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鸿看了看这位,不慌不忙的沏上茶水,心中早有算盘,这秦天民确实有些能耐,光看他今天和衙门里这些人打交道的手段,就知道这厮是官场上的行家,不过,到现在自己也没搞清楚,这货到底惹了什么麻烦,竟然麻烦到被人追杀……这种后世大片里的情节,可不是一般的小麻烦能够解释的!
不过,目前看起来,这厮人品还行,至少,陆鸿以为,目前或许真正能够帮得上自己忙的,这秦天民倒是不错的选择……想到这里,他把今天和吴县令谈话的内容大致的说了一番,当然,那部分讨论洋务的辩论细节,他就懒得详细说了,而是一笔带过。
陆鸿自然不知道这吴蕴材吴县令是清流出身,但秦天民却是知道的,听到陆鸿竟然和吴县令大谈洋务,已经让他十分吃惊了,要知道,虽然他是有廪生的功名,不过,他这种捐官上位的根本难以融入这清流的派系,而清流出身的官员一项标榜气节道义、独尊孔孟,对于洋务却是极度的排斥,如今的朝堂上,这早就是人人皆知的东西。
不可思议的是,现在陆鸿竟然能说服吴县令,甚至准备在蒙yīn开办的产业,他这头脑也不简单,细听之下,立刻明白这些产业对于地方上的意义,而且,他立刻就意识到,这消息对于他来说,完全有可能是救命的稻草……
他低头寻思了片刻,神情间也露出了一丝激动的表情,“恩公,您跟吴县令说的这些产业,不知道能不能在其他地方兴办起来?”
“当然可以,发展产业,机器和产品销售这两大因素至关重要,毕竟搞起来的产业,换成真金白银,还是需要运出去卖的,好在我看这沂蒙地区,水路倒是十分通畅,这可是最大的优势!”陆鸿不动声sè的娓娓道来,实际上,他对这时代的了解绝大多数还停留在前世看的历史书上,所以,倒也希望从秦天民嘴里了解一些更具体的信息。
这秦天民对这些产业的兴趣似乎比吴县令更要迫切,陆鸿揣测,很显然,这肯定与他被人追杀之事有关联,他现在倒是有兴趣了解一下这件事情,这秦天民看起来一副书生像,可别背个捅破天的大篓子,那可就不好玩了!
秦天民沉思了片刻,却没有主动挑起话题,而是颇有些刨根问底的追问道:“恩公,这产业不知道多久才能获得收益?又需投入多少银钱?还请您指点一二!”
说到这实际问题上了,陆鸿自然不能信口开河,他现在对于这套超级工业系统进行了一番研究后,多少有些眉目了,系统会根据当地的矿产和资源提供的相应的设备图纸,等级越低的系统这机械构造越简单,成本也相对较低,但是……这所谓的简单绝对不是简陋!
就拿M1型选煤机而言,这其实是一种简单的跳汰选煤机械,利用煤炭与杂志碎石、硫磺的比重差异和物理xìng差异进行槽选的机械,核心部件,说白了,其实就是个简单的鼓型传动装置,就是那种一头大一头小的锥形装置,只要加上任何外力牵引,就能高效率让矿石在传送通道上下震动,最终完成选煤这一工业化步骤!
而制造这一鼓型传动装置就是整套机械的核心所在,其他部位的材料甚至大多数都可以以木质材料来制造!
陆鸿看了看秦天民,摇摇手说道:“秦公子,这个恐怕现在无法告诉你,我需要找熟练的铁匠、木匠……还有熟悉周边汶水周边买卖的商家!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秦天民点头出去后,不到半个时辰,就带着几个人回来了,蒙yīn的捕头钱胖子也乐呵呵的跟在他后面,很显然,这三个人是通过地头蛇钱胖子找来的,不过这效率,确实可以!
其中黑面壮汉是铁匠李和根,陆鸿单独把他带到一旁,拿出毛笔在纸上画了个鼓型传动装置的图案,又指出打造这玩意的几个细节要求,李铁匠听得十分认真,盘算了一下这装置三个部件的尺寸,开出了8钱银子的价格,表示明天就能拿出个样品来。
而这个机械的其他木制部件画给旁边的木匠刘大石后,这位表示,由于整体上木制结构的部件较多,其中还需要构造一个至少4米的溜槽装置,这时代纯手工锯、刨、削的工艺,要做这么些部件倒需要至少两天,刘木匠开了2两5钱的价码。
如此算下来,这一步M1型选煤机的价格需要白银3两3钱,这边基本2天能生产出一台来,现在,选煤的效率,直接因素就是动力的问题了……很显然,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唯一可选的就是水力,这对于已经使用水力近2000年的国人来说,完全是没有难度的问题,刘木匠的提供纯木制水轮机,这山里木料便宜,才开了4两白银。
整个产业的推进看起来似乎顺风顺水得很,而陆鸿也注意到旁边那个被叫来的商贾,此刻却也竖着耳朵听的十分仔细,这货显然不简单……陆鸿稍后才知晓,这四十来岁白净长脸的瘦汉子,竟然是钱捕头的堂兄钱一铎,这钱捕头可是深谙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
这货物要换成真金白银,那就必须通过这商人转运出去,陆鸿对于这时代国内的商业环境,唯一知道的,可能就是苛捐杂税横生的糟糕局面,而这个问题,之前他也稍微问了问秦天民,结果,这位县太爷出身的秀才也就说了个大概,不过,就这大概,也让陆鸿深感商业环境的恶劣。
这山东也算是中原之地、临近京畿,不过,除了大清朝明规定的田税外,山东施行的地方厘金税,秦天民能够说得出来的,就有不下十种,而且,各府县都可能有各自的土政策,征收各种名目的厘金……
比如,某县借口要修座桥,就在码头上坐地收钱,美其名曰“桥厘”,货物途径某县城,可能也会被征收“过厘”、“百货厘”,货物到了地头,立刻会被征收“落地厘”、“产销厘”,至于什么坐厘、行厘、税厘、货厘、统税、统捐、货物税、过境销场税、产销税、火车货捐等等,听得陆鸿都是一愣一愣的,这厘金的征税范围之广,在中国赋税史上是罕见的,可谓是见货即征,不问巨细。
所以,陆鸿一开口便问这钱一铎两个问题,“钱掌柜,若是本县能产出粗煤、jīng煤,沿汶水而下,有那些可出售之地?以几成利出货,才能稳定获利和出货?”
他很想听听这个白净长脸商人谈一谈这时代的商业环境,很显然,这对于自己试图掺和的所有产业都有着极其重要的关系,这课税要是比利润还高,那还做个什么买卖!若是那样的话,这时代开发产业环境那也太恶劣了点……
钱一铎在这蒙yīn绝对算得上一等一的大商户,若非堂兄钱捕头特地来找他,他才懒得来掺和这买卖,他们钱家做的都是本地山珍,靠的就是钱捕头这块官牌子,靠着蒙yīn山区,这县城周边的山珍买卖还能少得了他们家插手!
不过,他的眼光可比钱胖子准的多了,钱胖子找他,纯粹是因为陆鸿把古板的吴县令都给说动了搞产业,他是下意识的认识到这产业可不简单,他们钱家应该要在这里插上一脚……而钱一铎这份家业那也是他二十多年āo劳挣下的,自然深谙此中的规则。
这好买卖,那可都得独一份的才行,就拿他们蒙yīn的山珍而言,靠这玩意挣钱那可真是辛苦钱,若非靠着自己家族在地方上的垄断,普通商户经营这玩意,那只能是混个糊口的买卖,光是一路上的厘金、商税,就能把人折腾死。
他自然知晓,面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就是这番产业的关键人物,捋了捋山羊胡子,仰头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似乎在考虑,片刻后这才勉为其难的说道:“陆公子,你说的这产业,我以为很难盈利啊,这煤炭虽然开采容易,按着你这法子还能弄成什么jīng煤,但是,沿这汶水、沂水一路下至海州,去一次就不下200里水路,光是厘税就能让这买卖泡了汤!”
说道这里,这货坐在那里看着露出一副童受无欺的良民模样,不过,陆鸿立刻观察到这厮不是瞟向对面钱捕头的可疑表情,而且,这厮的话太肯定了,实在大有问题……估摸着,这厮的话只能信5成!这官商勾结的,果然应了那句老话,没一个好东西!
事实上,陆鸿倒是挺想一脚踢开这一胖一瘦的二钱,这蒙yīn应该不止他们一家能做这买卖吧,不过,细细考虑下来,还是这钱家二货比较容易推进之后的产业,毕竟这钱胖子还得给吴县令面子,而这些产业,说白了,其实rì后还是以半官半商的模式运作,这官商的背景那是跑不掉的,钱家倒是得天独厚的条件!
不过,这两货想着法子yīn自己,还想着让自己接话,这可非得给他们一番教训才行,他冲着钱一铎张大了嘴巴噢了一声,也故作一副沉思的模样,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钱掌柜,那看起来这产业是搞不起来了,改明天,我得去找吴大人再商议商议,找些个利薄些但好做些的产业啦!”
这话一出,钱捕头和钱掌柜立刻恨不得互相掌嘴,不过想到之前的话,却又没法子开口接上话题,总不成立刻改口说前面的话都是放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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