此战对士气的打击,另有一事,令吾心中十分不安!”说到这里陆逊皱起了两道剑眉!
“还有何事?”众人不解,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难道还有比打击水军士气更要紧的事情?
陆逊叹了口气:“今日关羽、诸葛同时临阵,诸位可曾看出蹊跷?”
众人皱眉想了一阵,丁奉才迟疑答道:“若说蹊跷,便是那诸葛亮匆匆露面,并未临阵指挥!”
大家想了一下,都赞同的点点头,但关于在那站着呢,诸葛亮不用观战也属正常,不解的目光聚向陆逊,不知他所指何意!
“这便是蹊跷之处!”陆逊言道:“蜀军作战,向来是诸葛布局,武将临阵,为何此次跟着关羽来至阵前?应当坐守襄阳才对!”
陆逊看众人都不说话,自顾继续分析:“诸葛出现在敌船上,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吾等亲见其在荆州!”
“此事吾等早知,诸葛何必多此一举?”周泰也被搞得有些糊涂了,诸葛亮来荆州,暗哨早就报告了,他出不出现都是一样的!
“欲盖弥彰!”陆逊似乎肯定了自己想法,突然说道,同时他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啊?”一直未曾说话的顾谭也反应过来了,惊道:“莫非诸葛亮不在荆州?”、
陆逊沉重的点点头,顾谭将他心中的顾虑说出来,他顿时觉得一记重锤落在心坎上,说不出话来!
“不对啊!”孙桓在一旁还没搞明白:“这情报乃是皇室暗卫送来,诸葛亮早就离开成都往荆州而来,定然不会有差!”作为孙权的侄子,他知道孙权身边的暗卫是不会传递虚假情报的,交到孙权手中的情报,一定是再三证实了的!
顾谭额头的冷汗已经渗了出来,发干的嘴唇有些哆嗦:“诸葛亮离开成都的情报不假,但却不是往荆州而来!”
其他几位闻言愣了一下,顿时就明白了顾谭的意思,如果情报是真,诸葛亮又不在荆州,那就只有一个地方可去,几人心中同时想到一个地方:南郡!
“大都督!”丁奉如坠梦里,有些恍惚的问道:“柴桑不会有事吧?”
丁奉此言一出,帐中又是一片死寂,不同的是,出现了几个急促的呼吸声,柴桑对东吴的重要性,不需要任何人多说!
“看来山越军的出现,并非只是劫掠如此简单,但愿程武将军能够速战速决吧!”陆逊也发现局势已经变的连自己都摸不清了!
见周泰等人都忧心忡忡,强笑了一下:“诸位亦不必过于着急,吾已派人往柴桑送信,并查探军情,这几日先安抚军心,静候消息便是!”
周泰等人束手无策,相视一眼,黯然离开!
陆逊在帐中呆了半晌,踱步走出帐外,此时正值傍晚,他望向荆州方向,夕阳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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