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夫想了想,对雷叔说:“福娃现在还小,啥都不懂,就是说说而已,叔你也别太急了,以后咋样还说不准呢,就算他真要走,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说啥他也不懂啊。”
这话说得实在,就连雷叔也没了反对的理由,只不过一会儿之后,雷叔又说:“哎,乐夫啊,我跟你说件事儿。”
“啥事儿?”乐夫疑惑地看他,脑中已经在想着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上回雷老大给的那些花钱……”雷叔刚说了一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侧头看了看躲在乐夫身后的陈乐,然后皱了皱眉:“这男娃咋还这么惯着呢。”
陈乐恍然想起陈乐还是很怕雷叔的事实,赶紧说:“没呢,现在可好多了,他可听话了。对了,雷叔,到底啥事儿啊?你这不说清楚我心里也急得慌啊。”
雷叔瞟着乐夫身后的陈乐有些犹豫,到底他是没真正把陈乐当成乐夫的媳妇儿,也是,一个男娃,咋能真当老婆呢?儿子上哪儿生去?
既然不是自己人,有些话就不好太直接地在人面前说,万一漏出去了总是会闹得不开心。
所以雷叔很犹豫,到口的话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一直低头的福娃忽然仰起头看着雷叔:“爹,你和狗子哥哥去外面说呗,我陪着小乐哥哥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乐夫眼前一亮。
雷叔愣了愣,然后笑起来,弯下腰把福娃抱起来狠狠亲了一大口:“好!爹的好儿子哟!”
于是雷叔就和小狗子一前一后出门了,也没走远,就在小院里头,距离门不到十米的路程。
眼看着两人走出了屋子,福娃眨了眨眼,像是干坏事一样紧张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小步跑到陈乐旁边:“小乐哥哥。”
陈乐在雷叔走后还是心里有些余悸,他对这些山里人的感觉已经坏到极点,已经是习惯性害怕了,根本就不敢在雷叔面前发出一点声响。
但好在对于福娃他并不厌恶,看着福娃过来也是扯出一个浅笑:“福娃。”
福娃听他喊自己,黑嫩的脸上竟然透出一抹红来,他似乎是有些拘谨又有些期待,小心地看了眼四周,确定乐夫和雷叔暂时不会注意到这里后,才从衣服兜里摸出一根细小的短竹棒来。
陈乐疑惑地看着他把那根竹棒一掰——
竹棒很自然地分成了两节,然后,陈乐睁大眼,眼见着福娃从其中一节竹段里拉出了一张小纸条。
抬头朝着陈乐咧嘴露出个有些傻气的笑容,福娃把手里那张卷起来的纸条捏起来交给了陈乐。
陈乐小心地接过,目光认真,平淡的表情下是极速狂跳的心。
这一时刻,他脑中快速闪过了无数电视中曾见过的类似的画面,然后再下一刻,他心中确立了一个可能。
他屏住呼吸,努力压抑住手指的颤抖,打开了那张纸。
纸质很差,摸在手里各种粗糙,白色的纸上赫然只有简单的几个字:你想逃走吗?
大脑迅速将这几个字的含义分析出的同时,陈乐几乎要下意识地喊出声来——当然想!
怎么可能不想呢?他长这么大几乎就没离开过爸爸,这回在外头一呆就是这么久,爸爸指不定都急成什么样子了,更何况,虽然乐夫已经尽最大能力给予他最好的生活条件,但毕竟这地方封闭落后,就连外头随便一个小乡村,条件也比这好几十倍啊。
没有人会在过惯了好日子后还愿意过苦日子的,更何况还要作为其他男孩的媳妇儿过活。
陈乐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忍受不了,不过经过前几次的教训,他已经深刻明白了现在不能再和乐夫闹了,这是人家的地盘,乐夫在这里的手段根本通天,他要是急着硬来,肯定又会被抓住,想着之前被关卧室将近一个月的惨痛经历,他就一阵哆嗦。
这次一定要仔细想想,无论如何,确定了肯定能逃掉再行动。
只是机会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时间的等待必不可少,陈乐现在也不急了,就心里悄悄谋划着怎么逃跑,面上是一点声色都不露出来的。
而这次,他忽然收到了这一张纸条,莫名其妙却又正中心头。
是谁给的这张纸?
陈乐低头看把纸条递给自己的福娃,福娃还在他脚边笑着看他,见他看自己,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不可能是福娃的。陈乐心中暗自摇了摇头,又开始想究竟是谁写的这一张纸。
“小乐哥哥,这是我娘写的哦。”福娃忽然出声,一句话让陈乐脸色瞬变。
什么意思?福娃的娘……是雷婶?
他脑中浮现出之前见到雷婶时候的样子,声音挺好听,长得也很好看,就是手上脚上……
对!就是这一点!
陈乐眼睛瞪得老大,脑中不自觉浮现出之前雷婶身上锁满铁链的样子……
他猛地低头看福娃:“你娘?”
那声音,虽然尖却是刻意压低了的,他说完小心地看了看门外,确定乐夫和雷叔并没有注意到才稍稍安心。
福娃练练点头:“嗯,就是我娘。”他又停了停,偷偷瞄了瞄陈乐,“我娘说,这东西不能让我爹看见,不然爹要发火,会打她的。”
陈乐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想,心里激动得难以言语,但他还不至于没有脑子随便乱问,于是长长地呼吸几回,对着福娃扯出一个笑:“你放心,我一定不告诉你爹。”
福娃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嗯,小乐哥哥一定不会说出去的。”他说完又踮起脚,用手遮掩着靠在陈乐耳边说,“我娘在上面写了什么呀?”
“你看不懂?”陈乐心里有些紧张有些松气。
福娃摇了摇头:“娘之前说教我认字,后来狗子哥哥来了,娘就不教我了。”
小孩子性子纯真,心里怎么想的怎么说的都反映在脸上,福娃说话时那一派的失落表情很明显地落在陈乐眼底,就忽然有些摸摸福娃头的冲动。
他想了想,说:“也没说什么,就说她身子不好,没空教你认字,让我教你呢。”
“真的?”听了这话,原本有些恹恹的福娃一下子眼睛都亮了起来,“我娘真的这么说吗?”
“真的,我不骗你。”话虽这么说,但陈乐还是微微偏过头没有看他。
福娃是听不出他话中的心虚的,只当纸上真这么写呢,就有些小心地问陈乐:“那以后小乐哥哥真的教我吗?”
陈乐刚得到了一个足以让他兴奋得一晚上睡不着觉的消息,虽然帮了大忙的福娃一点不知情,但他心里还是对福娃很感谢的,于是连忙说:“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哦。”
说完,又怕福娃不相信似的加了句:“我成绩可好了,每次都是班里第一的!”
福娃听不懂什么成绩班里,但第一两个字他是知道的,有这两个字就是很厉害的样子了,于是脸上就有些遮掩不住的期待:“小乐哥哥好厉害!”
不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夸奖,但这样让他脸红的却还是第一回。陈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对了。”陈乐忽然想起什么,赶紧往四周看了看,找到乐夫之前写的那本笔记本,在最后一页扯下了一整大张,确定看不出来撕书的痕迹时才合上书又放了回去。
找了只圆珠笔,他看了看乐夫和雷叔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在纸上回了一句话:我想,你有办法吗?
这话似乎有些太过直白了,万一是他想错了,雷婶不是和他一样被拐来的,那纸条一传到乐夫耳朵里,他肯定又要被关起来了。
陈乐咬了咬笔头,又把那句话划掉,重新写了一句:“一起走?”
这话写完,他长长地松了口气,一摸,手心竟然都出汗了,薄薄的一层可黏糊了。
把写着原来那句话的部分纸撕掉,陈乐将新写的字重新卷起来塞进竹棒,嘱咐福娃把东西带回家给雷婶看,一直飘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正想着怎么处理第一句话的纸,乐夫的声音传过来了:“媳妇儿——”
陈乐一惊,也不知是不是他刚刚想问题想得太入神了,竟然都没发现乐夫和雷叔的对话已经结束了,回头看的时候乐夫前一只脚已经踏进门了。
慌张之下,他眼睛一瞄,见到凳子底下有条木头缝,连忙就给塞了进去。
乐夫走进来时刚好看到他弯腰,走上去好奇地问:“媳妇儿,咋啦?”
陈乐连忙直起身子,摇头:“没什么,刚刚脚有点疼,揉了下。”
脸色霎时有些紧张的乐夫赶紧走上来蹲下脱下他的鞋,抱着他脚就小心看:“哪里疼?这里?还是这里?前两天又买了红油,我给你涂涂?”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福娃也很苦逼,孩子永远是最无辜的,而且这次还让他娘利用了= =
昨晚本来准备两更,结果又睡着了额…自从来到大学,两更就于我如浮云了ToT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