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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杨峰的做法彻底颠覆了他的这一固有想法,把人性的丑恶和无常又朝向难于预测的深渊里推进了不少——正南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下定决心做出这样凶残的事情,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会是他已拥有的权和利。或许他与疯癫的林炀有些相似,只不过他的疯癫在于内心,表露在外的堪称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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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南找了块破布,把孙建的脑袋包裹了起来。他本想将它带出去交还给他的家人,可依稀记得孙健曾经说过他已没有亲人了,而且现在尸体已经轻度腐烂,散发出一股酸臭的气味,不再适合随身携带。只好尽量把散落的尸体拼凑了起来,最后将脑袋放在脖子上,也算是还给他一个全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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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件事后,正南又和青山分头找寻了一圈,可仍旧和上面一层一样,没有发现石阶的踪影,只在每面墙壁对应的头顶上能够看见闪着微光的琉璃彩砖,为这层墓室提供了些微光亮。正南想了又想,还是觉得通过彩砖回到上面一层的方案很不靠谱,上一次大家进入其中的时候都经历了难以名状的幻境,天知道这个步骤是否可以逆转并且毫无危险,万一稍有闪失,被永远的束缚在其中,那可真就叫天天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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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除了琉璃彩砖外,如此闭塞的墓室中哪里还有别的出路可供他来选择?正南一无所获,重新走回到了原点,却看到青山跪在墓室的中心,好像有了什么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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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南走过去,刚刚从旁边越过青山的身体,就发现他看的原来是刻在地砖上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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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室内光线昏暗,位于当中地砖上的图画更是笔法简单精细,所以并不容易被人察觉。于氏姐弟俩自小受过于世达的训练,视觉超乎常人的敏感,能够见人所未见也就不算什么怪事了。问题是,这些画怎么会被刻在地上?上面几层可不曾见过有这样的设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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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南也半蹲在地上,借着昏暗的光线刚瞄了一眼,立刻就惊讶地问青山说,这不是谷口山洞里的壁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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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正南一说,青山也记起来了。先前他们在谷口的别墅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被忽然发生的地陷逼进了山谷里,就在万分危急的关头,众人一股脑的涌进一个拱形洞门,进到了那个不算太大的山洞里才算勉强避开了落石的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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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南抚摸着地砖道:“画风的确很像,不过比起山洞的笔画显然要古旧上不少,而且,怎么好像内容也不太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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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在山洞里,青山负责找寻出口,根本没怎么注意壁画,所以此时也无法给予正南任何有价值的意见。正南从头到尾又看了几遍,然后把握十足地对青山说道:“不是不一样,而是多了两幅——我记得山洞里的壁画一共有六幅,可你看这里,最当中的一块空白的除外,围在它周围画有图画的却有八块之多。每幅画都呈梯形背对着中心面向墙壁,如果从这里开始算做第一幅的话,那么直到这里的第六幅为止,记录的内容都与山洞里的大同小异,可这后面两幅则是山洞里没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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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南一边说,一边带着青山绕到另外一侧,去看最后两幅图画。他还记得前面几幅所讲述的故事,大概是某种形式的祭祀活动,起源于当地人对八越王神的崇拜,信仰百花水不但可以治愈病患,还可以消除天灾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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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传说故事在民间可谓是不胜枚举,本没什么特别之处,所以正南之前也没当回事。至于八越王神的故事,则是完全出自杨峰之口,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据实而讲,还是别有目的的胡乱编造而成。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洞穴里的的壁画因为是出自现代人的手笔,即便不是杨峰所为,也应该与他有莫大的关系——想到当时自己还听杨峰装模作样的分析了一通,正南就气不打一处来,同时又觉得分外奇怪,琢磨着既然杨峰能够将隐藏在古墓中的图画腾挪到山洞中去,为何要遗漏下后面的两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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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正南就越发想要看看后两幅画中到底记载了什么,待到终于绕到了对面,仔细看了看后,不禁又觉得没什么特别,心想它们也不过就是承接上面的内容而来,只不过演绎得更加离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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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青山还没看懂,正南指着第七幅告诉他说:“之前我还当百花谷里的居民,对百花水的利用是以驱除病痛为目的的,可我显然低估了这闽南古人的想象力了。八个人在喝下百花水后,他们手臂上的那团黑气都不见了踪影,而这个侍者模样的人正将酒杯呈献给他们的首领——你有没有注意到上面存在某个不合情理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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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点点头道:“我不懂艺术,可以看出这幅画上好像在故意强调那只酒杯,用角度和视觉相互配合,凸显出其内所盛的红色液体——里面一条条好像会动的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那个奴才想要毒死他们的首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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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纹——就是八个人手臂上的那团黑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百花水的作用不止在化去出现在人体身上的龙纹,而是能将它们转移到了酒杯当中,有点像是歃血的盟誓,只不过带有某种宗教色彩,确切的说应该还是属于祭祀活动。作为这个活动的最后一个步骤,首领要饮下这杯含有龙纹溶解而成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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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听得似懂非懂,转而看了眼最后一幅图画,立刻恍然大悟般的一拍手道:“首领喝了人血,就能变成神仙——这,这也太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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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咱先不说这事是否靠谱,可根据这八幅图画记录,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了。尤其是最后这幅,首领自宝座上腾空而起,身下被八个脑袋的怪物的坐骑托举着越升越高,想表达的意思应该就是说他几近成神成仙了。我记得杨峰曾给我讲过八越王神的故事,说他曾是天界八个脑袋的神仙,下界来开创了越国的千年基业,自此之后他的后代子孙们世代承袭越王的爵位,直到汉朝建立,不再分封异姓诸侯才告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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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猜想,图画中的这个首领应该是某代越王,甚至极有可能就是闽君摇本人——自古南夷之地盛传巫蛊之术,吴越旧地更是民风彪悍、信仰新奇,这从他们自称为八越王神的后代就可见一斑,我在想,他们的这种信仰或许并非只是简单的图腾崇拜,而是极有可能还有一整套完善的,接近于宗教性质的理论基础和实践模式。如果八越王神的传说是理论基础的话,那利用百花和龙纹相互作用,帮助人飞升为神,这应该算是他们肯定不止一次进行过的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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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对正南的分析很是赞同,可又对成神之说嗤之以鼻道:“古人就是喜欢搞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老老实实当个诸侯王不是挺好的嘛,整天过着美酒佳肴的糜烂生活还不满足,还总是惦记着长生不老甚至成神成仙的好事,到头来还不是难逃一死,往这不见天日的地宫里一埋,不用几天就变成一堆臭不可闻的腐尸烂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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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是穷苦出身,对这些大墓巨冢的主人有着与生俱来的仇视情结,以前也曾跟正南表达过这番看法。说来好笑,正南也算是半个知识分子,可在这个问题上,却一直并未站在青山的立场之上。在他看来,关于人生而何来死而何往的问题,并非只是唯物和唯心两大哲学派系争夺的阵地,而是还有待某种更加合理的理论诠释,目前尚且无法定论。尤其是自从干了摸金倒斗这行,碰到了太多难以用现有的科学理论解释的事物和现象,这就令他更加倾向于不可知论,相信依照人类现在的心智水平,就好像地上的爬虫,无论如何也无法讲述出喷气式飞机的原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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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扯远了,还是将视线转回到当前吧——正南又从头到尾看了几遍图画,虽然觉得新奇,可又觉得对他们眼下的处境似乎毫无帮助,正无计可施的时候,视线扫到了被八幅图画包围在当中的地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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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画画在八块连在一起的梯形地砖上,把当中围成了一个跟整间墓室同心的八边形,正南和青山一直在外延一幅幅地查看图画,直到此时才注意到当中的那块地砖好像比起周围略微高出一点。他们俩踮着脚迈过图画,来到了八边形地砖的旁边,趴在地上仔细查看,发现地砖露出地面的部分大约有1寸的高度,每个侧面当中都有条垂直于地面的凹槽,直通下方,似乎是某种滑槽的设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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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南一时还不确定这是什么机关,自然不敢乱动,对着青山使了个眼色,双手在地上一撑就想站起身来。可放在他上衣口袋里的英吉沙刀竟然不合时宜地滑了出来,“当啷”一下掉在了八边地砖上,地砖随即应试“咔”的一声启动,慢慢向下降去,周边的八块带着图画的梯形地砖也是齐齐向当中翻转,一时间,正南和青山就像被枝正在闭合的举行花朵含住了一般,一点点向着花蕾的方向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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