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吹凉风,看看蓝天,再思索下人生。如果不是低头一望就是排排坟堆,我或许还能吟上两首好诗。
这大西的屋子正好盖在坟地大路的中间,左边埋着死刑和瘐毙的人,右边是穷人的丛冢,虽说隔了几百米的距离,但我仍对住在此地的大西佩服得很。
大西他这活挣不了几个钱,我这两天都见他在忙,回来还要照顾我,我对他也越发感激了。
可现在的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报答他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离开这儿,不再给他添麻烦了吧。
说起来,现在的我虽然没有了以前那样夸张的复原能力,但也没弱到哪儿去,那肿成猪蹄的脚只用了一天的工夫就变得又白又嫩,连个疤都没。
我超强的恢复力也没敢跟大西说,随便敷衍了两句没事了,不过这样一来我也更没有留下来蹭吃蹭喝的理由了。
后来我找个大西不在的时候,一头撞上了墙。虽然当下是天旋地转、疼得要死,但不过是几小时我就又活蹦乱跳的了。期间有什么东西在补足到我的身体里,应该是那种白花花的力量,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不知道我在最后在迷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每次要细想的时候都头疼欲裂,所以我决定忘记那些事。
毕竟我已经不是那个蓝花花的大块头了。
毕竟我也已经从那个困住我的迷宫里出来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大西正好扛着锄头回来了,我想了想开口向他提了我要离开的事,他锄头一松,皱着眉跟我说不用这么着急,等伤好透了再走也不迟。
我楞了一下,然后就当着他的面连续蹦跳了三十多次,直到我想给他表演两个前空翻他才相信我是真的好了。
他叫我先等等,然后回头往屋里跑去,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差不多有半把个小时了,我连馒头都啃完了他还没有出来。
“大西——!”我转头往屋里走,喊了一声。
“知道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大西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包袱和一件枣红色的衣服,他走到我面前说道:“抬手。”
我乖乖举起双臂,他把包袱往我身上一绕,结实地打了个蝴蝶结。
“这里面有几张饼子,你带在路上吃。”他说着又把衣服往我手里一塞,“这料子是我不久前才买的,本来打算过年给自己做件新衣裳。现在做的赶了些,你也别介意。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找你弟弟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给你这些了,阿凡姑娘,好好保重啊。”
“……谢谢。”我捧着衣服,郑重地鞠了一躬向他道谢。
大西说,要是找人的话,还是去都城那儿,那边人多口杂,也比较方便打听。
我想了想,觉得就算找不到人,也能先打个工,挣点盘缠。
我进屋换上了大西给我做的新衣服,他说他看我原来那一身破破烂烂的奇装异服已经不顺眼很久了。
我臭美地转了两个圈,再低头看着自己这身麻布做的衣服,有些地方甚至还没有收好线头,但我觉得它比我自己在迷宫变出的那些衣服都要漂亮。
嗯,不知道要漂亮上多少倍。
我以为这只是萍水相逢罢了,却没有想到大西会对我这么好。
那个时候,我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报答他。
我站在路口,手拉着包袱,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感受到所谓的人情味儿,看着大西,我的鼻子忽然有点儿酸。
“大西,我不会长得像你年轻时候暗恋的隔壁村花吧?”
“你的想象力能再丰富一点吗?”= =
“能。”
“……”大西抽了两下嘴角,最后一把转过我的身体,往前一推,“你快走吧,这样天黑前还能赶到都城。”
我一脸正色地转头回望他:“大西,我会想你的。”
大西手一松,又忙对我挥了挥手,最后一言不发地转回屋里,留下一个沉默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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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大西告别后,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朝煌帝国的都城进发。
待我走进这煌帝国都城大门的时候,肚子里那几块粗粮制的饼子都不知道消化多久了。
面对眼前这繁华的大街,我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我大天朝的几百年前。
虽然大西说的话和他的穿着让我对这个国家有了点儿估量,但当我看到眼前的这些我还是有点被吓到了。
这路段大概就是所谓商业街,商铺林立,人流如梭,再细瞧店里卖的,什么香料蚕丝琉璃瓦都有,来往的顾客个个穿着锦衣华服、带着笑容,手上握着厚厚的票子。
我真是忍不住感慨一句:好一个富得流油的国家。
不过转念一想,这好歹也是都城,有这派繁华也是应该的。
发愣的时候,我被一个十根手指戴满戒指的人狠狠撞了一下,一没稳住,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嗯,所谓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要死啊!你怎么走路的!”那人不客气地朝我骂了一句,然后嫌弃地拍了拍与我相撞的地方走了。
揉了揉屁股,我抬头看看周围人经过的人,那露出的都是不怎么友善的眼神。
啧,怎么忽然觉得自己压力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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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人自然是要去人比较多的比方,这酒店酒家客栈什么的自然是最好的地方。
但是很可惜,我被那个店小二给不客气地赶了出来,还推搡了一把,屁股又是一次落地开花。
“没钱还在这儿晃悠,讨饭滚远点!”
我站起来拍拍灰,幸好没有弄坏衣服。
我正准备要走,一个长着四搓卷毛胡子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个小二一秒换表情,搓着两手就迎了上去:“哎哟,吕爷,您这是吃完了呀。”
“嗯。”他随便应了一声,然后往我这儿看了一眼,脸立刻就臭了,“什么时候这云来酒家也是这种人能随便来的地方了。”
他微抬了头,哼了一声,走时还说了句:“这种地方,我以后还是不来的好。”
“吕爷!我的吕爷呀!这就是个来讨饭的乞丐!”
看来这小二解释的话没有挽回这位吕爷离去的心。
我挠了下头,估摸着也没什么戏能看的了。
可没走两步,我身后就传来一声那个店小二的叫唤声,我本能地转身,结果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碗剩饭,尽数倒在我衣服上。
滑腻的酱汁伴着饭粒沾到了枣红的衣服上,被大片地染成了稍深的颜色,还嘀嗒嘀嗒顺着边角淌了下来。
“你不是就要些饭吗?!这些给我拿去!”那个店小二嬉笑地拿着空碗,显然是在报复我赶走了一个贵人。
我沉默不语,低头看着脏了的衣服。
那是大西给我新做的,我才穿了半天。
“怎么?赖着不走了?一碗连狗都能喂饱,还不够喂饱你啊?”
我大概是生气了,或许还是比较吓人的,因为我在抬头看那口出恶言的店小二时,他瞬间没有了声音,露出了惊吓的表情。
我想想,我是不是在哪儿看到过这种表情?
啊,是在那个坏蛋扎伊德的脸上见过。
我想要告诉他,不要害怕,我又不会吃人,就算他把大西给我做的新衣裳弄脏了,我也不会做出什么吓人的事的。
我伸出手,结果看到的是他越发恐慌的脸。
就在最后要碰到他的一瞬间,我看到了指尖那股温暖的力量。
啊……我该去找阿拉丁了。
我收回手,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狼狈,最后在店小二“啊啊啊,你不要过来”的尖叫声中把他肩头的抹布拿了下来。
我转身拿着用力蹭衣服,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擦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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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我本是沿路边打听人边去找下一家客栈的,结果半路上被个买糖葫芦的大哥吸引了过去。
此时我正在跟这位大哥探讨财富于人生不等于全部,却不想心猛地一慌,颤抖抖的。
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我的目光居然又会被一个从街边走过的黑发少年人所吸引。
心脏在强烈地鼓动着,是很熟悉的一种感觉,就好像看到了阿拉丁一样。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我再细细一瞧,或许是他的发型过于别致才会让我目不转睛起来。
再说了,我的阿拉丁才不会这么骚包地穿这种露脐装。
这时候,身边的那个糖葫芦大哥猛地拉了一下我的袖子,很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你到底有没有钱啊,看啥看呢!”
我被这么一打断了,也没有了欣赏稀有物的雅致,回头时不由自主地盯着那位大哥鼻孔下的一颗大痣子,说道:“因为他比你好看。”
“……”58xs8.com