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说:这还算慢?我们可是特意按照你的吩咐压低了速度,不然早就在水里顶到你的屁股上了——再说你一共就在岸边独自站了二三十秒的时间,随后云海就跟你汇合到了一处了,我虽然在队列的最后,却也看得清清楚楚,还奇怪于你怎么举止有些怪异,好像愣在原地一般对云海的招呼置若罔闻呢!
云海附和着道:我虽然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水中的后续人员,却也留意到你有些魂不守舍了,喊了你两句也没有得到任何答复,就只当你是体力透支过度,正在自我调整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试着坐下来休息一下?
正南故作精神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心下却犯起了嘀咕:刚才自己明明走到了石棺边,还与里面的王贵交谈了半天,怎么听其他人的意思都说没有这么回事呢?按照道理说一干人等全部涉水而过也不会花上三四分钟的时间才对,但他与王贵的对话却绝对不止在这段时间内能够完成,除非,真是他的精神崩溃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不对,绝对不对,正南分明注意到了于世达那怪异的表情——那副就差把“我是局面的掌控者,没有人能够违反我的意志”这句话显现在脸上的样子,仅是这点就足以证明他刚才的经历应该不是子虚乌有的幻想。正南忽然想起自从进入到古墓中后,这已经不是于世达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了,细细回想起来,他简直与先前住在北京房山的那个劝人为善的好老头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这个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呢?自从在乌兰乌德分开直到又在墓穴中重遇吗?这其间发生过什么?又与王贵和司徒浩方所叙述的经历有所关联吗?
正南的脑袋里充满了疑问,表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如往常的样子。他看到曹沝自从水中出来后就想直奔石棺而去,立刻拦在了他的面前,只说大家都累了,需要休息,不如在原地调整上半个小时再做计议。
曹沝自然不肯,不过正南话锋一转说即便他不累的话也需要先穿上衣服,别忘了队伍中还有两位女士呢!
曹沝面露羞愧之色,赶紧找青山要了背包翻找自己的衣物去了,正南看他一时之间不会给自己添乱放下心来,随便找了个干爽的地方独自坐了下来,一面暗中盯着于世达的动向,一面暗心潜想,试图再跟王贵联系,然而试了半天却一无所获,别说是王贵的呼救了,就连丁点特别的动静都没有。整个平台之上似乎都笼罩在一派平和之下,丝毫不像盛放死人棺木的所在,于是正南又对刚才与王贵的交谈是否真实发生过有了几分动摇,满心琢磨着找寻一个能进一步求证的方法。
正南灵机一动,转而去问邪魔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也知道三个邪魔历来没有帮上过忙,并且他们只会对他报以无尽的嘲弄,即便是号称给他的能力也是打了个对折,说到底与完全没有无异,但总归邪魔们的本事不小,对过往来生都似了如指掌,如果能从他们那里透出些消息来,说不定可以解开他脑中的诸多疑问呢。
正这样想的时候,正南忽然感觉到和尚冷笑了一声,对另外两个邪魔道: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的,这小子真跟他爹一模一样,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算计别人,好在咱们已经吃过一堑,留了心眼,不然被他卖了还要帮着数钱呢!
正南正欲申辩,却听尼姑先与他开了口:这个不能全都归咎于他,毕竟第一次遇到如此难缠的局面,任谁都会应接不暇了,依我看这小子直到现在的表现还算合格,不如我们就给他些提示,也算是额外的恩赐吧,就看他以后如何来报答了……
道士立刻附和道:这个方法好极,只是不知道这个小子是否愿意与你交易啊!
正南已经于邪魔们打过交道,自然知道他们决计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听着他们三个人你说我唱的表演就知道其中必然有陷阱,或者至少是个不公平的交易隐藏其间,所以并没有立刻应承下来,反而是问对方自己需要提供什么筹码最为交换。
尼姑笑了笑道:我在老家遗留下了个东西,如果你以后能竭尽全力帮我取回来的话,我就答应给你些提示。顺便提一句,先前我们之间达成过的那个约定,就是每完成我们的一个要求你会得到相应的特殊能力作为奖赏是独立于这次交易之外的——当然,能够跟我扯上关系的,必然也是件九死一生的买卖,如果你怕招惹麻烦上身的话完全可以拒绝我的提议,只要有丝毫的勉强,都不会得到最终的幸福,你说对吗?
正南丝毫不觉得尼姑的暧昧玩笑有多可乐,反而从她的话语中总结出若干条结论:其一是他们对于他所困惑的事情必定有所了解,不然不会言之凿凿地要以此来作为交换的条件了;第二,尼姑让将她的东西取回,并且着重强调了此行的危险性,如果不是她故弄玄虚地夸大的话,那就一定存在比起这次北海之行还要有所过之的艰难险阻了;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正南一如往常同邪魔们交涉后所得到的结果,那就是不得不遵照他们的意思而别无更多的选择……
不消正南开口,邪魔们早就窥探过了他所作出的决定,尼姑立刻虚情假意地对正南的“勇敢”赞扬了一番,然后让道士给正南以先前许诺的提示。
道士问正南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正南想了想,有太多的疑问需要求证,一时之间反而不知从何发问是好了,道士似乎对正南的犹豫早有准备,紧接着说道:
“我猜想你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于世达、王贵和司徒浩方三个人究竟谁的话更为可信,以及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不同说法的出现吧?对此,我有如下提示,至于怎样理解可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首先,制造谎言的最高境界并非是无时无刻不在撒谎,而是只有在必要的环节上才会撒谎,如果为了圆上一个谎言不得不编造下一个谎言,那只能说明谎言的制造者非常的不高明;其次,谎言和真相的界限如此模糊,以至于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一个理所当然的谎言时,竟会发现它原来是真相,反之亦然,所以永远不要根据流于表面的诸多现象臆断真实与谎言,因为那样做往往只会适得其反,;第三,你应该充分利用我们赋予你的能力,纵使它现在被打了折扣,但要知道并不是什么疑问都可以用‘是’或者‘不是’来简单划分的,从另外一个角度去尝试解决,说不定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道士说到这里就没了下,正南还等着他会提出什么更具建设性的提示,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所谓的交易中再一次吃了大亏,只好悻悻地对邪魔们说了句: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我觉得只要我能活着离开这里,完全可以找一个解密高手帮我一起破解这些提示,就像先射出一支箭,然后在箭头射中的地方画个圈一样,可以精确到了无以附加的程度……
尼姑说:你的话虽然幽默,可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待到还债的时候才是你最应该用你无所不能的俏皮来鼓励自己坚持下去的时候……
正南只觉得与邪魔交易简直就是个天大的错误,索性也就对他们不再理会了,转头去看时发现曹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好了干净的外衣,并从背包里抄起狼眼手电和工兵铲来走到了石棺的跟前,正四下里绕着圈子,找寻下手的部位呢。
正南一边吩咐着其他人尽快收拾好,一边心想难怪曹沝会如此心急,毕竟是几经周折才终于摸到了门路,是人就无法抵挡这种唾手可得的好处,即便是正南自己如果不是刚才不知何故出现了王贵被困在石棺内的幻觉的话,说不定他早就和曹沝联起手来,迫不及待地想见识一下里面的古董。现在既然对邪魔们的提示一时还琢磨不出个门道,反倒不如抱定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话间大家都换好了衣服,各自抄起了工具,将所有狼眼手电都打开来斜射向石棺的周围,前呼后拥着信步来到了曹沝的身边。
曹沝不知何故早把工兵铲放到了一边,自己则是蹲下身仔细查看石棺头部一面的什么东西。众人凑上去,发现这一面的正当中嵌着一颗巨大的蓝色宝石一样的物体,周围则是几个看不懂的蒙字,忙问曹沝这是何意?
曹沝抹了一把石棺上的水汽,念给大家听:
“敕封扩廓帖木儿北海王加造北海流宫以享千年!”
正南觉得有些好笑,虽然他对元朝的封赏制度不甚了解,但也知道作为黄金家族之外的臣武将是决计没有被皇帝册封为王的可能性的,再说这里不过是他王宝宝的一个坟墓,竟敢自称为“宫”,岂不是授人以大不敬的话柄么——先前听人把他的陵墓唤作北海流宫,还一直以为只是坊间传言,不想原来出处竟就在此地,要说起来这个王宝宝的胆子也真是够大,难不成是眼见着元朝气数将近,心中便起取而代之之意,不但自封为王,甚至还要在死后归位于“宫”,英名以传万世吗?
于世达从旁说:这也不足为奇,谁不想往自己脸上贴金?即便是些虚名对这种征南战北的武将也是极具吸引力的,依我看这王宝宝并没有怀揣篡逆之心,不然早就建帝立号,将黄金家族的江山取而代之了,或者最不济也会死后在这棺材上留下皇帝的封号,而不仅仅是个千岁的王爷吧!
于世达说得有理,正南却故意没有表示赞同,转而去问曹沝的意见。
曹沝好像走神了,听到正南问话,这才答道:我也觉得这颗宝石肯定价值不菲,不如先将其敲下来再细细查看?
正南差点被曹沝的话气死,别人都在讨论棺木上的字,只有他满眼睛里全是宝物,怎么说也是个富豪出身,也不怕别人笑话。
正南正想出言讥讽几句,却不料曹沝信手从地上拾起了工兵铲,就想用铲尖沿着缝隙去撬那宝石了。他觉得事有不对,正想出手阻拦,却见于世达从曹沝身后一把抢下了工兵铲丢在了一边,怒气冲冲地对着曹沝喊道:傻啊你,这样做怎么行?
正南怕两个老头子在现在这个最不合时宜打起架来,立刻附和道:对对对,三叔说得对,这宝石一看就价值连城,怎么能用工兵铲来撬呢——那什么青山,你是不是还有把工兵刀来的……
正南本是出于调停之意,却见于世达的怒气转向了自己,便自知说错了话,连青山递过来的工兵刀也不敢接了。只见于世达叹了口气,指着石棺对众人说:
“你们可知道这颗宝石是打开石棺的关键所在,现在将其取下的话,不能开启石棺事小,万一触发了自毁装置,谁还有命拿着它出去卖出天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