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7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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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一直好不太懂裘达尔,每天都在皇宫里荡来荡去,不务正业,任性妄为,虽然我没有指望他能为国家人民做贡献,但也受不了他身为一国的神官整天不是在捉弄人就是在缠着人。

    我想他大概就是新一代食米大虫的典型。

    白菊听我这么说的时候,悠悠地叹了口气,她说要是可以的话,她真希望裘达尔永远当食米大虫。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懂白菊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此刻在我眼里,裘达尔依旧是闲得让忙碌的我觉得没蛋也疼。

    这是我这个月第八次看到他笑嘻嘻地跟个墨发少年牵扯不清。

    后者是个仍有些青涩的俊俏少年,面上覆了块面积不小的疤痕,左右眼深浅不一,嘴角下有一颗黑痣,正是煌帝国的第四皇子练白龙。

    “喂,白龙,你到底什么时候去攻略迷宫啊?”裘达尔毫不顾忌人家正在认真地练刀,神不知鬼不觉地一把勾上了他的脖子。

    白龙少年似乎已经习惯从裘达尔的嘴里听到这话,他停下动作后撇头看了眼那只勾住自己脖子的手,某种情绪在眼底一闪而逝,然后才回答道:“现在还不是时机。”

    裘达尔显然不满这番托词:“诶~你的姐姐练白瑛在你这个年纪可就已经是迷宫攻略者了。”

    练白龙没有说话,我看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没什么聊下去的好心情。

    “现在的我,实力还不足以攻略迷宫。”

    “嗯~?”裘达尔的尾音拖得很长,然后咧开嘴笑了,松了胳膊放开练白龙,“是这样的吗?”

    “是的。”

    “你这样可是会让你的母亲失望的,白龙。”裘达尔看着练白龙,似笑非笑。

    “……”他没有说话,只是眸子垂得更低了些。

    “嘛,你还是继续精进自己的武艺吧。”

    裘达尔摊了下手,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趣了,转身走了,可是就在这么一瞬他的嘴角扬起,手慢慢悠悠地伸向衣兜里——

    “或者我帮你呀。”

    ……帮?= =

    躲在大树后的我眼皮一跳,脑袋里蹦出了白菊少女在被窝里病恹恹的样子,她临走还不忘一把抓住我袖子——

    “请务必要好好替我照顾白龙殿下一天,尤其别让那个谁……咳咳咳……咳咳咳……”

    是的,我不能让那个谁欺负小白龙殿下,就冲着白菊给我一天带三顿饭我都不允许自己这样袖手旁观。

    我快步走上前,看准了他转身过来的瞬间。

    “啊——”

    我压着嗓子惊叫一声,身子往前一冲,手里的水壶顺势朝某人袭去。

    裘达尔看到是我,似乎吓了一跳,手一顿,然后本能地往别上一转。我朝他一瞥,一个挥手又把水壶往他那儿招呼上去,他身手再快也还是被水淋到了。

    “哎呀,神官大人您裤子湿了。”

    “……”

    “快,我来帮您擦擦。”我抽出怀里的帕子往他裤子上擦拭。

    说起来,这裤子的裆真低。= =

    所以,我一不小心擦过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啧,好像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手下的人猛地一震,我抬头恰巧看到他黑了的半张脸,说话的力度让我觉得他快把半口牙咬碎了——

    “又·是·你。”

    我缩回了手,捂住口罩,压低了声音:“不,不是我。”

    “除了你,谁还会大白天戴这种乱七八糟的在脸上!”

    “奴婢是感冒了,咳咳。”

    裘达尔似乎还要说什么,但被一边的练白龙打断了,他一指从长廊尽头走来的宫人,看穿着是练红炎那宫的人。

    “啧,我忘记红炎他找我了。”裘达尔抚了下头又撇了撇嘴,瞪了我一眼后转头对练白龙说道,“白龙,下次再来找你玩好了。”

    他言罢便从我手里抽过帕子,边擦着身上沾湿的地方边向寻他的宫人那儿走去。

    其实我很想问句那帕子是白菊给我做的,我很喜欢,他能不能用完还给我。

    但是一想到刚才他牙痒痒的样子,我还是把话又吞了回去。

    “刚才多谢了。”身边的墨发少年向我出声致谢,想来也是发现我刚才这么做的用意。

    不过再怎么说这位都是一国皇子,对我这么个下人说谢谢,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忙摇了摇手,说着他实在是太客气了,一边在想这同样是皇子,这差距还真不是一般大。

    “白菊生病了,所以拜托我来照顾殿下一日。”

    “生病?”

    “是的,不过是寻常的伤风感冒。”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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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短短半日的相处,我觉得练白龙大概是我在皇宫里见过最大的良心。

    我所谓的替白菊照顾人,无非是收拾完自己搞乱的水壶后又端了新的过来,然后开始在边上看着练白龙练刀。

    是的,少说也有两个时辰,他在烈日底下挥洒汗水,就连喝个水也是亲自来取的,都不需要人服侍。我看着看着觉得心累了,然后举起战斧表示由奴婢来陪殿下过两招吧,结果练白龙闻言后一改方才飒爽少年的模样,惊悚了一张俊脸,忙叫我快把利器放下,说什么女孩子不应该动不动就喊打打杀杀的,何况我也染上了风寒什么的。

    我震惊了,这位殿下居然真的相信我刚才用来敷衍裘达尔的话。

    自从出了迷宫,遇到的所有人都把我一妹子当汉子使。听到这番话的我,此时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于是,在练白龙执意让我在边上当壁画的义正言辞下,我终于放下了战斧,捧着水壶继续在边上乖乖站着。

    可久了久了,我就坐下了。

    坐着坐着,我就睡着了。

    迷糊间,我好像听到有谁吩咐人替我盖上了毯子,我很想夸夸少年你真是太好了,让我摸个鱼都变得惭愧。

    可是眼皮子太重,我最后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悠悠西沉,身边已经没有了皇子殿下,只有个年老得宫人跟我大眼瞪小眼。

    他见我醒了,立刻笑得咧开一嘴黄牙:“你可真能睡。”

    我摸了摸靠在树上有些疼的脑袋:“白龙殿下呢?”

    “早半个时辰前就走了,白瑛殿下差人来找了。”那宫人说着从身后提了个篮子给我,“白龙殿下吩咐我给你的,这里面的白粥是让你带回去给白菊的,他亲自煮的。”

    “哦。”这个皇子对下人真是好,居然还亲自煮饭。

    “里面还有些外敷的药膏,是给你的。”

    “诶?”

    “你哪儿生痱子了吗?”他说着就伸手朝我脸上袭来。

    我一惊,忙捂住了脸,口罩还戴得好好的。

    该不会是我刚才睡觉睡得太奔放,自己把口罩掀了吧,看来也没其他人瞧见,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把白龙殿下给吓到。

    那宫人见我反应比较激烈又忽然沉默了,收回了手也没再问下去,另外又叮嘱道:“总之这药效果不错,你记得生痱子的地方千万别挠,女孩子家要是留疤就不好看了。”

    “我这样留不留疤都没差了。”

    “啥?”

    “没没没,我胡说呢。”

    回去的时候,我提着练白龙给的东西,一路小步子迈得欢快。

    这白龙殿下可真是个好少年,跟某个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的家伙完全不同,生了疤也无法掩盖的帅气,身份高贵定也多金,武双全之余连饭都会煮,脾气好又没有架子,对下人都这么关怀备至,更不用说对待其他人了。

    我想他大概就是新一代好男人的典型。

    “好男人啊好男人,不过我心里已经有阿拉丁。”我耸耸肩,表示这等好男人我默默围观就行了。

    “好男人?谁?阿拉丁又是谁?”

    “白龙殿下呗。”自觉屏蔽后面一个问题。

    我走着走着脚步一顿,刚才我是不是跟谁说话了?

    我转头一瞧,那个谁就半挂在树上悠闲地抓着树枝拔叶子,竟凶残地把它硬生生拔秃了。

    他见我看他,也回望了我一眼,然后继续漫不经心地拔叶子:“切,我还以为你说谁呢。”

    我默默往后挪了一步,想着他刚才走前可不是什么好心情。

    “那是什么东西?”他歪了下脖子,指了指我手里提的东西。

    我向他作揖,老实地回答他:“是白龙殿下给的白粥和药膏。”

    他不屑地撇撇嘴嗤笑一声:“原来给了你一点好处就是好男人了。”

    我放下手,面无表情地微抬起头看他。

    或许刚才睡着的时候扯下了带子没再系好,一阵风刮来,面上一凉,遮掩我半张脸的东西被风卷跑了——我那近乎半毁的脸暴露在了空气中。

    那坐在树上的人一瞬间停下了拔叶子的动作,看着我的表情居然有些目瞪口呆。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有多么可怖,下半张脸的痱子被我狠狠地挠过,现在正在结痂,褐色粗糙的凸起配上红底的皮肤,真是惨不忍睹。

    “至少好男人不会把我害成这样。”

    “至少好男人会知道拿药膏给我。”

    我听到自己冷冷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头也不会地离开。

    这次,在我身后的人没有再叫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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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概是个稀松平常的早晨,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听见同房的白菊早早起床的动静,似乎前日她白龙殿下的一碗白粥对她很受用。

    我昨天值了晚班,今儿早没必要早起,卷着被子又翻了个身,习惯性地挠了两下脸。

    之前我已经手贱地剥掉了部分壳壳,因为我那凶残的复原能力脸上并没有留下痕迹,但颜色却还是那种艳丽的红,跟边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玩意儿大概真要跟一辈子了。

    这么想着,我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是被脸上奇怪的触感弄醒的,我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支巨大的毛笔悬在我正上方。

    我一个惊吓,从床上跳了起来,再往别上一看,拿着毛笔的裘达尔也正看着我。

    “呀,早上好。”他冲我打招呼。

    “……”

    “我昨天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脸上有什么湿漉漉的,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你的脸啊。”他朝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挥了挥手里的毛笔:“你看,只要把整张脸都涂成一个颜色,看上去不就又正常了。”

    我惊恐地摸了摸脸,再一看手掌,上面是还没有干透渗入皮下的口脂颜色。

    这哪里正常了?整张脸都涂成这个红色,那是关二爷还是印第安人?!

    我再一看蹲在我床边的某人,此刻他转着毛笔笑得更欢了,似乎以为自己想到的简直就是绝世好招,而他的另一只手正拿着一个空荡荡的小瓶子。

    ……千万别告诉我,这次是真的全涂在我的脸上了。= =

    我摸过放在枕边的镜子,再那么一照。

    “……”很好,美不胜收,画得跟猴屁股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放下镜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呼出,打定了主意后扬起了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亲爱的神官大人。”

    “嗯嗯?”

    “您真是太聪明了。”

    “哦,我也这么觉……喂!你干嘛!”

    “不干嘛,只是想让你也试试这世间不可多得的口脂。”

    我抬起屁股向他飞扑上去,再死死地抱住他的头,脸对脸用力蹭,将那未干透的口脂送去给他一点儿。

    他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扑上来,加上两只手都拿着东西,根本无法及时推开我。

    “喂!你松手!”他朝我吼了一声。

    闻言,我也真的如他所愿放手了,只不过——

    “亲爱的神官大人,您真是面色红润啊。”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