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1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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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气氛十分微妙,裘达尔跟李家老太太坐在饭桌上,我站在裘达尔身后。

    坐着的人一个说个不停,一个全程放空,而站着的我正在同那个放空的家伙角力。

    我手按在裘达尔的肩膀上,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摁回座位上。

    他还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又被我拿手一捂,也就没声了。

    温热的鼻息扑在手心里,我低头一看就是裘达尔愤怒得仿佛要喷出火的双目,他指着我的手示意我拿开,我淡定地表示他不要再张嘴我就放。

    他收了怒气,对我把眉一挑,然后张嘴就是一口。

    “啊——!”

    “阿凡,你叫唤啥呢?”老太太被我打断了话,朝我看来。

    “……没有,刚被只老鼠咬了。”= =

    “家里哪儿来的老鼠……唉,对了,你干嘛老站着?”

    我嘴一抽,看着某只大老鼠牙痒痒:“没事,我在帮三香捏肩,他比较辛苦。”

    我死命地一捏,手下的人倒抽一口凉气。

    这声响又怎么会逃过听觉极为灵敏的老太太:“三香,你又咋了?也被老鼠咬了?”

    “没有没有,这是三香太舒坦,情不自禁地就叫出了声。”我打着哈哈,继续拍拍他的肩膀,“是吧,三香。”

    结果,我被“三香”用诡异的眼神看了很久。

    是的,就在进屋之前,我趁裘达尔没有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拉到门外,以最短最精简的方式交代了前后因果,他反应算快,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所以你是要我装……”

    他露出个不舒服的表情,拇指比了比屋内:“那个老太婆的儿子?”

    我点点头,抓着他的手臂:“拜托了,就一个晚上。”

    “我拒绝——”他手一摊,往墙上一靠,“我就是出来散个步,顺路看看你是不是在这里偷懒,凭什么要帮你做这种无聊的事。”

    “不知神官大人是否还记得当年长平街上你我的初遇?”

    “……”裘达尔望了我一眼,似乎没有跟上我换话题的节奏。

    “那个时候您推了我一把,害我撞翻了三香的糖葫芦,我为了还债才来了这家,喊人家娘。”

    “你到底要说什么?”

    “哦,我的意思就是当初你也有份毁坏人家东西,现在配合一下也是应该的。”

    “你觉得这是个好理由吗?”

    “不觉得。”我也回得爽气。

    是的,我只是在尽最大可能去说动裘达尔,但这个难度于我实在太高了。

    可就当我举手说我放弃的时候,他忽然又改口,冲我笑得不明所以:“算了,这个忙我帮你好了。”

    我有点受宠若惊了,望着他半响琢磨他到底吃错什么药了,结果换来的是他说不过是想看看我欠他的越多,最后哭着求他的模样。

    我忽然觉得自己智商捉急,竟无法理解此人的大脑回路。= =

    但是就算是答应给我帮忙的裘达尔,他依旧是那个裘达尔,折腾起来没个边际的家伙。

    明明跟他说过能不要说话就不要说话,最好就乖乖地坐着不要动,可就冲他刚才在桌上那表现,我算是指望不上他真的能配合了。

    就比如现在,吃个饭他就没有消停过。

    老太太心疼儿子,一筷子一筷子把菜往他碗里夹:“三香啊,这是你最爱吃的韭黄炒蛋。”

    裘达尔看着夹进自己碗里的菜,那面色简直就是如临大敌,他望了我一眼,又望了菜一眼,最后举起筷子又尽数夹到我碗里。

    “阿凡啊,你爱吃肉,这个腿给你。”

    我就不说老太太明明看不见咋还能一夹一个准了,可那个美丽的腿还没有碰到我的碗就被个混蛋半路拦截。

    我默默看着肉儿离我远去,唯有愤恨地咽下一口口的韭黄。

    啧,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味道。

    一场晚饭吃下来,我吃了双份的蔬菜,裘达尔吃了双份的肉类。

    我看着一脸满足的他,真搞不懂明明这个平日里在皇宫里大鱼大肉的家伙这会儿又在开心些什么。

    晚饭后老太太一直在扯着裘达尔说些什么,后者不过是无聊地看着木桌,似乎研究上边的纹路都比听她说话有趣。

    我在一边时不时附和两句,老太太问三香咋今晚这么安静,往日里都是他一人在说个不停。

    我只能说三香太累了。

    裘达尔抬了个眼皮看我,没有说话,又沉沉地继续看他的桌子,整个人都透出一种要无聊致死的意味。

    李老太太似乎想到了什么,叫我们等着又转身去屋里。她拿出了一件新的衣裳,欢喜地叫三香快试试。

    裘达尔露出了个不耐烦的表情,转头看着我,用眼睛传递讯息:好麻烦,我不干。

    我对他拜了又拜,只差没有给他跳舞逗他开心,他终于动了动,勉强极了地站了起来。

    “三香,这是娘前些日子托人做的,就是东街那个张裁缝。”

    “这手艺可真是不错了,再贵些也值了。”

    “穿起来跟缝身上似的……诶,三香,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呀?”

    老太太给裘达尔系着衣裳,那衣裳的尺寸明显要大上许多,她有些吃惊,随后又极为勉强地笑了笑。

    “那个裁缝真是胡吹的,手艺哪儿有这么好。”

    她说着就抖索着手要把那衣服从裘达尔身上脱下来,嘴上还连声说着话:“那个裁缝不好,怎么能差那么多呢。”

    可手下越急就越容易出错,她看不见,一不小心就打了个死结,越是要解开,这个结就越死。

    裘达尔看了看身上粗布制的衣服,最后的一点儿耐性似乎也用完了。他手一伸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直接丢在了桌上:“啊,我困了。”

    “三香……诶,你要睡了呀。”老太太的手缩了一下。

    裘达尔“嗯”了一声就没了话,转了转脖子就撇下我们往屋里头走。

    “三香他今天一定是太累了。”老太太拿过桌上的衣服捧在了怀里,嘴角仍在牵扯往上,却不知道看起来是有多心酸。

    “看来我还得再拿去改改。”

    “嗯,明天就去。”

    我只得连声应着,继续陪在她身边。

    我找到裘达尔的时候,他正自说自话地躺在我床上。

    “你能不能体谅下一个母亲?”我心里一急一气,一张嘴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裘达尔侧头看我:“我已经足够配合了。”

    “……好吧。”

    想裘达尔这样的人,能做到这份上确实已经是极限了。

    “裘达尔,你有家人吗?”我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却在话音刚落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是多嘴了。

    气氛却已经在一瞬间僵了,裘达尔在我床上拿手肘抵着脸,看不清表情。

    就在我想扯开话题的时候,他又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我没有家人,也不需要家人。”他抬头看着我,一字一句都说得那么无所谓。

    我这才意识到或许自己从没有真正了解过眼前这个少年。

    他收回目光,捂嘴打了个哈欠,从床上下来又绕过我走了出去:“喂,快给我找个睡觉的地方,好困啊——”

    我转头看着裘达尔自顾自地找着能睡的地儿,然后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可真是没事找事。

    裘达尔的临时卧室自是李三香那间房,他看着那铺子嫌弃极了,问我有没有别的房间。

    我说有,然后带他去了茅厕,再然后他就老实了。

    他说他要再睡回刚才那间房,但回应他的是我瞬间关紧的房门。

    我感慨自己真是手脚灵活、机智果断,然后两手一拍脱衣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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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很不舒服地翻了下身。

    这间屋子一直都比较偏阴,夏天开着窗一点儿闷热都没,微风吹来还算舒爽。

    可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我居然在半夜热醒了。

    我烦躁地抓了下头,连屋外的青蛙叫声听着都觉得无比烦躁,拉起被子头再一钻,想把那些声音阻挡在外边儿,可是这样似乎更热了。

    “好热啊——”身边传来了个声音,说出了我的心声。

    我不由跟了句:“啊,真的好热。”

    我说完又往外冒出了头,再喘口气儿,两只手顺势往前一摸。

    不是被子……似乎还是个不得了的东西。

    啊,滑的。

    再戳戳——

    哦,硬的。

    最后揉两把——

    温温的,手感着实不错。

    我再往前仔细一瞅,接着月光看清了是什么东西堵在了我跟前。

    那真是好大的一块肉啊。

    准确地说是一大块胸脯肉。

    我楞了一下,然后惊吓地弹坐了起来。

    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我的床上确实多了一个人。

    啧,这家伙都是怎么进来的?

    “喂喂喂,你怎么会在这儿?”我烦躁地隔着薄被子一下一下拍着他,想把他叫醒。

    他懒洋洋动了动,真的就只是动了动。

    我的烦躁在这种情况下慢慢转化为暴躁,开始大力地挥打:“醒醒啊——!!!”

    裘达尔终于有了反应,他也蹭得坐了起来。

    我才发现他把那根惹眼的大麻花拆了,此刻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加上半梦半醒的状态,红色的眸子半眯着,更是显得色香味俱全。

    啧,我刚好像用了很奇怪的形容。

    我甩了甩头,赶紧端正了态度,开始用脚把他往下踹:“不要以为现在是黑长直就能让我改变心意啊。”

    “不要,那个房间太臭了。”他抓住我的腿往边上搬开,“根本睡不了啊。”

    貌似三香的房间离鸡棚很近,说是要方便照管。可这依旧无法成为我留个大男人睡在自己边上的理由。

    “快走快走。”我看着裘达尔又要作势躺回去,赶紧拉住继续往床下推。

    裘达尔一停,坐直了望我一眼,然后把被子掀开往外走了出去:“那我去跟那个老太婆一起睡。”

    “……”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吓人的宣言?= =

    等我脑子转过弯后的下一秒,我一把抓住了裘达尔的手腕。

    “你又干嘛啊?”他转头斜我一眼。

    “神官大人,请您务必留下来陪奴婢睡觉——”

    “好哇。”

    “……”

    神官大人,你不会觉得自己回答得太干脆了吗?=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