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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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氏家族坐落于中州的南方,族人多爱舞弄墨,好与音律为友,其武术成就也是足以著称于天下的。

    正如北方秦氏隐匿于茫茫大漠,东方苍鸿伫立在高山之巅,西方晏昭划城为圈,中央百里阁周围重重阵法一样,宫家处于浩瀚的竹海中,环境终年翠意盎然。

    宫家由家主宫阎执掌主要权利,余下权利由长老会把握,而能在长老会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人,大多是不出世的老辈高手,如今能见着的也只是上一辈的长者了,个个身怀绝世武功,作为宫家依仗的底蕴。

    苍弈此行的任务,就是秘密刺杀宫家的一位长老。

    这样的任务,已经算是内部很高难度的任务了,原本即使苍弈对自己很有信心,也不愿意冒这样的危险,但这个任务是上级秘密指派给他完成的,点名道姓,毫不含糊。

    苍弈不知道百里阁上面的人为什么要对自己特殊处理,在弄清楚原因之前,他并不打算把这个秘密告诉晏茗,所以对方才担心到跑过来追问。

    翌日,太阳初升时分,苍弈自百里阁离开,一骑前往南方。

    宫家,潮漫小筑。

    一位身披青衫的年轻人引着一个身形修长,白衣翩翩的青年沿着曲折的石子路,慢慢从竹林的另一头走近。

    很快,他们便走到了潮漫小筑前。

    青衫人站定,向着身后的白衣青年微微颔首,说:“这里便是我的住处了。”不等身后的人回话,他转而对着屋子里呼喊:“6九,忙什么呢?快出来迎接客人。”

    “就来了,二少爷!”屋里传出声音,紧接着,一个麻衣小厮快步跑出来,看见青衫人,先是傻乎乎地笑了一下,然后对着白衣青年深深鞠了一躬,做出邀请的手势,“大人请进。”

    白衣青年犹豫了一下,径直走进屋子。

    后面,二少爷快步向前走。6九悄悄走上前去,贴着对方的耳根,“二少爷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刚才夫人来了一趟,见您不在,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我估摸着有什么事情要跟您说,您看,要不要待会儿去问一问?嗯?”6九说完,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回答,诧异地抬头看看自家少爷,却见对方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面的路,似乎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事实上,前面走着的白衣青年就是昨天刚到达这里的苍弈,他昨夜在宫家的竹林里转了一圈,却发现竹林里布置了什么机巧的阵法,自己这个门外汉找了半天都没见着宫家建筑的影子不说,还差点迷路,最后徒手而归,在客栈里辗转了一晚上,才决定慢慢渗入宫家。

    世人都知道宫家三爷宫棋的二儿子宫明韫喜爱吟诗诵对,平日里经常出入人聚集之地,结实到真正有采的人,还会吸收对方进入宫家。有了这一个先天条件,苍弈只需在特定的地方守株待兔,然后施用催眠术,很好地就控住了宫明韫的心神,让对方服服帖帖地领着自己进入宫家。

    所以,此时的青衫人宫明韫神志混沌,根本就没接收到6九的问话。

    “兄台快快请坐。”宫明韫边说边提起茶壶,作势就要为苍弈倒茶。

    “二少爷放着就好了,6九我来吧。”一旁侍立的6九见状,连忙夺过主子手上的茶壶。

    宫明韫愣愣地站在原地,什么动作也没有了。

    6九倒完茶水,神色疑惑地看了自家二少爷几眼。

    终于,宫明韫再次开口:“6九,你先下去吧,我与这位仁兄还有些话谈谈。你出去在小筑里腾出一间安静的屋子供客人住。”

    6九应声退下。幸好宫明韫带人回来也不是头一次了,倒没有引起6九的疑问。

    听着关门的声音,苍弈也放松下来。他要控制宫明韫虽说是一件不难的事,要让对方拥有独立的思考人格也不难,但是难以维持太长的时间,他必须得找一个机会让宫明韫自己提出外出游历,尽量远离宫家这块,也能少了他许多麻烦。

    但在此之前,还得让对方先安排好自己,等到自己有了固定的职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眼下,正需要让宫明韫把自己介绍给他的父亲宫棋。

    很快,一天就过去了。6九的办事效率很高,在天黑之前收拾出了一间小屋子,一扇木窗打开,迎面就是青翠的竹林,清晨起来能欣赏到这样的美景,着实是一种享受,特别是跟之前那五年的暗无天日,六年的提心吊胆相比。

    洗漱完,苍弈来到主屋,今天他就会让宫明韫带着自己去见宫棋,他总要有一些拿得出手的东西让宫三爷看得上。能被宫明韫看上,至少说明自己的采不错,而他比较精通的,就是前两世里涉猎的为官之术和通过各种渠道赚钱了,当然,不排除自己的一些先进想法会被接受,怎么说呢,自己也算是冒险一回了吧。实在不行,他就在宫家当大夫,中医西医他都懂一些,不至于被赶出宫家就好了。

    这一切,苍弈都计划得妥妥的了,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苍弈刚在主屋内坐定,门外就传来少年固有的清亮的嗓音。

    “二哥,你在吗?”远远地,就看见少年穿着黑白相间的衣裳,怀里抱着一本书,缓步走来。

    宫明韫翘首向外看去,然后苦笑,“是我的弟弟来找我了,怕是又会提出什么奇怪的问题来为难我了。”

    苍弈点点头,只要对方不威胁到他的计划,都没什么关系。

    “咦?这位是?”少年踏进门,便两眼盯着坐在椅子上的苍弈。

    “哦,徵儿,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昨天在茴墨游廊遇见的乔弈,乔公子。”说着,又把少年介绍给苍弈,“乔公子,这位便是舍弟,宫徵,年十一。他年级尚小,若有什么冒犯的,还请多多原谅。”

    宫徵听了这话,原本笑嘻嘻的脸顿时垮下来:“二哥你说的什么话,你弟弟我有那么坏吗?”

    宫明韫面上笑笑,内心却在抱怨。他这弟弟打小就鬼机灵,脑子是聪明,骨骼清奇,也是习武的好料子。偏巧心术不定,整日想些歪道,白白虚度光阴,还总以整料他人为乐,自己可不就是受害最深的那一个吗?

    宫徵可不知道宫明韫心里想些什么,他却似忽然有了什么想法,一脸不正经的坏笑,“二哥,你看看我手里的这本书,可是我昨天在外头找来的。”

    宫明韫半犹豫着接过书,书面乍一看蛮正常的,他暗自松一口气,然而等他翻开书页,匆匆浏览了几秒,便脸色变红,然后倏忽合上书页,把书扔给站在一旁一脸无害笑容的宫徵。

    “你…你怎么做得出这种事?这本书是哪里来的?马上给我烧了。净学些不好的……也不看看还有客人在场……”宫明韫心急,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只觉得这次自己的弟弟真是更顽劣了。

    宫徵这时早换上了一张正经的脸孔,横眉微挑,脸摆地硬气十足,“我觉得这件事很正常啊,大家都是男人嘛,必需的。”

    宫明韫气得早不知道说什么为好,索性闭上嘴。

    在这样沉静的气氛里,苍弈忽然动作了。

    方才宫明韫手忙脚乱地把书丢给宫徵,偏偏宫徵为了做出正经样没有去接,这才使得书掉在了地上,正好落在苍弈脚下。苍弈想了想,便弯腰去拾了。

    然后,在宫明韫羞愤的目光里,苍弈翻开书页。

    见苍弈在很认真地看,半点鄙夷的神色都没有,宫徵就像得到认可的小孩子,整张脸贴上去,坏笑道:“怎么样?好看吧?这可是我在书局找了半天才找着的,精本的,绝对值得收藏。”

    苍弈看了一会儿,抬起头,微带邪意的眼神就那样撞进宫徵略显慌张的眼睛里,“嗯——春宫图?”

    宫徵被那样的眼睛看着,只觉得心里突然多出了什么让他措手不及的东西,他怔愣了片刻,听到问话,猛然惊醒,这才佯装镇定地夺回自己带来的春宫图,“都看过了还问。”

    苍弈不再追问,只手指敲击桌面,“你才多大,就看这些东西。”

    宫徵抿唇,狡辩道:“别光说我,像我一样大的人谁没看过?你没吗?”

    “我说这话不是为了训你,其实,我也觉得蛮正常的。”

    “嗯?”像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少年顿时来了兴致,狡黠的笑容再次挂到了脸上。

    “正如你自己说的,男人嘛,必要的知识补充是理所当然的,不然临到关键时刻,慌张,吃亏的就是自己了,说不准能免掉一些笑话。再说了,有做了可以让人很高兴的事不做,不是傻吗?”苍弈的声线慢慢变低,带着一种麻麻的听觉感受,就像用指尖划过砂砾一般。

    “乔兄?”这回轮到宫明韫傻眼了。

    宫徵面色有瞬间的复杂,说不惊讶是假的,不过更让他高兴的是,他似乎找到志同道合的狐朋了。

    “但是…”苍弈话锋一转,声音又回归清冷,“你毕竟还不是男人,不要整天关注这类事物,读书,习武才是你该做的。”

    “我知道,只是不想那么做罢了。你说了也没用,只要我不愿意,谁说都没用。”宫徵撇撇嘴,聊赖道。

    宫明韫叹口气,“乔兄,你别放在心上,都怪大伯平日里太宠着他了,真是……”他一阵唏嘘,也不说话了。

    苍弈不动声色,静静地看着宫徵。

    宫徵忽然灵机一动,只听他说:“不如这样吧,前些天父亲总说我不学无术,还说什么要给我请一位严厉的先生,依我看,乔公子就不错,至少很和我胃口,怎么样,二哥?你要是同意把人给我了,我这就去与父亲说。”少年满眼期待地观察宫明韫脸色。

    苍弈暗自冷笑,总算是达到目的了。

    被苍弈操纵的宫明韫怎么会不同意,他只思虑片刻,就欣然同意了。

    宫徵笑得很肆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