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太执着了,就算陈乐想装作没感觉都不行了,可又不敢抬头看他,心里着实憋得慌。
看他不出声,晴子的目光冷下来,猛地上前一把将他往旁边推开,朝着雷婶大喊一声:“走!”
说着就拉上陈乐飞似的跑了。
雷婶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跟上。
晴子的力气比一般女人大得多,乐夫被她推得毫无防备,整个人后退好几步,踉跄地撞上两步远外一棵树,脊背砸在树干上,疼得厉害。
姗姗追来的福娃正好瞧见这幅画面,登时吓得张大了嘴:“狗子哥哥——”
撑着树干站起来,乐夫的头还有些晕,看见福娃也就一眼带过,没多做停留。
他正在气头上,陈乐三人之所以能跑,福娃可是起了不小的作用,尽管这是让他们利用的并非故意,但这依旧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福娃停在原地不断抽噎,脸上满是未干的泪渍,乐夫对他向来都是很好的,从未像现在这样冷眼相待,尽管他现在人小不懂人事,但也知道自己惹了对方生气。
想着雷婶和陈乐都丢下他走了,现在就连乐夫都不喜欢他了,小孩敏感脆弱的心彻底崩塌,放声大哭起来。
林中鸟儿被惊起一片,沙哑的哭喊响彻在树林里,引起一阵阵回声不断纠缠在耳畔。
乐夫心里明白自己其实是迁怒,福娃什么都不知道能怪他什么?但眼见着陈乐就这样跑走,心里的愤怒实在需要找个发泄口,这才没有给福娃好脸色。现在看福娃哭成这样,心里都慌张起来,哪还敢想什么怨怒的事,连忙挪过去安慰。
可不安慰还好,越安慰福娃的眼泪就越是掉个不停,怎么都哄不好,哭声蔓延开来,弄得整个树林子里都是这种声音。
而此刻陈乐三人已经跑开一大段路,尽管福娃的哭声让他们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但对自由的渴望终究还是超过了对福娃的同情与怜爱,于是脚步也更急更快了,当确定乐夫真的追不上来的时候,他们才稍微放慢了速度调整呼吸。
然而很快雷婶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等等,晴子,这是啥地方?”
还在缓步跑着的晴子停下脚步,跑了半天的她头还有些晕,没缓过神来。
雷婶却已经急得不得了,拉着她的胳膊就说:“哎呀,你快别走了,这到底什么地方了啊,怎么路都没了?”
晴子神经一绷,不甚清醒的头脑也瞬间醒了。
再一看,傻眼了。
刚刚跑得急,到了后来直接就是慌不择路的状态了,只管拔腿狂奔,结果跑着跑着就偏了道,现在放眼四周,哪还找得到那条狭窄的小山路,眼底尽是密密麻麻的树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在深山老林里头,好多地方根本就没人进去过,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危机谁都不知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发生意外了,电视上那些探险者丧命自然之地的新闻还少么?
天已经开始黑了,气温慢慢降下来,微凉的夜风吹在皮肤上,说不出的冷,动物的嚎叫声断断续续此起彼伏,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陈乐总觉得周围黑幽幽的林子里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晴子和雷婶毕竟是女人,平日里胆量也算大,但这种环境下着实也受不住了。
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雷婶揉了揉手臂,靠近晴子一些:“晴子,天都快黑了,现在要往哪走?”
晴子心里也有些怕,但现在她俨然已经成为了三人小队中的主心骨,要是她都露怯,陈乐和雷婶指不定会吓成什么样,于是硬着头皮说:“天都要黑了,先找个地方歇一晚,等天亮了继续走?”
雷婶又有些犹豫:“可明天他们肯定能发现我们跑了,到时候一群人追上来,就真的插翅难飞了。”
这话也有道理,他们现在可还是逃亡状态,时间就是命啊,耽搁了几分钟就有可能给后来的村人追上,那时候的后果可就不是她们乐见的了。
两个女人犹豫起来,一时间停在原地踯躅不前。
陈乐静静地立在一旁,脸上还带着刚刚跑步过后的红晕,他小口喘着气,心里也很慌。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福娃的哭声已经听不见了,耳边除了风声动物嘶叫声,就什么都没有了,这种仿佛被世界抛弃了的感觉让他恐惧。
他下意识揪住了雷婶和晴子的衣服,怎么也不敢放开。
还好,还好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人陪着他。
感觉到拉力的雷婶低头,就看见陈乐惊慌的样子,也许情绪真的是能传染的,她只觉得自己心里的烦躁也加剧了。
“怎么办?”被关了太久的雷婶对于这片完全陌生的地带束手无策,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晴子身上了。
晴子想了半天,终于还是下了个决定:“走!趁着天还没亮他们追不上来,咱们赶紧跑,我有带两根蜡烛,待会儿点上,有火在,就算有畜生也不敢靠近咱们。”
雷婶点点头:“你带路?”
盯着周围看了会儿,晴子一挥手:“跟我走!”
三人朝着晴子指的方向再次开始逃跑之旅。
可还没跑几步就出意外了。
陈乐一个趑趄摔了,还正好摔在地上凸起的一块碎石头上,登时疼得喊出了声。
雷婶和晴子给他吓了一跳,过去一看,膝盖都起皮出血了,虽然血量不多,但这么大一块伤落在皮嫩怕疼的小孩子身上,还是非常不好受的。
他们又没有什么治疗伤口的用具,即便是心里着急也没什么办法,最后晴子把自己衣服撕了条口子,扯下一块布给陈乐包在了腿上才算完事。
这样简单的处理显然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陈乐还是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但看着她俩憔悴的面容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得咬牙忍下去。
他有点想念乐夫的红花油了。
陈乐腿脚受了伤,不好多走路,没办法,晴子只好背着他一起走,几人的前进速度很快降下来。
天彻底暗下来,周围那种阴森森的感觉加深了,晴子背着陈乐跑了一段路,累得整个人都是汗,雷婶身子骨弱,在旁边点着两根蜡烛在旁边给他们照明,也是又急又慌地出了一身汗。
最后,实在走不动了,晴子放下陈乐,靠在一颗树底下歇息:“累死了,我真走不动了。”
雷婶小心地放下蜡烛,昏黄的烛光在夜风下跳动,衬得雷婶的脸更加苍白:“我也走不动了,怎么办?”
两人都没再说话,累了,也实在说不出话了。
陈乐算是三人中目前最轻松的,膝盖上的伤早就不流血了,只是有时隐隐作痛,被晴子放下来后,他就靠在旁边,四处张望着,越看心里越是莫名恐慌。
他们早就已经偏离那条山路不知道多远了,现在的前行也只是晴子凭借感觉摸索罢了,前行的路到底怎么样他们都不清楚,还要走多久才能出山?这是一个问题。
想着想着陈乐心里就有些郁闷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出来了,呆在山上,虽然吃的喝的不是那么好,但至少也没有今天这么累这么心惊胆颤的,出了事也还有乐夫挡着呢……
抽了抽鼻子,陈乐双臂抱膝坐在那里胡思乱想起来。
周围静静的,三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忽然,雷婶说:“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晴子看了看四周,也叹了口气,懊恼道:“刚刚不该就这么胡乱走的,好歹先回去找到路了再说。”
陈乐看了看她俩,肚子‘咕噜’一阵响动,引得雷婶和晴子齐齐看过来,登时闹了个脸红。
“饿了?”雷婶问。
陈乐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晴子不动声色地翻了翻自己带来的小布包,拿出了两个冷掉的熟番薯塞到陈乐手上:“吃吧。”
陈乐看了看她的包,除去这两,她的包里只剩下一个番薯了,不由愣住。
看他不动,晴子还当他不喜欢吃番薯,就叹了口气:“这东西味道是不怎么的,可山里头也就这么些能吃的了,先将就着吃点吧,等回头出去了,姨带你上大酒店,爱吃啥吃啥!”
陈乐连连摇头,把一个番薯掰了两半,自己拿了一半,另外一个半的番薯又还了去:“半个够了。”
说着,一声不吭地默默吃起来,虽然这东西冷了,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晴子看着他的动作,眼眶都红了,偏过头扯出一个笑:“好好,慢慢吃,不够了管姨要,姨这里多着呢。”
雷婶看着她们,半天都没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能吃的东西不多,逃到山下还不知需要多少时间,所以雷婶和晴子都憋着不吃,只陈乐吃了半个番薯,吃完后,三人坐在蜡烛边,又陷入了沉默。
陈乐缩着身子,逃亡了一天的他虽然没晴子和雷婶跑的路多,可疲惫感还是一阵阵地席卷而来,没一会儿他就闭上了眼陷入半睡状态。
雷婶和晴子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俩又累又饿,偏偏现在又是在逃亡,由心底逼上来的紧张恐惧感使她们的神经一直保持紧绷的状态,怎么也不敢松懈一会,看着陈乐昏昏欲睡的样子,颇有些无奈。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忽然,不远处的一丛灌木动了动,发出簌簌的响声,配合着周围不断的虫鸣鸟叫,显得诡秘而突兀。
雷婶和晴子瞬间僵了身子,紧张地往那里看去。
这一看,却把两人吓得半死。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军训回来还有一更……你们可以猜猜这三个人这次逃跑的结果哟~~猜中的亲可以要求任意番外一个嗷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