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有时候傍晚的时候会一起偷偷出去走一走,盛京的繁华远非小小的余川城可以相比,李怀熙兜里有钱的时候又是个爱享受的,所以每次出门都必定要买一堆的东西,林易辰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偶尔抱怨两声但从不阻拦,李怀熙买什么他就帮着拿什么。
护卫们都换了便装远远跟着,并不靠前,眼看着林易辰肩挑手提的也从不帮忙,这些人都是跟了林易辰多少年的,知道这两个才子的习惯,这种不纯粹的二人世界是两个人的小情趣,看着腰酸腿疼的,其实人家自己甜蜜得很,上赶着拍马屁准保会拍到马腿上的,得不偿失。
眼看着春闱临近,李怀熙进入二月以后就不怎么出门了,林易辰每天监督他完成一篇策论、一篇经贴,其余时间两个人关上房门议论实事。盛京城里大小茶馆都在私下贩卖各种考题,林易辰出去逛了一圈之后回来关了府门,除了每天采买的下人,连林清都不让出去了!
二月初五,离春闱还有四天的时候,林易辰把自己写好的请调奏则呈了上去,奏则里的内容李怀熙是知道的,也是两个共同商议出来的。按两个人分析,当初皇帝忽然之间把林易辰抬到封疆大吏的位置上也未必就是那么心甘情愿。
当时的局势太紧张,皇帝手下真正可用的人太少,否则单凭林易辰的功劳这二品总督的位置落在他头上还是很牵强的。如今天下太平大局平稳,皇帝也已经显示出了一些收权的迹象,李怀熙和林易辰认为赶在这个时候主动交出手里的权利的时机应该正合适,所以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就写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呈了上去,林易辰身段放得很低,为了能经常‘得见天颜,聆听圣人教诲’,林总督降个一级半级的也心甘情愿(降得多了就算了)。
奏则送出去以后,皇帝并没有立时召见林易辰。刚开始的两天,李怀熙和林易辰两个人面色如常,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过眼见着会试临近,心里压着这件悬而未决的事情还是让两个人赶到了一些不安。
林易辰懊悔得不行,深恨自己没有在李怀熙参加乡试的时候就上奏则,那样时间上至少还充裕些,不过懊悔也没用,于事无补,只能又派人去外面抓了两副药,把京城里有名的大夫又请进府里走了一圈,请调不成他就继续装病,装到装不下去再接着想办法。
林易辰做这些事的时候李怀熙都是看在眼里的,林易辰怎么想他自然也知道,不过他什么也没说。二月初七这天下午,林清端着一小盘点心和一摞衣服过来请示李怀熙,“公子,您尝尝看这些点心是不是合胃口,如果您不喜欢,我让他们再另准备一些,外面酒楼里这几天也推出了几样能带进去的糕点,您要是觉得咱们府里自己做的不够好,我让他们去外边买点儿回来您尝尝;还有这些是府里的绣娘赶制好的衣服,您过过目,有不合适的地方我让她们去改,还有一天就入场了,你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您告诉我,回头……”
“先放下吧,”李怀熙有些烦躁地打断了他,随手把手里的书往桌子上一放,问林清,“这两天有送过来的帖子吗?”
“没有,这两天门口挺肃静的,没什么帖子,最近的帖子是当年咱们家大人的同考徐大人送来的,说是要来探病,大人推说‘见不得风’就回了。”
“见不得风?”李怀熙挑了一下眉毛,觉得林易辰这病装得有些不像话,越来越像坐月子了,不过在下人面前李怀熙还是给这个不靠谱的货留了面子,又问了两句府里的事务就让林清出去了。
离会试开考还有最后一天,李怀熙看看屋外正好的春光,放下手里的书走了出去。
‘见不得风’的林总督如今正老太爷似的靠在躺椅里在太阳地儿晒着,俊朗的脸上一派云淡风轻,李怀熙坐在他腿上他也没睁眼,还是那样平静无波的死样子,忽略那只伸到李怀熙衣摆下面使劲揉搓的手,年轻的林总督乍一看倒颇有些坐怀不乱的高风亮节。
午后的阳光正好,李怀熙被晒得也有些眯眼,搂着林易辰的脖子舒服的叹了一口气,亲了一下他的嘴角说,“明天再没有旨意传下来我后天就不下场了,等你调来京里以后再说。”
林易辰闻言僵住了手,睁开双眼望向李怀熙,一脸的不可思议,“胡说什么呢?咱们大张旗鼓的来了,临了不下场怎么行?!先生还等着你连中三元呢,你爹把鞭炮都准备好了!”
李怀熙笑了,伸手掐了一下傻乎乎的林易辰,“会元、状元的名头早拿晚拿都一样,连中不连中的先生不在乎,家里那些鞭炮等我哥成亲的时候多放一点儿也不算白买,没关系的,这些都不重要。”
“不重要?……”“不重要。”
林易辰很想问问这些都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不过他有些不好意思问,呼之欲出又显而易见的答案问了倒显得矫情,怀里的李怀熙被春日的暖阳镀了一层金光,对着他懒洋洋的笑,依然是妖气纵横的样子,林易辰在这笑容里晃了晃神又闭上了眼睛,一边继续手下的动作一边在暖融融的阳光里勾起了唇角,忽然觉得李怀熙说的没错,这些是都不重要……
二月初八这天李怀熙和林易辰又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叫了起。早饭和午饭合成一顿解决,吃完了倒比别人家的午饭早了半个时辰。
林清又一次把做好的点心端上来一盘,李怀熙和林易辰已经对调任京城的事不抱希望了,随便选了几样看着顺眼的就让林清下去了,绣娘们缝好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衣柜里,李怀熙也没特意去试,没什么意外的话,他这场应该是不下了。
林易辰的病假就快休完了,李怀熙和林易辰吃完了饭开始商量着准备在盛京给李龙买些成亲的贺礼带回去,以两个人的名义一起送,借这个机会把两个人的关系在家里过明路。李怀熙主张送些实用的东西,林易辰主张送撑场面的东西,两个人各执己见,立场都很坚定,谁也不能说服对方,为了这点事儿辩个不停争论了一中午。
林清不知道其他府里的举子是不是也像自家这位一样穷极无聊的还有心思和人辩论这些,他也没空给两个主子抹稀泥,从早上开始他就为李怀熙的会试后勤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刚刚盯着厨房的下人把外面农庄送上来的母鸡下了锅,外面药铺派来送药材的马车就已经到了后门,好不容易点清了药材,府里的丫鬟又说备好的银霜炭受了潮,各种杂事一个接着一个,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留给他。
快到中午的时候,林清终于忙出了一些成绩,考篮里的东西清点过了,能够久放的点心也做好了,林清给自己泡了一壶茶,想着可以歇一会儿了,可没等热茶送到嘴边,一个守门的小厮就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宫里来人传圣旨了!
除了做饭的厨子大师傅,包括代管家林清在内,李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下人没有一个是超过二十岁的,如何接旨这种事从来没有经历过,突如其来的阵仗把李府上下全都吓得不轻,等林易辰和李怀熙肃好衣冠匆忙迎出去以后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宫里来人’其实就是一个脸上扑着细粉的尖嗓子太监领着几个背景似的带刀侍卫,并不是正式的宣旨仪仗,传的也不是圣旨,而是皇上的口谕——皇恩浩荡,‘召北方六府总督林易辰和北六府今科解元李怀熙一同入宫觐见!’
入宫觐见干什么这个太监没说、皇帝心情好不好也不透露,这个擦脂抹粉的太监十分可气,干收银子不说话,皇帝佬儿还在宫里等着,李怀熙和林易辰也不敢耽搁,赶紧换了衣服随这个香气扑鼻的太监进了宫。
李怀熙在前世还是孟广庆的时候买门票进过紫禁城,那时抬头挺胸的还用超薄的卡片相机照了不少的相片,可惜那时他还是个匪,不敢给自己留影,只照了一些恢宏的建筑,当初孟广庆一直觉得这事儿挺遗憾的。如今作为已经闻达天下的人物,李怀熙李解元悲催的发现,自己这次入宫其实比当初做匪的时候还憋屈,进宫门的时候就被搜了一遍身,大周朝的皇宫虽然比紫禁城还要大,建筑也很雄伟,可正主还在里面住着,谁敢在墙上写‘xx到此一游’啊?!
两个人低眉顺眼地一路跟着香气扑鼻的貔貅太监来到一座偏殿门外,门口有侍卫们把守着,貔貅太监尖着嗓子说了声‘请林大人和李解元稍后’就进去了,过了一会儿,这个太监出来把两个人带了进去,李怀熙还没看清那个穿着黄袍的人变没变模样就赶紧跟着林易辰一起行了叩拜礼,坚硬的地面硌得娇养十来年的李解元微微咧了一下嘴,差点疼出声。
林易辰在旁边也跟着咧嘴,不过嘴角是向上的,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这货下跪的时候动作明显比李怀熙慢,膝盖着地的动作也是悠着力气的,土生土长的优势一览无余。
李怀熙没空搭理他,长袍广袖一遮脸,对着上面一揖到底。
“臣林易辰参见陛下!”
“学生李怀熙参见陛下!”
……
皇帝并没有跟着说那句‘爱卿平身!’,李怀熙和林易辰行完礼之后,整个偏殿变得很安静。
偏殿里飘着一股香味儿,很奇怪的香,李怀熙猜想那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龙涎香,在这样一个飘着龙涎香香味的空间里,只听得见西洋钟的滴答滴答和书案后面有人翻动纸张的声音,李怀熙埋首跪在地上,不急不慌的,很应景的感到了一种压迫,那种来自于上位者想要传达给他的压迫。
过了一会儿,这种压迫感减低了一些,李怀熙知道那是皇帝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开了,李怀熙不着痕迹的动了一下,跪得久了他的膝盖有些疼。他知道皇帝这是故意的要给他们俩一个难堪,因为不管请调的奏则里的理由写得多么冠冕堂皇,也不管皇帝对这个结果是多么乐见其成,在一般人眼里,林易辰的行为都有些不识好歹,挑官儿做的臣子总应该是不讨喜的,皇帝不能把自己的高兴表现得太明显。
封建帝王这种不可告人的小心思李怀熙完全能够了解,不过他的膝盖不了解,冷硬的地砖硌得他生疼。为了缓解疼痛,李怀熙尽量想一些好事儿,他猜想林易辰调任的事儿十有八\九是成了,否则皇帝也不能叫他来一起来这儿陪林易辰跪着。
跪得久了,习惯自我开解的李怀熙心里也难免的生出了一丝怨怼,心想难怪很多穿越大神穿到古代来以后都愿意干一些毁天灭地的事儿,这种见人就下跪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还好他凭自己的本事赚了一块免跪的腰牌,这天下他只需要跪上面的这一位,否则跪得多了,李怀熙不介意也弄两颗土手雷炸炸这个‘不平等的世界’。
刚刚坐稳了天下的仁武皇帝是个很懂得掌握分寸的人,稍稍显示了一下自己的威仪就让两个人平身了,拍一巴掌给一红枣,仁武皇帝还给两个人赐了座,理由是‘林爱卿还病着’。
坐下以后李怀熙偷偷打量了一下书案后面的皇帝,发现这个男人的模样和当初做太子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帝王的行头和太子的行头相比,只是服装颜色更鲜亮了一些、头上的珠宝更名贵了一些,对仁武皇帝那张平淡无奇的脸没有多大的修饰作用,不过这个长相上平淡无奇的男人好在气质好,气势也足,坐在书案后面品茶的样子倒比李怀熙在前世电视上看过的任何一个皇帝都更像皇帝,当然,实际上人家仁武皇帝本来就是皇帝……
皇帝不知道面上恭敬的李怀熙心里在yy什么,给两个人赐座以后,仁武皇帝挥挥手让所有的宫人都退了出去,身后只留了一个面瘫脸的太监,这个太监没涂脂抹粉,长相很周正,气息绵长,一看就是个武功高深的练家子,李怀熙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中南海保镖’,知道这次进宫没自己什么事儿,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过去了。
“林爱卿,朕记得你是昭德三十八年先皇钦点的探花郎是不是?”,皇帝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着问林易辰。
“回陛下,是的。”林易辰不知道皇帝卖的什么关子,毕恭毕敬的回答了这一句就不再多说了。
“那年你十五?”
“回陛下,刚满十六。”
“哦,对了,怀熙今年十五……”皇帝恍然大悟似地自言自语,称呼李怀熙为‘怀熙’,听着还挺热络,不过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沉默半晌忽然又说,“林爱卿当日买个县官还花了十几万两,事隔八年,今时今日林爱卿身为一方大员倒学得小家子气了,就上了这么个破则子,一钱不花的,你想谋个什么官儿?”
皇帝的不按常理出牌让两个‘师兄弟’大吃一惊,千算万算也想不到一国之君也会干这“买官卖官”的买卖,想起当年那张欠条,李怀熙和林易辰对视一眼,一起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过了一会儿,林易辰又看了一眼李怀熙,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皇上,臣如今虽然身为总督,不过这一年的俸禄也只有三千两,还刚刚只领过一次,前两年做府尹的俸禄是一千三百两,臣也只领过两次,再往前,臣一直做着不值一提的地方小令,俸禄才不过区区八百两。微臣出身商贾之家,小时候骄纵,不小心养成了花钱如流水的坏习惯,为官这几年也没攒下多少银子,家中祖产虽然丰厚,可叔侄兄弟众多,分到微臣这里也寥寥无几,臣为官这些年一直谨小慎微,买官卖官这种事臣是绝不敢做的,请皇上放心。
臣此次请调入京出于私心,圣上若是准奏,臣即当尽心竭力报效皇恩,圣上若是不准,臣也绝无怨言,自当撤了折子回去继续做臣的总督,万不敢拿朝廷的官职开玩笑。”
“私心?”皇帝笑了,“你倒是说了实话,听起来比折子上那些冠冕堂皇舒服多了。朕问你,今日朕若是不准,你真能老老实实的回去做你的总督?”
“回皇上,微臣绝无半句虚言。”
“那你呢?”皇帝笑着转向了看热闹的李怀熙。
李怀熙从那个面瘫脸的太监身上收回视线,站起来冲皇帝行了个礼,笑着说——“学生家贫。”
二月初九的大清早,李怀熙拎着自己的考篮进场了。
大周的科举考试很严谨,到了会试这个阶段更是严格。考前入场检查细致入微,为了防止夹带私藏,连带进去的糕点都要切成小于方寸的小块;进入考场以后,按照随机分配的号码进入号舍,非特殊原因不得出声,单人号舍杜绝了左顾右盼,不间断的巡查也是严厉的很,完全没有互相抄袭的可能。
盛京城里早春的花都已经开了,可是到了晚上还是非常的冷,虽然没有林易辰说的砚台结冰那么恐怖,可早晚的时候李怀熙还是能听见旁边号舍里那个南方举人老爷上牙磕下牙的声音。
李怀熙自己倒是不冷,他穿了三层羊毛料子做成的衣服,白天脱下去两层,晚上再全穿上。入场的举子中有很多人穿着和李怀熙一样的羊毛衣料做成的衣服,李怀熙让李虎垄断了哒坦的羊毛原料市场,这些衣料无论是不是他‘辰熙’毛纺厂出产的料子都有他的利润在里面,李怀熙看着很高兴。李怀熙斜对面的号舍里坐着一个穿着好几层绸缎的白面书生,看起来好像有些抵制这些羊毛衣料,李怀熙每次如此折腾的时候人家都会瞪他两眼,李怀熙也不在意,斜着眼睛再瞪回去,折腾得依然很自得。
林清给他准备了一个炭炉和两个手炉,炭炉放在脚边全天不熄,略小的一个手炉他白天捧在怀里暖着肚子,免得坐硬板凳久了闹肚子,略大的一个他晚上放进被子里,号舍里的被子就是一张厚毛毡,又硬又不舒服,到了晚上冷得厉害。
九天的会试,中途有很多人被抬了出去,面如死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安安静静的被抬出去看起来很可怜。
李怀熙不受这些外因影响,老神在在的答着自己的题目,上次乡试病过之后,他很在意自己的身体,用各种方法把自己身体调理得很不错,入场之前为了巩固他还喝了好几天的参汤,上等山参熬的参汤不火不燥,喝得李怀熙两眼冒精光,精气神都好得很。
二月十八,会试的最后一天,李怀熙提前一个时辰在自己的考卷上落下了最后一笔,揉揉自己有些僵直的胳膊,李怀熙笑着交了卷子,最后时事的题目是他和林易辰前些天讨论过的,他压对宝了。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的卷子都被收了上去,考生们呆在号舍里不能动,为了显示公平公正,学政官现场正在把收上去的卷子密封,籍贯名字的部分全都用线缝死,除了章部分,其余信息一点儿都看不见。
李怀熙托着下巴坐在号舍里看着学政官的动作,他不认为这样就能做到彻底的公平公正,虽然试卷上要求考生一律使用正楷字答卷,但是每个人的字迹都不同,同是正楷,写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阅卷的考官如果想要徇私,不看封起来的部分也是一样的。
这期恩科的主考官是右相当年的门生,两个副主考官是左相的门生,整个学政司汇集了各方各面的人马,全都盯着这场恩科的结果,李怀熙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笔迹已经在那些学政那里备案,不过他知道,他的笔迹这些人肯定已经熟记在心了——二月初八那天他和林易辰是用宫里的马车送回府的,恐怕他们还没到家的时候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整个盛京了。
封好考卷以后,贡院的大门打开,考生们被允许离开了。大门口人头攒动,不断有人叫着6续走出去的考生的名字,李怀熙刚刚跨出贡院的门槛就被守在门口的林易辰抱在了怀里,勒得他骨头直疼。
连续九天的高强度脑力劳动让很多考生一出贡院的大门就昏过去了,相对于那些一脸菜色的同考,李怀熙的状态其实相当好,不过林易辰还是担心,在马车上就给他灌进去一碗参汤,林易辰没问李怀熙考得如何,结果两个人心知肚明,林易辰十六岁卖给帝王家,李怀熙也一样!
李怀熙顺利完成会试,林易辰的病假也休完了,皇帝让林易辰二月底之前必须滚回余川去,北方的春耕春汛就要开始了,林易辰政务通达,一时半会儿皇帝还找不出合适的人来替换他,林易辰必须坚持到六月底才能卸任。
这次调任成功,李怀熙和林易辰实在有些误打误撞,他们之前的猜测有些小人之心,其实如果林易辰不上那本请调的折子,仁武皇帝还真没打算换掉他。作为一个日理万机的帝王,让他操心的事情太多,与哒坦通商之后,北方六府地界一直没有什么让他糟心的事情,仁武皇帝还真忘了那么重要的一大片地是谁在管着,林易辰的总督当得不错,为君分忧分得很尽职,以至于皇帝已经快忘了他这个人了。
林易辰的请调奏则呈上去的时候,皇帝有些不明所以,费了一番功夫才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期间不少在林易辰那里吃了闭门羹的大臣像仁武皇帝进言,说林易辰恃才自傲等等,可仁武皇帝是个十分明君,这些进言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作为一个帝王,仁武皇帝考虑问题的方向与一般人完全不同,朝堂上大臣之间的党争愈演愈烈,林易辰在这个时候申请调任进京为官仁武皇帝是求之不得,虽然恩科一开,朝廷里也能注入新的血液,可像李怀熙这样初入仕的书生还要再过几年才能担当重任,这点上林易辰与他们不同,这是一把已经开了刃的刀,拿起来就能用,用来切割朝堂上的毒瘤再合适不过了。
而对于林易辰和李怀熙之间这种在一般人看来很难以启齿的关系,李怀熙估计这没准儿在皇帝眼里是做梦都能笑醒的好事儿,两个注定断子绝孙的家伙为了整天泡在一起,连土皇帝似的官职都能说丢就丢,这样没出息的能臣上哪儿去找?!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