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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怀熙在庙里做了三天法事,三天过后被林易辰扛了下来,这孩子听多了佛法,觉得自己颇有慧根,想要出家。

    李成奎家的东厢房被收拾干净了,重新粉刷了一遍,打了新床、新桌子、新柜子,李怀熙他娘点着他的小鼻子告诉他,“这回你姥姥也要回来了,你踏踏实实的好好读书,过两年考上秀才出去读书就没事儿了,别老想着占人家便宜,你以为天下就你机灵,那林家的小子也不是吃素的,以后他给你什么东西你也不许再要了,一根针都不能拿,自己将来做了官想穿什么样的衣服没有啊,别贪这些小便宜!”

    “娘,您大不敬,敢说县太爷是‘林家小子’,谁告诉您做官就想穿什么都行了?朝廷的俸禄就那么点儿,想穿什么就穿什么,那得是贪官才行呢。”李怀熙撇撇嘴,拿根木棍逗他妹妹,李四正在长牙,看什么都要咬上几口,如今他的魂魄全了,忽然觉得这样的妹妹也挺可爱的,他这一离魂,害得妹妹断了奶,李怀熙觉得还挺过意不去的。

    “别像逗狗似的逗你妹妹,”他娘把女儿嘴里的木棍哄下来,转头想拍一下小儿子,可是李怀熙依然瘦得皮包骨头,他娘没找着下手的地方,“你爹这回买的奶羊下奶挺多的,晚上你也跟着喝一碗,娘给你炖了鸡,一会儿你多吃点儿,你二哥和刘全去给你钓鱼去了,这几天可是吓着他们了。你看那刘全平时滑头似的,傻着呢,也不知道是听哪个戏说的,自己藏了一把剪刀,要给你殉葬呢。”

    李怀熙倒是没想到刘全如此忠心,晚饭时很高兴的分了一只鸡翅膀给刘全,刘全吃完了鸡翅膀,很不好意思的坦白,“我听说殉葬的都是活埋,所以才藏了一把剪刀,想死的快点。”

    李怀熙拍拍自己的‘仆人’,“你没想着跑就不错了,我要求不高。”

    李成奎又一次用驴车接回了丈母娘,这次老太太拉来了自己的大部分家当,连平时用惯了的针线笸箩都拿过来了。

    家里不光李怀熙高兴,其他孩子也高兴,姥姥来了意味着有美味的东西可以吃,有好玩的故事可以听,还有随时随地的关心,他们娘太忙,李四刚开始喝羊奶有些不习惯,又开始闹病了。

    李怀熙在家休息了一周之后有了力气,自己背上书包开始上学了,刘全每天跟着他,送到学堂之后等在外面,放学的时候再一起回来,这小子不花钱蹭学上,回来以后先生说的内容竟让也能记住个七七八八。不过,刘全对读书也不感兴趣,他的志向就是等着李怀熙当官以后做个威风的大管家。

    林易辰忙完了夏汛忙秋收,忙里偷闲还要时不时的跑到学堂去看一眼李怀熙,李怀熙他娘不收他送过去的东西,林易辰就派人每天往学堂里送补汤,李怀熙魂魄补全了之后精神好了很多,身体的亏空没多久就补回来了。

    李虎不上学以后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开心,大哥每天忙着念书,弟弟每天回来以后把自己倒挂在树杈上,像蝙蝠似的和沙袋并排挨着,嘴里不停,还是背书。

    李虎一边对着沙袋拳打脚踢,一边和李怀熙抱怨,“三儿,你说我现在干点什么买卖好呢?”

    李怀熙正在做体能训练,闻言停下来看了他一眼,“吹吧你就,你撒泡尿先照照自己多大,您老人家过十二岁生日了吗?!做生意,先帮咱爹把院子里的鸡粪铲出去吧,让你念书你不愿意,现在闲疯了吧!”

    “那你说我就这么闲着?不是那个事儿啊!”李虎愁眉苦脸的。

    “当然不是个事儿,半大不小的,可我要是出主意咱娘一定不愿意,所以我帮不了你,要不你帮咱爹卖肉去得了。”李怀熙从树上跳下来,对着沙袋来了个回旋踢,沙袋没怎么着,把他自己疼了半天。

    “咱爹一个人也用不着我啊,哎?你说说,你有什么主意?咱娘为啥不能答应?”李虎对李怀熙的主意很感兴趣。

    “这做生意,眼界得宽,就咱们家门口这一亩三分地能折腾出多大动静,按我说,你得出去闯闯,当然,不是要你自己闯,你得当几年拎包的,”“啥叫拎包的?”“别打岔,就是说,你得跟着高人跑几年,”“像方丈那样的高人?我不当和尚。”“跟你说了别打岔!你听不听?不听我不说了!”李怀熙不爱理他了。

    “听,我听,你接着说。”

    “你得跟着那些常年走南闯北的大商人学上几年,做生意可不是光会看账本就行了的,那要学的东西多着呢,既然你都打定主意入商籍了,那就不能临了混得跟咱大姨夫似的娶个妾就美得不得了,你得像林家那样的人家看齐,上次我去他们府里,人家的马桶都是描着金边的。”

    “真的啊?!可是我上哪儿找那样的人啊?咱娘为啥不能同意?”李虎很不解。

    “你还是在家老老实实种地吧,就你这脑子做个屁生意!你傻啊?!怎么找不着这样的人家啊?林家啊!跟林易辰说一声,当个小跟班有什么不行的,可是咱娘防县官跟防贼似的,她当然不能同意。”李怀熙往手上缠了两圈布条,推开李虎,自己对着沙袋开始拳打脚踢。

    “对哦,咱娘为啥防着县太爷啊,县太爷还救了你的命呢。”李虎对这件事儿也很不解。

    “这些你不懂,起开,踢着你不管啊。”李怀熙绷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小肌肉和沙袋硬碰硬,这样虽然会疼上一段时间,可是以后就是一身‘外练的筋骨皮’,内练一口气这件事儿,李怀熙不懂,他前世的师父也不懂,最近李怀熙没事儿的时候就愿意往净潭寺跑,他老是一厢情愿的认为老方丈是世外高人,身怀绝世武功那种,可惜每次他这样问的时候,老方丈都高深莫测的笑,然后再教他背上几段佛经,内功心法一类压根没见影儿。

    李虎被小自己三岁的弟弟鄙视很不甘,在旁边嘟嘟囔囔,“就你懂,什么你都懂!三儿,你再好好想想,想个能让咱娘同意的法子,我一大老爷们,天天在家里窝着……”

    “大老爷们?!您起开点儿,大老爷们!”李怀熙差点泄了气,腾出一只手来把李虎往旁边拨拉了一下,最近李龙李虎说话都开始模仿大人,大伯家的李财、李宝也是,现在他们堂兄弟见面改了程序,先是假模假式的一顿寒暄,然后才开打。

    李龙李虎都在盼着长大,李怀熙有时候盼,有时候不盼,他想出去见识世界的时候就盼,想在家里撒娇的时候就不盼,他已经长大过,大部分的时间他不盼。

    傍晚的时候,李成奎挑着担子回来了,一进院子先把李怀熙扛起来走了一圈,丈母娘说这小子缺宠,而这种东西在李成奎这里有的是。

    “儿子,咱家的腊肉全卖完了,那几只火腿也全被醉仙楼买走了,爹按你说的办的,直接找到他们大厨,让他尝了你姥姥做的那个什么‘蜜汁火腿’,菜谱卖了二十两,四只火腿卖了一百两!儿子,爹可是发了,四条腿卖了五头猪的钱!”李成奎今天很高兴,他的钱袋子鼓鼓的,这全都要感谢家里的小儿子。

    “那您答应给我买的糖呢?”李怀熙低头揪着他爹的胡子。

    “嘘,小点声,你娘不让你吃糖,你现在换牙呢。糖在担子里呢,一会儿天黑你自己去翻,可别让你娘抓住,抓住了也别说我给你买的。你二哥怎么了?霜打茄子似的?”经过李怀熙的离魂事件,李成奎现在比较关注孩子们的心理状态。

    “后悔了,闲得没事儿干。爹,给二哥找个事儿吧,像我程安表哥那样。”

    “你程安表哥那个就是个学徒,学完了也就是个店伙计,再说,你二哥也小啊,程安那年可是十五了。”今天他在镇上碰到了大舅哥,十七岁的程安已经快出徒了,转过年依然在店里做伙计,就是有工钱了。

    “他说他‘大老爷们’在家呆着不是事儿,嘿嘿。”李怀熙坏笑着。

    “嘿嘿,大老爷们?得了,小老爷们,咱们进屋吃饭去,你这肉可是长回来了,爹也快扛不动你了。”李成奎笑着扛着小儿子进了屋,顺便把没精打采的二儿子也拎了进去。

    李虎依旧在家闲着没事儿干,李怀熙依然和林易辰偷偷见面,刘全对此装聋作哑,回家以后一字不说,在他眼里,李怀熙长得过于漂亮,没成了小倌馆的头牌是他命好而已,终究逃不出男人的手掌心。

    林易辰对李怀熙新长出来的肉肉很满意,补汤还是每天都送,他自己也又长高了不少,以李怀熙的角度目测不准,但是他怎么看都觉得林易辰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

    “蹲下来和我说话,要不然我脖子酸。”李怀熙仰着头命令县太爷。

    林易辰蹲下来摸摸李怀熙的袖子,“自己长得矮还见不得别人比你高。你娘这织布的技术可够一般的,冬天怎么办?还穿这个?那件狐狸毛的斗篷今年你穿可是正合适了。”

    “别勾我行吗?急了我自己上山打两只狐狸回来,谁稀罕你的旧斗篷。”

    “狐狸不是你同类吗?同室操戈可不好,对了,你是白狐,和它们不一样。”林易辰坏笑着揪揪李怀熙的脸。

    “去!和你说件事儿,明年开春给我二哥找个事儿干吧,最好是那种能够跟着走南闯北的,让他见见世面。”李怀熙一点儿不觉得用林易辰有什么不对,他用得很顺心舒畅。

    “你娘愿意?她可是不愿意沾我们家的边儿。”

    “想个办法,这不是还有半年呢嘛,慢慢想。”李怀熙把难题交给林易辰,自己准备打道回府了。

    “今年的秋猎你还去不去?我去和先生说说?”林易辰下意识地摸摸手心。

    “得了,去什么啊?!你别老是勾着我去玩,见不得我比你聪明吧,我的《法典》可是快背完了,年前我就能把书还给先生了,到时候你来不来?嫉妒死你!”李怀熙还记得和林易辰的较量。

    “别人的话我嫉妒,你?算了,魂儿都是后招回来的,谁知道你是什么变的,不过我劝你还是过完年再还先生吧,你自己能多巩固一下,转过年给先生弄个开门红,他也能少打你几次。你今儿这又是怎么了?”林易辰指了指李怀熙红红的手掌。

    “我把砚台拍刘大壮脑袋上了,给小子糊了一脸墨汁。”李怀熙虽然被打了板子,可是依然很得意。

    “拿谁砚台拍的?!我给你的砚台三十多两银子呢!”林易辰赶紧看李怀熙的书包。

    “拿他自己的砚台拍的,我没使力气,他砚台也没碎,我怕给他脑袋拍漏了,他爹找我爹麻烦。”

    “那就好,给本官少了一件公案。”林易辰笑眯眯的表扬李怀熙。

    “拍漏了你怎么判?”李怀熙盯着林易辰。

    “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赔钱,给人家买药,还能怎么判?!想让我徇私枉法?不可能。”林易辰一本正经的说。

    李怀熙笑了,两只小手搓了搓县官的脸,“好孩子,不枉为师教导你多年啊。”

    林易辰抓住被先生附体的李怀熙两只小手,在每只上都各咬了一口,“我用马车把你送到村口吧,靠你这两条小腿儿得走到什么时候啊!”

    “不用,回去早了我娘肯定问,你不知道,我娘现在堪称心细如发,她的政策就是不拿你家一针一线,坚决捍卫我的清白!”

    “呵呵,呵呵,笑死我了,你的清白,谁对你的清白感兴趣啊,那你自己走吧。”林易辰笑着拍了他一下,转身逗刘全,“刘全,你个呆瓜,给我当仆人不比在他家好啊?”当他知道当初的权宜卖身契如今还在李怀熙手上时,简直不知道如何评论李怀熙的人品了。

    “大人您说笑了,小的什么都不会,也就在我家公子这里才能混口饭吃。”刘全点头哈腰的越发圆滑,李怀熙在旁边一拍他肩膀,“你小子还有点儿自知之明,说的十分正确!”

    作者有话要说:能求霸王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