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于世达已死的这件事是出于王贵之口,而王贵又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没有将详细的过程讲给司徒浩方听,这样说来,于世达是否真的死了就存在一个大大的疑问;其次,在这段经历中那个神秘背包客是个关键人物,他即便不像王贵所说是个拦路抢劫杀人越货的劫匪,至少也应该跟后面发生的事情大有关联。但是司徒浩方在王贵帐篷外听到的对话大多含糊其辞,好像涉及到了他们这次倒斗行动的目的所在,这样看来,背包客的身份绝不仅仅是劫匪那么简单了;还有,如果在帐篷内与背包客对话的是他的同党的话,那他们缘何会吵起来呢?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后来才出现解救司徒浩方的王贵当时又身在何方呢?
司徒浩方是个一门心思钻进学术当中的科学家,对人情世故肯定不如正南经历的多,所以正南觉得王贵颇多破绽的解释在他那里却觉得是顺理成章的,这也难怪,在国外学术气氛浓烈的大学校园里自然体会不到国内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复杂形势,别说于世达、曹沝这样的老江湖,连王贵这半个同行也足可以唬得他一愣愣的了。
正南同时又觉得王贵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即便他对司徒浩方撒谎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那至少以一敌二,单从劫匪手上救下司徒浩方这件事来说,也超出了一个正常的考古学家具备的能力了。而且据他所说是慌不择路的情况下掉落至此,刚好就是众人一直苦苦寻找的王宝宝的墓穴所在——世上又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呢?
正南忽然想到自己对王贵一直以来都不太了解,平时接触的本就不多,再加上王贵看似性格内向,非到必要时候不与旁人交流,所以正南也就没怎么注意过他。现在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再搜肠刮肚一番后才发现对对方的印象几乎趋近于无,只知道他就职于国家某个考古工作队,是曹沝用重金聘请而来,至于曹沝究竟是通过什么关系联系到他,以及他们之间除了雇主和雇员之外还有何关系,则是他之前想都没有想过的问题了。
司徒浩方见正南思考良久,提醒他到了离开这里的时候了。正南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这才想起眼下最为紧迫的事情是什么,不过依旧有些犹豫,问司徒浩方是否知道这连环锁下究竟会是什么?
司徒浩方听正南这样问觉得有些奇怪,只说这还用想,当然是王宝宝的墓穴啊!
正南见司徒浩方答得爽快,没有一个科学家应有的严谨态度,这其中肯定有些别的说法,便问他是如何知道的。
司徒浩方说:我是个搞科研的,对你们这个什么倒斗的行当自然不太了解,不过在打开这把锁之前,王贵曾经告诉过我,只要打开这把连环锁就可以直接找到王宝宝的墓穴了,我想,王贵是考古界的专家,说出的话自然是有根据的,总归不会随意哄骗我吧?
正南心想他都哄骗了你N次了,还会在乎这多上这一次?嘴上却道:我突然想起你刚才说你和王贵只是暂时失散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看到王贵忽然失踪你就不着急吗?
司徒浩方“哦”了一声后说:那么大个活人如果是在我眼前凭空消失的话,我肯定会被吓傻了,不过好在在我潜心研究锁具的时候依稀听到过王贵在背后说,他要先行离开一下,等会儿再与我在下面会合——我那时一门心思都放在这锁具上,没太把他的话当回事,事后才想了起来,所以才告诉你说我和他只是暂时失散,他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正南越发觉得怪异了,王贵能去了哪里?像在他口中已死的于世达一样回到天桥上去了?还是他即便不用通过九孔连环锁就下到了墓穴当中?
正南的这些疑问只在脑中闪过,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必要将其讲给司徒浩方听。他原本是这个队伍中的一个领导的角色,此时和司徒浩方共同面对如何离开的难题时仍旧需要自己来最初最后的决定。当然,如果参考司徒浩方的意见的话那倒反而简单了,他们只需要无所顾忌地从这密道的入口跳下去,或许真的可以直通到王宝宝的棺椁面前。正
南思量再三,又在平台上来回移动了几圈,最终也没找到可以从这里上到天桥的路,正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又惊奇地发现四周的激流似乎正在不断压缩着他们所在的平台,不断旋转着朝中央挤压着,先前还十几平米的平台看似没有什么变化,细看下来才能觉察出越来越狭小起来。
正南立刻想到了在石室里的遭遇,下落的天花板差点将众人压成肉饼,好在他在最后时刻将旋钮旋转到了正确的位置,大家这才得以暂时逃离了险境。如今他和司徒浩方的遭遇如出一辙,想来肯定也是陵墓建造者最初的设计使然,目的无外乎将闯入者一步步地逼近死角,绝无回头的余地。
有了这个发现,正南判断着即使跳下密道十有也不是一条生路,他觉得当年王宝宝或许是有意为之,并不着急将闯入者立刻杀死,而像是玩了个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样,一步步地将它们置于死地,借此享受别有一番的乐趣。而对于他们这些充当老鼠角色的人而言,摆在面前的出路无外乎闭着眼睛等死,或者做最大努力地配合游戏主宰者们将游戏一步步地进行下去而已——当然,最后的结局无非也是一死。
正南一向不是一个认命的人,更不会轻易认输,虽然明知道进入密道不过是延缓了死亡的时间,但最起码可以给自己争取到脱身的机会,所以当他一发现周围的流水在向中心挤压的时候,几乎立刻就下定了决心,带着司徒浩方义无反顾地跳下了密道。
刚才正南曾经用荧光棒测试过却并没发现密道的深浅,现在不顾后果地跳下来只发现里面弯弯曲曲的有如游乐场的水上滑梯一般,开始滑行的速度还很急促,等同于自由落体一般,但随着密道的坡度渐渐转为平缓,两个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刚琢磨着这密道究竟通向何处时忽然身体失去了重力,毫无依托地掉进了一个水潭里。
掉落的高度落差不大,水潭的水也不深,正南挣扎了一下,随即在水里站了起来,这才发现水面仅刚刚没过他的小腹而已,司徒浩方也在不远处从水中站了起来,四周异常明亮,自从进入精灵屋的地下一层后正南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如此强烈的光亮了,一时之间他的眼睛尽是白茫茫的一片,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把周围的景象看了个清楚。
正南站起身的一瞬间还以为会看到头顶有棵倒置的桃树,因为现在的遭遇与几天前在贝尔湖边见到桃仙那次非常相似,都是通过一条甬道掉进潭水当中,进而在满是光亮的空间之内碰到了吃人的桃仙——然而放眼望去自然没有看到什么桃树,只在高约三四十米的顶棚正当中有个的类似于火把的东西,通过几条铁链托起一只巨大的铜鼎,铁链的另一端则是拧扣在洞顶的石壁上。
自铜鼎当中起的火焰分外耀眼,把偌大个大厅内照得灯火通明,正南看到它的一瞬间就知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古墓里常见的长明灯了,用鲸鱼的油脂提供料,可以烧几百上千年之久,心下不禁暗想难不成自己真的进了王宝宝的墓穴里了?
然而随着他视线压低后的扫视,却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刚才他和司徒浩方掉进的根本不是什么水潭,反而只是空间边缘低洼处的积水而已,放眼望去这个空间十分巨大,比照先前石室外的溶洞来丝毫不逊色,只不过与其不同的是这里明显是人工打造而成,偌大个空间差不多有标准足球场大小,纯粹用两米左右见方的巨大方石构建而成,石块与石块契合得严丝合缝,估计是针扎不进水流不穿的严密,奇怪的是这间房间并不是标准的长方形,反而是规则的九边形状,周边的墙壁倾斜着逐渐堆砌成一个尖顶,使整个空间看上去类似钻石的形状,在每两条边的焦点上方都有个密道的出口,于是一共九个出口就犹如从墙壁上探出的正在汲水的龙头一样,乍看上去给人一种气势磅礴的感觉。
更让正南惊奇的是,在空间的正中央站立在一起的一群人正向他和司徒浩方招着手,示意他们快些过去呢。
正南揉了揉满是从头发上滑落下来的水珠的眼皮,细看下来才发现竟是曹沝他们,心下不觉大喜——原来九孔连环锁下竟然隐藏着暗道通向这处,难怪先前于世达说众人并没有危险,只要解开连环锁就可以汇集在一起了呢!
想到于世达正南忽然一愣,进而放慢了前进的脚步,仔细辨认起人堆中是否有于世达的身影来——按照司徒浩方的说法,于世达在地面上时已经被劫匪杀害,再结合后来碰到他和青山时于世达的反常表现,正南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联系,此时他想到的是,如果这些人里没有于世达的身影的话,那么是否就可以从侧面证实他真如王贵所言已经死了呢?
不过他分明看到向他招手的人中也包括了于世达在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进而又看到了一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王贵也在其中,另外曹沝、Shining、青山、云海和绿水一个也不少,加上最后前来会合的他和司徒浩方两个人,如今九个人的队伍总算是机缘巧合下重新汇合到一处了。
正南有些激动,对着虽然分别不久却有久别重逢之感的众人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过了良久还是曹沝先开口不住的念叨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Shining则是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正南的身边,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臂,动作充满了暧昧的意味,直惹得绿水就要效仿,好在被于世达挡在了身后才没有成行。
于世达说:我听曹老爷子说你们这次行动凶险,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说起来我们那边的经历也不轻松,最终大家能在这里汇合也算善因善果,只可惜折损了个队友,待到我们安全出去后一定要尽力把他的尸体收敛好带回国去,也算是对他家人的交代了……
“等等——”正南打断了他的话,“你说谁死了?”
众人都默不作声,正南的脑袋嗡嗡作响,下意识地环视四周,这才发现刚才还跟在他身后的司徒浩方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