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最大主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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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南在脑子里一直琢磨着算命瞎子的话,不想与大金牙迎面撞了个满怀,不禁心下连呼晦气,怎么就没早点发现绕路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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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金牙一脸横肉,笑起来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细缝,腮帮子有节奏地上下抖动着,嘬两下满是油腻的嘴巴,露出一嘴的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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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南赔了个笑脸道:出什么远门,这不跟金爷一样饭后没事瞎溜达呢嘛,就咱潘家园这一亩三分地闭着眼睛都能转上三圈了,再不出去晃悠兄弟我可就快成了可以摆上货架的古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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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金牙似乎对正南的话题不感兴趣,打了个哈哈后四下里看了看,然后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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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胡老弟说的那个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那二位爷这两天可就要上昆仑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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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情——哦,对了,你说的是合伙做生意那件事吧?哎,难得几位哥哥看得起我,可小弟横看竖看都不是那块料,别看上秤一百四五十斤,其实身子骨虚着呢,别说昆仑山,就是让我出趟远门都千百个不乐意呢,您还是帮我回绝了胡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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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金牙见正南这样说也不再勉强,又随便扯了两句闲话后便朝步行街尾的一家发廊走去了。正南舒了口气,同时心想原来那两个摸金校要去的是昆仑山,只是尉这次不知道是哪个古人的陵寝又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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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正南和绿水青山飞到了泉州,在悦华酒店开了两个相邻的标间后依照约定分头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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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水负责留在酒店内整理网上所有相关的信息,从中筛选出正南先前没有留意的细节以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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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专门负责外出采购,他先在4S店买了辆奇瑞瑞虎,紧接着摸到当地的黑市弄到两把新疆英吉沙刀留作防身之用,再就是多方打听着购齐了基本探险装备,包括绳索、手电筒和药箱等等——因为先前正南说过此行并非倒斗,所以无需准备那些繁复的专用的工具,令他这个工作着实轻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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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较他们姐弟而言,正南并没有给自己安排什么工作,距离8月7号之期还有时间,他想着刚好可以利用这段空闲拜访一个住在泉州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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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着瑞虎穿过泉州城区,一路跟着GPS的导航找到了郊区的一处别墅区——正南上次来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了,这次费了不少气力才总算打听到了目的地的确切位置,在小区里三拐两绕之下,这才终于停在了一幢外表看上去与周边建筑没什么区别的别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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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正南按响了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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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位——”通话器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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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我找杨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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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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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他的一个朋友,刚从北京来泉州办事,特意登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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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话器间隔了一段时间没有发出声音,最终门锁处好似极不情愿地发出了“滴”的声响,防盗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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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南也没多想,迈步走了进去,穿过玄关和门厅,迎面看到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只穿了件薄如细沙的睡衣,以至于重点部位仍旧若隐若现一般,给人以无限遐想的空间。见她双臂抱在胸前,右手指尖上捏着根香烟,正用一种满是傲慢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直让正南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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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吧!”循着女人所指的方向,正南总算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她丰盈的身体上转向了别处,不免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后落座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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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处长不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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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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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正南颇感意外,立刻站起身,“那我也就不打扰了,麻烦您转告杨处长,就说北京的小正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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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峰不会再回来了!”女人还不等正南说玩,忽然冷冷地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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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南开始还一怔,随即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上次他来的时候并未见过这个女人,看她年轻貌美,和杨处长究竟是何关系也就不言自明了。想来杨处长看似外表斯,原来私底下也玩这种金屋藏娇的把戏,眼见着女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十有是遭遇了喜新厌旧的负心汉,成了始乱终弃的故事当中又一个牺牲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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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南对这些俗不可耐的故事并无太大兴趣,既然如此也就权当自己扑了个空,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看到女人兀自弹了下烟灰,举止优雅而又不失妩媚地坐在了他的对面,问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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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杨峰是什么关系?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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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南觉得好笑,自己要知道他在哪的话何必上门来找,再说刚才不是介绍了自己是他在北京的朋友了嘛,难道这样说还不够详细?听女人的的语气犹如审讯犯人一般生冷,也就看她是个美女的份上,姑且回答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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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处长前两年去北京出差的时候曾经照顾过我小店的生意,见他也是对古物情有独钟,私下里有些交流,后来便成了朋友——这次只是顺路来拜访,没什么别的意思,既然他不在家,那我就下次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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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南从女人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异样,似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也懒得过多理会她们的家务事,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转身信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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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车回酒店的路上正南总觉得事有蹊跷,回想起那女人的举动作做,与独守空房的怨妇比起来更像是在演戏一般,并且还给人以说不出的蹩脚感觉。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反正这不过是闽南之行的一个插曲而已,没必要过分地追究于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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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说起来那个杨峰是泉州化局的副处长,两年前去北京出差的时候与正南在他潘家园的古董店里相遇。一眼看上了正南收藏的一部民国手抄板《四库全书》残卷,立刻说是要以2万的高价收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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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南当时刚刚涉足古董行业,所有的货品都从同行那里淘换而来,所以尽是些高仿的字画或者民窑的瓷器,真正值钱的说不上几件,那两本残卷更是不值一提,哪里值得2万?杨峰执意要买,正南反倒有些不忍骗他,直言说自己从旧货摊上收来时不过花了几十块钱,如果他诚心想要就1000块拿走好了。杨处长闻言立刻从皮包里点出了一摞钱拍在了桌上,道了声谢后若获至宝般地捧着书匆匆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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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过了三五天的样子,杨处长又来了,这次直接问正南是否还有与上次那两本同套的书?正南摇摇头,告诉他说那样的东西虽不值钱,但可遇而不可求,只能以后帮他留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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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处长败兴而归,可自此以后每隔上十天半月的肯定会来上一次,虽然每次从正南那里得到否定的回答后难免会表现出大失所望来,但经常也会看上店里的某件别的东西,从不还价地将其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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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这个杨峰算是正南小店最大的主顾了,正是他在这里的消费,才令古董店挺过了最初的惨淡经营,逐渐走上正轨,再加上他在化局任职多年的关系,对任何古物都具备一定的鉴赏水平,私下里传授给正南不少无法从同行那里学来的从业心得,由此算得上是他的半个老师了,也正因此,正南才会对他心存感激,每每得到什么古物总是先要知会他一声,如果他有兴趣的话任凭别人出再高的价钱也不会转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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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话又说回来,正南对于杨峰的了解也只限于此,两个人的交往更多的只是建立在对古董的偏好之上,至于对方为何只在清水衙门里担任副处的职位下竟还能在古董市场上出手如此阔绰,正南对此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觉得那与并不从纪委领取薪水的自己没有一毛钱的俄关系,自然也毫无兴趣地去过多揣测和探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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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南在这次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杨处长生活的另一面,不禁由此生出诸多感慨,只觉得像自己这样执着于一件事,从而忽略了男情女爱的人,在世间或许真的不多了。不过话分两头,那种左拥右抱、灯红酒绿的生活真的和自己绝缘,直到现在他一想起小妹之前表现出的那份暧昧,还有些头痛不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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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酒店的时候发下青山和绿水都围在电脑前看着什么,正南凑了上去,本以为是聚会组织者又发来了别的指引邮件,却发现原来他们两个正和身在美国的Shining视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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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正南,Shining从视频中朝他招了招手,随即撅着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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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哥你真不够意思,去闽南也不说叫上我,怎么说关于百花谷的第一手的资料也是我给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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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南笑了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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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曹大小姐是天降福星,非到关键时刻是不能使用的,再说你上次又说急着去美国办事,哪有时间陪着我们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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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ining做了个鬼脸,随即伸出了小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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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下次再有这样的行动一定要带上我,不许耍赖,我们拉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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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南听到青山在旁边的窃窃笑声,正想打断Shining的胡闹,却见她忽然转变了脸色,正儿八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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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南哥,有个事情要跟你通报一下,我认知道一个美国大学生最近也收到了跟你一样的邮件,在我来之前他已经启程去闽南赴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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