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四鬼亦笑歪了嘴,跟着骂道:“老子要红烧的心肝,回去换醉春园小妞们的心肝。”眉眼里的淫秽,言辞里的轻浮,惹得方才出手的白衣男子一阵厌恶,面露狠色。
“住手!”
听得一声呵斥,众人才回过神来,不是华池又有何人。阴山五鬼吓的退后三步,唯有五鬼之大鬼分明不愿退却,满眼的狠辣之色,又将奄奄一息的火鸟踩在足下,“噼啪”的清脆骨折里,听那嘶哑的哀鸣声。
“吼。”华池喉结涌动,不形于色的面孔上露出鲜有的怒意,一声野兽般的怪吼未到,利爪已至,掐着阴山五鬼大鬼的脖颈,硬生生将其提了起来。时至今日,众人才真正醒悟,这世间少有的绝美男子,出手之狠辣亦是世间罕见。
其余四鬼惊得瑟瑟发抖,望着白衣男子古井不波的漠然神色,个个持着手中异宝,却不敢上前一步。华池盯着四人,心头泛出一股莫名的悲凉来,将奄奄一息的大鬼随手丢了出去,又将小鬼手中的方天画戟夺来,耻笑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吕奉先纵然无谋,却是何等的胆识?”
说罢,又将方天画戟随手丢还给他,细细端详起脚下的火鸟来。锦若绸缎的背上,一道深可见骨的碗口大小的伤处,已片片淤青,显得格格不入。翅膀上华丽的翎羽,已无法支撑身躯,血水掺着污秽的尘泥,狼狈不堪。
华池抬了抬狭长的凤眼,只见五人虽心有余悸,却仍贪婪的盯着火鸟的残躯,意犹未尽。华池微微俯身,自火鸟散落一地的羽毛里,拣出五支,破空而去,直直刺向阴山五鬼。
顿时传来五声高亢的惨叫,五人左手竟被羽毛洞穿,劳宫尽破,只怕终生不得舞枪弄棍了。华池一声“滚!”,如雷贯耳,如遭电掣,五道身影在一片静默里消逝在洞穴转角,只留下几道怨毒的眼神,夹着痛苦,深入骨髓。
华池亦是瞧见了,却默不作声,从漓儿被害、家族被灭那天起,他已不信什么善恶,因果,报应,天谴。若他足以窥视圣人之境,方圆百里,一息可知,又怎会失去至亲,失去至爱。从那日起,这绝色倾城的妖艳男子,变得亦正亦邪,言行孤僻,更为神秘。
“谁再伤它一羽,我华池取其首级。”言语铿锵,不似出自这俊秀的男子口中,众人却不敢疑惑,遥遥望着他轻柔的慰藉着火鸟,各自心怀鬼胎。谢寒门按捺不住,悄声问道:“闵兄弟,这白衣男子,为何如此看重一只鸟兽?”
闵诚谨亦是盯的出神,被谢寒门吵醒,顿时心生不爽,两条斜插入云的浓眉,宛如修长的锦鲤,两侧眉尖轻吻了下,嗤笑道:“谁是你闵兄弟?你们岛主将我等骗来此处,我本就不该救你!”
说罢,闵诚谨却是独自沉吟,华池啊华池,你究竟是搞什么名堂?旧人不复,你愈发冷漠,愈发不近人情究竟值得么?如今再不出去,误了婚期,不知师兄又要受多少苦。想着,脚步轻移,已是靠近了华池,和声问道:“华大哥,我们还是尽早出去吧?”
华池弃众人不顾,亦仿佛听不到闵诚谨的话,只是轻抚着火鸟背上的伤痕,两眼已逐渐成了妖异的火红,手上亦偷天换日的悄悄做了手脚。忽然,华池动了,手上捏了个法诀,稍稍发力,两指已穿破皮毛,锁在火鸟背上一丝若有若无的金线上。
这火鸟果然与那怪蛇一样,虽无脊椎,却通灵百年,修出了一道本命线。正要捏下去,金玉鸟喙之上,丹顶鸟冠之下,那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珠,竟流下了滴滴泪痕。“我以为它通人性,因此百般示好,怕它宁死也不愿被人控制。没想到这厮,竟通灵如此,猜到了我暗藏的心机。”罢了,华池眼中邪异的深红色逐渐褪去,不禁长叹一声,撩开了手,落魄神色,惹得在场诸位巾帼英豪阵阵心酸。
殊不知,这一次放手,换来了日后的一条命。
此言一出,火鸟亦残躯一震,仰起微弱的脖子,贴在华池脚下示好。“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机关算尽不得益,负手惆怅换轻狂。呵~”华池苦笑了声,却忽然面色一变,那火鸟宝石般晶莹的眼睛,几欲裂出,鸟喙无力的啄着华池,似在吐露什么。
“糟了!”与此同时,万剑窟深处传来一身巨响,顿时天摇地晃,石缝里散下无数的灰尘与碎石。众人慌忙爬了起来,却站不稳跟脚,这天摇地晃,仿佛洞窟要崩塌了一般。华池怒吼一声,骂道:“鸟兽尚有几分仁义,那五个杂碎,竟如此猪狗不如,将万剑窟的撑洞巨石给砸了。”
众人一听,纷纷脸色一变,蜂拥似的朝洞口冲去。一时人潮涌动,而洞口窄小,身材瘦小的人,竟有的被踩在人潮之下,五脏六腑换了形状。闵诚谨何曾见过这种情形,桀骜不逊的性子,亦悲悯的叹了口气,沉重无言。忽然洞内深处窜出了几个亡命之徒,一个个面如土灰,血迹斑斑,不是阴山五鬼又有何人。
“畜生!”闵诚谨少年心性,嫉恶如仇,也忘了身处险境,拔出七星龙渊便要冲上去。没走两步,被华池一个苍鹰捕兔给擒了回来,只听他低吼道:“此地凶险,赶紧走!”
忽而冷漠,忽而赤诚,闵诚谨忽然愣住了,定了定神,却见华池一脸的焦急,顿时心底生出了丝丝冷暖自知的感动。洞口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一道巨石垂下,阴山五鬼的老二顿时丢了性命。尘土飞扬,处处险况惊心动魄。
“走啊,愣什么?”华池与他交情不深,却知他与小天莫逆相知,急促的吼了声,推了闵诚谨一把,又轻轻的抱起了火鸟,紧随其后。这一举措,不止是火鸟潸然泪下,闵诚谨亦眼角湿润,胸口翻涌不息,感慨万千。这驭兽派的幸存之人,究竟是怎样的阅历,他杀人,因人无情,生死关头,他也救一只鸟兽,只因这鸟兽有情?
想着想着,正狂奔着,闵诚谨却停下了,英俊的脸上灿烂含笑,冲华池叹道:“华大哥虚怀若谷,世人不懂,诚谨亦不完全懂,却明白了十之一二。情之所至,无关善恶,无关对错。诚谨还有一事未完,华大哥先走吧。”
说罢,闵诚谨头也不回的踏上了深入洞窟的路。刚走两步,恰逢五鬼独自撑着方天画戟逃了出来,其余四鬼,都在落石中丢了性命。闵诚谨本欲拔剑,瞧他黯然神色,冷哼一声,独自冲了进去。五鬼却疯也似的笑道:“阴山五鬼,只剩一人,呵,自作孽不可活。小兄弟,别往里去了,明知死路一条,何必自寻死路。”
当真是乱石穿空,尘土四溅,闵诚谨长呼了一口气,仍旧一往无前无惧无畏的冲了进去。华池叹了口气,步若乘风,携着火鸟一并逃了出去,自始至终,没有再瞧身后的五鬼一眼。
漓儿,你知道么,为你积攒善事,攒着攒着,我竟不习惯再下狠心、下毒手了。如今,你还是去了,我该不该改掉这个仁慈之心?善恶有报,为何我看不到一星半点。
脚力不减,心神已思绪翩跹,困于情海。不知多少次了,酸楚的内心,沉淀在儿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回忆里,柔软潮湿。
一刻钟过去了,落凤坡已彻底塌陷,方圆几百米的青石黄土,都陷入万剑窟里,将无数神兵利刃深深埋在其下。逃生出来的人,有的心有余悸远远离去,有的呆坐坡前徒自叹息。华池一袭白衣不染尘埃,火鸟已不知所终,想必被安置一处疗伤去了。
又过了一刻钟,天色黧黑,鸟兽散尽,人亦无踪,唯有谢寒门与华池静静的望着万剑窟前的碎石,微弱的缝隙里,看不到任何生机。饶是华池冷静如斯,亦魂不守舍,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合着清冷月晖,渴望照进洞窟里。
闵诚谨还没出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这等待的焦灼,宛如烈日当头已过千年。捕食的燕雀各自归巢,贪睡的猴头斜挂树梢,夜莺在树梢啼鸣,猫头鹰在枝畔静默,这华丽而神秘的万剑宝库,收了一些孤魂,再不见天日。
谢寒门捂着痛处站起身,颇为困倦,冲华池抱拳叹道:“岛上太过安静,寒门担心出了什么变故,实在不能在此耽搁了。逝者安息,在下亦痛心不已,还望兄台尽早回去歇息吧。”
“嗯。”华池不多言语,夜幕将他发髻画成了冷屏,遮在脸上,与尖俏的脸庞混为一体,不知要令多少女子忌恨。海月清辉映衬着华池修长的身躯,轻薄的唇,羡煞朔月的丹凤眼,谢寒门亦痴了片刻,自嘲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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